千島湖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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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千島湖事件發生的時候,我還在浙江省臺辦担任主任。對于千島湖事件,很多人都把它當作兩岸關系在上世紀90年代發生轉折的一個標志性事件,而對我來說,由于是親身經歷,雖然過去了10多年,至今還是記憶猶新。

1992年6月,我出任浙江省臺辦主任。當時兩岸關系出現了1949年后的新變化。大陸方面從“葉九條”開始,對臺政策從解放臺灣轉向和平統一;臺灣方面,1987年開放赴大陸探親旅游。但這個小高潮到了1994年卻發生了逆轉,其中標志性的事件,就是千島湖事件。

“海瑞號”32名游客、船員失蹤,誰也沒想到在船的底艙隱藏著悲慘的秘密。

1994年3月31日晚上12點,我突然接到消息,有一批臺灣游客在淳安千島湖失蹤了。說句老實話,那個時候應對這種突發事件還沒有什么完整的預案制度,我們也只能保持聯系密切關注。

4月1日一早,我和司機就直奔千島湖。至今還記得那天漫天大霧,10米開外都看不清楚,所以直到中午才趕到。

這時,臺灣游客乘坐的“海瑞號”游船已經找到。這條船載有32人,其中,24個臺灣游客,8個大陸船員及導游。臺灣游客是3月20日從廣州入境,游覽了成都、重慶、三峽、武漢,31日從安徽黃山經深渡碼頭出發經游千島湖再到杭州。預定當晚于淳安縣茶園鎮毛竹源碼頭上岸。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淳安縣公安局接到報案:千島湖內有一艘失火游船。正是“海瑞號”。

我們到的時候,游船已被拖到碼頭,大火已撲滅,船上空無一人。

淳安當地已經組織力量開始搜尋,由于在游船甲板及客艙未發現遇難者,浙江省委、省政府要求迅速查找失蹤人員。淳安縣出動20余艘船艇、千余人展開大規模搜尋,并通過廣播要求群眾提供線索。

當時判斷有兩種可能性,一是失火后游客跳水逃生遇難,于是從新安江水電站緊急調運了一臺海底探測儀;另一可能是游客為躲避大火棄船上山了。于是,空軍也出動了飛機。可是,誰也沒想到在船的底艙隱藏著悲慘的秘密。

“海瑞號”游船結構是這樣的,一二層是客艙,三層有個平臺。一層下面有個底艙是船員休息室,平時靠一架爬梯上下,在爬梯旁是船用柴油儲油罐。

找遍船上都沒找到通向底艙的爬梯,大家開始把注意力投向了這里。這時候底艙都是滅火時候流下來的水,人很難進去。后來消防隊員潛水到底艙摸到了遺體,把游船靠近底艙的一塊鋼板卸了下來,結果才水落石出,在底艙發現了32具遺體。

遇難者家屬到現場后,場面有點亂。里面有一些是負有特殊任務的臺灣記者。

4月1日下午發現遇難者遺體后,我們在千島湖游船碼頭工棚里布置了臨時的靈堂,遺體按照出來的順序編號。兩輛大卡車晝夜不停地從杭州運來冰塊,為遺體防腐降溫。請來了40多個木匠,選用最好的木料,連夜加工了32具棺材。棺木懸空停放,棺內放冰塊,遺體放在棺蓋上面,這樣既能降溫又方便家屬辨認。

法醫對遺體進行解剖,標明每一具遺體的大致年齡、性別和隨身物品。在清理過程中發現,遇難者大多有金銀首飾留在身邊,有的遇難者戴的手表還在走動,幾個遇難者身上還有護照,一位鞋子里還藏有美金。對這些遺物都進行了細致的清理和編號,一一列出清單,為以后遇難者家屬辨認提供了方便。

在這之前,我們也在第一時間通過旅行社通知了臺灣遇難同胞的家屬,4月3日,臺北旅行同業公會代表首先趕到。我陪他們看了靈堂,當時他們要拍照,我們沒有同意,這以后也成了我們隱瞞真相的一條“罪狀”,其實我們當時考慮主要是那場景慘不忍睹,照片流出去會讓本來痛苦的家屬更加受傷。

臺灣旅行同業公會提出要大陸方面抓出幕后黑手嚴懲兇手,要求按照國際慣例賠償。我們表態,只有把起火原因調查清楚才能確定案件性質,并表示我方偵查工作正在積極進行,希望他們相信大陸方面一定會查出真相,給臺灣遇難者家屬一個交代。

4月3日晚,遇難者家屬51人也趕到了上海。我們從上海接機開始,就緊急抽調杭州幾個縣市的工作人員,一個家屬安排了兩個工作人員。出了這么大的事,家屬都很悲痛,情緒也很激動,需要有人照顧。后來臺灣媒體說我們限制家屬自由,這真是大大冤枉我們了。

家屬到現場后,場面就有點亂了。一方面我們處理這樣的突發事件也沒有太多的經驗,另外我們發現在家屬里面,有一些是負有特殊任務的臺灣記者,在上海出關時,他們未經檢查抬進來兩大箱錄音攝影器材冒充是祭祀用品,這也增加了我們現場工作的難度。

發現情況有點失控,當晚我就打電話給浙江省委劉楓副書記,第二天劉錫榮副省長、省公安廳斯大孝廳長、杭州市王永明市長相繼趕到現場,迅速成立事故現場處理小組,我受命和家屬協商處理后事。

最后談定,對每個遇難者賠償13.5萬元人民幣,這在當時的大陸已是史無前例了。

接下去的幾天對我來說是最艱苦的,因為我要面對的是極度痛苦的遇難者家屬。

這批臺灣游客主要來自臺灣中南部農村,以農民和小土地所有者居多,比較富裕,而且也比較喜歡顯富,金戒指,金項鏈,腰上圍個鼓鼓囊囊的腰包,很引人注目。

家屬提出,要求祭拜遇難者,要求盡快破案找出兇手,要求遺體裝上楠木棺材運回臺灣,要求賠償等。

我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對于要求祭拜,我們一定會安排好;對于盡快破案找出兇手,這是大家共同的愿望,大陸公安已經全力以赴;對于遺體運回臺灣,我們認為天氣等各方面情況已經不具備運送遺體的條件了。那時是清明前后,天氣很悶熱,遺體經過火燒水泡已經很難保存,那天臺灣旅行同業公會的人來到現場,戴了口罩都吐了。那么多遺體,你說怎么運?楠木棺材,一下子也不現實啊。

最后說到了賠償。這里我要插一句,那時旅游市場還很不規范,這批臺灣游客倒了好幾手。開始組團是臺灣長風旅行社,到大陸是福建中青旅,到浙江是中旅,只有地陪沒有全陪,而且旅行社之間發生的費用都是三角債,你欠我,我欠他,給后事處理理賠添了很多麻煩。千島湖事件后國家旅游局專門出臺文件規范旅游市場。


我記得當初家屬代表要求大陸對每人賠償幾十萬元,否則就不肯火化。我們也只能做工作,大陸那時還沒有這樣賠償的先例,大陸那時收入水平還很低,一個廳級干部一年工資也只有一萬多元。

這個問題談了好久。從內心來說,我非常同情這些家屬。這場飛來橫禍擱在誰身上都受不了,特別是里面有個小孩,父母雙雙遇難,一下子成了孤兒,我幾次提出對于這樣的情況要優先考慮照顧。但當時大陸經濟水平擺在那里,我們也的確很為難。

一直到4月4日晚上12點,終于談定了就地火化和賠償方案,我的印象是保險公司賠了11萬元,省政府安排了2.5萬元的安慰金,總共對每個遇難者賠償13.5萬元,這個賠償數,在當時的大陸已是史無前例了。最后,雙方簽訂了協議,每一個家屬都簽了字,我也總算松了口氣。

新安江水電站大壩上有很多群眾為遇難者送行,罪犯居然也混在人群之中。

第二天正好是清明節,下著小雨。按照遇難臺胞家屬的要求,在淳安舉辦了追悼法事,杭州靈隱寺71歲的監院繼云大師帶了9個法師連夜趕到淳安主持法事;遇難臺胞中也有天主教徒,杭州天主堂的神甫也趕到淳安舉行入殮儀式和追思彌撒。

可是這天下午風云突變,在混在家屬中的特殊人物挑動下,家屬對前一天晚上簽訂的協議表示不滿,堅持要運遺體回臺灣,甚至拉起橫幅,頭綁白帶,堵住了在現場慰問家屬的劉錫榮副省長,一定要他表態。等我趕到現場時,劉副省長的車子前后門都被團團圍住,我好說歹說,總算讓劉錫榮坐我的車先走,我留下來繼續做家屬工作。

這件事后來被海外媒體搞得沸沸揚揚。中央專門派人來做調查,我對他們說,劉錫榮是來慰問遇難者家屬的,一直盡心盡力做安撫工作,某些人斷章取義曲解他的意思挑起遇難者家屬的不滿,并說劉錫榮“冷血高傲”,這是不公平的。

經過再三協商,臺灣遇難者家屬最終還是回到原來的協議。因為淳安當地沒有火化場,遇難臺胞的遺體運到桐廬火化。

4月6日凌晨,萬學遠省長趕到淳安悼念遇難臺胞。上午家屬趕到遺體停放現場,舉行祭奠儀式后開始遺體入殮。家屬點上香燭,供上當地準備的祭品。整個儀式都是按照臺灣當地習俗進行。下午大家護送棺木上船前往桐廬,在途經“海瑞號”失事水域時,遇難臺胞家屬舉行了法事,在經過新安江水電站大壩時,大壩上有很多當地群眾為遇難者送行,事后我們知道,“千島湖事件”的幾名罪犯,居然也混在人群之中。

4月8日,遇難者家屬手捧骨灰到達杭州,在西子賓館我們專設了靈堂,晚上杭州靈隱寺方丈在素齋堂設素席招待遇難臺胞家屬,并且向每位家屬贈送了佛珠經書。

4月9日上午,遇難臺胞家屬從杭州機場取道香港返回臺灣。

破案采用人海戰術,37個鄉鎮共出動4047名干部群眾。訪談近10萬人次。

大陸公安部門全力以赴偵破案件,4月17日,正式宣布此案告破。

當時的疑點主要集中在船上的汽油燃燒和槍彈痕跡。痕跡專家經勘驗發現,出入底艙的鐵梯缺失,起火中心留有一只汽油桶,底艙口上方鋼板上有獵槍霰彈擊發所致的圓形狀凹陷,底艙油柜有爆炸痕跡。法醫作出了結論:遇難者進入底艙前并未死亡,死亡系窒息燒烤而致。刑偵專家分析認為,船上人員極可能受暴力脅迫進入底艙,爾后被焚致死。

當時,公安干警經分析得出了此案三個犯罪的特征:第一,案犯有水上交通工具;第二,結伙作案;第三,案犯可能使用了威脅性武器。從而確定了偵查方向——從船只入手。

于是,一支由公安人員和干部群眾組成的調查大軍,晝夜不停地開展了全方位的大排查。這一點我很佩服我們破案的人海戰術。我看了個資料,據統計,淳安縣37個鄉鎮和縣級機關共出動4047名干部群眾投入調查工作,訪談近10萬人次。

調查的線索最后集中到當地無證從事摩托艇營運的吳黎宏身上。案發當天吳黎宏買了三桶汽油,一號油桶一直未歸還,型號規格與“海瑞號”上發現的油桶相似;案發前吳黎宏曾購買過民用炸藥和獵槍子彈,而且他借了兩支獵槍,歸還的時候槍管還換錯了;有目擊者在3月31日下午見到吳黎宏駕駛摩托艇載其他兩人進湖;吳黎宏借貸了6萬元購買大馬力的摩托艇,還款期將到;有人舉報,4月1日早晨,吳黎宏理過發,眉毛額發有被火灼焦的痕跡;吳黎宏在案發后曾聲稱要將摩托艇以3萬元的低價抵押出去……

公安人員立即圍繞吳黎宏的家庭、生活、交友、活動等情況逐一調查,很快又發現與吳交往甚密的胡志瀚、余愛軍的一些可疑情況。公安機關果斷決定:立即傳喚嫌疑人。

4月15日下午及晚上先后傳喚了余愛軍、吳黎宏。第二天,又傳喚了胡志瀚。在確鑿的證據面前,三名案犯交代了整個作案經過和作案動機,所談細節與現場勘查得到的情況完全吻合。

最后一班船覺得時間太晚取消了猴島景點,“海瑞號”陰差陽錯成了最后一班。

3月31日16時許,三人攜帶作案工具,從千島湖鎮西園碼頭乘摩托艇到湖中猴島附近水域窺測目標,換上了事先準備好的作案服裝。

17時30分許,湖上下起了毛毛細雨,當開往毛竹源的“海瑞號”游船經過千島湖猴島時,三人駕船尾隨。他們事先就商量好,準備搶劫最后一條船。

其實按照游船時刻表,“海瑞號”并非當天最后一班船。最后一班船也是載有臺灣游客,按行程都是安排猴島游覽,在“海瑞號”停靠猴島游客上岸游覽時,最后一班船的臺灣游客覺得時間太晚取消了猴島景點,結果“海瑞號”陰差陽錯成了最后一班。

猴島上的一位導游本來要搭末班船回淳安,末班船不來了,她便上了“海瑞號”;船上的廚師只有19歲,個子很高大概有一米九,那天當班廚師病休,他也陰差陽錯替班上了“海瑞號”。

“海瑞號”離開猴島到了阿慈島附近,當時沒有其他過往船只。吳黎宏駕艇靠上“海瑞號”船尾右側。余愛軍和胡志瀚蒙面登上游船,此時約18時30分。余愛軍手持獵槍沖到駕駛室,朝天開槍恐嚇船員,將船員們趕入游船底艙。胡志瀚沖入中艙,一斧頭剁在桌上,威脅游客:“把錢拿出來,不傷害你們生命!”


吳黎宏拴好摩托艇后,端著獵槍沖上游船。在他們的威逼欺騙下,6名船員、兩名導游先到底艙;游客也被誘逼陸續交出錢物后下到底艙,胡志瀚持斧頭守住底艙出口。


這之后,吳黎宏駕摩托艇、余愛軍駕駛游船開至預定的沉船地點——黃泥嶺水域深水區。途中,駕摩托艇的吳黎宏回頭一看,發現在三層甲板上竟然還有幾名游客,這5名游客離開客艙在甲板上看風景,吳黎宏馬上回頭上船,用槍威逼這幾名游客進入底艙。


在黃泥嶺水域,吳黎宏登上“海瑞號”,用鐵絲把底艙門擰死,又同余愛軍將劫得的錢、物轉移到摩托艇上,三罪犯便按預定沉船方案,打開游船上的消防栓,想向底艙灌水導致沉船,于是,吳黎宏向底艙投扔一包炸藥,但未爆炸。此時,底艙的被害人意識到大禍臨頭,有的苦苦哀求放條生路,有的往上沖,有的往外扔壓艙石。三名歹徒兇相畢露,向底艙連開數槍,又向底艙扔下兩包炸藥想引爆柴油儲油罐,第一包炸藥丟下來,被堵在門口的“海瑞號”廚師拔掉了導火索,第二包炸藥下來,爆炸聲起,油柜起火。可是柴油的燃點很高,燃燒的火力也不大,吳黎宏又從摩托艇上取來一桶汽油,向底艙傾倒。一下子大火噴出底艙,四散蔓延,燎著吳黎宏、余愛軍的頭發。歹徒扔掉已燃燒的汽油桶,駕艇逃離現場,途中將斧頭、匕首和作案時所穿的服裝等扔進湖中。當夜三名案犯逃到胡志瀚暫住處,對劫得的錢、物進行分贓。


吳黎宏、余愛軍做賊心虛,次日一早,就到理發館理發,削除了作案時被燒焦的頭發。


案件最后經過法院審理,法院認定被告人吳黎宏、胡志瀚、余愛軍構成搶劫罪、故意殺人罪,兩罪并罚分別判處三名罪犯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臺灣方面對千島湖事件的質疑,當時對兩岸關系發展造成了極大的障礙。


公安機關宣布破案后,海協會迅速向臺灣海基會通報,并隨后多次通報案情。但從千島湖事件一開始,這件刑事案件在臺灣就迅速異化。


4月9日,李登輝出席臺灣省“鄉鎮區長”講習會時說:“臺胞死了這么多人,大陸官方只簡單幾句話帶過,這種做法就如‘土匪’一樣。”4月9日,臺“新聞局”召開有英、美、法、俄及中國香港記者參加的“中外記者會”,并決定將記者會實況“全程錄像”,再配合電視新聞影片,剪輯成英文錄像帶,在海外電視頻道播出,此外臺方還在英、法、德等外文刊物上密集報道并編印成冊,分送“新聞局”駐外各單位和聯合國人權委員會,國際特赦組織以及國際旅游協會等。不僅如此,臺灣同時還采取抵制兩岸交流行動,決定禁止島內民眾到大陸探親、旅游、投資或從事各類經濟貿易活動。


這在當時對兩岸關系發展無疑造成了極大的障礙。


當時臺灣方面對千島湖事件置疑主要有幾點:


第一是指責大陸方面信息不透明,禁止臺灣記者采訪。


客觀地說,我們那時在處理這種突發事件和披露信息方面沒有經驗。我們還是按照大陸的慣例發布消息,沒有全面及時地報道,反讓海外媒體尤其是港臺媒體“先入為主”,連篇累牘地歪曲報道。13名負有特殊任務的臺灣記者,在家屬入駐的賓館樓上安裝了一臺紅外線攝像機。我們這里發生的事,臺灣第二天就播出來了。這也是時代決定的,我們不能按照現在社會的發展水平來要求16年前的處理方式。


第二是懷疑我們公布的案情有假,懷疑我們大陸軍警殺害了臺灣游客。


3個人殺了32個人,我后來也曾經仔細看過案情,我只能說是人性的復雜。當歹徒控制住臺灣游客時,游客大多報以破財免災的想法,所以在槍口之下就沒有反抗,而船上的船員,有的甚至就認出歹徒是當地人,天真地想總不會為難鄉親。但一旦32個人被驅趕進入底艙,就回天乏術了。其中一個歹徒有過劫財留命的想法,但為首的歹徒堅決要斬草除根。人性的兇殘可見一斑。


許惠佑問我對他的看法,我說你很敬業。我也回問。許惠佑答,大家都很努力,各為其主吧。


事后我們海協會三次發函邀海基會人員及專家來杭州聽取辦案專家介紹案件詳情。當年5月8日,海基會副秘書長許惠佑帶6位鑒識、刑偵專家和法醫、律師以及7位罹難者家屬抵達杭州。在4天時間里,海協會專家詳細介紹了事件發生、現場救援、案件偵破的全過程,以及案犯供認的犯罪過程。


記得許惠佑曾問我對他的看法,我說你很敬業。我是指他在他的立場上不厭其煩地給我們出難題,我記得當時他們提了108個問題,得不到滿意答復還會使點小脾氣。當時我也回問了一句:你對我怎么看?許惠佑答,大家都很努力,各為其主吧。


其實千島湖事件在當時,事件是偶然的,但兩岸關系出現波折卻有一定的必然性。千島湖事件之前,臺灣赴大陸的人數一年就達到150多萬人次,他們發現和幾十年來臺灣官方所描述的大陸大相徑庭。這對臺灣當局來說,他們也許需要給火熱中的兩岸關系降降溫,而這時,恰好發生了千島湖事件。當然我們在處理千島湖事件時,現在看來是存在瑕疵的,但我們絕對沒有任何惡意。我是個親歷者,當時正好遇上清明節,我們所有工作人員都來不及給自己的親人上墳祭奠,都在安慰、幫助遇難臺胞親屬處理后事。


但這件事最后被臺灣少數人利用,把一件簡單的刑事案件上升為政治事件,“臺獨”勢力也趁機造勢,成為這之后“臺獨”勢力日漸囂張的一個轉折點。


千島湖事件過去10多年了,兩岸關系現在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對于當年這一件讓兩岸都很痛心的刑事案件,最后怎么被少數人利用,成為此后“臺獨”泛濫的一根導火索,給兩岸都帶來了巨大的傷害,我覺得這是值得兩岸共同思索的一個問題。


本文來源:《走向明天——浙臺60年口述歷史》,中央文獻出版社,2010年版,有刪節。講述者馬光武為原浙江省臺辦主任,整理者嚴格為中新社記者。


來源:杭州日報    作者:口述 馬光武 整理 嚴 格    編輯:鄭海云 



杭州網 2015-09-06 23: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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