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南北往返 風塵仆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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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南北往返 風塵仆仆

順治十六年初秋,顧炎武離昌平,取道山東南下。此后三年間,他忽南忽北,頻繁往返,皆在仆仆風塵之中。

一、江上烽火

顧炎武何以要于順治十六年初秋離昌平南下?盡管個中原因他從未述及,但是聯系此時的江南局勢,則在南歸時機的選擇上,恐非偶然。

順治十六年春,清軍三路入滇,會師昆明,追剿南明永歷政權。三月,永歷君臣遁往緬甸,南明政權名存實亡。與之同時為牽制清軍,鄭成功屯兵東南沿海,與張煌言部合師北進。五月中,鄭、張水師進抵長江口外崇明島。旋即浩蕩入江,于六月中連克瓜州、鎮江,兵逼南京。張煌言部則分兵溯江而上,直抵安徽蕪湖。敗報傳至北京,清廷上下,震恐異常。京中各城門皆張貼告示,宣稱順治帝將親征江南。一時之間,人心惶惶,混亂-片。

而此時,顧炎武的外甥徐元文正在京中應禮部會試,后即以新科狀元而供職翰林院。有關江南局勢的消息,既然尋常百姓可從官方文告得知一二,顧炎武亦當可從徐元文處得到通報。因此,他選擇這樣一個時機南歸,或許不會是巧合。,100,

第七章 南北桂返 鳳塵仆仆

鄭成功、張煌言的北伐,對不忘興復故國的顧炎武來說,確實是一個莫大的鼓舞。然而他兼程南下,趕至揚州,等待他的卻是復明幻夢的破滅。鄭成功義軍功敗垂成,早已退出長江,張煌言孤軍深入,身陷重圍,全軍覆沒。此時的江淮,大雨滂沱,陰霾沉沉,顧炎武的心境也是一片黯然,格外沉重。《秋雨》一詩,恰是真實寫照:“生無一錐土,常有四海心。流轉三數年,不得歸園林。地每涂淖,閿天久噎陰。尚冀異州賢,山川恣搜尋秋雨合淮泗,一望無高深。眼中隔泰山,斧柯未能任。車沒斷崖底,路轉崇罔岑。客子何所之,停驂且長吟。夸父念西渴,精衛憐東沉。何以解吾懷,嗣宗有遺音。”①

不絕秋雨,悵惘遺民,顧炎武與在揚州的諸友人依依惜別,留下《與江南諸子別》詩一首。滄海橫流,故國難再,惟有各自珍重,草廬容身。正如詩中所云:“絕塞飄零苦著書,來行李問何如。云生岱北天多雨,水決淮蠕地上魚。濁酒不忘千載上,荒雞猶唱二更余。諸公莫效王尼嘆,隨處容身足草廬。”②

鄭成功軍人長江,沿江上下,遺民雀躍。曾幾何時,驕兵潰敗,大好局勢化為烏有。顧炎武痛定思痛,以《江上》為題,對義軍北伐成敗進行總結。詩中寫道:“江上傳夕烽,直徹燕南陲。皆言王師來,行人久奔馳。一鼓下南徐,遂拔都門籬。黃旗既隼張,戈船亦魚麗。幾令白鷺洲,化作昆明池。于湖擔壺漿,九江候旌麾。宋義但高會,不知兵用奇。頓甲守城下,覆亡固其宜。何當整六師,勢如常山蛇。一舉定中原,焉用尺寸為?天運何時開,干戈良可哀。愿言隨飛龍,一上單于臺。"③

① 顧炎武:《亭林詩集》卷 3,《秋雨》。② 同上書卷3,《與江南諸子別》。③ 同上書卷 3.《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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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世大儒--顧炎武-

生是故人。原廟松楸頻眺望,夾城花萼屢經巡。悲歌絕塞將客,學劍空山未老身。(生舊在金侍郎聲幕府--原注)貰得杯燕市酒,傾來和淚濕車輪。”①

此時,炎武三甥徐元文,以順治十六年狀元而為官翰林院長甥徐乾學亦正在京中,準備應秋天的順天府鄉試。炎武入京似當寄居外甥宅邸。元文人仕,已成清朝新貴,炎武固守明遺矩短,舅甥之情斷不可見于詩文唱和。而徐乾學此時尚是布衣故乾學呈詩炎武,炎武遂有《答徐甥乾學》詩一首。詩中有云“轉蓬枯質自來輕,繞樹孤棲尚未成。守兔江湄遲夜月,飲牛潤底觸秋聲。孤單苦憶難兄弟,薄劣煩呼似舅甥。今日燕臺何邀逅,數年心事一班荊。”②

仲春時分,顧炎武尚在昌平十三陵下。曾幾何時,同年秋南京明孝陵下,又出現了他仆仆風塵的身影。長途跋涉,七謁孝陵,炎武此時所寫《重謁孝陵》-詩,雖僅寥寥四句,但實最可玩味:“舊識中官及老僧,相看多怪往來曾。問君何事三千里春謁長陵秋孝陵?”③ 動蕩的時代,動蕩的人生,三千里關河崎嶇,統統消釋在短短的春秋之間。倘非國破家亡隱痛的驅使,俏非興復故國之想的激勵,年近半百的老人,恐怕難以經受如此繁重的旅途勞頓。由此似可說明,順治十四年顧炎武的山東之行固屬避仇,然而三年多過去,仇家已去,舊怨不存,復有摯友苦苦勸歸,炎武依然旅途,不返鄉里,抑或就不是“避仇”二字所能夠賅括了。

① 顧炎武:《亭林詩集》卷 3,《送王文學畫正歸新安》② 顧炎武:《亭林詩集》卷 3,《答徐甥乾學》。③ 顧炎武;《亭林詩集》卷3,《重謁孝陵》。·104,


2022-12-08 19: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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