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志強:大唐滅亡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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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的滅亡是歷史的周期律。歷代帝王全難逃過的一劫。

   帝王的一劫只是一死而已。但隨著改朝換代的更替,史家和學人并不統計百姓子民的劫數。伴隨一任帝王的死去會有天下難以計數的子民尸體堆積成山。

   國情歷來如此。當一個帝王駕崩或者慘死,會有華麗陵墓供后人瞻仰或者參觀;尤其是著名帝王。不著名也慘死的帝王,會有一處荒郊野嶺之孤冢,閱盡人間蒼涼。誰也不知這樣的陵墓或者孤冢四周堆滿了如山如野的子民白骨。  


   而大唐的高祖李淵本是一路諸侯,他時時思慮的是稱帝。當看到隋王朝即將土崩瓦解的時候,他親率大軍起事,直逼長安。數月便拿下龍庭寶座。但為給天下做個樣子,他當了總理,讓楊侑當了一年傀儡皇帝小兒。次年他便登基稱帝。立國號為唐,自稱高祖。

   李淵親率大軍和武將兒子李世民打遍了大江南北并西域諸王。那一路殺去,仍是子民的尸體堆積如山。李淵坐穩了皇帝。

   大唐傳位歷二十一任帝王。

   大唐維系了近三百年的李姓皇位。

   此間有了中國第一任女皇武則天。好在武則天識相最終把帝位還是還給了李姓皇族。

   稍稍梳理一下唐史,能理清大唐的近三百年統治充滿了血腥鎮壓及政變及吏治及數不清的莫名其妙的運動。

   如高祖即位九年后的一次流血政變——玄武門之變。那是此后稱為太宗的李世民發動的殺戮。剿殺他的親哥親弟及族親,同時剿殺反對他稱帝卻擁戴李建成李元吉臣僚們。政變血腥成功。唐高祖武德九年農歷六月四日(與八九六四純屬歷史巧合),公元626年7月2日,自幼尚武也能征善戰的李世民,親率得力將才,向他的親哥親弟及一幫擁戴臣僚們發起攻擊,在皇宮內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這場血腥政變打得有聲有色,李淵在病榻上被兒子李世民逼迫傳位,不久便凄慘死去。

   李世民即位稱帝。改年號為貞觀。

   貞觀年間李世民成為中國歷史上的所謂勵精圖治、招賢納士、開放言禁、反腐倡廉的皇帝。他創造了大唐盛世。但皇帝的盛世舉措,現在考察或者說是稍稍考據一番,無非是用對了人,不打大仗,讓百姓們休養生息。江山社稷立即穩定富裕,國庫的銀兩激增。

   大唐疆域遼闊,土地肥沃,人口只有五千萬。

   首都長安立即富裕繁華,成為當時全世界的最大都市。

   但李世民這樣的靠陰謀流血政變的皇帝一樣的擁有后宮成群結隊的嬪妃。李世民受歷史局限和所有帝王一個德性。他并不想讓中國走向文明他只是又一個極權統治者。他的數不清的嬪妃之一便是武媚娘。武媚娘和他和親兒子李治私通,那是為李姓皇族留下了一個禍根?也不算。從道德意義上講沾邊。從人性人情人欲人治方面敘述,不算。但為武帝后來寫墓碑的國手為難,武皇這一生尤其是這一段被父子倆全寵幸過的事實,如何寫吶?也加之武皇蓄養了不少男寵的事實如何寫吶?還加之武皇培養了舉國告密者的行為如何寫吶?更加之武皇有悖于李氏皇族更毀損了大唐所制的所有律令,那又如何寫吶?

   于是乾陵留下了一座巨大的無字碑。

   無字碑歷經一千多年戰亂沒人敢動,包括紅衛兵們。紅衛兵們只把護衛乾陵的文武百官石像砸爛了。今天能看到的乾陵巨大寬闊的墓道兩邊石像群體缺胳膊少腿兒甚至缺了頭顱,是紅衛兵們留下的“戰績之一”。  


   大唐治下的歷史被一個女人攪合了幾代人。

   一千多年前的往事,在今天已經有了數個版本的大眾通俗文化故事。劉曉慶版本的電視劇“武則天”火爆;歸亞蕾版本的電視劇“大明宮詞”越發火爆;范冰冰版本的電視劇“武媚娘”更加火爆。而此前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更有香港馮寶寶版本的“武則天”,當時看得舉國上下萬人空巷。而小說類故事的“武則天”則有起碼三十來種版本。這是讓人得琢磨一下的現象。武則天的故事在今天的國情下,有著巨大無限的市場空間么?甚至也有世界市場的空間?  


   那么中國的時間是停止的?

   中國的故事也是停止的?

   中國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成為世界文明的邊緣地帶?中國文明從什么時候淪為懷古懷舊、漠視當今、最為鮮活也沉重的今天故事被冷藏為神秘?機密?不合時宜?導向性問題?我們的國情和西方文明隔絕、也是西方最難理喻、最難開化的神秘大帝國?  


   金牌編劇劉和平感嘆“我們已經漸漸地不會講述中國故事”;近日的金牌導演馮小剛在兩會上吶喊“簡體字中的某些繁體字應該恢復”;“慶親王”的演義傳說有了數不清的版本?“郭姓將軍父子”的演義傳說也有了無數版本?  


   而街頭有無數戴著紅袖箍的老頭老太太們在“執勤”并大罵整個社會,這些老頭老太太們是為兩會維穩還是添亂?我只是恰巧路過,一位老太太說,當年八國聯軍也沒把咱老北京人怎么樣,咋現在一下來了五湖四海的有錢人,誰和誰也沒商量,要把咱老北京人全體攆到遠郊區或者是河北省吶?這些可恨的孫子們!另一位老頭立即接上話說,我要是當權就架起來機關槍把富人全體一個不剩突突了!我走過去聽著他們惡狠狠地議論,覺得想把這樣的執勤老太太老頭們的思維要是縷一下,捋清楚那就太扯……

   北大的一位女博士被舉報取消了博士資格她三十六歲了一無所有成了女光棍……

   電視欄目火爆了數年的是“相親”;又火爆了幾年的是“爸爸去哪兒了”?才火爆的是一首歌“我是你的小呀么小蘋果”……

   當世界最大的電子媒體也是受眾面最多的央視天天過年過節,時時鶯歌燕舞粉飾太平,新聞聯播自創辦至今,天天是領導太忙,形勢大好,國外太亂三段式三五十年不變,時間停止了。故事停止了。

   今年的大眾文化主題是打鬼子,救亡。電視劇全是如此打得勇猛頑強,很虛假;再便是嬪妃爭當性奴,很媚很妖;再便是小鮮肉女神女鬼,裝逼賣傻;再便是老中青三代女漢子,把老中青三代衰敗的男人整治得陰盛陽衰,很可恥很無聊……

   而我的小說下面有一條跟帖是:我是來打醬油的,順便看看你狗日的寫的累不累……

   故事有現實意義的不能寫。寫了無處發表。在網絡上發表是公益。很扯的只能寫微博……

   天天有新聞全是車禍死亡了多少人傷了多少人正在搶救中;電視欄目講養生很受關注;中紀委網站發出了反腐“上不封頂下不保底”的吶喊很有意味;京城五星級酒店幾乎全體要歇業那有些扭結;在飯桌上人們談到了不少人現在正在“閉關”(一周不吃飯只喝水,據講述此事的人說科學已經論證出來,一周不吃飯人體基因會重新排列,所有病灶全會消除;但聽到的另一人立即罵將起來說,老子有低血糖,一天不吃飯就死了!你是男人你一周不吃飯,我替你收尸去。另一個插話說,從改革開放之后,打雞血流行過,全民打雞血,啥也沒改變就是健康雞全讓殺了;甩手療法流行過,全民甩手,啥也沒改變有病的人病更重了;搖呼啦圈兒流行過,全民搖呼啦圈兒,還是啥也沒改變現在的數字統計是每年自殺的人數激增到了三十萬!另一個接上話茬兒激烈地說,還有氣功?全民練氣功,結果在科學鏡像前氣功大師們一個一個認栽,全是騙百姓們的錢的。再下來就開始了國罵拍桌子相互瞪眼睛準備打架實在瘋狂)……  


   話題扯開。拉回來。

   大唐在三百年統治下,幾乎隔上七八年或者十年左右就來一次震蕩。被學者史家定義為大事件的就有渭水之盟、突厥戰爭、貞觀之治、租庸調制、羈縻政策、永徽之治、白江口之戰 、滅高麗之戰、韋后之亂、開元之治、募兵制、怛羅斯之戰、安史之亂……等等。大唐三百年統治史有四五十個大事件不止?是。但應該不包括陰謀詭計培養告密者宮廷密變皇親國戚往死里掐數不清的天災人禍……

   (毛領袖的“過上七八年來一次運動”這話是否來自于唐史?待考據。)

   而歷代帝王的傳位之爭是最可嘆最可悲也最有戲劇意味的。一個帝王竟然有子女一個班一個排一個連么?最多的皇帝有子孫一百多個?康熙有35個兒子,20個女兒,孫子97個,孫女兒無法統計;唐玄宗李隆基一生有30個兒子,29個女兒,孫子孫女兒輩份的無法統計。帝王總歸有數不清的嬪妃替他生養,那數不清的子女便一個個一隊隊一群群地爭上位,那是殘酷至極的血拼。如此的血拼全是骨肉相殘,親情矛盾稍一上升便是殺戮在皇宮內窩里斗而各自的擁戴臣僚們或掉腦袋或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大唐的歷史有全世界宮廷政變的相似影子;大唐的歷史更有全世界不可能發生的最為陰毒的弒父殺夫篡位(韋后);亮豪乳以示美并招搖于市的公主(太平公主);掏出陽物于朝廷并可供帝王一試的大臣(武則天野史);有在位只一個月的帝王(少帝李重茂)即被政變所取代,被驅趕出長安,蹤跡全無。這個小可憐兒皇帝全族被誅殺;殺子嫁禍于人的陰謀(武后);開中國蓄養男寵之風的武皇;賜死親姑太平公主以清君側的帝王(玄宗李隆基);奪兒媳以供自己泄欲的父王(同是李隆基);等等等等……

   但最為讓人聯想無端的是大唐的悲劇式結局。

   它幾乎和開大唐帝號的李淵是一個模式?是。

   當大唐走向徹底衰敗,仍是各路諸侯爭王稱霸。一個名叫朱溫的將軍掌握了唐朝末期的實際權力。他感覺時機成熟,召集了一次會議,把唐朝所有朝臣全部殺光,史稱“白馬驛之禍”。朱溫也是為天下做個樣子,讓唐朝最后一任皇帝李祝當了天子,他改了名字叫朱晃。挾天子以令諸侯。李祝和隋王朝的楊侑是一個下場,只是傀儡皇帝小兒。一年后朱晃稱帝,改國號為梁。

   隋王朝最后一任皇帝楊侑死時15歲。唐王朝最后一任皇帝李祝死時17歲。很有意味的兩個小可憐。

   這兩任皇帝肯定留下的是荒郊孤冢。但陜西的黃土地下埋了一百三十七個皇帝,這兩位小可憐皇帝亦在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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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馬驛之禍”可謂中國歷史上的一個重要節點。此大事件意味著一個時代的終結。它的事件內核是——自從漢代以來逐步建立起來的貴族社會,官宦人家,富豪子孫,于此事件之后,受到了完全徹底的清洗及滅絕式打擊。自此事件之后,漢代至大唐傳承數百年以來的數百戶世家就此衰敗凋亡。

   而宋代士大夫家族“無百年以上之家族”便是明證。

   唐代以名族貴胄為政治、社會之中堅,老子打下的天下子子孫孫繼承。五代十國的亂世以由軍人出身之寒士為中堅,從頭來一回。北宋則以科舉上進之寒士為中堅。所以唐宋之際,是貴胄與寒士之大轉換過程,也是社會組織結構的大轉換過程。

   這一過程稍一梳理,竟然和當代史有相似之處。

   當晚清走向衰敗,八旗王族鐵帽子王爺們的子孫后代淪落成為紈绔子弟,玩鷹溜鳥斗蟋蟀吃喝嫖賭抽,并成為痞子們欺辱的對象。底層寒士們上進奮發成為社會的中堅力量。再之后有了兩黨,兩黨皆稱自己人為同志。共產主義和三民主義之爭打得昏天黑地一片血腥,抗戰內戰建國鎮壓鎮反莫名其妙的運動一個接一個開始了……  


   唐朝興盛了近三百年,一個大輪回,又回到了“當初”。

   自此中國進入了春秋戰國、魏晉南北朝以來的又一次大分裂時期——五代十國紛爭戰亂期。

   而五代十國的混戰割據局面,讓中國打了近八十年戰爭。(也有考據認為是七十二年,但戰亂近八十年無須考據。)

   這近八十年戰亂死亡了多少子民百姓仍待考據。但軍閥混戰一定是士兵的尸體堆積如山那是血海歷史。

   直到又殺出來一個極懂謀略的將軍趙匡胤,同時這也是一位玩弄權術于股掌之間的皇帝趙氏,中國歷史進入了宋朝。  


   隋王朝的滅亡是諸侯爭王、橫征暴斂、昏君奢靡、義軍起義等。(黃巢起義)。于是催發了李淵起兵。

   唐朝的滅亡也大抵如此。到了唐朝末期,再無所謂明君,只是些權貴層面的朋黨結私,權貴集團形成,平民百姓再無機會晉級上層。包括大詩人李白也疾呼“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今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而白居易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也成為千古名句。  


   五代十國成為軍人爭天下的國度。而由帝國向軍國轉型是戰爭的規律。槍桿子里出政權并非毛領袖的發明創造。只是歷史的規律而已。

   我只能感嘆,中國的幾千年輪回,打了幾千年數不清的戰爭,出不了一個明君。(邁向現代文明的明君而非天子!)  


   美國只打了兩場戰爭,一為獨立戰爭;一為南北戰爭。出了兩位杰出總統,一為華盛頓,一為林肯。華盛頓認為要想讓美國成為獨立文明國家,得有一部憲法。于是美國的大小各路諸侯討論爭吵了四個多月,為一部憲法的產生進退大吵爭論,各路諸侯全在為自己的地盤權益著想。華盛頓想了個笨招兒,在爭吵不出名堂的時候,請基督教牧師天天在會議討論開始前講述圣經故事。大家對著圣經起誓,要為國家著想,應該妥協的就退讓,誰也不要為自己的洲府權益再爭。如果再爭下去,傷害的仍然是子弟兵們,再爭下去的結果仍然是打仗。美國國內再不需要戰爭。

   美國的聯邦憲法終于出臺。眾所周知的聯邦憲法內核是三權分立。聯邦憲法的終極宗旨是:民治、民有、民享。林肯當政時期又為聯邦憲法補充了解放黑奴及宅地權法。

   那之后美國的戰爭始終是對外,國內只是極小的局部戰亂紛爭并不影響美國的政治經濟文化齊頭并進發展。  


   自大唐滅亡之后的一代一代王朝更替,全是輪回么?

   我們國情下目前處于千年未有之大變局。

   變向哪里?百姓子民們只是期待……  


   白志強  2015、3、12、凌晨匆匆寫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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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載 2015-10-28 17:3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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