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研究該如何面對網絡時代的來臨  ——關于資料與方法的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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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傳統的文學學術研究,若從其基礎上看,可以說就是文學資料的研究。因為自古以來,我們的文學研究就是建立在資料研究的基礎上的。這種學術傳統,最初來自我國古代的訓詁、校勘和資料搜集中的考據方法,它早在漢初人綴輯編著《爾雅》的時候就已經形成了,后來這種方法又逐漸進入了文學研究領域。這種重在資料考據的學術研究方法在清代乾隆、嘉慶時進入了鼎盛時期,乾嘉學者對古籍和史料的整理所取得的重大成就,使考據方法獲得了在學術研究中的基礎和正宗地位。所以清代姚鼐說:“天下學問之事,有義理、文章、考證三者之分,異趨而同為不可廢。”(注:姚鼐《復秦小峴書》,參見《惜抱軒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11月版,第104頁。)顯然, 這里所說的義理、文章和考證都關涉著學術研究中的資料與方法問題,它們之間的關系是:考證是搜集資料、辨別資料的一種方法;義理是在搜集、考辨資料的基礎上,對可信的資料進行整合和條理發明;而文章則意味著形成學術成果的論文、著作的文采。從這個意義上看,在我們的學術傳統中,資料研究是一切學術研究賴以展開的基礎,而考據則是所有學術方法中最為根本的研究方法。
  現代學術自王國維先生開創以來,雖然經過學習西方的學術觀念,對傳統的學術研究方法有所突破,并經近百年學人的不斷發揚、發展,其學術內涵和研究重點已與傳統學術有所不同,但資料的考辨作為學術研究的基礎這一根本問題卻并未發生改變。盡管王國維先生十分注重學習西方的學術思想,但在他本人那里,中國傳統的考據方法應該說不僅沒有被削弱,反而得到了一定的加強。陳寅恪先生在《王靜安先生遺書序》中概括王國維先生的學術道路時說:“然詳繹遺書,其學術內容及治學方法,殆可舉三曰以概括之者:一曰取地下之實物與紙上之遺文互相釋證。……二曰取異族之故書與吾國之舊籍互相補證。……三曰取外來之觀念與固有之材料互相參證。”(注:陳寅恪《王靜安先生遺書序》,參見《王國維遺書》第一冊,上海古籍書店1983年版,第1頁。 )這種多方資料的考證較之傳統學術研究的資料考辨方法可謂完善多了,這樣,由于傳統學術方法的因襲和后輩學人的繼承,資料研究便同樣作為現代學術研究的基礎得以鞏固下來。即便是我們今天的文學研究,從學術規范上看,也仍然必須建立在文學資料研究的基礎之上。
  古人治學之所以如此重視資料考據,大抵是出于探究事物的本來面目和發展過程的需要。就追溯事理發展而言,資料考據不失為一種理想的治學方法,它要求學人充分地占有研究資料,辨別資料的真偽,做到言之有據、證據確鑿可信,并能幫助學人養成嚴謹扎實的學風。考據方法的這一優點在我國傳統學人那里得到了充分的發揚,以至于目錄學、版本學、校勘學等等都成了學術研究中最為重要的基礎科目。而古人治學之所以能夠以考據之法來研究資料,則是因為古代的文化傳播不夠發達,資料本身就比較有限,人們有能力充分地占有資料,并對之加以鑒別、勘誤。《南史·陶弘景傳》中就曾有“讀書萬余卷,一事不知,以為深恥”之說,到了清代,此說又在乾嘉學者那里得以廣泛弘揚,這足以說明古代的學術資料是可窮盡的。即便到了近現代,這種學術資料的有限傳播狀況也并未得到根本改變,因此,在20世紀初形成的我國現代學術中,也仍然能夠以考據之法來進行學術資料的研究。
  我們知道,要從考據之法來進行資料研究,只有在一定的學術條件之下才是可行的。就文學研究而言,其資料考據包括這樣幾方面內容:首先,從版本上看,必須能夠鑒別出研究對象的真本和善本,對偽作則要盡可能弄清它出自何時何處何人之手;其次,從版本的版次上看,要弄清何為作者的原本、何為修改本,原本與修改本有何不同,如果能找到作者的手稿,還應弄清作者是如何修改的,何處是作者自己修改的,何處是別人修改的,是誰修改的,以及為什么如此修改;第三,要考察作為主要研究對象的作品的思想藝術與作者其它作品的思想藝術的異同,盡可能從作者的其它有關文章和書信、筆記中去尋找作者本人對自己作品的創作過程與創作思想的敘述、評價;最后,還要盡可能多地占有前人已有的關于該研究對象的研究資料,充分參考前人的學術成果,弄清作者的生平及所處時代的特征,做到設身處地、知人論事。而要想掌握這些資料,則不僅必須保證有資料可考,而且還得保證資料必須是有限的,是人力可以窮盡的。在這一點上,應該說我們的傳統學術完全符合這些條件。
  但這種以資料考據為基礎的學術傳統在今天卻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這一挑戰來自資訊時代的多媒體信息網絡。
  盡管近百年來中國的傳統學術已不止一次地受到西方學術的挑戰,“其為學也,中國多夸識,而西人尊新知”(注:嚴復《論世變之亟》,轉引自田漢云《中國近代經學史》,三秦出版社1996年12月版,第35頁。),使中國的傳統學術在西學面前顯得過于迂闊而又缺乏開拓精神,與西方敢于不斷“重估一切價值”(注:參見尼采《偶像的黃昏》,周國平譯,光明日報出版社1996年版,第3頁。 )的現代學術精神形成了鮮明的反差,致使西方的學術思想對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中國學術產生了巨大的沖擊,從而使我們的學術界出現了“全盤西化論”、‘中體西用論”云云;然而從總體上看,西方思想的沖擊并未能夠在根本上動搖中國傳統學術的基礎,至少在學術研究的方法上,我們仍然保持了自己的傳統。至于這種基于資料考據的學術傳統何以能夠保持下來,其原因主要有三:其一,西學與中國的傳統學術分屬兩種不同的價值系統,它們各有自己的價值依憑,就像一種價值系統在短期內難以完全取代另一種價值系統一樣,西學必然不可能在斷斷續續的百余年間實現對中國傳統學術的取代,更何況這兩種價值系統之間本身就存在著很強的對抗性;其二,近百年來我們的學術條件沒有得到根本改變,學術文化資料的傳播主要還依靠書報雜志的出版發行,而但凡紙上之文都是可以進行考證的,這是保證傳統學術的資料研究能夠得以進行的最為重要的前提;其三,則是傳統學術因襲力量的作用,純粹的資料考據很容易得到學術界的承認,而學術思想的開拓卻往往難以被認可,這種價值維度決定了學人對自己學術方向的取舍。而我們的文學研究尤是如此。
  從以上幾方面來看,我們傳統的學術根基似乎具有著某種不可動搖性。但網絡時代的到來恰恰使這個根基發生了動搖。尤其是在網絡文學正在崛起的今天,時代已經給我們提出了一個無法回避的新課題:類似提供給傳統文學研究中作基礎研究的有關資料正在發生著劇烈的變化,其中有些資料在呈無限膨脹的趨勢,而另一些資料則正變得越來越少,隨著信息傳播“無紙化進程”的日益推進,本來在傳統文學研究過程中作為重要參考文獻的一些資料將會逐漸消失。譬如在今天的現實中,電腦寫作已經得到了較為廣泛的普及。我們知道,電腦寫作給人們帶來的最大實惠就是修改的方便,電腦修改不僅可以省去謄寫之煩,而且改完之后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因此對于一部通過電腦寫成的作品,如果沒有專門的記載,我們就無法考證其修改前后的差別,也無法得知修改的部分出自何人之手以及為何修改。這對傳統文學研究中的資料考據而言,不啻為一個很大的損失。然而電腦寫作對傳統資料研究的沖擊,不過只是損其皮毛,而對它產生致命沖擊的,則是資訊時代的互聯網絡所帶來的信息膨脹。
  網絡文學的崛起對于傳統文學研究的沖擊,首先在于它改變了文學資料的可窮盡性,使研究資料變得不可窮盡。今天已經出現的網絡上的文學,大致有這樣的7種類型:圖書館上網的文學資料、 傳統報刊雜志的網絡版、傳統作家的網上個人主頁、各種綜合網站的文學板塊、網絡文學期刊、網絡作者的文學主頁和網絡社區文學。其中,前三種只是傳統文學的網絡化,圖書館上網的文學資料和圖書館收藏的文學資料一般不會有什么不同,且目前我們國內的圖書館上網還有待進一步的建設;傳統報刊雜志的網絡版,就是把傳統報刊雜志上的所有內容都原封不動地搬上互聯網,制成網絡版本,今天國內的一些較有影響的文學期刊,如《鍾山》、《山花》、《作家》等都已陸續發行了網絡版;而傳統作家的網上個人主頁則相當于作家的個人文集或全集,一般都是作家把自己在包括書刊、報紙、廣播、電視在內的傳統媒體上發表或出版過的作品,再拿到自己注冊的網頁上重新發表。在嚴格意義上,只有網絡文學期刊、網絡作者的文學主頁和網絡社會文學才屬于真正的網絡文學,它們直接發表包括文學作品和學術論著在內的各種網絡原創作品;而各種綜合網站的文學板塊則往往介于傳統文學與網絡文學之間。
  所謂網絡文學期刊,是一種只有網絡版本,沒有印刷版本的,直接在互聯網上編輯出版的電子雜志,著名的網絡中文文學期刊有海外的《橄欖樹/現場》月刊、《新語絲》月刊、國內的《榕樹下》月刊、“清韻書院”《網絡新文學》月刊等,這些網絡文學期刊直接接受作者的在線投稿,發表的都是直接通過電腦寫作的原創作品。網絡作者的文學主頁一般都是網絡作者在自己申請的免費主頁空間里,自己設計制作的、公開發表自己原創作品的文學主頁。在所有的網絡文學中,應該說網絡社區文學是內容最為豐富的一種,網絡社區文學是網絡社區中的文學板塊,如“西祠胡同”(注:網站名。網站有綜合網站和專業網站之分,綜合網站如“網易”、“新浪”等,專業網站如“橄欖樹”、“榕樹下”等。)中的“文學藝術”版、“熱典俱樂部”(注:網站名。網站有綜合網站和專業網站之分,綜合網站如“網易”、“新浪”等,專業網站如“橄欖樹”、“榕樹下”等。)中的“人文藝術”版等等,此外它還包括BBS論壇中的文學作品。在這些網絡社區中, 每個人都可以自由地發表自己的網絡原創作品或轉貼他人作品,可以對每篇作品自由地發表意見,每個人也都可以自由地為自己申請一塊版面,自己担任“斑竹”(注:網絡術語,“版主”的諧音,也有的網站直接稱為“版主”。),創辦一份屬于自己的網絡文學雜志。當然,在網絡社區文學中,由于每個人都享有較為充分的發表文章或見解的自由,也導致了網絡社區文學中作品的良莠不齊。但總的說來,無論是網絡文學期刊、網絡作者的文學主頁還是網絡社區文學,都有許多高質量的,甚至是傳統報刊雜志所無法比擬的作品。最后,還有一種兼容傳統文學與網絡文學的網上文學類型,那就是各種綜合網站的文學板塊,如“網易”(注:網站名。網站有綜合網站和專業網站之分,綜合網站如“網易”、“新浪”等,專業網站如“橄欖樹”、“榕樹下”等。)文學板塊、“新浪”(注:網站名。網站有綜合網站和專業網站之分,綜合網站如“網易”、“新浪”等,專業網站如“橄欖樹”、“榕樹下”等。)文學板塊、“大唐中文”(注:網站名。網站有綜合網站和專業網站之分,綜合網站如“網易”、“新浪”等,專業網站如“橄欖樹”、“榕樹下”等。)文學板塊等,這些網站的文學板塊一般都既刊載傳統的文學作品,又發表網絡作者的原創作品,其中刊載的傳統作品往往以現當代文學居多,具有更強的知識性。
  從總體上看,網絡世界是一個虛擬世界,這個世界的文學與我們傳統的文學存在著巨大的差異,這種差異大致表現在這樣的幾個方面。第一,由于網絡間的信息傳播是開放的,網絡文學作品的發表可以不經過編輯的審稿,因而它較之傳統文學作品的發表具有更多的自由,傳統媒體能夠發表的作品可以在網上發表,傳統媒體不能夠發表的作品也可以在網上發表,且無論是從發表的周期還是從傳播的速度上看,網絡文學都比傳統文學具有著更大的優勢。第二,網絡文學作為一種新崛起的文學類型,它沒有傳統文學所無法避免的那種種功利色彩,它就像一塊被新發現的大陸,人們帶著充分的自由精神到這里來開墾自己的夢想,也為網絡文學帶來了更為獨立的品格;同時,它幾乎是本能地排斥著傳統作家學者對網絡文學的介入。譬如在2000年元月,首屆“網易”網絡原創文學獎和首屆《榕樹下》網絡原創文學獎評獎時,應邀担任評委的王蒙、謝冕、王安憶、余華等傳統作家學者就受到網上讀者的群起圍攻(注:參見堅強《從drabc 對〈從小雪到大寒〉的評論談我對網絡文學的看法》,原貼“西祠胡同”文學藝術板塊2000.1.30.《淡淡心情》版。),這一現象非常能夠說明問題。第三,網絡文學作者一般都用網名發表自己的作品,而且可以隨時更換自己的網名,這樣,絕大多數讀者都不會知道網絡作者的真實身份,但對于網絡文學的研究而言,這也將使有關作家研究的資料變得難以查找;而另一方面,專業的網絡作家一般都很少在傳統媒體發表作品,他們的創作基本不帶有什么功利性。至于現在有一些有名的網絡作家,如痞子蔡、安尼寶貝、寧財神等人出版了他們的紙印版文集,這則和傳統作家的作品上網具有相似的性質。
  除此之外,網絡文學的創作和發表也與傳統文學不同。傳統的文學作品一般都是在作者全部寫完并修改定稿之后,再交付出版或發表,只有極少數報章連載的文學作品例外。但網絡文學卻不同,有許多網絡文學作品,特別是篇幅較長的網絡社區文學作品,作者一般都每天寫上一段,寫完之后馬上就到某個網站上去張貼發表,這樣,在作品完成之后,也就不可能再有傳統意義上的整體性的修改。當然,如果作者以后對該作品又有所修改,也還可以再把它拿到其它網站去重新發表。在建有數萬個文學站點的互聯網上,每天都有大量的網絡文學作品在更新:有些作品可能會被網絡文學雜志的編輯或網絡版的“斑竹”刪掉,有些作品可能會因為種種原因而丟失,其中當然也有些作品在丟失之前就已被電腦終端用戶下載,或可能被轉貼到其它網站;與此同時,也會有更加大量的作品被增加進來。而在信息每天都在劇烈膨脹、瞬息萬變的今天,如果要想收羅類似這樣的信息資料,毫不夸張地說,那已經完全失去了可能。
  另外,網上發表作品不像在報刊雜志上發表作品那么困難,如果說網絡文學期刊發表作品與傳統的報刊雜志發表作品還有著某種相似性,還要經過網絡文學期刊的編輯來審稿把關的話,那么在網絡作者的個人文學主頁和網絡社區中的文學板塊上發表作品則是完全自由的。每個人都有權力在網上為自己申請若干個免費主頁來發表自己的文學作品,其內容和版式完全由自己設計,自己也可以任意修改自己的主頁;每個人也都有權力在一些網絡社區中為自己新建或申請一個文學主版,擁有一份屬于自己的公開或秘密的網絡文學雜志,在其中那些公開的網絡社區、網絡雜志上,人人都可以自由發表文章或意見,只有“斑竹”才有權刪除別人的作品,然而即便是被某些文學主版的“斑竹”或網絡文學期刊的編輯刪除的那些文章,也都可能很快就被“轉貼”到別的地方。正如網絡文學作者nirvara所說的“好在網絡是自由的, 不可能永遠‘鴕鳥’下去”(注:參見nirvara《網絡文學獎不屑看“文學”的臉色?》,原貼“榕樹論壇BBS”,但反復被編輯刪除,后改貼2000.1.25. 《橄欖樹》文學月刊討論區。“鴕鳥”,網絡術語,意為強權的、霸道的。)。以上這些已經足夠說明網絡信息傳播的無限性,以及因此而帶來的網絡文學資料的不可窮盡性。
  因為網絡文學作品并非紙上之文,它們在網上轉貼或下載過程中可能會出現的種種誤差,由于網絡自身的特點,在時過境遷之后,其最初的版本根本就無從考證。此外,網絡文學作品的保存也存在著其自身難以克服的局限。我們知道,任何網站都必須使用固定的網絡服務器所提供的磁盤空間,而這種磁盤空間總是有限的,當磁盤裝滿文件之后,要想再裝進新文件,就必須刪除掉一些原有的文件,而那些被刪除的載有網絡文學作品的文件只有通過發行光盤版、或被傳統媒體轉載、或被網上轉貼與下載才能得以保存下來,這就是說,如果沒有完整的光盤版的發行,那么必然會導致大量的網絡文學作品的丟失,因為依靠傳統媒體的轉載和轉貼或下載畢竟是有限的。還有,令人防不勝防的電腦病毒的破壞也會使大量的數據丟失,它也必然會銷毀許多網絡文學資料。并且,在這個電子郵件正日漸取代傳統通信的時代,由于電子郵件本身不會被長期保存,致使以往在資料考據中常常充當重要參考文獻的書信資料也將變得越來越少。可見,網絡文學的資料無論是在傳播上還是在保存上,都與傳統文學的資料有著很大的差異。
  我們的文學研究在網絡時代所面臨的現實情況是:一方面,傳統的考據方法已無法窮盡互聯網絡所帶來的那些瞬息萬變的各種資料,清代的乾嘉學者尚可以宣稱“一事不知,以為深恥”,但在網絡時代的今天,此說則必將變成神話;而另一方面,對于網絡文學而言,為傳統的資料考據所看重的那些關于作品版本、作品修改的資料及有關文獻則正在逐漸消失。綜合這種種原因,似乎可以說,在我們所面臨的這個時代,作為我們傳統文學研究之基礎的資料研究正即將失去其原有的條件。這一來自傳媒技術方面的挑戰,在不遠的將來,就可能使我們傳統學術中的資料研究變得失去意義。那么,現在還剩下的問題便是,在未來的文學研究中,我們究竟應該選擇改變我們傳統的資料考據方法,還是選擇拒絕網絡時代的到來。
  
  
  
東方文化廣州94~98J3中國現代、當代文學研究席云舒20002000XIYUNSHU作者單位:揚州大學中文系 作者:東方文化廣州94~98J3中國現代、當代文學研究席云舒20002000

網載 2013-09-10 21: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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