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境的創構與人格生命的自覺    ——宗白華美學思想核心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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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圖分類號:B83-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438-0460(2004)03-0049-05
    宗白華以積年之功力探索中國藝術意境的奧秘,在這一領域獨樹一幟,為我們打開了中國美學和藝術的大門。本文擬從宗白華的意境創構與人格精神追求,闡述宗白華的美學思想。
      一
    中國藝術美感力量的根本所在,是意境之美的表現。它不僅是中國人創造、欣賞、詮釋藝術的標準,也是中國藝術在世界藝壇確立自身獨特地位的價值所在。然而,何謂中國藝術之意境?意境又是怎樣的結構?多少年來,無數學者為此爭辯不休。在紛紛籍籍的意見糾紛中,有一種流行的、占主導地位的見解,即認為藝術意境就是“情”與“景”的交融,而其現代的和哲學的理論表述方式亦即主觀與客觀的統一。自司空圖《二十四詩品》以降至近代王國維“境界說”,大略都是在這一點上做文章。思想的歷史延續性,使得這一見解自然而然地影響到現代中國學者的研究視界。宗白華在這一點上的總體認識也無出其前賢之右,他也同樣持守著“景中全是情,情具象而為景,因而涌現了一個獨特的宇宙,嶄新的意象”[1](P153),意境表現了主觀生命精神與客觀自然景象的交融互滲這樣一種的意境觀。不過,宗白華又畢竟是具有現代哲學頭腦的美學學者,對前賢識見的認同并沒有止卻他從真正美學的理論高度對中國藝術意境展開進一步的探幽入微,從意境創構及其層次結構兩方面對藝術意境做匠心獨具的分析。
    就意境的創構而言,宗白華強調的是中國藝術意境“化實景而為虛境,創形象以為象征,使人類最高的心靈具體化、肉身化”。[1](P151)“虛”、“實”同為中國藝術意境創構之二元,所謂“情”與“景”的統一,就是“虛”與“實”的統一;意境創構乃以虛帶實、以實帶虛,虛中有實、實中有虛。就此深化下去,“虛”、“實”的統一,其實也是想象與形象的統一;離形無以想象,去想象則無以存形,惟有“虛”、“實”統一,才能寫出心情的靈境而探入物體的詩魂,即“直探生命的本原”。[1](P156)誠如我們從中國藝術實踐形態方面所看到的,盡管中國藝術時時泛流著強烈的道德情緒,但就藝術意境創構的純粹性而言,采取“虛實相生”二元統一的意境表現方法,通過“離形得似”、“不似而似”的意象來把握對象生命本質,卻是中國藝術家一以貫之的理想態度和方法。這一點,或者說中國藝術意境創構的哲學本性,其實源于中國哲學本身對有生有滅的運動世界的理解觀念。就像宗白華曾經認識到的,道家和儒家都強調虛實結合的宇宙本質,都發現宇宙深處是無形無色的虛空,但這虛空卻又是萬有之根源、萬物之源泉、萬動之根本、生生不已的創造力。《易傳》有云:“易之為道也,累遷,變動不居,周流六虛”[2](《易傳·系辭下》),而老子則謂“虛而不屈,動而俞出”[3](《第五章》),萬物在虛空中流行、運化。而藝術作為世界生命的精神表現形式,當然要體會、表現這種對于世界的虛實相運的哲學領會了。并且,意境創構在總體上既然是二元的統一,這種統一無疑就應表現為互相包容、滲透的關系。只有這樣,意境表現才能完成,意境之美才得以誕生,從而使精神構成的“二元”真正成為藝術意境的二元。
    至于中國藝術意境的內在層次結構,是一個涉及中國藝術美感特征及其價值的問題。在實踐意義上,中國藝術意境的結構同時是中國藝術的美感結構;中國藝術之于它的欣賞、詮釋者而言的美感價值,同時也就是藝術意境創構、誕生中的結構價值;它們之間存在著一種同構關系。并且,意境作為中國藝術家藝術創造中的自覺起點,也可以被用作為考察中國藝術美感特征與價值的思維起點。宗白華對中國藝術意境層次結構研究的透徹性,正好表明了這樣的關系。在他那里,藝術意境不是平面的構成,而有著闊度、高度和深度之“三度”層次。其具體形象的表述則為:涵蓋乾坤是闊,截斷眾流是高,隨波逐浪是深。[1](P165)這就是說,包含宇宙萬象的生命本質,是藝術意境的闊度;直探生命節奏的核心,深入發掘人類心靈的至動,是意境的深度層次;說盡人間一切事,發別人不能發之言語,吐他人不能吐之情懷,便是藝術意境的高度。在宗白華眼里,惟有大詩人杜甫的詩作方是盡得了意境“三度”,“以深情掘發人性的深度”[1](P165),具有但丁沉著的熱情和歌德的具體表現力。而激越如李白是得了意境的高與闊,閑逸如王維則得了意境的深與闊。
    與藝術意境結構的“闊、高、深”相聯系,宗白華又進一步明確表述了中國藝術意境的美感特征,即從直觀感相的模寫、活躍生命的傳達,到最高靈境的啟示,中國藝術意境的美感特征同樣有三個高度:“情勝”、“氣勝”和“格勝”。其中,“情勝”是藝術家心靈對印象的直接反映,表現為“萬萼春深,百色妖露,積雪縞地,余霞綺天”。它是中國藝術意境美感特征的第一個高度,是寫實。“氣勝”是生氣遠出的生命,顯示為“煙濤傾洞,霜飆飛搖,駿馬下坡,泳鱗出水”。其如浪漫主義之傾向于生命音樂的奔放表現、古典主義之傾向于生命雕像式的清明啟示,它是中國藝術意境美感特征的第二個高度。意境美感特征的第三個高度“格勝”,則映射了人格精神的高尚格調,呈現為“皎皎明月,仙仙白云,鴻雁高翔,墜葉如雨,不知其何以沖然而澹,筱然而遠也”。其表現相當于象征主義、表現主義、后印象主義的旨趣。[1](P155)很顯然,中國藝術意境美感特征的三個高度分別誕生于“闊、高、深”每一層次藝術意境結構的表現之中,并與藝術意境之“三度”層次分別相合。而美感的誕生,則使得中國藝術意境的創構與美感化為一體,彼此有了共通的意義。
    關于中國藝術在整體上的意境追求,宗白華很有意味地把它同自己個人對藝術之美的理想觀念聯系起來,以為中國藝術致力于求得意境美感的第三個高度——與意境之“深度”相統一的“格勝”之境,亦即中國人所謂“神境”。他的理由是:中國藝術的理想境界是“澄懷觀道”,它是中國藝術意境創造的始基,也是中國藝術意境創構的最高追求目標。這一最高目標傳達為一種藝術美感類型,就是宗白華理想中的最高藝術之美“芙蓉出水”——由清幽、自然秀麗而生的美感,從中可以得到如煙如雨、清真可愛的情感享受。對于宗白華來說,“芙蓉出水”本是一種在深度上直尋人的生命本真和自然本真意義的意境創造,其與“格勝”之境在內在意蘊方面是同一的,都是要達到最高生命的理想藝術之境。事實上,美和美的創造作為人類對于自我生命、自然生命的積極詠嘆,其最高表現境界也正是這種能探入生命至深內核的意境或藝術美。人類雖長久以來未能真正實現對生命的積極的崇拜和精神表現,但這種最高表現境界卻永遠是人類渴望和追求的。人類似無止境地追尋著生命最深、最后的泉源,藝術則成為人類實現這一追求和渴慕的唯一可能而又現實的途徑。宗白華無疑在理想的純粹之國看到了中國藝術的理想一面,從美學的純粹性上發現了中國藝術意境發展的理想之路。盡管在事實上,現實進程中的中國藝術整體面貌還遠沒有真正達到他所指明的理想之境。藝術家的精神受傳統與現實的制約,使得中國藝術的理想之境與現實之境在大多數時候只能是隔岸相望的兩個極端。因此,宗白華從理想的純粹之國向理想的藝術精神及其表現的探索,從一個方面表現了一個藝術心靈對人類理想實現的不懈努力和堅定執著;在他從理想詮釋中達到的意境結構最高境界與藝術之美最高表現形式相同一的理解中,承負著人類深深的渴慕和追求。
      二
    宗白華對藝術意境的追求,很大程度上又與其個人人格精神追求有著現實的聯系。可以說,把美學的視界主要落在中國美學、特別是中國藝術意境的研究上,是宗白華內心深隱的那一份個體生命孤寂感的現實發泄。
    現代文明發展使物質存在日益蓋過了精神存在的深刻性。現代人或多或少都感到了生命的苦悶與彷徨,為文明進化感到欣喜的同時,卻又為伴隨文明發展而來的生命精神的日漸失落而憂郁。尤其是那些更專注于精神性創造本身的人們,在現實中更是經常處在生命精神與物質現實相互對抗的矛盾中。一個有著偉大的自覺生命意識的人,他的心中常是痛苦多于歡欣、思想飲嚼著行動,在生命意識的自覺中產生出生命的落寞感。宗白華也正是像他本人所說的“每個偉大文人和藝術家都不免有這孤寂的感覺”[1](P38)的現代孤寂者。在失望于“科學權力”對生活之美、生命精神的絕對統治,在現代物質文明發達與人類精神衰微的矛盾沖突中,他以一個哲人的睿智和知識人的痛楚,悲愴地喊出“中國文化的美麗精神往哪里去?”[1](P170)他反復提醒國人要意識到現代精神頹靡的問題,反復提倡建設新的時代精神,所有這些都可以看作是一個孤寂的靈魂所發出的生命吶喊和召喚。它們在宗白華轉入中國藝術和美學的研究時,便化為更為沉著、更為冷靜的精神重構努力。
    對老莊那種孕育著強烈自由生命意識的藝術理想的仰渴,使宗白華在探討中國藝術意境之際發現了個體生命的藝術實現可能性和理想性——個體生命的孤寂與落寞,在理想的自由藝術之境完全可以轉換為對于生命的歌頌和熱烈追求。對意境結構的分析,對意境層次結構的把握,其中都與宗白華這種對于生命本真的自覺聯系在一起:“虛”與“實”體現了生命的無窮盡及其與現實對象的統一,“闊、高、深”表示了生命的廣度、高度和深度,而“格勝”之境更可體會出宗白華對生命本真的強烈自覺。生命的孤寂感終于在藝術中得到了發泄,藝術意境已不再單純是美感本身。美感價值與生命本真的意義聯合一起,慰藉了宗白華那顆沉重的心、孤寂的靈魂。
    另外一個表明宗白華的意境研究與其人格精神關系的地方,是他對自然和人的生命運動本質的深情膜拜和追躡。宗白華始終堅持了一個立場——藝術意境根源于生命真實的“活力”、生命根本的運動,“描寫動者,即是表現生命,描寫精神”。[1](P25)意境創構之“虛”與“實”的二元辯證性,就在生命運動本身的過程實質,就是生命運動的二元。意境層次結構的美感特征和價值,同時表現在它們對活潑生命的層層深入與捕捉當中。對此,我們從宗白華對藝術意境之空間感的把握中可以看得更清楚。在他看來,每一種藝術都具有特定的空間感型,而植根于宇宙生命運動性基礎上的藝術家空間意識則是流動的,藝術家在藝術意境中“所欲表現的不只是一個建筑意味的空間的‘宇’,而須同時具有音樂意味的時間節奏‘宙’。一個充滿音樂情趣的宇宙(時空合一體)是中國畫家、詩人的藝術境界”。[1](P209)所以,藝術意境空間隨同藝術家心靈而可斂可放,是“音樂化”、“節奏化”了的空間。而作為“時空合一”運動生命表現的藝術意境,其中便包含著變化萬千、生生不息的生命本質。拿這個立場觀照中國藝術意境的美感創化,于是其空間意識和表現就是“無往不復的天地之際”[1](P203),是于有限中見到無限,又于無限中回歸有限,回旋往復的空間流動著一陰一陽、一虛一實的生命節奏,藝術意境成為生命運動的一片無盡律動,仿佛能夠聆聽的生命之聲的樂奏(“舞”)。
    仔細考察宗白華這一對藝術意境的運動生命表現特征的認識,它其實處處與宗白華本人人格精神中對于生命運動的無限崇仰相一致。宗白華堅定地追求“深情與活力”的新時代精神,認定“大自然中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活力”。[1](P23)自然的調諧,人的精神生命的豐富與昂揚,在他那里無一不是生命活躍的果實:從心底深處永遠潛伏一種渴望——渴望著熱烈的生命、廣大的世界,到愛藝術里永駐的光、熱和生命;從愛光、愛海、愛人間的溫暖、愛人類萬千心靈里一致緊張而有力的熱情,到倡導“心似音樂,生活似音樂,精神似音樂”的藝術梢神描寫,這其中正有一種統一、一種連續,是從人格精神極端愛生命的“動”,伸進了藝術理想的弘揚和闡釋里,使人格精神與藝術詮釋獲得了相互認同而達到微妙的相契相合。對于宗白華來說,離開人格精神的“動”的感型,也就沒有了對于藝術意境表現生命運動的認識和追求理想了。而宗白華這種人格精神中的“動”,很大程度上來自歌德的啟示。“拿叔本華的眼睛看世界,拿歌德的精神做人”。[1](P188)于是在自然和社會中發現了生命的真實和崇高,形成了從理想到行動的全體的“生命在運動”之人格精神。
    歌德曾經熱烈贊美自然生命的新鮮與活躍,認同自然“永遠創造新的形體,去者不復返,來者永遠新,一切都是新創”。這是一股沉浸在理性精神下層的永恒活躍生命本體的生命情緒。正是從歌德這里,宗白華看到了“生命本身價值的肯定”[1](P40),看到個人人格生命就建立在生命水恒變化的信仰之中,在有限的生活里就包含了無盡的生命,而每一段生活則潛伏著生命的整個與永久,生命整體即在永恒運動之中;藝術意境正在那如夢如煙、幻變無常的象征背后隱伏著宇宙生命永久深沉的意義。
    沉浸于永恒生命運動之中的歌德人格精神還有更加深刻的一面,即歌德生活中一切矛盾之最后的矛盾——對流動不居的生命與圓滿和諧的形式有同樣強烈的情感。所以歌德把生命與形式、流動與定律、向外擴張與向內收縮稱之為宇宙的一呼一吸。從歌德那里,宗白華更透悟了人格精神塑造的真正境地:個人生命是情感的奔放與秩序的嚴整,它既是縱身大化之中與宇宙同流,也是反抗一切阻礙壓迫以自成一個獨立的人格形式;完滿的人格精神正從這個矛盾中得到統一的構造。“人當完成人格的形式而不失去生命的流動!生命是無盡的,形式也是無盡的,我們當從更豐富的生命去實現更高一層的生活形式。”[1](P48)由此,我們將并不困難地體會到,宗白華正是拿這種透悟來指導自己人格的方向,他所欲達到的是生命精神的最高清純境界。因此,宗白華雖然膜拜晉人的自由任誕、瀟灑恢廓,卻同時也看到這是要把道德的靈魂重新建筑在熱情和率真之上,使道德的形成成為真正生命的形式。至此,我們當然也就能夠領會,宗白華對藝術意境的形式構成有嚴肅的要求,對意境創構中生命運動的“虛”與“實”有同樣的重視,對藝術美感類型的認識有優劣之分,乃是基于他對人格精神創構的深刻理解及其自身塑造的。而他強調藝術意境創造首先是人格的創造,強調空靈而充實的藝術心靈化為超邁的人格精神是為意境美的發現和創造做準備,這就更可以看出是他自身人格精神的起點與藝術理想的起點的同一了。
    人格生命中“動”的弘揚和自覺意識,造就了宗白華超邁的藝術眼光和理想,使意境研究在他那里同個人人格精神的關系成了相融相即的一體化結構關系。而這一點,常常是我們在理解宗白華思想時自覺或不自覺、有意或無意地忽略了的。
    一代大師已逝,然而他的豐富,他的深刻,他的人格,不是還可以給我們永久的清明啟示嗎?
    收稿日期:200廈門大學學報:哲社版沈陽49~53B7美學王德勝20042004宗白華從意境創構、層次結構兩個方面對藝術意境作出獨特分析,站在了美學的現代高度。他對中國藝術意境的追求與其個人的藝術美觀念有著內在聯系,主張“芙蓉出水”是意境創構的最高目標,是中國藝術的理想的美感類型。對藝術意境的追求,涵容著宗白華的人格精神追求。把美學視界主要落在中國美學,特別是中國藝術意境的研究上,是宗白華內心個體生命感受的現實展現,是他生命本真的自覺。宗白華/意境創構/人格精神/生命自覺
    Zong Baihua/artistic mood/spirit of personality/consciousness of life基金項目:全國教育科學“十五”規劃課題,教育部規劃課題(FIB030630);西安電子科技大學學科建設發展戰略研究資助項目。曹明德/邵方/王Zong Baihua:Study of Artistic Mood and Consciousness of Personality Life
   WANG De-shengThe representation of the beauty of artistic mood,is the root of the aesthetic power in Chinese arts.Zong Baihua's original analyses of the creations and hierarchy of the mood are truly on the top of modern aesthetics.He significantly connects the pursuit of the mood of Chinese arts with his personal ideas about artistic beauty,and claims that a lotus flower just appearing above the water is the ultimate end of the creation of the mood and the ideal type of Chinese arts.Undoubtedly,he has discovered the ideal side of Chinese arts in an ideal kingdom and the ideal road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he mood of Chinese arts.His pursuit of artistic mood is realistically linked with his pursuit of the spirit of personality.His aesthetic concentration on the study of Chinese arts,especially the study of its mood,is his abreaction of solitude in his personal and inner life and relates to his consciousness of the authenticity of life.王德勝(1963-),男,上海市人,首都師大美學研究所教授,沈陽師范大學特聘教授、博士生導師。首都師范大學 美學研究所,北京 100089 作者:廈門大學學報:哲社版沈陽49~53B7美學王德勝20042004宗白華從意境創構、層次結構兩個方面對藝術意境作出獨特分析,站在了美學的現代高度。他對中國藝術意境的追求與其個人的藝術美觀念有著內在聯系,主張“芙蓉出水”是意境創構的最高目標,是中國藝術的理想的美感類型。對藝術意境的追求,涵容著宗白華的人格精神追求。把美學視界主要落在中國美學,特別是中國藝術意境的研究上,是宗白華內心個體生命感受的現實展現,是他生命本真的自覺。宗白華/意境創構/人格精神/生命自覺
    Zong Baihua/artistic mood/spirit of personality/consciousness of life基金項目:全國教育科學“十五”規劃課題,教育部規劃課題(FIB030630);西安電子科技大學學科建設發展戰略研究資助項目。

網載 2013-09-10 21: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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