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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貴妃PK武則天

　　中國人愛問一個老問題：林黛玉和薜寶釵，你喜歡誰？當然這樣的句式有點平庸，且分不出性別，男女通用。倘若對面坐的是個男人，我想最過癮最不轉彎抹角的問法應該是，假如林黛玉和薜寶釵，你要誰？

　　最近看了吳蔚所著《755年 中國盛衰之交》，我想起來一個同類的句子：假如武則天和楊貴妃，你要誰？

　　武則天和楊貴妃，按輩分論，前者是后者的祖輩。把這樣的兩個女人并排放著，似有些牽強。然而現代人說事，早已沒規矩可守，何況真要找說事的理由，總還是可以找出一大堆的。

　　比如說，她們都生于唐朝，她們都國色天香，她們都出身寒微，她們都曾經是皇帝的女人，她們都有過兩次婚姻，她們都平步青云登峰造極……

　　吳蔚的《755-中國盛衰之交》，看題目便知是個大命題。以安史之亂為大背景，言唐朝的盛衰易勢，進而推及整個中國歷史的盛衰轉折。然而翻開書本，你會發現，說及這個大命題時，無時無刻不在說著這兩個絕色美人。

　　唐朝是中國歷史上最重要的朝代，也是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帝國。唐朝鼎盛時期，東亞鄰國，包括新羅、渤海灣和日本等無不受其影響。唐朝的鼎盛是在唐玄宗手中達到頂峰的，而唐玄宗是誰，是武則天的孫子，楊貴妃的老公。

　　所以話不得不從武則天說起。

　　武則天最早出名，是因為她的“三物降烈馬”。話說唐太宗有一烈馬，宮中無人可以馴服，消息傳來，當時還是才人的武則天說，我有辦法，一用鐵鞭，二用鐵錘，三用匕首。馬供人騎，若不能馴服要它何用。其實武則天此說不算什么高招，只不過她比別人心狠罷了。心狠和手辣一直是武則天的著名特點。一個崇拜權力的女人好比魔鬼纏身，狠毒之至勝于所有男人。為了保住她至高無上的權力，她一次又一次對自己的親生骨肉下手，先殺襁褓中的女兒，再一個接一個殺害自己的兒子。

　　真至權力到手時，她又表現得無比的英明。她處理政事果斷明了，納言愛才，駕馭天下，成就輝煌，表現出遠勝于男人的智慧和通透。等到萬事順暢，天下太平時，她也如男人一般，一刻不忘記享受權力的另一附產物：色。被她寵信的男色，均成為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我猜想武則天是沒有愛情的。她倒也不在乎。只要有權和有色。這是權勢男人的胸中之物。武則天不是男人勝似男人。然而她是女人。時下喜歡將女人以大小論之，以此說法，那武則天應該屬于女人中的“巨無霸”了。

　　和她同樣著名的楊貴妃，卻有著截然相反的性格。倘若武則天是女人中的“巨無霸”，那么楊貴妃則應該算是“超級小女人”了。

　　唐朝的名女人似乎有個通病，貪權而有野心。武則天首當其沖，緊跟其后的是安樂公主、太平公主以及殺夫亂政的韋后等等。楊貴妃是個例外。楊貴妃雖然以其天生麗質和天才般的舞蹈才華，“楊家有女”的名聲老早就出去了，但她實際上是個毫無野心的女人，甚至連起碼的成名成家的理想也沒有，一生無所事事，只知談情說愛。早年她被玄宗的兒子壽王娶進宮，很快便顯出知足常樂狀，與壽王“共訂白頭偕老之盟，發誓永不變心。”后來伴了玄宗，她喜歡玄宗稱她為“娘子”，一個平常極了的稱法。再后來她發現年紀大點的玄宗并不比她那年輕的壽王少內涵時，便動起真情來，與玄宗雙雙跪在華清宮長生殿，對天盟誓：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后宮嬪妃中最愛做的是兩件事：一是爭寵，二是為自己的兒子爭太子位。楊貴妃沒必要爭寵，她是集“三千寵愛于一身，六宮粉黛無顏色”的。類似的事情倒也有，那是吃醋，好比今人所謂的痛斥第三者。胸中所裝不是計謀，而是沖動和憤怒，再有便是出言不遜，整個一副鄰家媳婦模樣。除此之外，她用情專一，循規蹈矩，不干涉朝政，不恃寵弄權，不自抬身價，不亂擺架子，甚至還放下身段，為身邊的宮女做詩吟唱。

　　至于爭太子位，楊貴妃無子女，至少在客觀上沒有留下話柄。

　　這樣的一個才貌出眾且行事有度的女人，被唐玄宗遇上是他的福氣也是他的災難。問題并不出在楊貴妃，問題出在唐玄宗那里，他沒心思當皇帝了。他既不好好當皇帝，又不從皇帝的位置上下來。

　　事情就是這樣變糟的。

　　楊貴妃沒有辦法不負責任。比如深受玄宗寵信的楊氏家族五兄妹。其實這五兄妹除了張揚跋扈一點，并沒有禍國殃民，而且寵信他們都是唐玄宗出于自愿。是玄宗挖空心思要討妃子歡心，想方設法愛屋及烏的。即使是后來亂了朝政的楊國忠，也是唐玄宗自愿寵信，自愿把大小國事交與他。就連楊國忠的名字，也是唐玄宗親自賜與。

　　記得書中有一個細節：楊國忠堅持說安祿山要謀反，弄得玄宗神

　　經兮兮的。玄宗那時候智商為零，便回去問楊貴妃：“楊國忠屢次進言祿山欲反，妃子你說，安祿山待我們如此忠誠，會謀反嗎？”

　　楊國忠可是楊貴妃的堂兄啊，弄得不好，她那親愛的哥哥很可能要失去圣寵。換了別的女人，哪怕再傻，那時候也會狡猾地說，有可能，你還是注意點好。倘若楊貴妃這樣說了，既為哥哥打了圓場，也表達了對玄宗的關心，同時也沒有干涉朝政。可是我們親愛的小女人楊貴妃，她當時有一只名叫“雪衣女”的白鸚鵡死了，正在為之傷心，她皺著眉頭道：“您看，我哪有心情管這個，別問我了！”

　　你看，一只鸚鵡和一個國家，楊貴妃就是這樣的不知輕重緩急。難怪玄宗只有嘆息一聲，自語道：“唉，真悶！”

　　歷史就是這般玄妙。一個不問政治一心只想好好過日子的女人卻將政治帶入了危機，將國家陷入了泥潭；而一個不擇手段專事權術的女人卻將國家引入了巔峰。

　　還是回到那個八卦問題吧。假如你是女人，你愿意做楊貴妃還是武則天？假如你是男人，你要楊貴妃還是武則天？若干年來，有關林黛玉和薜寶釵的選擇題總是各有千秋難分上下，倘若這一次將武、楊二人并排放著，我斗膽估摸一下，楊貴妃一定會將武則天輕松PK掉。(賀小晴 作家)

　　文章摘自《755年：中國歷史盛衰之交》

吳蔚 2014-07-19 23:55: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