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行人 王夫之》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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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山仍為山,林仍為林,南岳仍為南岳。”

一天,當夫之再次穿越山間拱門,忽又看見正在打坐的破門。"大師是否聽到山間的虎嘯?”夫之趨前問道。“阿彌陀佛!”破門道,"夫之先生亦有聞虎嘯?"

王敉搶著道:“風聲鶴唳,地動山搖,怎會有聽不到之理?"

破門道:“樹欲靜而風不止,風不止卻心已定。貧僧每日穩坐高臺。皆聞虎嘯,實則非有虎嘯,乃心中有虎,便聞虎嘯。

破門告訴夫之:他每日在此打坐,春夏秋冬,從不間斷。從前,虎豹豺狼之蹤跡,時常可見。某日,他正沉思冥想,一只老虎突然出現在巨石之上昂首挺胸,對著他怒吼。破門紋絲不動,甚至沒有睜開眼睛。眼耳鼻口舌皆空,四周也陷入了一片虛空,虛空之中,他只覺有風向他吹來,風聲越來越大,風速越來越疾,他看見一個幻影向自己靠近,停在他離咫尺之遙的地方。老虎輕巧地躍下巨石,就站在他面前,再也不動,看了他好一會兒,最后竟搖了搖尾巴,眨了一下眼睛,轉身離去。破門道:“貧僧常與野獸對話,以聆聽天地之聲。”

夫之感嘆道:“大師境界,常人實難企及。"破門道:“先生言重了,看破則無畏矣。”

破門將夫之和王敉帶回自己的齋舍,領進書房,給他們沏茶,又準備了一些點心和水果。夫之道:“大師處從來不缺食物,夫之有此摯友,不怕餓死矣。”

破門道:“寒舍之門為先生而開,如不嫌棄請常來。”夫之無奈地道:“夫之已然打擾多矣。

王敉插話道:“叔父度日,三天饑寒,一日飽餐,向來不求于人。破門聽后哈哈大笑。

夫之也無奈地笑了,道:“最近,夫之常常感懷,有南岳天佑,真乃生之大幸。若非這片自然寶地,我等早已無處藏身。尤其讀《 易經》以來,更念及此處一草一木、一葉一花,乃至猛虎之自然靈性。”

破門道:“《易》乃源于上古之奇書,千年以來,道不窮盡。”

言談之間,破門燒好了一壺開水,茶葉還沒換掉,倒是越泡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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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沒喝茶還好,喝了茶,夫之無法控制地感覺到饑餓。王教雖然o不物,只聽他們說話,大抵也是餓了,桌上的點心幾乎被他吃完了,不愿再喝茶的時候,他的腹中開始咕咕作響。破門聽了呵間一笑,夫之也跟著笑了,王救害羞地低下頭。破門道:"若不嫌棄,今日就在數門中

用餐吧。”

夫之欣然接受,又道:“大師不用親自下廚,救兒動手即可。”破門吃驚道:"哦?小小年紀可以做飯?"

夫之點點頭。自父親過世,王敉就跟著夫之過活,與其說是他跟著夫之討生,不如說夫之跟他過活。夫之曾很長時間一個人度日,風餐露宿,衣衫不整,向來不善廚藝。王救至善至孝,性情馴良,像極了他父親,他主動請纓,大半年來,生活瑣事都由他包辦了。有他,夫之現在

有幸也能吃上熱飯、喝上熱湯了。

王敉在柴房里生了火,一個人忙活去了。

夫之和破門繼續聊天。談及南明局勢,破門忽又問道:“夫之先生去年遠行投軍不成,是否還有出世之念?"

夫之感嘆道:“家父駕鶴西去,至今半載,夫之有愧,老人家生前未能躬身伺候身前,守孝之期未滿,斷不敢棄之而行。”

破門道:“先生何不打消出山念頭,在此閑云野鶴,安靜度日?""書生原本讀書為本,走科舉正途。夫之何嘗不想如此?”夫之突然想起歐陽鎮,心一沉,道,“然則,學以致用,國無寧日,夫之亦不敢懈怠安逸,所謂致用,唯有誓死報國。”

此時的夫之仍舊有仕途之心,只是此仕途非彼仕途,不是為了平步青云,不是為了名揚海內,也不是為了光宗耀祖,而是一份難以割舍的書生情懷,一腔熱血,夫之希望在國家危難之際,能夠出一份力,哪怕拼上性命,只要還有一絲希望,他都不會放棄。嘴里說著不敢遠行,實際上,他的心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外面的事情,密切關注著時局的千變萬化,最為細小的信息都紫繞在他腦海之中。清軍重返衡州,都督堵胤錫輾轉肇慶,何騰蛟重返朝堂,這些都瞞不過他的耳目。

王敉做好了飯,一鍋野菜粥,一碟咸菜,一碟豆豉,還有三碗熱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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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的米飯放到桌子上。夫之還沒動筷子,王敗已經吃了半碗飯,看來說真的餓了。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夫之又笑了。夫之眼里,但子我字還是個孩子,難免會做出一些有失禮節的事情。破門不會往心里去,他說

夫之頓時怔住了:“哪里來的官米?" 夫之趕緊吃飯,不覺說漏了嘴:這是上好的官米,最后一鍋,多吃些。

破門也愣了,支支吾吾也沒把話說明白。夫之再三說問,他才道出實情。原來,清軍重回衡州,為死去的清兵舉行一次盛大葬禮,破門和性翰等人被清軍召去做超度,事畢,便送了一批米糧等以示酷品。知道此番緣由后,夫之立刻放下碗筷,一臉鐵青。王救被嚇到了。也趕緊放下碗筷,不敢再吃碗中的白米飯,口里含著的飯也吐了出來。三個人都不說話,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夫之強忍惡心的情緒,半晌,才冷冷道:“夫之萬萬料想不到,大師居然去給清兵做超度!大師難道覺得清兵禍害衡州尚不夠而去招清兵魂兮歸來?"

“出家之人敬畏生命。超度只是佛家對生命的尊重,而非對清兵行為的尊重。”破門有些不以為然,道,“先生今日既來論《易》,僧玩斗膽問一句:此碗清軍米粥會否致使大明亡國,大明今日危局果真與此碗清軍米粥有關?”

“錯!”夫之憤然道,“清兵殺我良民,侵我財物,奸我婦孺,毀我家園,此等血債向誰討還?如以'敬畏生命’之幌子掩蓋好惡不分、認賊作父之丑行,則天下恥笑矣!"

破門沒料到夫之如此生氣,更沒想到其言語如此嚴厲。“不過是碗米粥,竟有如此嚴重?”破門似要辯解。

“冤有頭,債有主。佛家重因果。”夫之不讓破門說下去,擲地有聲道,“天地之理在萬物,萬物一體在陰陽,你我皆不能免。有因方有果,有果必有因,動則變,變則新生。一碗米粥自不能定天下興亡,然而,天下興亡卻在一碗米粥;若昨與前,大明百姓皆有米粥果脯,自不會有亂民之便,以致我大明顧此失彼,予清人可梁之機;若昨與今,重臣悍將皆不受一碗米粥之賄賂,自不會有叛明歸清之徒,致使清人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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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灰之力,鐵騎踏長城,破天京;若今與明,殘兵勝勇皆不顧一己確中米第,自不會罔顧國家安危不顧,只管明哲保身爭權奪利,以致成事連

那明之虎腹,亦不嗟清之粒米!" 連潰敗。夫之自知大師乃出家人,心無一物,心有萬物,然而,夫之寧

破門被駁得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自嘲道:“也罷,貧僧今日起,

陪先生絕食。”

夫之對破門道:“夫之從無絕食之心。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能輕賤之!野菜生于山中,長于山中,與夫之同命,可食之。”言罷,夫之

拉著王敉,頭也不回,昂首而去。

5.亂世殘陽

衡州的秋天總是陰沉的,微雨凝結成霧氣,縈繞在崇山峻嶺之間仿佛怎么也化不開了,裹在潮濕之中。夫之感覺到淡淡的涼意,走了只有上百步,他所居住的茅屋就被淹沒在一片白茫茫之中,近處草木和道路濕漉漉的,渾然不覺,他的衣袖、長靴和發髻也被打濕了。步過一座石橋,父親的墳冢就在眼前,隆起的土堆上,赭黃的泥土還是松軟的,稀疏的青草正在其中突出嫩芽,破損的白幡傾斜著插在墳頭,墳前立著一塊木板做成的墓碑,寫著“王氏武夷公朝聘之墓”。墳冢背后就是潛圣蜂,霧氣蒙繞在山腰。一年之前,他和大哥運送父親的棺槨,走到名曰馬跡橋的石橋前,車轍就深陷路上的泥潭之中,一家人都跟著推拉,任憑他們怎么用力,車子卻是一動不動。于是,他們認定父親就該葬于此了,這應該是父親的意思,因為,過了馬跡橋,就是朝著衡州城的方向了。他清楚地記得父親叮囑過:“勿以柩行城市。”是的,此時的衡州城已經不是大明的,父親再不愿意回去。他和大哥商議,決定將父親之墓命名為“岳阡”,并在旁邊蓋了一棟茅草房。

王介之住了進去,為父親守喪。夫之本來也想住下,大哥勸道:“地方太小,且我二人均在此,家中便無人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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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外出逃難了,等他們要回衡州之時,清人又來了,清人再沒有兩開有州,他們只有冒險回來了。

劉善人道:"漂泊多年,今方知武夷先生辭世,特來祭拜。陳鄉紳道:“每念往昔,先生之聲不絕于耳,如今卻是永別了。"夫之拱手道:“難得二位賢兄未忘家父,多謝一片心意。”劉善人道:“師恩大于天地,怎敢忘卻?"

童子已經點好香燭,燒著紙錢,劉善人與陳鄉紳走上前去就要給王朝聘跪拜。看著他們的背影,一道亮光在眼前閃過,夫之吃了一驚,他們的后背垂著兩條一模一樣的辮子!這是清人的打扮!

夫之慌忙喊道:“二位且慢!既然前來拜祭,煩請脫帽。

劉善人與陳鄉紳面面相覷,猶豫了一下,還是脫了帽子,低下頭露出半個光亮的腦袋。夫之的臉色霎時就變了,厲聲道:“你們竟然弟了頭發!成了清人!"

劉善人哭喪著臉道:“夫之先生,我們也不想如此。然時下滿城都是清人,剛一回來,刀就架到我們脖子上了,不剃頭就要掉腦袋。"

夫之憤慨難忍,道:“腦袋重要,還是頭發重要?"陳鄉紳趕緊道:“別怨我們,都是為了活命。"夫之喊道:“活著并非貪圖一命!"劉善人道:“命不存矣,何以活之?"

“清人霸我土地,侵我良田,你等忍了認了?”夫之厲聲道,“生為明人,當堂堂正正!豈能認賊為親?"

劉善人搖頭道:“果如此,唯有一死方為正道?”

陳鄉紳亦規勸夫之:“古今興亡多少事,一朝天子一朝臣。誰人做皇帝,誰家天下,與百姓有何關系?衡州仍是衡州,百姓依然是百姓,鍋碗瓢盆,柴米油鹽,求的還是一個活法。”

“渾話!”夫之氣得發抖。

若沒有發生破門為清兵超度之事,夫之可能會當即趕走眼前二人。他睜開眼睛,長嘆一聲,低聲道:“感謝二位對家父一片情誼,可是,父命難違,二位今已為清人,夫之萬不敢讓二位祭拜,家父九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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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應不愿與清人有何干系。元寶蠟燭和這紙錢,你們且吸回吧,還里

見諒。"

劉善人還想再做解釋,陳鄉紳見狀拉住了他,對夫之道:"果真如此,我等只好改日再來祭拜恩師。

夫之冷冷道:“往后,二位也不用再來。”言罷,他的心絕隱作猜。劉善人和陳鄉紳無可奈何地看了夫之一眼,又望了望眼前的感地,默默地掉過頭,悵然離去。

一天,李國相匆匆跑來找他,激動地道:“夫之,你聽說沒有?來

陽民眾起義了!”

夫之大吃一驚,道:“此話當真?"

李國相道:“耒陽書生謝和龍尚可、大冶人周師文帶著民眾反清了。近日,耒陽清軍大部南去攻打明軍,城內防務空虛,幾位志士步湘鄉諸子之后,召集了幾百人,星夜突襲耒陽城,大快人心。

夫之聞訊眼前一亮。他早就聽說過周師文,此人為義士,后跟隨了堵胤錫反清。只是夫之有些不解:按說堵公的人應該都在湘西北,周師文為何跑到了湘南?實際上,夫之并不知道周師文正是受堵胤錫所托,前去征兵。

正說著,管嗣裘和夏汝弼也風風火火地趕來了。管嗣裘喘著氣,大聲道:“聽說否?耒陽城出大事了。明朝宗室朱蘊金起兵反清了,各路志士都在向那里匯集,聽說有上千人馬,好似已經占領了耒陽城。

李國相道:“何止義軍反清?數月來,南線戰事同樣捷報頻傳。不知各位聽聞否,何騰蛟大人在廣西一帶大破清軍。

管嗣裘道:“此等消息,真振奮人心也。”

原來,章曠死后,南線戰勢風云突變:順治五年(1648)年初,清軍大舉進犯廣西,何騰蛟返回桂林,與瞿式耜并肩作戰,抵御了清軍進攻,還在興安、松林等地展開反攻,經歷大小幾十戰,殺敵無數。五月,又率部進攻全州,經歷五次進攻,八次大戰,取得大捷,收復了全州;六月江西的清降將金聲桓、廣州的清降將李成棟先后反正據地歸附,聲勢復振。其時,何騰蛟已經進駐全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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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年,天下局勢出現了轉機,人們也看到大明死而復生的希望。西南的兩廣、云貴和江西等地重新奪回,大明軍隊開始反攻明南。堵胤錫率部在西線反攻常德等地,何騰蛟則在南線率領大軍進攻永州。湘南大部分清軍均奔赴永州馳援,頗有顧此失彼之窘迫。隨著此次反攻高潮,湖南各地的民眾也紛紛起義反清,耒陽地區的民眾起義則是眾多

起義中聲勢最大的。

夫之感嘆道:“何公、堵公真乃我大明之股肱也!"李國相道:“我大明收復河山,有望矣。”

“金聲桓、李成棟之流,先是降清,后又反清,如此反復,墻頭草所為,怎堪大用?馬進忠、王進才之流,幾次抗命出走,燒殺搶掠,見利忘義,唯利是圖之流,焉能指望?”夏汝弼倒是頭腦清醒,他不無憂慮道,“然而,此等墻頭草、利益之輩眼下卻是重要力量,朝廷百般安撫,何公、堵公等正直之士,皆敢怒不敢言,如此,是福是禍,難以預料啊。”

“前車之鑒,血跡未干矣。”夫之點頭,這是他最擔心的。

管嗣裘亦點了點頭,附和道:“叔直所言,正中大明當下之痛處,更是真正之困境。”

“金、李、馬、王既是墻頭草,定會審時度勢。”李國相較為樂觀,道,“清軍雖有虎狼之勢,卻并非不可戰勝。事實就在眼前。相信他們能同仇敵愾,奮勇殺敵,收復河山。”

夏汝弼仍是不以為然,道:“果如此,大明早不至于此矣。”

管嗣裘手一揮,大聲道:“諸位暫且不論這些,眼下戰局正好,反清聲勢空前,我輩甘受困于山上乎?"

“誠哉此言!”夫之亦頗為激憤道,“想當日,清軍在嘉定屠城。在揚州屠城,在東南各地屠城,我大明子民均有骨血,奮起反抗,誓死不降。如今,清軍已到湖湘,依然在各地屠城。耒陽起兵,我輩當學湘鄉諸生,步耒陽后塵,高舉義旗,報仇雪恨,收我家園!”

幾位衡州書生面面相覷,仿佛有一團火,在每個人眼中熊熊燃燒。李國相道:“我今日前來,正是想和諸位商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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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最是良機!”管嗣裘道,“先前,我已與衡州各地志士有過聯系,目前衡州城內清軍兵力空虛,只有數百守城官兵。此時不反,更待啊時?若我等揭竿而起,未必不能奪回衡州;即便不能,亦能打亂清軍戰局,令南去清軍必有后顧之憂,亦有助于天下大局。

李國相沉默片刻,低聲而嚴肅道:““若然起義,誓做赴死打算。”“最壞也就如此吧。”管嗣裘也道,“倘能為大明戰死,豈不是我等

之榮幸?”

管嗣裘道:“若要起兵,我等需盡快聯絡衡州眾義士。另外,聯合各地義軍,形成一線。我與大冶人周師文有些交往,即日就差人與之聯系。”

那幾日,夫之與幾位摯友徒步行走在崇山峻嶺之間,懷著相同的報國之志,四處奔走。衡州各方志士紛紛響應他們的號召。很快,幾百人的隊伍應勢而生。夫之成為起義領導小組重要成員。大家又推舉在戰場上與清人有過作戰經驗的管嗣裘作為總指揮。經過細心籌劃,他們制定了作戰方針,目標十分明確:占領衡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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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世美道:“你等皆為真義士。"

第的魯擁頭,道:“真義士,唯冶仲、叔直、敬公也。”

聽著兩位老先生的話,唐須竹、羅仲宣等又禁不住落下眼淚。送行的隊伍走到一個岔路口,一邊是大路,也就是衡州官道:另一邊是角赫叢生的小道,該走哪一條?

王放毫不猶豫地選擇小道,語氣堅定:“官道乃清人之路,莫要玷

歷家父名節。”

于是,隊伍走進了深林小徑,變成線形,舉步維艱。

看著王夫之的棺木,李璟則有些悵然若失。看著蒼茫的南岳群山,踩著濕清漉的落葉與枯木,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道路是那么熟悉。林深之處,又響起扣人心弦的渺渺琴音,李璟落下眼淚。他仿佛又看見了那些火把的亮光;聽見了那些廝殺的聲音。

1.書生仗劍

衡州以西為南岳,南岳以西為渣江,渣江以西有河田,山坡之上,蔥蔥郁郁的樹林之中,有一片開闊地帶。夫之等義軍的營帳就扎在此地。夕陽西下,篝火熊熊升起,閃閃發亮的刀槍劍戟擱在木架子上,一堆又一堆的鐵鍬鐮刀和鋤頭擺在柴火架旁。義軍當中,除了書生俠客,不乏衡州當地的百姓,雖四下征集求助,兵器依舊短缺,于是,這些農業生產工具也成了他們殺敵的武器。三三兩兩的兵勇正在平場上操練,一個黑影格外扎眼,身高大約五尺,身形略顯清瘦,似乎尚未完全成人。此少年手持長劍,一人對陣六人,閃轉騰挪,上下跳躍,拳腳如風,長劍如電,六個對手圍在他身邊,卻不能靠近,幾十招過后,六人便敗下陣來。

“李公子,功夫真是了得。”倒在地上的一人道,其他人也跟著附和:“我等若能像公子以一敵十,拿下衡州便輕而易舉了。”


2022-12-08 19: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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