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典詩歌在法國的傳播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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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古典詩歌是中華民族的文化瑰寶,也是世界文化的寶貴遺產。研究中國古典詩歌在法國的翻譯與傳播,對于加強中法文化界的交流與合作,進一步推進中國古典詩歌在法國乃至世界法語國家和地區的影響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學術意義。筆者在法求學期間,查閱了大量的原版資料,同時借鑒國內學者的有關研究,在本文中試以出版時間為序,系統地梳理在法國出版的比較重要的中國古典詩歌文獻資料,并加以述評,期待對國內同行的相關研究有一定幫助。
  一、十八世紀
  中國古典詩歌在法國文化界的第一次亮相可以追溯到十八世紀初。1714年9月7日,法國漢學家尼古拉·弗雷列(Nicolas Fréret)在碑文與美文學院(Académie royale des Inscriptions et Belles-lettres)宣讀了一篇題為《關于中國詩歌》(De la poésie chinoise)的學術論文,并用漢語朗讀了文中所引的清代才子佳人小說《玉嬌梨》中的兩首中文詩歌。這篇學術報告的摘要后來被刊登在《碑文與美文學院院報》上。弗雷列引用的《玉嬌梨》中的詩稱不上是中國古詩的代表作,他那段文字的介紹也非常簡單并夾雜著錯誤,但這可能是法國最早介紹中國古典詩歌的文獻了。
  但遺憾的是,十七、十八世紀的法國乃至歐洲正折服于來華傳教士筆下孔子儒家哲學的描繪,中國古典詩歌只有“五經”之首的《詩經》作為儒家經典偶爾被選譯和介紹。倍受華人稱贊的“詩仙”李白和“詩圣”杜甫的詩篇也僅在迪阿爾德神甫(le père Jean-Baptiste Du Halde,也有譯為杜赫德)所著的《中華帝國全志》(Descrition historique, chronologique, politique et physique de l'Empire de la Chine et de la Tartarie chinoise),以及北京耶穌會教士(les missionnaires de Pékin)編撰的《中國人雜記》(Mémoires concernant l' histoire, les sciences,les arts, les moeurs, les usages, etc.des Chinois)中被零星提及。
  在那個遙遠的年代,中西方交通不便,少數來華傳教士的日記、書信等則成了當時法國權貴了解神秘中國的重要依據。中國古典詩文學作為一種相當艱深的文學種類,其價值和魅力并沒有被法國當時社會和文化界所認識。
  二、十九世紀
  十九世紀中葉,法蘭西學院漢學家德埃爾韋·圣德尼侯爵(Marie-Jean Léon d'Hervey de Saint-Denys)1862年在巴黎出版的《唐詩》(Poésies de l'époque des Thang)譯集,可以認為是法國出版史上第一本介紹中國古典詩歌的選集。書中收錄的唐代35位詩人的97首詩都是首次被翻譯成法語,可謂是法譯唐詩的開山之作。
  作品附有一篇長達90頁題為《中國人的詩歌藝術和韻律》(L'art poétique et la prosodie chez les Chinois)的引言,文中較詳細地介紹了自《詩經》以來中國詩詞的發展歷史,并闡述了中國古典詩歌的韻律和詩體。這篇引言被法國漢學界公認為是最早并具有相當價值的中國古典詩歌研究文獻。圣德尼侯爵在詩集中,以李白、杜甫、著名詩人以及其他詩人為序分成四個章節。他選詩的宗旨以展現中國的風土人情為主,譯文優美、注解詳盡,使得法國公眾第一次領略唐詩瑰麗的文字背后所傳達的優美意境。詩集一經出版就深受當時評論界的好評。
  5年后的1867年,法國著名作家泰奧菲勒·戈蒂埃(Théophile Gautier)22歲的女兒朱迪特·戈蒂埃(Judith Gautier),在其中國家庭教師丁敦齡(Tin-Tun-Ling)的幫助下出版了一本中國古詩集,這就是西方赫赫有名的《玉書》(Le livre de Jade)。朱迪特·戈蒂埃在《玉書》中選譯了《詩經》以及李白、杜甫、蘇東坡、李清照等詩人的詩作,還將丁敦齡的數首作品收錄其冊。《玉書》以戀人、月亮、行旅、戰爭、酒、秋、詩人七個主題將詩進行分類,在1902年再版時又增加了宮廷這一主題,并修飾了一些帶有中國特色的圖案。朱迪特的譯詩沒有參考前人的作品和研究,風格特例獨行;譯詩沒有累贅的注解和介紹,純粹以她個人的品位和想象,用一種自然清新又富有詩意的散文式語言重新書寫了中國古詩。雖然朱迪特的翻譯存在這樣或那樣的不完美,評論界對此也褒貶不一,但她的作品通俗易懂,很適合西方讀者的消遣和賞析。《玉書》出版至今,歷經五次重版,在公眾中引起了很大的反響,使中國古典詩歌在西方開始得到重視并流行一時。
  十九世紀另一本值得關注的作品是法國巴那斯派(Parnasse)①詩人埃米爾·布勒蒙(Emile Blémont)在1886年出版的《中國詩》(Poèmes de Chine)。他搜集翻譯了李白、杜甫,以及《詩經》、《離騷》、《民歌》等不同詩人和不同體裁的各類詩文,以《春》、《秋》、《英雄》(詩)和《傳說故事》四個章節構成全書。布勒蒙可能不通漢語,他的譯文與原作本意有一定出入,部分譯詩是引用他人的材料加以重新構思創作的,因此這不是一本嚴格意義上的中國古詩選,而更傾向于一部“創譯”作品。但他的譯詩結構精巧,辭藻華麗,值得一讀。
  朱迪特·戈蒂埃和埃米爾·布勒蒙的兩部作品,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翻譯作品,他們擺脫了中國古典詩歌的音韻、格律和平仄,進行了形式自由的“再創作”(réécriture),使得他們的作品更能被法國的讀者所接受。中國古典詩歌由此變得本地化和通俗化了。
  十九世紀末的1896年,一部有份量的中國古詩譯作在法國問世。它是由耶穌會教士顧賽芬(Séraphin Couvreur)以法語和拉丁語雙語翻譯的《詩經》(Cheu king)。在這部作品中,他努力展現原書的全貌,避免加入個人的評論,譯文忠實可信,在法國學界有相當的影響。顧賽芬長期在中國傳教,對中國儒家思想抱有濃厚的興趣。他終生辛勤筆耕,幾乎翻譯出版了所有的儒家經典文獻,其數量之多、涉及之廣,在國外漢學界中也是不多見的。
  如果說中國古典詩歌在十九世紀法國的傳播只是處于“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萌芽期,那到了二十世紀,她就進入了全面開枝散葉的成長期了。
  三、二十世紀前期
  二十世紀前期,為中國古典詩歌在法國的傳播和影響作出重要貢獻的,主要有兩類人員組成,他們分別是長期在中國工作和生活過的法國外交官和學者以及中國留法學人。
  19世紀末,卡米耶-克萊芒·安博-于阿爾(Camille-Clément Imbault-Huart)編譯了一本《十四~十九世紀的中國詩選》(La poésie chinoise du XIVe au XIXe siècle)。這本1886年出版的小冊子收錄了明清兩代劉伯溫、楊基、袁枚、乾隆皇帝以及曾國藩等六人的21首詩。卡米耶曾在上海和北京的法國使領館担任翻譯,后來又出任法國駐廣東領事,是一名精通漢語的外交官。卡米耶收錄的詩人不少是歷史上叱咤風云的帝王和政治家,他本人也極富政治敏感性。卡米耶用一首暗喻當時中法沖突情景的《哀歌》(Eldgie)作為詩集的結尾,使得整本詩集帶有濃厚的政治色彩和時代的烙印。
  同樣在中國有生活經歷的法國大漢學家葛蘭言(Marcel Granet),在1919年出版了一本題為《中國古代節日和歌謠》(Fêtese et chansons anciennes de la Chine)的民俗研究作品。在書中第一部分百余頁的篇幅里,他對《詩經·國風》里的愛情詩歌做了逐字逐句、追根溯源的詳細翻譯和注釋,表現出了嚴謹的治學風范。這本書可以被看作西方人解讀《詩經》的重要參考文獻,在法國頗有影響并有英譯本問世。
  四年之后,法國長駐中國的外交官、漢學家喬治·蘇利耶德莫朗(George Soulié de Morant)②出版了一本239頁的《宋詞選》(Florilège des Poèmes Song)。當時宋詞在西方幾乎不為人知,此前只有朱迪特·戈蒂埃的《玉書》中曾提到過宋代蘇軾、李清照等人的少量作品。蘇利耶德莫朗在書中收錄了宋代李清照、朱淑真、歐陽修、王安石、蘇軾、陸游等27位著名詞人眾多的作品,由此,他的《宋詞選》填補了法譯宋詞領域的空白,成為法國重要的斷代譯詩集之一。
  法國聲名顯赫的外交官兼大詩人保爾·克洛代爾(Paul Claudel),曾在中國工作十余年,他也譯過中國古典詩詞,但他不通漢語,只能在研讀別人譯成法文的中國古詩基礎上,改寫為法文詩。他三十年代末先后出版的兩部作品《擬中國小詩》(Petits poёmes d'après, le chinois)和《擬中國詩補》(Autres poёmes d'après le chinois)就是分別根據中國留法學者曾仲鳴和朱迪特·戈蒂埃的《玉書》改寫而成的。③但這兩部作品并沒有引起學界太多的注意。
  如果說二十世紀中國古典詩歌在法國得到較廣的傳播,那么我國留法學人對此所作的貢獻是值得一書的。在這些學者中,尤為突出的是梁宗岱、羅大岡、徐仲年、曾仲鳴等人。
  中國現代詩人、翻譯家梁宗岱少年時就博得“南國詩人”的稱譽。梁宗岱的語言能力卓越,詩學功底深厚。他曾說:“我自己在生活上最愛野樸與自然,在藝術上卻極醉心于格律與謹嚴,而我最大的野心就是要在極端的謹嚴中創造極端的自然。”④留歐期間,他的法文本《陶潛詩選》(Les poèmes de T'ao Ts'ien),由法國大詩人保羅·瓦萊里(Paul Valéry)親自作序并給予了高度評價,并受到了羅曼·羅蘭(Romain Rolland)的推崇與欣賞。
  徐仲年、曾仲鳴兩人是法國里昂大學的校友,并都通過了文學博士論文的答辯。曾仲鳴在法國出版了《冬夜的夢:唐人絕句百首》 (Rêve d'une nuit d'hiver, cent quatrains des Thang)和《中國古代無名氏的詩》(Anciens poèmes chinois d'auteurs inconnus)等翻譯作品,還寫了一本名叫《中國詩史》(Essai historique sur la poêsie chinoise)的研究隨筆。前面提到的大詩人保爾·克洛代爾在其的作品中曾參考過他的譯文。徐仲年在介紹和翻譯中國古典詩歌方面也十分活躍。他先后出版了《中國文學選集:詩歌、小說、戲劇、哲學、歷史》(Anthologie de la littérature chinoise des origines à nos jours: la poésie, le roman, le théJ2R831.JPGtre, la philosophie,l'histoire)以及《李太白:他的時代、生平和著作》(Li Thai-po:son temps, sa vie et son oeuvre)兩本作品,并在《里昂大學雜志》上發表了《白居易研究》,《水星》雜志上發表了《中國詩人杜甫》,《交流》上發表了《李白詩》、《杜甫詩》等譯作和文章。這些譯著和文章在法國研究界曾產生過較大影響。⑤
  羅大岡在法國、瑞士留學多年,在翻譯、創作和文學研究領域都頗有建樹。1939年,他的博士論文《詩人白居易的雙重靈感》(La Double inspiration du poète Po Kiu-Yi)⑥在巴黎出版。1947年和1948年,他又先后出版了《唐人絕句百首》(Cent quatrains dans Tang)和《首先是人,然后是詩人:七位中國詩人介紹》(Homme d'abord, poète ensuite, Présentation de sept poétes chinois)兩本頗有影響的法譯中國古詩集。
  中國留法學人的這些作品和研究為中國古典詩歌在法國的介紹和傳播作出了積極貢獻,是中法文學交流史上一筆寶貴的財富。
  四、二十世紀中后期
  二十世紀中后期,中國古典詩歌在法國的譯著和研究,無論從數量上還是質量上都達到了歷史的巔峰,呈現了全面開花結果的蓬勃局面。
  1948年,法國學者喬治·馬古利(Georges Margoulies)撰寫了《中國文學萃選》(Anthologie raisonnée de la littérature chinoise)一書。作者簡要地回顧了中國文學在西方的傳播歷程,并試圖將中國文學的精粹呈現給法國讀者。作品按中國人、官員和旅行、引退文人、戰爭、死亡、離別、愛、女子、自然、酒、哲學和抒情等主題劃分章節,每個章節包括散文和精心選擇的中國古典詩歌兩大部分。兩種文體交相呼應,很好地烘托了主題所要傳達的內容。
  1957年帕特里亞·吉耶爾馬(Patricia Guillermaz)出版了一本題為《中國詩選》(La poésie chinoise)的譯作。此書的特點就是力圖“在相當有限的篇幅內集中最有代表性和最明白易懂的詩”。⑦作品在引言中對中國各朝代的古典詩歌,從詩經、楚辭到唐詩、宋詞、明清詩以及現代詩的結構和特點做了簡單的介紹和闡述,可以視之為對中國詩史和詩歌理論研究的入門之作。
  1962年法國著名漢學家保爾·戴密微(Paul Demiéville)主持了《中國古詩選》(Anthologie de la poésie chinoise classique)的編寫工作。他和讓-皮埃爾·迪耶尼(Jean-Pierre Diény)、吳德明(Yves Hervouet)等漢學家花了兩年多時間合作編譯了這本厚達613頁的巨著。戴密微為這部詩集撰寫了長篇導論,詳細地闡述了中國古典詩歌的發展以及特點、韻律等內容,是研究法譯中國古典詩歌的重要導讀文獻和參考資料。《中國古詩選》收錄了從《詩經》無名氏到清代朱彝尊各個時期的200多位名家的近400首中國古詩,并按各種詩歌的體裁詳細分類,很方便查找和翻閱,讀者一目了然。《中國古詩選》是至今法國國內出版的內容最全面的中國古典詩歌集,也是法國漢學界合作完成的關于中國古典詩歌研究的重頭著作,作品被列入法國著名的加利馬爾(Gallimard)出版社東方知識叢書。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法譯中國古典詩歌的重要著作還有1964年吳德明的《漢朝宮廷詩人:司馬相如》(Un poète de cour sous les Han: Sseu-ma Siang-jou)、1968年讓-皮埃爾·迪耶尼的《中國古詩溯源:漢朝抒情詩研究》(Aux origines de la poésie classique en Chine.Etude sur la poésie lyrique à l'époque des Han),以及1977年法蘭西學院院士、華裔學者程抱一的《中國詩學,附唐詩選譯》(L'Ecriture poétique chinoise, Suivie d'une Anthologie des poèmes des T'ang)。程抱一在《中國詩學,附唐詩選譯》這本作品中,借鑒和吸收了西方結構主義的學說,為解讀唐詩開辟了一條新的路徑。這本書后來被法國漢學界譽為二十世紀法國漢學最重要的著作之一,并被譯成多種文字,影響深遠。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法國著名漢學家保爾·戴密微(1894-1979)逝世后留下的兩本遺作出版,一本是經作者精心整理、翻譯和評述的《王梵志詩附太公家教》(L'oeuvre de Wang le zélateur, suivie des Introductions domestiques de l' aJ2R832.JPGeul),作品在引論部分對王梵志及其作品進行了全面探討,校錄部分將法國巴黎國家圖書館25件敦煌寫本中記錄的王梵志詩譯為法文。另一本是《中國絕命詩選》(Poèmes chinois d'avant la mort)。此書是戴密微在平時研究中國文化過程中,對中國詩人或政客在臨終前寫的詩篇發生興趣,隨手摘錄翻譯,并加以簡單注釋,但大多未成篇。后由讓-皮埃爾·迪耶尼幫助整理成書。
  1987年,帕特里克·卡雷(Patrick Carré)和澤諾·比亞尼(Zéno Bianu)合作出版了《空山:3~11世紀中國詩選》(La montagne vide: anthologie de la poésie chinoise(Ⅲ[e]Ⅺ[e] siècle))。書中選譯了從三世紀的莊子到十一世紀的蘇東坡,包括陶淵明、寒山、李白、王維等34位詩人的120首詩篇。《詩選》帶有濃厚的道家色彩,讓讀者似隨詩人寄情于山水,領悟寧靜致遠的境界。帕特里克·卡雷本人還著有《云游詩人寒山作品集》(Le mangeur de brumes:l'oeuvre de Han-shan, poète et vagabond),在法國也有一定影響。
  五、最近二十年
  從上世紀九十年代至今,法國對中國古典詩歌的研究在學術上表現出青黃不接的態勢,總體上呈現下滑的趨勢,但少數資深學者仍有佳作問世。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華裔學者程抱一出版了一本名為《水云間:中國詩歌新譯》(Entre source et nuage: la poésie chinoise réinventée)的著作。本書與1977年他早先出版的《中國詩學》這兩部作品,后者偏重理論闡述,前者是其理論的實踐成果。《水云間:中國詩歌新譯》以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作為開篇,選取了李白、杜甫、王維、孟浩然等18位唐宋名家的著名詩篇,還用較大的篇幅介紹了冰心、馮圣、穆旦、艾青等7位中國現代詩人的作品。《中國詩歌新譯》只有少量的詩篇附有注解,譯文風格清新自由,更適合法國讀者對中國古典詩歌的欣賞和理解。令人叫絕的是,書的末尾,身為畫家的程抱一分別用漢語和法語手抄了十六首中國古典詩歌的原作和譯文。他的中文字體飄逸灑脫,法語譯文的圓形體書龍飛鳳舞,兩者遙相呼應、和諧劃一,如同一副引人遐想的詩書畫,使讀者讀來身臨其境,將中國古典詩歌的神韻得到了更好的理解和領悟。
  九十年代中期,著名漢學家吳德明醞釀多年的嘔心力作——《古代中國的愛情和政治:一百首李商隱的詩》(Amour et politique dans la Chine ancienne: cent poèmes de Li Shangyin)出版。這部作品不但譯文精美確切,還附有驚人數量的注釋和評論。作者以一種深入淺出的方式,闡述了詩文的背景、內涵乃至文學價值,使李商隱的作品讀來不再那么令人費解和深奧隱晦,顯示出吳德明對中國古典詩歌研究的深厚功力。
  2000年,讓-皮埃爾·迪耶尼的《曹操的詩》(Les poèmes de Cao Cao)問世。作者在引言中從出身、功績、文學才能等方面,將曹操與古羅馬帝國的無冕之王愷撒做了大膽對比,并將其稱為中國的愷撒。迪耶尼以《宋書樂制》、《文選》、《玉臺新詠》和《樂府詩集》四本書為藍本,收錄了曹操《短歌行》、《觀滄海》等24首著名詩篇,分成政治、消遣、抒情、摘錄四個章節,并借鑒和選用了前人精辟的注解和評論,是法國國內對曹操及其詩歌作品進行全面介紹和評述的一本不可多得的專著。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近二、三十年來,散布在法國各大期刊雜志上有關中國古典詩歌的研究論文,以及一些法國著名大學和研究部門舉辦的相關學術研討會,對推進中國古典詩歌在法國的傳播也具有積極的作用和較高的研究價值,同樣值得引起我們的重視。
  1972年12月在巴黎新索邦大學(巴黎三大)舉行的一次堪稱法國歷史上最高規格的中國詩歌翻譯研討會(Colloque sur la traduction poétique)值得我們的關注。會議由法國大漢學家艾田蒲(René Etiemble,中譯名又作安田樸)主持,保爾·戴密微準備素材,吳德明、程抱一、讓-皮埃爾·迪耶尼等眾多具有豐富中國古典詩歌翻譯經驗的漢學家以及一些詩歌愛好者出席。與會者就李白《獨坐敬亭山》、《山中問答》和敦煌曲《望江南》三首不同類型的詩進行了逐字逐句的翻譯和推敲,討論異常熱烈。會議的發言被詳實地記錄并整理出版。時至今日,研討會的記錄仍對后輩學者啟發良多,是一篇有關法譯中國古典詩歌翻譯技能和實務的經典之作。
  另外,在法國各大期刊雜志中發表的,有代表性的中國古典詩歌研究文獻,如吳德明1970年在《亞洲報》(Journal Asiatique)上發表的《幾本中國詩集》(Quelques anthologies de poésie chinoise);米里埃爾·德特里女士(Muriel Détrie)1989年在法國《比較文學雜志》(Revue de Littérature comparée)上發表的《朱迪特·戈蒂埃的〈玉書〉:一本先驅作品》(Le Livre de Jade de Judith GAUTIER, un livre pionnier):弗朗索瓦·馬丁(Francois Martin)在第25期《遠東遠西》(Extrême-Orient, Extrême-Occident)期刊中的《中國遠古和中世紀詩集:從起源到發展》(Les anthologies dans la Chine Antique et médiévale: de la genèse au déploiement)以及侯思孟(Donald Holzman)的魏晉時期詩歌研究等文章都達到了較高的學術水平,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
  上述,筆者對法譯中國古典詩歌的主要文獻和傳播歷史按時間順序作了系統的梳理和簡要評述。2000年以后在法國出版的中國古典詩歌著作數量較少,另因資料搜集時間所限未能列入,留待以后進一步的補充和完善。
  注釋:
  ① 巴那斯派(Parnasse)即高蹈派,是法國19世紀60年代興起的一個詩歌流派。它講究客觀,倡導藝術形式的惟美主義,“為藝術而藝術”。
  ② 喬治·蘇利耶德莫朗是將中國針灸術介紹給西方人的先驅者之一。
  ③ 自徐知免:《請教盛成先生》,1998年1月17日,《光明日報》網絡版。
  ④ 引自單世聯:《詩人梁宗岱戲劇人生》,法國《歐洲時報》2005年9月16日第16頁。
  ⑤ 引自錢林森、李明濱:《法國與俄蘇的唐詩研究》,國學網網址:http://www. guoxue.com/tangyanjiu/hwyj/fotsyj.htm
  ⑥ 未能查閱到原書,譯名暫定。
  ⑦ GUILLERMAZ(Patricia), La poésie chinoies, Paris, Seghers,1957, p.40.
法國研究武漢1~8J2中國古代、近代文學研究阮潔卿20072007
中國古典詩歌/法國/傳播史
Résumé : La poésie occupe dne place prépondérante dans l'histoire de la littérature chinoise.Afin de faire connaJ2R830.JPGtre les circonstances qui entourent la diffusion des poèmes classiques chinois en France, nous allons brosser les grandes étapes historiques de leur introduction et de leur interprétation. Chronologiquement, nous présenterons les anthologies principales et essayerons de faire quelques commentaires.
阮潔卿,上海師范大學歐商學院。
作者:法國研究武漢1~8J2中國古代、近代文學研究阮潔卿20072007
中國古典詩歌/法國/傳播史

網載 2013-09-10 21:2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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