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志 魏書.文帝紀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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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帝諱丕,字子桓,武帝太子也。中平四年冬,生於譙。建安十六年,為五官中郎將、副丞相。二十年,立為魏太子。太祖崩,嗣位為丞相、魏王。

 

帝生時,有雲氣青色而圜如車蓋當其上,終日,望氣者以為至貴之證,非人臣之氣。年八歲,能屬文。有逸才,遂博貫古今經傳諸子百家之書。善騎射,好擊劍。

 

魏書載庚戌令曰:『關津所以通商旅,池苑所以禦災荒,設禁重稅,非所以便民;其除池禦之禁,輕關津之稅,皆復什一。』

 

初,漢熹平五年,黃龍見譙,光祿大夫橋玄問太史令單颺:『此何祥也?』颺曰:『其國後當有王者興,不及五十年,亦當復見。天事恒象,此其應也。』

 

王召見登,謂之曰:『昔成風聞楚丘之繇而敬事季友,鄧晨信少公之言而自納光武。登以篤老,服膺占術,記識天道,豈有是乎!』賜登穀三百斛,遣歸家。

 

魏書曰:丙戌,令史官奏修重、黎、義、和之職,欽若昊天,歷象日月星辰以奉天時。

 

龍淵、太阿出昆吾之金,和氏之璧由井里之田;礱之以砥礪,錯之以他山,故能致連城之價,為命世之賢。學亦人之砥礪也。稱篤學為大儒,勉以經學輔侯。

 

故聖人曰『得百姓之歡心』。兵書曰『戰,危事也』。是以六國力戰,彊秦承弊,豳王不爭,周道用興。愚謂大王且當委重本朝而守其雌,抗威虎臥,功業可成。

 

擾則思亂,亂出不意。臣謂此危,危于累卵。昔夏啟隱神三年,易有『不遠而復』,論有『不憚改』。誠願大王揆古察今,深謀遠慮,與三事大夫算其長短。

 

軒轅有明臺之議,放勛有衢室之問,皆所以廣詢於下也。百官有司,其務以職盡規諫,將率陳軍法,朝士明制度,牧守申政事,縉紳考六藝,吾將兼覽焉。

 

管子曰:黃帝立明臺之議者,上觀於兵也;堯有衢室之問者,下聽於民也;舜有告善之旌,而主不蔽也;禹立建鼓於朝,而備訴訟也;湯有總街之廷,以觀民非也;武王有靈臺之囿,而賢者進也;此古聖帝明王所以有而勿失,得而勿忘也。

—諸子百家.管子

 

吾聞夙沙之民自縛其君以歸神農,豳國之眾襁負其子而入豐、鎬,斯豈驅略迫脅之所致哉?乃風化動其情而仁義感其衷,歡心內發使之然也。

 

設伎樂百戲,令曰:『先王皆樂其所生,禮不忘其本。譙,霸王之邦,真人本出,出復譙租稅二年。』三老吏民上壽,曰夕而罷。丙申,親祠譙陵。

 

孫盛曰:昔者先王之以孝治天下也,內節天性,外施四海,存盡其敬,亡極其哀,思慕諒闇,寄政冢宰,故曰『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

 

昔者帝堯禪位於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歸有德。漢道陵遲,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亂茲昏,羣兇肆逆,宇內顛覆。賴武王神武,拯茲難於四方。

 

今王欽承前緒,光於乃德,恢文武之在大業,昭爾考之弘烈。皇靈降瑞,人神告徵,誕惟亮采,師錫朕命,僉曰爾度克協於虞舜,用率我唐典,敬遜爾位。

 

袁宏漢記載漢帝詔曰:『朕在位三十有二載,遭天下蕩覆,幸賴祖宗之靈,危而復存。然仰瞻天文,俯察民心,炎精之數旣終,行運在乎曹氏。是以前王旣樹神武之績,今王又光曜明德以應其期,是歷數昭明,信可知矣。夫大道之行,天下為公,選賢與能,故唐堯不私於厥子,而名播於無窮。朕羨而慕焉,今其追踵堯典,禪位于魏王。』

—袁宏漢記載漢帝禪魏詔

 

稽之古代,未有不然者也。故堯稱歷數在躬,璇璣以明天道;周武未戰而赤鳥銜書;漢祖未兆而神母告符;孝宣仄微,字成木葉;光武布衣,名已勒讖。

 

天之不泯誕生明聖以濟斯難,是以符讖先著以彰至德。殿下踐阼未朞,而靈象變於上羣瑞應於下,四方不羈之民,歸心向義唯懼在後,雖典籍所傳未若今之盛也。

 

故白馬令李雲上事曰:『許昌氣見于當塗高,當塗高者當昌於許。』當塗高者,魏也;象魏者,兩觀闕是也;當道而高大者魏。魏當代漢。

 

孝經中黃讖曰:『日載東,絕火光。不橫一,聖聰明。四百之外,易姓而王。天下歸功,致太平,居八甲;共禮樂,正萬民,嘉樂家和雜。』

 

臣聞帝王者,五行之精;易姓之符,代興之會,以七百二十年為一軌。有德者過之至于八百,無德者不及至四百載。是以周家八百六十七年,夏家四百數十年。

 

昔黃帝受命,風后受河圖;舜、禹有天下,鳳皇翔,洛出書;湯之王,白鳥為符;文王為西伯,赤鳥銜丹書;武王伐殷,白魚升舟;高祖始起,白蛇為徵。

 

夫得歲星者,道始興。昔武王伐殷,歲在鶉火,有周之分野也。高祖入秦,五星聚東井,有漢之分野也。今茲歲星在大梁,有魏之分野也。

 

昔周文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仲尼歎其至德;公旦履天子之籍,聽天下之斷,終然復子明辟,書美其人。吾雖德不及二聖,敢忘高山景行之義哉?

 

然古先哲王所以受天命而不辭者,誠急遵皇天之意,副兆民之望,弗得已也。且易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易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易曰:『天垂象,見吉兇,聖人則之;河出圖,洛出書,聖人效之。』

 

誠帝王之明符天道之大要也。是以由德應錄者代興于前,失道數盡者迭廢于後,傳譏萇弘欲支天之所壞而說蔡墨『雷乘乾』之說,明神器之存亡非人力所能建也。

 

神明之意,候望禋享,兆民顒顒,咸注嘉願,惟殿下覽圖籍之明文,急天下之公義,輒宣令外內,布告州郡,使知符命著明,而殿下謙虛之意。

 

且聞比來東征,經郡縣,歷屯田,百姓面有飢色,衣或裋褐不完,罪皆在孤;是以上慚眾瑞,下愧士民。由斯言之,德尚未堪偏王,何言帝者也!

 

殿下踐阼,至德廣被格于上下,天人感應符瑞並臻,考之舊史未有若今日之盛。夫大人者,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天時已至而猶謙讓者,舜、禹不為也。

 

常言道:『石可破而不可奪堅,丹可磨而不可奪赤。』

 

常言道:『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

 

漢道陵遲,為日已久,安、順已降,世失其序,沖、質短祚,三世無嗣,皇綱肇虧,帝典頹沮。曁于朕躬,天降之災,遭無妄厄運之會,值炎精幽昧之期。

 

昔虞舜有大功二十,而放勳禪以天下;大禹有疏導之績,而重華禪以帝位。漢承堯運,有傳聖之義,加順靈祗,紹天明命,釐降二女,以嬪于魏。

 

昔堯讓天下於許由、子州支甫,舜亦讓于善卷、石戶之農、北人無擇,或退而耕潁之陽,或辭以幽憂之疾,或遠入山林,莫知其處,或攜子入海,終身不反。

 

且顏燭懼太樸之不完,守知足之明分,王子搜樂丹穴之潛處,被熏而不出,柳下惠不以三公之貴易其介,曾參不以晉、楚之富易其仁。

 

斯九士者,咸高節而尚義,輕富而賤貴,故書名千載,于今稱焉。求仁得仁,仁豈在遠?孤獨何為不如哉?義有蹈東海而逝,不奉漢朝之詔也。

 

是以舜嚮天下,不拜而受命。今火德氣盡炎上數終,帝遷明德祚隆大魏。符瑞詔皙受命旣固,光天之下神人同應,雖有虞儀鳳成周躍魚,方今之事,未足以踰。

 

夫古聖王之治也,至德合乾坤,惠澤均造化,禮敎優乎昆蟲,仁恩洽乎草木,日月所照,戴天履地含氣有生之類,靡不被服清風,沐浴玄德。

 

夜未曜景星,治未通真人,河未出龍馬,山未出象軍,蓂莢未植階庭,萐莆未生庖廚,王母未獻白環,渠搜未見珍裘:靈瑞未效,又如彼也。

 

歲星行歷十二次國,天子受命諸侯以封。周文王始受命歲在鶉火,至武王伐紂十三年歲星復在鶉火,故春秋傳曰:武王伐紂歲在鶉火,歲之所在卽我有周之分野也。

 

舜以土德承堯之火,今魏亦以土德承漢之火,於行運,會於堯舜授受之次。臣聞天之去就,固有常分,聖人當之,昭然不疑,故堯捐骨肉而禪有虞,終無恡色。

 

故無固讓之義,不以守節為貴,必道信仰於神靈,符合於天地而已。易曰:『其受命如響,無有遠近幽深,遂知來物,非天下之至賾,其孰能與於此?』

 

是以聖瑞表徵,天下同應,歷運去就,深切著明;論之天命,無所與議,比之明宜,無所與爭。故受命之期,時清日晏,曜靈施光,休氣雲蒸。

 

且四海不可以一日曠主,萬機不可以斯須無統,故建大業者不拘小節,知天命者不繫細物,是以舜受大業之命而無遜讓之辭,聖人達節,不亦遠乎!

 

臣等聞自古及今,有天下者不常在乎一姓;考以德勢,則盛衰在乎彊弱,論以終始,則廢興在乎期運。唐、虞歷數,不在厥子而在舜、禹。

 

是以唐之禪虞,命在爾躬,虞之順唐,謂之受終;堯知天命去己,故不得不禪舜,舜知歷數在躬,故不敢不受;不得不禪,奉天時也,不敢不受,畏天命也。

 

且漢政在閹宦,祿去帝室七世矣,遂集矢石於其宮殿,而二京為之丘墟。當是之時,四海蕩覆天下分崩,武王親衣甲而冠胄,沐雨而櫛風,為民請命則活萬國。

 

傳稱周之有天下,非甲子之朝,殷之去帝位,非牧野之日也,故詩序商湯,追本玄王之至,述姬周,上錄后稷之生,是以受命旣固,厥德不回。

 

丕震畏天命,雖休勿休。羣公庶尹六事之人,外及將士,洎于蠻夷君長,僉曰:『天命不可以久曠,羣臣不可以無主,萬幾不可以無統。』

 

詔以漢火行也,火忌水,故『洛』去『水』而加『隹』。魏於行次為土,土,水之牡也,水得土而乃流,土得水而柔,故除『隹』加『水』,變『雒』為『洛』。

 

官渡之役,四方瓦解,遠近顧望,而此郡守義,丁壯荷戈,老弱負糧。昔漢祖以秦中為國本,光武恃河內為王基,今朕復於此登壇受禪,天以此郡翼成大魏。

 

詔曰:『昔仲尼資大聖之才,懷帝王之器,當衰周之末,無受命之運,在魯、衞之朝,敎化乎洙、泗之上,悽悽焉,遑遑焉,欲屈己以存道,貶身以救世。于時王公終莫能用之,乃退考五代之禮,脩素王之事,因魯史而制春秋,就太師而正雅頌,俾千載之後,莫不宗其文以述作,仰其聖以成謀,咨!可謂命世之大聖,億載之師表者也。遭天下大亂,百祀墮壞,舊居之廟,毀而不脩,褒成之後,絕而莫繼,闕里不聞講頌之聲,四時不覩蒸嘗之位,斯豈所謂崇禮報功,盛德百世必祀者哉!其以議郎孔羨為宗聖侯,邑百戶,奉孔子祀。』令魯郡脩起舊廟,置百戶吏卒以守衞之,又於其外廣為室屋以居學者。

—文帝贊孔子詔

 

積十餘年,帝卽王位,欲以為太尉,令近臣宣旨。彪辭曰:『嘗以漢朝為三公,值世衰亂,不能立尺寸之益,若復為魏臣,於國之選亦不為榮也。』帝不奪其意。

 

今之計、孝,古之貢士也;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若限年然後取士,是呂尚、周晉不顯於前世也。其令郡國所選,勿拘老幼;儒通經術,吏達文法,到皆試用。

 

二月,鄯善、龜茲、於闐王各遣使奉獻,詔曰:『西戎卽敍,氐、羌來王,詩、書美之。頃者西域外夷並款塞內附,其遣使者撫勞之。』是後西域遂通置戊己校尉。

 

初,帝聞備兵東下,與權交戰,樹柵連營七百餘里,謂羣臣曰:『備不曉兵,豈有七百里營可以拒敵者乎!『苞原隰險阻而為軍者為敵所禽』,此兵忌也。

 

夫婦人與政,亂之本也。自今以後,羣臣不得奏事太后,后族之家不得當輔政之任,又不得橫受茅土之爵;以此詔傳後世,若有背違,天下共誅之。

 

夫經國營治必憑俊喆之輔,賢達令德必居參亂之任,故雖周室之盛有婦人與焉。然則坤道承天南面罔二,三從之禮謂之至順,至於號令自天子出奏事專行非古義也。

 

於此自時昏道喪運祚將移,縱無王、呂之難,豈乏田、趙之禍乎?而後世觀其若此,深懷酖毒之戒也。至于魏文遂發一概之詔,可謂有識之爽言,非帝者之宏議。

 

昔堯葬穀林,通樹之,禹葬會稽,農不易畝,故葬於山林則合乎山林。封樹之制,非上古也,吾無取焉。壽陵因山為禮,無為封樹,無立寢殿,造園邑,通神道。

 

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亦無不掘之墓也。喪亂以來,漢氏諸陵無不發掘,至乃燒取玉匣金縷,骸骨並盡,是焚如之刑,豈不重痛哉!禍由乎厚葬封樹。

 

昔周武伐殷旋師孟津,漢祖征隗囂還軍高平,皆知天時而度賊情也。且成湯解三面之網天下歸仁。今開江陵之圍,以緩成死之禽。且休力役罷省繇戍,咸使安息。

 

上下相弊以文法,百姓無所措其手足。昔太山之哭者,以為苛政甚于猛虎,吾備儒者之風服聖人之遺敎,豈可以目翫其辭,行違其誡者哉?廣議輕刑,以惠百姓。

 

今內有公卿以鎮京師,外設牧伯以監四方,至於元戎出征,則軍中宜有柱石之賢帥,輜重所在,又宜有鎮守之重臣,然後車駕可以周行天下,無內外之慮。

 

觀兵臨江水,水流何湯湯!戈矛成山林,玄甲耀日光。猛將懷暴怒,膽氣正縱橫。誰云江水廣,一葦可以航?不戰屈敵虜,戢兵稱賢良。

 

孫盛曰:夫窀穸之事,孝子之極痛也,人倫之道,於斯莫重。故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夫以義感之情,猶盡臨隧之哀,況乎天性發中,敦禮者重之哉!

 

與素所敬者大理王朗書曰:『先有七尺之形,死唯一棺之土,唯立德揚名,可以不朽,其次莫如著篇籍。疫癘數起,士人彫落,余獨何人,能全其壽?』

 

講論大義,侃侃無倦。常嘉漢文帝之為君,寬仁玄默,務欲以德化民,有賢聖之風。時文學諸儒,或以為孝文雖賢,其於聰明,通達國體,不如賈誼。

 

復頒太宗論于天下,明示不願征伐也。他日又從容言曰:『顧我亦有所不取于漢文帝者三:殺薄昭;幸鄧通;慎夫人衣不曳地,集上書囊為帳帷。』

 

余時年五歲,上以世方擾亂,敎余學射,六歲而知射,又敎余騎馬,八歲而能騎射矣。以時之多故,每征,余常從。建安初,上南征荊州,至宛,張繡降。

 

時余年十歲,乘馬得脫。夫文武之道,各隨時而用,生于中平之季,長于戎旅之間,是以少好弓馬,于今不衰;逐禽輒十里,馳射常百步,日多體健,心每不厭。

 

余與論劍良久,謂言將軍法非也,余顧嘗好之,又得善術,因求與余對。時酒酣耳熱,方食芉蔗,便以為杖,下殿數交,三中其臂,左右大笑。


2022-12-10 20: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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