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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文] 即使被粉身碎骨,我的志向也不會改變,我的心里怎么能因受打擊而引起恐懼呢!
[出典] 戰國 屈原 《離騷》
注:
1、 《離騷》第五部分 屈原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佇乎吾將反。
回朕車以復路兮,及行迷之未遠。
步余馬于蘭皋兮,馳椒丘且焉止息。
進不入以離尤兮,退將復修吾初服。
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
不吾知其亦已兮,茍余情其信芳。
高余冠之岌岌兮,長余佩之陸離。
芳與澤其雜糅兮,唯昭質其猶未虧。
忽反顧以游目兮,將往觀乎四荒。
佩繽紛其繁飾兮,芳菲菲其彌章。
民生各有所樂兮,余獨好修以為常。
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
2、注釋:
相道:輔佐大道。
延佇:伸長脖子踮起腳尖遠看。
復路:走回頭路。
蘭皋:生有蘭草的水邊陸地。
椒丘:有椒樹的小山。
焉:在此意為“在那里”。
離尤:遭受責備,獲罪。
初服:以前穿的衣服。比喻原來的志向。
芰(ji 4):菱。
岌岌(ji 2):高峻的樣子。
陸離:美好分散狀。
昭質:光潔美好的品質。
其:語氣詞,用以舒緩語氣。
游目:極目縱觀。
四荒:四方邊遠之地。
菲菲:香氣濃烈的樣子。
彌章:更加顯著。章,同“彰”。
懲:怨恨。
3、譯文1:
后悔選擇道路未曾細察啊,徘徊不進我將要回還。
我掉轉車子回到原來的道路啊,趁著在迷途上還沒走遠。
我讓我的馬漫步在生有蘭草的水邊啊,又奔向長著椒樹的小山休息留連。
接近君王不成反遭責難啊, 只好退回去重修德行以償宿愿。
用菱葉與荷葉制成上衣啊, 又采集荷花瓣做成了下衣。
不了解我也就算了啊, 只要我的內心真正芳潔高尚。
把我的花冠做得高高啊, 使我的佩帶變得長長。
芳香與污垢混雜一起啊,唯有我潔白的品質還未受影向。
忽然回首縱目遠望啊, 我將游觀遙遠的四方。
服飾佩帶豐富多彩啊,香氣勃勃愈來愈芬芳。
人們生來各有所好啊,只有我愛好美德習以為常。
即使粉身碎骨我也不改變自己的初衷啊,難道我會因受到教訓而放棄早有的志向。
譯文2:
我后悔,后悔我當初沒有看清前程,遲疑了一陣,我打算回頭轉身。好在迷失方向還不算太遠,掉轉車頭,我依舊踏上原來的水驛山程。我走馬在這長滿蘭草的水邊高地,我奔向那長有椒樹的山丘,暫且在此停息。我既然進言不聽反而獲罪,倒不如退居草野,把我的舊服重整。我裁剪碧綠的荷葉縫成上衣啊!又將潔白的蓮花綴成下裙。沒人理解我,就讓他去大放厥詞吧!只要我內心是真正的馥郁芳芬。我把頭上的帽子加得高而又高啊,把佩帶加的很長很長。芬芳與污垢已經混雜在一起,唯獨我這光明潔白的本質未曾蒙受絲毫減損。急匆匆我回過頭來縱目遠望,我要往東南西北觀光巡行。我的佩飾如花團錦簇、五彩繽紛,噴吐出一陣陣令人心醉的幽香清芬。 人生各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喜愛,我卻獨獨愛好修潔,習以為常!就算把我肢解了我也毫不悔改,難道我的志向會因受挫而改變?
譯文3:
我失悔我的路向是根本走錯, 我停頓著又打算要路折回頭, 把我的車馬掉過來走向歸路, 要趁著這迷途未遠趕快罷休。 把馬轡解了,讓它在蘭皋逍遙, 讓它在椒丘上馳驅,暫時休息, 我不想再上前去以遭受禍殃, 我要退回故鄉修理我的舊衣。 我要把碧綠的荷葉裁成上衫, 我要把潔白的荷花綴成下裳。 沒人知道我也就讓他抹殺吧, 只要我的內心是真正地芬芳。 要把頭上的冠戴加得高而又高, 要把項下的環佩增得長而又長, 芳香和污垢縱使會被人混淆呀, 只我這清白的精神是絲毫無恙。 我忽然又回過頭來放開眼界, 打算往東南西北去四處觀光。 我的花環是參差而又多趣呀, 馥郁的花氣呵會向四方遠飏。 世上的人們任憑他各有所好, 而我的習慣是專于愛好修潔。 就把我車裂了我也不肯變更, 難道我的心還會怕受人威脅?
4、作為中國古代文學史上最早由文人自覺創作、獨立完成的抒情詩,《離騷》在思想和藝術兩方面都為后世文學樹立了光輝的典范。《離騷》的主題是多重的,它既充分表達了詩人“存君興國”的“美政理想”和深沉執著的愛國情感,同時又展現了“獨立不遷”的峻潔人格和放言無憚的批判精神。其中愛國和忠君兩個主題尤為突出。司馬遷說:屈原“雖放流,睠顧楚國,系心懷王,不忘欲返。……一篇之中三致志焉”(《史記?屈原賈生列傳》)。
《離騷》在藝術上的造詣也極高,在形象塑造、創作方法、表現形式、語言表達諸方面都有突破性發展。作者不僅以自身為原型塑造了一位光彩照人的抒情主人公形象,還在創作方法上繼承發展了《詩經》、神話的優良傳統,以現實主義為基調,浪漫主義為特色,將兩者完美地結合起來,為后世的抒情文學在創作方法上樹立了不朽的典范;它不僅繼承并發揚了《詩經》賦、比、興手法的藝術成果,采用“香草美人”的比興手法,寄情于物,托物寓情,使主觀之情與客觀之物融而為一,通過“制芰荷以為衣,集芙蓉以為裳”,“佩繽紛其繁飾兮,芳菲其彌章”之類的描寫,創造出一系列富于象征意味的藝術形象,而且還在吸收民間文學和先秦散文語言營養的基礎上,打破《詩經》的四言格式,“自鑄偉辭”(《文心雕龍?辯騷》),創造了一種句法參差、韻散結合的新形式——騷體。總之,其藝術成就之輝煌,“雖與日月爭光可也”(《史記?屈原列傳》)。
《離騷》不僅在藝術上影響著后世一代又一代詩人的創作,其高風峻節的超凡人格體現以及崇高的愛國情懷也無不影響著每一個中國人。這種影響持久而深刻,溫總理對《離騷》詩句的多次引用,便是最好的明證。
5、宋代著名史學家、詞人宋祁說:“《離騷》為詞賦之祖,后人為之,如至方不能加矩,至圓不能過規。”這就是說,《離騷》不僅開辟了一個廣闊的文學領域,而且是中國詩賦方面永遠不可企及的典范。
《離騷》作于楚懷王二十四、五年(前305、前304)屈原被放漢北后的兩三年中。漢北其地即漢水在郢都以東折而東流一段的北面,現今天門、應城、京山、云夢縣地,即漢北云夢。懷王十六年屈原因草擬憲令、主張變法和主張聯齊抗秦,被內外反對力量合伙陷害,而去左徒之職。后來楚國接連在丹陽、藍田大敗于秦,才將屈原招回朝廷,任命其出使齊國。至懷王二十四年秦楚合婚,二十五年秦楚盟于黃棘,秦歸還楚國上庸之地,屈原被放漢北。
漢北其地西北距楚故都鄢郢(今宜城)不遠。《離騷》當是屈原到鄢郢拜謁了先王之廟及公卿祠堂后所寫。詩開頭追述楚之遠祖及屈氏太祖,末尾言“臨睨舊鄉”而不忍離去,中間又寫到靈氛占卜、巫咸降神等情節,都和這個特定的創作環境有關。
《離騷》是一首充滿激情的政治抒情詩,是一首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相結合的藝術杰作。詩中的一些片斷情節反映著當時的歷史事實(如“初既與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傷靈脩之數化”即指懷王在政治外交上和對屈原態度上的幾次反覆)。但表現上完全采用了浪漫主義的方法:不僅運用了神話、傳說材料,也大量運用了比興手法,以花草、禽鳥寄托情意,“以情為里,以物為表,抑郁沉怨”(劉師培《論文雜記》)。而詩人采用的比喻象征中對喻體的調遣,又基于傳統文化的底蘊,因而總給人以言有盡而意無窮之感。
由于詩人無比的憂憤和難以壓抑的激情,全詩如大河之奔流,浩浩湯湯,不見端緒。但是,細心玩味,無論詩情意境的設想,還是外部結構,都體現了詩人不凡的藝術匠心。
從構思上說,詩中寫了兩個世界:現實世界和由天界、神靈、往古人物以及人格化了的日、月、風、雷、鸞風、鳥雀所組成的超現實世界。這超現實的虛幻世界是對現實世界表現上的一個補充。在人間見不到君王,到了天界也同樣見不到天帝;在人間是“眾皆競進以貪婪”,找不到同志,到天上求女也同樣一事無成。這同《聊齋志異》中《席方平》篇寫陰間的作用有些相似。只是《席方平》中主人公是經過由人到鬼的變化才到另一個世界,而《離騷》中則是自由來往于天地之間。這種構思更適宜于表現抒情詩瞬息變化的激情。詩人設想的天界是在高空和傳說中的神山昆侖之上,這是與從原始社會開始形成的一般意識和原型神話相一致的,所以顯得十分自然,比起后世文學作品中通過死、夢、成仙到另一個世界的處理辦法更具有神話的色彩,而沒有宗教迷信的味道。詩人所展現的背景是廣闊的,雄偉的,瑰麗的。其意境之美、之壯、之悲,是前無古人的。特別地,詩人用了龍馬的形象,作為由人間到天界,由天界到人間的工具。《尚書中候》佚文中說,帝堯繼位,“龍馬銜甲”。我國古代傳說中的動物龍的原型之一即是神化的駿馬。《周禮》中說“馬八尺以上為龍”,《呂氏春秋》說“馬之美者,青龍之匹,遺風之乘”。在人間為馬,一升空即為龍。本來只是地面與高空之分,而由于神駿變化所起的暗示作用,則高空便成了天界。詩人借助自己由人間到天上,由天上到人間的情節變化,形成了這首長詩內部結構上的大開大闔。詩中所寫片斷的情節只是作為情感的載體,用以外化思想的斗爭與情緒變化。然而這些情節卻十分有效地避免了長篇抒情詩易流于空泛的弊病。
從外部結構言之,全詩分三大部分和一個禮辭。第一部分從開頭至“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自敘生平,并回顧了詩人在為現實崇高的政治理想不斷自我完善、不斷同環境斗爭的心靈歷程,以及慘遭失敗后的情緒變化。這是他的思想處于最激烈的動蕩之時的真實流露。從“女媭之嬋嬡兮,申申其詈予”至“懷朕情而不發兮,余焉能忍與此終古”為第二部分。其中寫女媭對他的指責說明連親人也不理解他,他的孤獨是無與倫比的。由此引發出向重華陳辭的情節。這是由現實社會向幻想世界的一個過渡(重華為已死一千余年的古圣賢,故向他陳辭便顯得“虛”;但詩人又設想是在其葬處蒼梧之地,故又有些“實”)。然后是巡行天上。入天宮而不能,便上下求女,表現了詩人在政治上的努力掙扎與不斷追求的頑強精神。從“索藑茅以筵篿兮”至“仆夫悲余馬懷兮,蜷局顧而不行”為第三部分,表現了詩人在去留問題上的思想斗爭,表現了對祖國的深厚感情,讀之令人悲愴!末尾一小節為禮辭。“既莫足以為美政兮,吾將從彭咸之所居”,雖文字不多,但表明詩人的愛國之情是與他的美政理想聯系在一起的。這是全詩到高潮之后的畫龍點睛之筆,用以收束全詩,使詩的主題進一步深化,使詩中表現的如長江大河的奔涌情感,顯示出更為明確的流向。詩的第一部分用接近于現實主義的手法展現了詩人所處的環境和自己的歷程。而后兩部分則以色彩繽紛、波譎云詭的描寫把讀者帶入一個幻想的境界。常常展現出無比廣闊、無比神奇的場面。如果只有第一部分,雖然不能不說是一首飽含血淚的杰作,但還不能成為像目前這樣的浪漫主義的不朽之作;而如只有后兩部分而沒有第一部分,那么詩的政治思想的底蘊就會薄一些,其主題之表現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既含蓄,又明確;既朦朧,又深刻。
《離騷》為我們塑造了一個高大的抒情主人公形象。首先,他有著突出的外部形象的特征。“高余冠之岌岌兮,長余佩之陸離。”“長顑頷亦何傷。”很多屈原的畫像即使不寫上“屆原”二字,人們也可以一眼認出是屈原,就是因為都依據了詩中這種具有特征性的描寫。其次,他具有鮮明的思想性格。第一,他是一位進步的政治改革家,主張法治(“循繩墨而不頗”),主張舉賢授能。第二,他主張美政,重視人民的利益和人民的作用(“皇天無私阿兮,覽民德焉錯輔”),反對統治者的荒淫暴虐和臣子的追逐私利(陳辭一段可見)。第三,他追求真理,堅強不屈(“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這個形象,是中華民族精神的集中體現,兩千多年來給了無數仁人志士以品格與行為的示范,也給了他們以力量。
《離騷》的語言是相當美的。首先,大量運用了比喻象征的手法。如以采摘香草喻加強自身修養,佩帶香草喻保持修潔等。但詩人的表現手段卻比一般的比喻高明得多。如“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茍余情其信芳。”第四句中的“芳”自然由“芰荷”、“芙蓉”而來,是照應前二句的,但它又是用來形容“情”的。所以雖然沒有用“如”、“似”、“若”之類字眼,也未加說明,卻喻意自明。其次,運用了不少香花、香草的名稱來象征性地表現政治的、思想意識方面的比較抽象的概念,不僅使作品含蓄,長于韻味,而且從直覺上增加了作品的色彩美。再次,全詩以四句為一節,每節中又由兩個用“兮”字連接的若連若斷的上下句組成,加上固定的偶句韻,使全詩一直在回環往復的旋律中進行,具有很強的節奏感。最后,運用了對偶的修辭手法,如“夕歸次于窮石兮,朝濯發乎洧盤”;“蘇糞壤以充幃兮,謂申椒其不芳”;“惟茲佩之可貴兮,委厥美而歷茲”等,將“兮”字去掉,對偶之工與唐宋律詩對仗無異。
《離騷》不僅是中國文學的奇珍,也是世界文學的瑰寶。
6、“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這是我國偉大詩人屈原在他的名篇《離騷》里發出的慨嘆。表達了他勤勉不懈地追求自我修養,以美政舉國的理想。雖數度蒙冤受屈,在理想與現實的尖銳沖突下,屈原仍不放棄堅貞的情操。他在《離騷》里寫道:“……紛吾既有此內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汩余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等這些興比無比優美的句子,表達了詩人志存高遠,胸之海闊。又有“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表達了詩人堅貞不屈的人生追求。“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這樣的詩句已遠遠超越個人的榮辱得失,把人生之求寄于國家興旺之上。真是人雖早去,魂卻永存。
屈原雖在其效國之途中,多磨勵。因為政治舉張侵害了當朝權貴們的切身利益。而遭到仇視和迫害,甚至長期過著流放生活。后楚襄王即位后,再遭讒毀,被迫出走。但這些變故還不足以讓以“國家興旺”為己任一代偉大的詩人屈原,棄己于世。而是在公元278年,秦軍攻陷楚都郢,國家滅亡和個人雖腹有經論,卻抱國無門的巨大時代悲憤中,詩人屈原看不到半點理想實現的希望。于是他于同年農歷五月五日,抱石自沉于長沙附近的汨羅江,國不在,臣自亡啊!屈原時年62歲。
屈原對后世影響最大的是他那堅持真理,特立獨行,不懈奮斗的精神。他的遭遇是中國封建時代正直文人士子普遍的經歷,因此屈原的精神能夠得到廣泛的認同。后來清末民初,一代國學大師王國維先生,在國破家難存時,也平靜地自沉于北京昆明湖中,就是最好的佐證。這種“死”不是放棄,是對腐敗現實最無助,最強烈的抗議。也體現中國人文思想中悲壯的情懷。
7、屈原不僅是一個偉大的愛國主義詩人,且還是一個獻身真理的殉道者。歷史使人清醒,是豐厚的歷史文化,熔鑄了屈原冷靜的理性精神,《天問》就是一個絕好的詮釋。屈原從歷史的深處走來,“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這個“善”,就是他心里執著追求的真理,甚至“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屈原就是一個為真理而獻身的、東方式的伽利略。與其說他是一個政治斗爭失敗者,不如說他是一個科學理性主義失敗者。在政治上他主張“舉賢授能”、“修明法度”,這是民主與法制思想的萌芽;在外交上他主張“聯齊抗秦”、自強不息,這都是以實事求是的科學思維為基礎,運籌出來的策略;而昏庸的楚王和一幫奸佞的近臣,沆瀣一氣,放逐屈原,以至于“黃鐘毀棄,瓦釜雷鳴”,使具有科學精神與正義感的屈原自沉汨羅,葬身魚腹。
可以說,屈原的悲劇,是正義的悲劇、真理的悲劇、科學的悲劇。《天問》集中體現了屈原大膽質疑、勇于探索、追求真理的科學精神,《天問》應是中國科學史上的開山之作、不朽之作。
8、1953年,世界和平理事會將屈子列為世界四大文化名人之一,作為一個中國人,對此我們報之以微笑,也僅僅是報之以微笑,因為與日月齊光的中華之子有資格冠冕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最偉大的光環。
屈子的偉大之處不僅體現于他對光明和正義的不懈追求,更加體現于他的“國富民強、人民安居樂業”的“美政”思想。由于歷史條件的限制,處于奴隸社會時期的屈子不可能產生出同我們今天一樣的“自由民主”理念,但是,我們完全可以在其“美政”思想的啟發鼓舞下走一條我們屬于我們自己的民主之路。“寄意寒星荃不察, 我以我血薦軒轅”的魯迅先生無疑是由“屈子精神”所衍生的近代中國最偉大的民主斗士。屈子“國富民強”的“美政”思想的內涵用今日之理念可以概括為三個方面:一曰博愛、一曰平等、一曰自由。
自由:即今日語之信仰自由、愛好自由、思想自由。“民生各有所樂兮,吾獨好修以為常”、“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屈子在此處用象征性的語言向我們傳達了對其“美政”理想的堅韌追求,但是,我們同樣可以看出其思想意識的超前,比受“孔孟之道”教化之下的一千年之后的程朱理學的“存天理、滅人欲”超前二千年都不止。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喜好,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什么是“天理”?天理就是“民生各有所樂”;什么是“人欲”?“人欲”就是一個人(社會、團體)把他的意志強加于另一個人(社會、團體)而“只準許民生一樂”。中國人民在這種奴隸思想的鉗制之下被束縛了一千年,可是我們的人民卻從來不曾停止過對自由的渴望和追求,因為我們的精神之父告狀我們:為了思想自由和人身自由,我們應該同他一樣“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
9、司馬遷和屈原二人是自己悲劇命運的自覺承担者。所謂自覺承担者,是指他們二人都清楚地知道為了實現他們的美德與事業將付出怎樣昂貴的代價,但是他們仍舊義無返顧地向目標邁進,“余固知謇謇之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離騷》)屈原高標著“美政”的理想,表現了“伏清白以死直”,“九死而不悔”的剛毅精神。司馬遷懷著“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的創作理想,為完成《史記》的創作,明知“最下腐刑,極矣”,卻能夠“就極刑而無慍色”。他明確地表達了自己肯于忍受如此之大的精神折磨的原因,決不是怕死。他認為死并不可怕,關鍵要死得其所,項羽可謂死得其所,烏江自刎,以死殉自己的霸主功業;陳涉可謂死得其所,以死“振臂一呼”搖撼了秦的統治地位;荊軻可謂死得其所,以死警告暴君:不可征服的是人的尊嚴,屈原更可謂死得其所,以死捍衛自己的不與世俗同流的人格理想。而司馬遷“所以隱忍茍活,幽于糞土之中而不辭者,恨私心有所不盡,鄙陋沒世而文采不表于所世也。”在他看來《史記》若能得以“藏之名山,傳之其人,通邑大都”那么“雖萬被戮,豈有悔哉!”在屈原的《離騷》和司馬遷的《史記》中聽不到單純的悲傷的哀鳴,而是沉郁奮概的聲調,其中充滿了悲劇人物“欣然赴死”的悲壯美。
10、逆流而下,一位老者在水一方。他那爬滿皺紋的額頭,那微微弓著的瘦弱身軀,那沉吟江邊滿臉的迷茫……我憶起了,他!“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的屈原。他在江邊徘徊著……突然,仰天長嗟:“天啊!奈何你這般對待我?圣上啊!你為何聽信讒言,疏遠我啊!天下之大,無人明吾心意也!”縱身一躍投入了滾滾奔流的江水之中
我欲哭無淚,欲助無能。只能對著江心,對著屈原呼喊:“我懂!我真的懂!”
屈原為國為民捐軀,這份真摯強烈的感情銘記在后人心中,永遠不會忘記……小人當道,統治者無能。屈原滿腔熱血和報國之心,換來的卻是“眾女嫉余之蛾眉兮,謠諑謂余以善淫”。悲哉!哀哉!
屈原被迫無奈,憤恨至極,大吼一聲:“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以死表達了對國對民的忠誠。
遙想當年,小人讒言,君主昏庸,造成了疏圣賢,親小人,造成了圣上的錯誤認識,造成了李白、屈原等的悲慘命運……嗚呼噫嘻!
而他們為國為民所做的一切,后代人永不會忘記……
11、詩人總是浪漫致死的,總是瘋狂而不朽的。作為第一個詩人,他享受著江邊飄過的草香,靜看著白色的蘭花;死的又是那么悄聲無息,只有一朵小小的浪花和漩渦。但是湘江從此染上了詩人的氣味,詩人又隨著湘江流遍他熱愛的大地,千百年不息。
詩人是熱愛生活的,想象“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想象“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想象“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這樣的生活能帶給他什么呢?能否讓他遠離塵世,躋身隱者呢?
不,他也曾想過再不入朝遭小人非議,歸居田園修復舊衣。但是一腔熱血又怎能甘休,個人痛楚與人民幸福相比又算得了什么,“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至死不改理想,只哀民生之多艱。
從前看高爾基的人生三部曲時,記得其中一個情節:一個滄桑的軍官彈得一手好琴,面對對面樓上的一位美麗的夫人,這樣唱道“音樂需要美,而美卻不需要音樂”,主人公感到一陣莫名的悲哀。我直到讀完離騷,才知道這是一種生命被遺棄的傾訴,這是一種可以傷心至死的痛楚。
在我的故鄉,同樣有一名詩人,他叫做査海生,筆名海子。同樣是一個獨立被放逐的詩人,同樣死的靜悄悄,在鐵路上,更直接,更決絕。曾寫過一首詩,叫做《詢問》:“在青麥地上跑著/雪和太陽的光芒/詩人,你無力償還/麥地和光芒的情誼/一種愿望/一種善良/你無力償還/你無力償還/一顆放射光芒的星辰/在你頭頂寂寞燃燒”。詩人總是感激一切同時又有一種莫名的負罪感,承担著過多不屬于自己的責任,發現生活的美的同時傷心又絕望,對立而矛盾。
千年一夢,癡人囈語,望向頭頂那光芒四射的星辰,望向腳下那孕育萬物的黃土,望向水面那微微蕩漾的清蓮,生命是如此的美好浪漫,詩人們的眼睛在含著笑望向我們。
詩人已死,詩人不死。
12、聽那歷史的跫音,遭遇挫折的詩人們的牢騷更是詩魂之魂。屈原憤怒:“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蘇世獨立,橫而不流兮。”“與天地兮同壽,與日月兮齊光。”王勃悲哀:“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
李白高吭:“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杜甫深沉:“安得壯士挽天河,盡洗甲兵長不用!”李賀奇譎:“少年心事當拏云,誰念幽寒坐鳴呃。”“男兒屈窮心不窮,枯榮不等嗔天公。”陳子昂無奈:“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李頎哀嘆:“腹中貯書一萬卷,不肯低頭在草莽。”
杜甫高瞻遠矚,對這一切給與了高度的概括:“志士幽人莫怨嗟,古來材大難為用”。惺惺相惜,李商隱哭賈誼:“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而他本人又由崔玨評贊道:“虛負凌云萬丈才,一生襟抱未嘗開”。
中華詩魂最具有人民性,偉大的詩人離不開人民,他們的詩魂植根于人民的心目中,他們的詩魂植根于時代歷史的土壤里。
13、關于理想,我只想說: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
莊燦煌的博客 2013-09-10 21: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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