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硅谷的主要城市,都有一個大華超市。這是一家連鎖中國超市,超市周邊通常有一圈中餐館。看到紅色的 Ranch 99 標志,就意味著來到了華人主要聚集地。走進硅谷的大華超市和周邊餐館,如果看到穿T恤、戴眼鏡的中國年輕人,那十有八九就是各大科技公司的程序員和工程師。他們也代表著這個全球創新圣地硅谷的中國力量。(程序員與工程師的工作存在差別,本文泛指在硅谷的中國科技精英。)
硅谷具體有多少中國碼農,誰也說不清。但在各大主要科技公司中,中國程序員都已經成為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無論是谷歌、蘋果、思科這樣的老牌巨頭,還是 Twitter、Facebook 和 Pinterest 這樣的新生力量,中國員工的身影都無處不在。他們也是各大科技公司中最主要的外籍員工之一,部分公司的比例已經超過了 10%。
雖然人數不斷增長,中國碼農的生活圈子其實并不大。如果在硅谷參加中國碼農的聚會,即便是初次見面的朋友,彼此聊上兩句,也會發現雙方可能早在 Facebook 和 Linkedin 互相關注,或者至少有數位共同好友。再聊上兩句,或許彼此會發現居然還是校友,有著大致相同的生活經歷。
加州灣區歷來都是華人的主要聚集地,但老移民的通用語言都是粵語。而以中國碼農為代表的新移民,則更多來自大陸其他地區。能夠來到硅谷的中國碼農,幾乎都是最為精英的計算機人才。他們的人生經歷也大同小異:在中國的一流大學畢業之后,來到美國各大名校就讀碩士或者博士,畢業來到硅谷的科技公司工作,從此就留在了這里。
談到國內的大學,他們可能來自清華、北大、復旦、浙大、武大、北郵等知名院校;談到美國的大學,他們可能畢業于斯坦福、伯克利、卡內基·梅隆、南加州大學等一流學府。這些畢業于中國頂級高校的計算機精英們,和全球的科技精英一樣,都集聚到硅谷的科技公司,為科技創新貢獻出自己的力量。
在美國生活多年之后,中國碼農們拿到了綠卡,而后又熬到了入籍的年頭。但無論是什么國籍,他們都代表著硅谷的中國科技人才。諸多已經成功的華人科技精英,也通過各種方式,幫助著下一代的硅谷中國科技人。
精英前輩
就時間而言,硅谷出現大量中國計算機精英的身影是從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在此之前,硅谷的科技公司幾乎見不到多少中國人的身影;但隨著中國大陸的逐漸開放,越來越多的精英學子來到美國求學。學成之后的他們,并沒有回到國內,而因為各種原因選擇來到硅谷,在英特爾、思科等老牌科技公司開始了自己的職業生涯。
在這一批中國計算機精英中,涌現出了諸多在硅谷留下烙印的杰出人才。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中后期,他們有的硅谷創業,成就了中國人在硅谷的一段傳奇;有的回國創業,成為了中國互聯網行業的領軍人物;有的繼續奮斗,成為了科技巨頭中的頂級華人高管。不管選擇哪條道路,這批如今 45 歲以上的中國程序員,都是中國互聯網及科技史上最傳奇的一代人。
在那一代的硅谷華人創業者中,鄧峰、謝青等人無疑是最為成功的。鄧峰和謝青等人創辦的網絡安全公司 NetScreen,在 2001 年美國科技低潮期成功上市,又在 2004 年作價 40 億美元被網絡設備巨頭 Juniper 收購。這個金額目前仍然是硅谷華人創業公司的一個記錄。在被 Juniper 收購之后,拿到巨額資金的鄧峰開始了投資人生涯,創辦了北極光風投。北極光的投資項目包括紅孩子、展訊科技、百合網、珠海炬力等公司。而謝青則早早另起爐灶,創辦了自己的網絡安全設備公司飛塔(Fortinet),并在 2009 年成功上市。目前飛塔的市值接近 40 億美元。
選擇回國創業的人則奠定了中國互聯網行業的基石。李彥宏無疑是其中最為成功的硅谷回國創業者。1999 年,李彥宏在妻子的鼓勵下,告別了硅谷搜索公司 InfoSeek 的工程師職位,回國創建了百度公司。如今的百度是中國最大的互聯網搜索公司,市值高達 540 億美元,李彥宏也一度成為了中國首富。
而選擇在科技巨頭公司工作的那一代中國科技精英,他們當中的最杰出代表莫過于微軟全球執行副總裁陸奇。先后效力于 IBM、雅虎和微軟的陸奇也是美國科技巨頭公司中職位最高的中國大陸人。同樣曾在科技巨頭公司中担任要職的還有如今新浪聯席總裁許良杰,他曾是 eBay 和思科的首位華人全球副總裁,被美國前副總統戈爾譽為“硅谷華人的驕傲”。
印度三哥
在此之后,中國工程師與程序員在硅谷似乎出現了一個力量斷層。雖然每年都有中國人源源不斷涌入硅谷,但卻再也沒有中國人在硅谷重要科技公司担任高層職位。大量的中國科技精英在科技巨頭公司似乎遇到了一個無形的天花板,始終卡在中層到高層的晉升道路上。
雖然印度人和中國人有很多相似之處,但印度人更喜歡聚居。在 Sunnyvale、Cupertino 等印度人聚集的地區,走進小區就可以聞到一股標志性的咖喱味。雖然印度裔占硅谷總人口的比例只有6%,但卻有 15% 的硅谷科技公司是印度人創辦。而被中國人戲稱為“三哥”的印度軟件工程師也成為中國科技精英繞不過去的話題。
在硅谷,中國和印度是科技公司最主要的外籍員工來源地。在中國人的晉升之路遇到天花板的時候,印度人卻似乎在硅谷發展的順風順水。伯克利大學 2012 年的調查顯示,三分之一的硅谷科技公司都有一位印度裔高管和技術主管。安卓與 Chrome 聯合主管桑達·皮猜(Sundar Pichai)是目前谷歌最有實權的高管,谷歌的發布會最常聽到的就是印度特色的英語發音。即便不在硅谷的微軟也選擇了薩提亞·納德拉(Satya Nadella)作為新任 CEO。
對于強勢崛起的印度同事們,硅谷的中國程序員們更多是抱著一種復雜的態度。當中國人聚會的時候,他們也會開始吐槽印度工程師的各種不良職場行為。“愛向上頭搶功,在辦公室拉幫結派,壓制中國員工”,這些是典型的印度三哥特征。
談到中國與印度程序員的差別時,一位在硅谷呆了十多年的中國程序員直接地說,印度人拉幫結派是出名的了,往好了說這是團結;他們習慣于拱出一個人担任主管,然后會罩著團隊里的所有印度人,還會招募大量的印度同胞,阻礙中國人的發展;而中國人或許習慣各自為戰,缺乏印度人那樣的集團作戰。
對于這種說法,印度程序員則另有話說。曾經效力谷歌的印度裔軟件程序員馬尼什・阿羅拉(Maneesh Arora)對新浪科技表示,越來越多的印度裔員工在硅谷科技公司担任要職,這或許是因為印度人更善于交際,也更有語言優勢。英特爾的印度裔公關妮莎·迪奧(Nisha Deo)則認為,在英特爾內部關系中,印度裔員工和中國裔員工沒有什么不同。
健康無聊
常規意義上的硅谷包括了從舊金山南下到圣何塞,這 100 多公里的狹長地帶。硅谷的北面是舊金山灣,南面則是蜿蜒的山脈。 這個狹長地帶包括了 San Mateo、Menlo Park、Palo Alto、Mountain View、Sunnyvale、Cuputino、Santa Clara、San Jose。舊金山和這些小城市幾乎聚集了所有的科技公司,也吸引了硅谷所有的中國程序員和工程師們。
他們每天的活動就是公司與家,奔波在硅谷的幾條主要交通干道 101、280、237 和 880 上。雖然并不需要早晚打卡上班,但每天早班上下班高峰期的時候,101 和 237 這樣主要干道的擁堵程度絲毫不亞于北京的四環路。最為擁堵的上班高峰路段莫過于 101 高速通往谷歌總部的出口,而在下班的時刻,從 Mountain View 到圣何塞機場原本 20 分鐘的路程甚至會賭上一個多小時。中國碼農把這樣的上下班戲稱為“Fight 101”。
與國內大城市生活相比,生活在硅谷無疑有著諸多吸引力。雖然硅谷 PM 2.5 指數常年在 20-40 之間徘徊,屬于美國空氣質量相對較差的地區,但與近年來北京、上海等國內大城市的霧霾天相比,這里幾乎每天都是陽光燦爛和藍天白云。生活在日曬強烈的硅谷,墨鏡是必不可少的裝備。每年的 4 月到 10 月,硅谷幾乎很少下雨,遠處的山坡幾乎是枯黃一片,只有到了冬天的雨季才會綠草油油,呈現出 Windows XP 經典桌面的景象。
華人聚集的加州灣區,和紐約與洛杉磯一道是美國中餐館最為密集的地區之一。圍繞著中國超市開設的諸多中餐館,也是中國程序員們的主要活動場所。每當夕陽西下時分,成家的程序員們會趕回家中,而單身的碼農們則會約在中餐館相聚。每新開一家中餐館,幾乎都會在中國碼農的生活圈內傳來。因為晚上的硅谷,除了 Palo Alto 的斯坦福大學附近,幾乎沒有什么休閑娛樂,除了看電影似乎就只能健身房鍛煉了。
在忙碌了一周之后,中國碼農們通常會在周末選擇相約郊游。開車或往北開到葡萄酒產地 Napa,或往南行駛至海景小鎮 Carmel,或往東奔至優勝美地國家公園,或往西到 1 號公路眺望太平洋。走進大自然,爬爬山看看海聊聊天成為主要的休閑方式。他們通常會自嘲“國外生活是好山好水好無聊,國內則是又臟又亂又逍遙”。
買房成家
要在硅谷成家立業,中國程序員們也要面對這里的煩惱。硅谷的生活水平也是美國最高的地區之一,尤其是住房成本。如今在硅谷,一套一室一廳的較新公寓月租金已經在 2000 美元-2500 美元,而房價則在 40-50 萬美元不等。擁有諸多科技公司的 Palo Alto 和 Mountain View 也成為了灣區房價最高的城市。這里的獨棟房屋售價基本都在 200 萬美元以上。
但相對于北京和上海,在硅谷買房雖然價格也高,但也并非遙不可及的夢想。買不起獨棟房屋,也可以住公寓;買不起南灣房子,也可以選擇半小時車程外的東灣地區。一套公寓或者一棟房子,對硅谷的程序員來說,也只是幾年的收入。程序員在硅谷大科技公司的起步年薪約在 8 萬左右。工作兩三年后,包括獎金與分紅的年薪通常會達到 20 萬美元左右。
不過硅谷最神奇之處就是這里的造富神話。如果眼光好水平高,加入前景看好的創業公司,遇到公司被收購或者上市,或許就成為了百萬富翁。硅谷的買房夢想就可以瞬間實現。Facebook 和 Twitter 的上市,也給里面的諸多中國員工帶來了豐厚的股權財富。2009 年之前加入 Twitter 的員工,所持的股份如今都價值百萬美元。
相對于買房,找對象的問題則令中國程序員們更加頭疼。因為在硅谷,大部分的中國男人都會找中國女孩結婚。在科技精英匯聚的硅谷,男女中國工程師比例嚴重失調,呈現出一派“狼多肉少”的局面。更加煩惱的是,很多中國程序員的生活圈子較小,接觸的異性同胞數量也不多。在這樣的情況下,兩顆紅豆這樣的相親網站,非誠勿擾這樣的活動在硅谷受到中國單身碼農的廣泛歡迎。
回國鄉愁
雖然已經出國多年,但鄉愁仍然是中國程序員們揮之不去的情節。相隔萬里太平洋,每年的假期又有限,回國對中國程序員來說成為了一件奢侈的事情。幾乎每個要回國休假的人都會受到周圍中國好友的羨慕。蘋果等一些與中國業務密切的公司,相關崗位的中國程序員會經常回國出差,更是令周邊的好友羨慕不已。
美食是中國程序員們最常見的思鄉情結。他們會一集集的在網絡上看《舌尖上的中國》,一次次刺激自己的味蕾,然后在周邊尋找可能的中國餐館。即便硅谷是美國中餐館最為密集的地區,但也不可能為來自中國各地的程序員提供完整的家鄉味道。思念家鄉特色食物的他們,甚至會自己動手來學做各種風味小吃。
國內上映的影視大片,他們會通過視頻網站來及時收看,為相聚時的閑聊提供話資。偶爾有一兩部中國電影在舊金山和 Cupertino 的 AMC 影院上映,總會吸引大量得知消息的中國程序員們。陳奕迅、五月天、曲婉婷等中國歌星來硅谷開演唱會,更是會令硅谷的中國人興奮異常。記得去年 11 月陳奕迅在舊金山和圣何塞的演唱會,吸引了幾乎所有硅谷中國人的關注,當天晚上,自己的微信朋友圈被一輪輪的陳奕迅演唱會刷屏。
漂泊在國外的中國程序員,也同樣關心著國內的各種新聞。以前他們通過論壇了解中國的動態,而現在則通過微博來獲知新聞。國內發生災難,他們也會難過心酸。國內的腐敗案件,他們也會憤慨激動。但相對于國內的網友,這些人在硅谷的中國程序員通常心態更加平和,微博言論也更加理性,極少出現偏激謾罵的語言。
創業選擇
硅谷是創業和創新的圣地。和所有這里的科技精英一樣,中國程序員的心里也有著創業夢想。但相對于美國本地的人才,中國科技精英還有更為現實的問題——簽證和綠卡。那張薄薄的卡片,也是很多硅谷中國人的最大煩惱。什么時候才能拿到綠卡,可以自由創業或者回國,成為他們最為渴望的現實目標。
回國創業是一個共同的話題。相對于十多年前,如今中國與美國的經濟實力之差已經大幅縮小。對中國程序員來說,相對于在硅谷創業的天花板,回到中國創業更容易獲得風投支持,也更容易打開巨大的市場。更重要的是,這里是他們原本的家園。在 2010 年的一份調查中,就有近八成的硅谷中國留學生考慮回國創業,而他們的年齡大部分在 30 歲到 45 歲之間。
在很多立志創業的中國程序員來看,創業的機遇比綠卡更為重要。一位 Facebook 的中國員工對新浪科技表示,在 Facebook 發展沒有太大的空間,自己一直都有回國創業的想法,但也在一直進行各種權衡。在硅谷生活很安逸,家庭也很幸福,而回國創業就要面臨各種變化。“但有好的機會,自己肯定還是想回國發展的。”
但為了未來選擇和家庭考慮,也有不少中國程序員都會等到獲得綠卡(永久居民卡),才會考慮跳槽或者創業等選擇。如果是常規的美國碩士畢業來到硅谷工作,走 EB2 渠道申請綠卡,按照目前的排期也需要等待4-5 年。而且回國創業或許還會面臨家庭的阻力。給孩子一個較好的生活環境,也是促使他們繼續留在美國的重要考慮因素。
而另一位在蘋果工作的中國工程師則完全沒有回國的打算。“在美國已經好些年,回國一切都要從頭開始。雖然我也在等待綠卡,但拿到了也沒有打算回國,我有老婆孩子,要為他們打算。未來?我希望在蘋果做到總監級別。蘋果不是谷歌,印度人在這里沒有拉幫結派的資本。”
新浪科技 2014-07-02 15: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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