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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耀邦說:“一個人的形象,一個人的威望,決不是靠吹牛皮吹出來的,也不是靠拍馬屁拍出來的。一個人的形象,完全要靠他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建立。”他理直氣壯地聲明:“我胡耀邦一清二白,光明正大,從來不搞什么裙帶關系。我完全地、無條件地接受全體人民監督。如發現有任何以權謀私的情況,請給予嚴厲處分!”
與中南海僅一墻之隔的西華門,住著許多中共領導人。推開一扇綠色的大鐵門,在警衛員的帶領下,沿著高高的圍墻沒走多遠,就到了胡家。
這是一個典型的北京老四合院。胡耀邦逝世后,小兒子胡德華一家便陪伴母親居住在此。會客廳保持著十幾年前的原貌,胡耀邦的遺像掛在最顯眼的位置,四周鮮花環繞。這里更像是一個胡耀邦的小型紀念館,他生前的書籍、照片、獎章全部陳列在此。伴著滿屋的花香,胡德華與筆者面對面坐了下來。
個個都算功成名就
“其實我挺普通的,父親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胡德華很謙虛地說。他的妹妹李恒也很低調。2005年11月18日,中共中央在人民大會堂舉行座談會,紀念胡耀邦同志誕辰90周年。之后不久,胡耀邦的小女兒李恒(滿妹)出版傳記《思念依然無盡——回憶父親胡耀邦》,胡家子女才第一次進入公眾的視線。滿妹當時幾乎不接受任何媒體訪問。“我一向都特別低調,千萬別把我當名人。”翻看胡家子女的履歷:長子胡德平,中央統戰部副部長,全國工商聯副主席;次子劉湖,華潤集團常務董事,副總經理;三子胡德華,上世紀90年代從中科院軟件中心下海,投資項目囊括科技開發、植樹造林、填海造地;小女李恒,中華醫學會副秘書長,某外企高管,他們個個都算功成名就。
談起父母與兄妹們的關系,胡德華說得最多的一句話竟是“他們才不管呢!”這是胡耀邦夫婦對待子女的一貫態度。正因如此,胡家子女從小就在“自力更生中長大”。
“稀里糊涂”地長大
“我多次詢問母親我的出生地,她的回答竟然是‘記不得了’。”胡德華總是覺得遺憾。 “母親只記得被拉上一輛運煤車,跑了大概一兩天,途中生下我。”胡德華最后自己推算,他應該出生在河北井陘。
由于家里已接連生下兩個男孩,父母都望女欲穿,以至于他出生后,父親直接從前線傳話:“既然又是個男娃,也沒什么好回去看的。”在父親的失望中,胡德華默默地來到人間。不僅沒有出生地,他還和其他兄妹一樣,一直沒有大名。“如果要按現在的說法,我父母就是典型的‘工作狂’,孩子生下來就不管了,能活就活。”胡德華和兄妹們都是被外婆拉扯大的。
1950年春,川北地區獲得解放,參加完“成都會戰”的胡耀邦,被黨中央任命為中共川北區委書記。于是,胡耀邦拖家帶口到了四川。在這個全家團圓的時刻,胡耀邦的父親看著一群都是小名沒有“大號”的孫子,鄭重地拿出家譜才給孩子們取了名字。至于當時孩子名字叫什么,是否妥當,胡耀邦夫婦完全無暇顧及,聽之任之。1952年,胡耀邦夫婦終于在四川南充迎來小女兒的誕生。“家里人特高興,外婆說孫兒、孫女都有了,滿足了,就給小妹起名滿妹。”在胡德華看來,家中這個最小又是唯一的女兒,備受寵愛。滿妹直到參軍時才起名李恒,隨母親的姓。
在滿妹的回憶錄中,她也這樣寫道:“小時候,父親對于我來說,雖然并不陌生,卻也不太熟悉,至少不感到親切。坦白地說,在我內心深處,還多少有點害怕,害怕這個從來沒有跟我玩過的爸爸。母親是共產黨培養起來的典型干部,一向只顧工作不顧家。在我記憶中,母親只抱過我一次......”
四個孩子三個姓氏
胡耀邦家中4個子女卻有3個姓氏,除分別隨父母姓胡、李之外,還有一個姓劉的。胡德華說,他們從小就知道有一個“送了人”的二哥。
1945年冬,胡耀邦担任冀熱遼軍區政治部主任,將赴前線作戰。李昭(胡耀邦的妻子)態度堅決,也要求同往參加戰斗。無奈,胡耀邦夫婦將未滿40天的次子,送給了陜北老鄉劉世昌,起名劉湖(胡)。
從胡德華出生起,就沒見過二哥。這一別,就是十幾年。解放后,劉世昌一家輾轉到了青海。他牢記著胡耀邦的囑托,即便家里連吃飯都困難,還是堅持讓劉湖上了學。其間,胡耀邦從沒有來找過兒子。
當得知胡耀邦已在北京任職時,劉世昌和妻子猶豫再三,“孩子像生父,學習那么好,不能耽誤了”。就這樣,劉世昌硬是把含辛茹苦養大的劉湖送回了北京。“父親看到劉世昌愣了,半晌說不出話,他拍著二哥頭說:‘記住,劉世昌永遠是你父親!’”此后每逢寒暑假,劉湖就會去看望劉世昌夫婦。
“走資派”的后代
全家團圓的幸福時光轉瞬即逝,很快“文革”開始了,胡耀邦被打成“走資派”。胡德華當時還在上高中,那時他的理想是要做工程師,要考清華大學。然而剛讀完高一,他被分配到北京市政二公司工作,負責修馬路。由于“文革”,胡德華笑稱二哥劉湖是預備期最長的黨員,“預備了將近十幾年!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才成為正式黨員。”
而老大胡德平,也因為“文革”改變了命運。1962年,他考入北京大學歷史系。就在1967年畢業前夕,他在北大成了受專政的對象。那時他的身心受到極大創傷。胡德平小時候特別淘氣,但是后來變得越來越老實、沉穩。胡德平的外表酷似胡耀邦,戴一副眼鏡,書生氣很濃。實際上,胡德平在進入政界以前,是個標準的學者。
“文革”后,胡德平撿起了他心愛的歷史學專業。畢業后,他被分配到歷史博物館做研究工作,后又担任歷史博物館的副館長。1984年胡德平作為中共中央整黨領導小組的特派員到了湖北省。在湖北時,他還創辦了曾經轟動一時的理論刊物。從湖北返京后,胡德平出任中共中央統戰部秘書長,之后,被提升為統戰部副部長。
“我們比父親差遠了”
談起子女對父親的繼承,胡德華坦言“我們差遠了”。“誰也比不了父親,父親做人的骨氣和實事求是的態度,無人能及。”如果說有聯系的,就是胡家人的共同情趣——讀書。
“其實父親文化程度并不高,14歲就參加革命,但是他博覽群書,記憶力驚人,對一些佳作警句背誦如流。父親說每天堅持讀1萬字書,14年就可以成為學者。”胡德華說。
1973年,胡德華考入重慶通信學院,畢業后被分配到南京通信學院教書。他在南京一呆就是10年。1986年,胡德華進入中科院軟件研究中心工作。他說自己的夢想一直是要科學救國。“以前覺得能當個科學家才是對國家貢獻最大的。”但后來,胡德華卻改變了想法。特別是父親去世后,他決定下海的想法引起了家人的一致反對:“我大哥說:‘你搞科學技術的,哪能做買賣?!’我就不服氣,我說當時那么多農民企業家,我上過大學的,怎么不成?我一定要爭這口氣。”胡耀邦的子女對父親都充滿了敬畏。事隔這么多年,胡德華每每回憶起父親批評自己的情形,心里還是有些慌亂,對于父親的鐵面無私,胡德華至今還十分感慨。
“就連父親最疼愛的小妹,也沒能沾父親半點光。”1968年滿妹被分配到北京市造紙總廠一分廠的維修車間當車工。一年之后,看到大家陸續都去參軍了,而父親不聞不問。她自作主張,找到了父親在晉察冀野戰軍三縱隊時的搭檔——任北京軍區司令員的鄭維山。她托警衛員帶話:“我是胡耀邦的女兒,想請鄭司令員幫我去當兵。”
作為胡耀邦的女兒,能當上兵,滿妹深感不易。她在回憶錄中寫道:“我根本不在乎兵種如何、部隊駐在何地,樂不可支地來到當時全軍最大的柏各莊農場,在師醫院當了名衛生兵。”幾年兵當下來,滿妹卻發現身邊的戰友,一個接一個地被推薦上了大學。苦悶至極的她,給父親寫了信,希望父親能托托關系,讓她也有個上大學的機會。胡耀邦很快回信了:“我們家的人不應該走后門,而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去實現愿望和理想……”那時,滿妹完全不能理解父親的思想。“打那以后,她再也沒有指望能沾父親的半點光。”胡德華說,小妹每每回憶起當年總是滿心愧疚。
如今,一切都已成為過往。談話間,胡德平的女兒走了進來,溫文爾雅,彬彬有禮。胡德華掩飾不住驕傲:“大哥家有兩個孩子,這個是英國劍橋畢業的,另一個畢業于美國耶魯,大女兒已經成家立業。我的女兒在復旦大學畢業后,如今在澳大利亞一個投資公司工作。我們家也算是四世同堂了,很幸福了。”經歷了大起大落的胡家子女,最終歸于平靜安寧之中。談話中,胡德華笑聲爽朗,談起往事繪聲繪色,這也是如今胡家子女真實生活的寫照吧。
網載 2015-05-25 23: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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