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張大春比我厲害100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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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說是華語最優秀的小說家之一,臺灣80年代就用大量小說寫作技法融匯進去,同時又是堅守傳統,醉心中國說不傳統,在文化方面有很深早已的人。張大春是華語世界今天很罕見的大記憶家。

張大春

 

主持:各位讀者朋友大家好,歡迎大家來到《認得幾個字》新書發布暨讀者見面會。今天請來了這本書的作家,最優秀的華語作家張大春先生。另外兩位嘉賓主持,一位是著名的媒體人梁文道先生,著名學者復旦大學教授錢文忠先生。今天我們主要兩個環節,首先是大家可以和三位一起交流一下這本書,關于讀書和認字,這件看似簡單但并不那么簡單的有趣事情。各位朋友可以提問,作者簽售。

 

梁文道:大家好,非常榮幸,很少做這樣的開場白,但今天真的要這么做,很榮幸可以為張大春的《認得幾個字》做發布會。大陸很多的讀者對張大春先生已經不陌生了,他過去在大陸發表過兩部作品,過去我們也很容易在刊物上看到他寫的文章。我想告訴大家的是什么呢?你所看到的這部分張大春還不足以囊括張大春的全部,你看到的部分只是浮在海上冰山的1%那一小塊,我怎么介紹張大春呢?我剛剛一路進來的時候,也有一些朋友喊我、叫我,我沒有辦法和大家招呼,我現在必須嚴重的說一件事。大家知道,20世紀60、70年代,當時蘇聯一個很厲害的鋼琴家吉爾斯,吉爾斯到美國巡回演出,那是冷戰時期。美國當時的樂迷嚇傻了,說沒想到蘇聯有這么厲害的人物,就捧他,和他說太了不起了。吉爾斯說,我算老幾啊?蘇聯比我厲害的人太多太多了,例如說李克爾,比我厲害100倍。大家說,還有比你厲害100倍的?后來找到,果然是厲害100倍。過去1年多,現在說很多港臺作家開始進大陸了,開始被大家熟悉了。大家也把我歸類為這一類作家,大家說梁文道你寫的書還能看,大家覺得臺灣的作家就像這樣的水平,錯了。我也要說和當年吉爾斯一樣的話,“比我厲害100倍的人還有呢。”(指張大春)。

今天張大春會展示一下他多厲害,你看,毛筆、紙墨伺候在一邊了,平時寫書你也是用小楷嗎?

他可以說是華語最優秀的小說家之一,臺灣80年代就用大量小說寫作技法融匯進去,同時又是堅守傳統,醉心中國說不傳統,在文化方面有很深早已的人。張大春是華語世界今天很罕見的大記憶家,他的功夫有點像武俠片里面提一個布包,一下子一個飛鏢在墻上,下來有30多把兵器。你想怎么對付你?隨便一把,樣樣都行,看他的小說就有這樣的感覺。他幾乎是我們所知道的小說技藝他都可以用上,而且得心應手,很厲害的人。近幾年他最關心的是什么課題?就是認得幾個字。今天我們的語言如此貧乏,我們對文字的敏感如此的遲鈍,所以張大春在這本書里面,這不是一般教大家怎樣認識中文字的書,而是一個很有趣的散文集,通過他和一對子女的對話,教育的過程中,不斷的向我們揭露出中國文字原來可以隱藏的幅度,不要以為這本書,這書介紹了幾十各種文字就是談這幾十個字,他是想通過幾十個點顯露出后面的圖畫,一些中文的深度、一些歷史積累當中造成的廣闊景觀,所以我非常喜歡這本書。今天,我很高興張大春可以在這里和我們一起談談這本新著。有請張大春。


張大春:謝謝文道的贊美,那是過譽。我從臺灣來,我萬萬沒想到今天會碰到老朋友錢文忠,他也在這里有活動。在沒有名牌的情況下,他也幫我站臺,非常謝謝他。

我出這本書,有一個比較長遠的想法,這個想法就是我希望我的孩子在30年以后,40年以后,50年以后,再想到我,或者談到我,他想到談到的內容,不是這個父親對他們多么疼愛,或者是多么縱容或者是什么什么……而是這兩個孩子,日后提到我的時候,會想起某一首詩,某一句話,或者是某幾個字。因為,作為一個肉身的父親或者是母親,能夠遺留、帶給子女的也就是肉身。可是比肉身多的,恐怕就是怎樣豐富這個肉身所必須依靠的各種精神力量。坦白講,我沒有那種精神力量。誰有呢?沒有一個單一的個人有。能有這種精神力量的是一個整體的文化,是一個綿遠流暢而永世不絕的文化準備。一本書,可以出成200頁、500頁、800頁,我希望在負担不太重的情況下,把我給我子女所提供的單一的字,以及背后的文化訊息,也同時分享給其他的父母,其他的子女。我有幾個老朋友,非常反對我寫小說有一搭沒一搭,認為小說家就應該每天講故事,寫故事,每年出版10本、20本故事,滿足我們這些讀者。在他們的要求標準上,我是不合格的,而且差很遠。但是,我花了相當多的時間,為了準備我的子女日后整理我留給他們的記憶,把這分享給其他的父母,我就在臺灣的、馬來西亞等的報上開了專欄《認得幾個字》,我把個別的字當成朋友,我抱著認識那些幾千年前就誕生,也許在幾千年以前又已經死去,也許幾百年前又重新活過來喘兩口氣,也許又在過去20年又死掉了,是這樣字,把這些字當成是可以交代給后人跟豐富給朋友的、非常重要的資產。這個專欄,目前還有可能繼續寫。為什么有可能?我的孩子已經大了,開始自己認字了,嫌我話太多、嫌我羅嗦,嫌我事無巨細,我不能再這89個子外再寫任何一篇,這是幾乎。但我希望他們未來,12歲、15歲甚至30、40歲我還在的時候,他們還有興趣問我任何一個字,只要我知道這個字,一定也伴隨著我的成長、我的生命和我的記憶,能夠再重新給他們一遍。

我說話太多了,我的老朋友錢文忠不應該一直聽我講話的,我請他講講話。

 

錢文忠:我是自己撞上來的,我今天已經快累了,我已經被評為這次書展的勞模。我看到大春來了,文道來了打個招呼,因為人有所貪就必有所失,因為我貪一本書就被托在這里。張大春先生是中國華語文學上第二個最有名的“大春”,第二個大春是喜兒的男朋友,喜兒的男朋友豐富過中國人的生活,這位大春相信很快會替代那個大春,以后就只有一個大春,那就是張大春。

 

梁文道:關于張大春的介紹,剛剛我們介紹了很多,就不用再說太多了,好話都給錢文忠說完了,一來就說這是“中國最有名的大春”。今天現場我們有一個特殊的環節,這個環節做什么?這本書有一個特色,里面有圖片,有的是他子女畫的畫,我特別喜歡,畫得特別可愛。不要只注意他子女可愛和他們畫的畫,還要注意張大春的字,張大春過去幾年有一個嗜好,就是寫舊詩,同時是用毛筆在寫。為什么這么做?張大春書中講了,他希望通過寫舊詩,重新拾回對過去的認識。像我們這種稿匠在寫稿子的時候,很容易忘記字的豐富逸韻和人們的關系。寫舊詩你才會更敏感某個字在某個位置上作用是什么,是否會被什么字取代,字和字間豐富的聯系才會被建立起來。所以他現在寫《認得幾個字》,除了剛才說的子女教育,也是一個寫舊體詩當中重新醒覺過來的過程。這本書中,有很多張大春自己寫的字,這些字,今天我們就打算這么做,讓張大春在這里寫一些字,現場揮毫,給大家看看,用來考考你們,誰要是知道那是什么字的話,我們就送字一幅。


張大春:我們一共五個字,猜對哪個字就送書,我的字不值錢,小篆甲骨,放在家里也不能辟邪,我們還是送書吧。

 

梁文道:為什么要玩這樣的游戲?這是張大春很喜歡的游戲。這本書中有阿晨寫的序。

他說:1992年我在臺北結識張大春,他總是突然問帶他來的朋友,例如民國某某年,國君政戰部某某主任之前的主任是誰?快說。又或者,王安石北宋西林某年有某詩某一句是什么?他的朋友說出來,大春訕訕的笑說你還可以。大春也會被朋友反問,答對了哈哈大笑,答不對就說再問再問。而我這個做客人的(阿晨)早已被驚得魂飛魄散。

他的子女來了,介紹一下吧。

 

張大春:這是我的孩子,張容、張宜,他們很乖,很喜歡學習。但是他們最大的長處是修理我。他們認為,這個爸爸看起來一肚子學問,可是拉一泡屎就沒有了,這是他們自己說的話。

謝謝大家!

 

 

梁文道:我們送書不送《認得幾個字》,反正你認得幾個字了,送張大春上一本書《聆聽父親》和張大春寫的字,這本書非常感人。《認得幾個字》要你們自己買。

 

張大春:第二個字有點難,和我們現在使用的正字是非常接近的,繁體字比較像。簡體字要繞個彎想。

 

梁文道:我担心,這本書并不是一個題庫,可以拿回去考人,今天我們和大家玩游戲,但是你們買回去可不是用來玩游戲的。

 

(寫字)

 

梁文道:今天的場面教訓我們一件事,這本書注定送不出去,大家注定是要去買的。剛才寫的幾幅,我們拿回去“瓜分”,大家只有乖乖的買書讓張大春給大家簽名。今天《認得幾個字》的發布會活動,到這里暫時結束。

(本文來源:網易讀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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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載 2015-06-07 20:3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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