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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初年,李宗吾以“獨尊”之筆名,撰寫了轟動—時的《厚黑學》。他在這部奇書中寫道:“古之為英雄豪杰者,不過面厚心黑而已。”他自稱是發明了“厚黑史觀”的“厚黑教主”,以為“用厚黑史觀去讀二十四史,則成敗興衰,了如指掌;用厚黑史觀去觀察社會,則如牛渚燃犀,百怪畢現”。
“厚黑教主” 李宗吾是曠代文化奇人,他生于1879年,卒于1943年,四川自貢人,原名世全,入學后改名世楷,字宗儒,意在宗法儒教,尊奉孔子。二十五歲思想大變,認為與其宗法孔孟之道,不如宗法自己,故改名為宗吾。早年加入同盟會,長期從事教育工作,系四川大學教授,歷任中學校長、省議員、省教育廳副廳長及督學等職。他為人正直,為官清廉,其職位油水豐厚,而離任時清貧潦倒。李宗吾治學嚴謹,言為心聲,尤擅創新,能發前人所未能發之論,能言腐儒所不能言與不敢言,幾十年間目睹人間冷暖,看透宦海浮沉,憤而寫出《厚黑學》一書,并冠以獨尊之筆名,旨在取“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之意。他被譽為“影響中國文化的十大奇才怪杰”之一,其扛鼎之作《厚黑學》亦被譽為民國第一奇書。
《厚黑學》之所以被譽為民國第一奇書,主要是由于其喊出了振聾發聵的一系列獨到見解。
第一、入木三分地揭穿了古代政治家成功的秘密。
《厚黑學》一書認為中國歷史上所謂的英雄豪杰成功的秘密,無非“面厚、心黑”。面厚、心黑第一步是“厚如城墻,黑如煤炭”,第二步是“厚而硬,黑而亮”,最后要達到“厚而無形,黑而無色”的境界。“才華再高,臉不厚心不黑也難成氣候;相反地,才華加厚黑等于天下無敵!”
作者李宗吾撞笑怒罵,妙語連珠,以人們所熟知的三國時代的曹操、劉備、孫權、司馬懿、諸葛亮,以及楚漢相爭時的劉邦、韓信、范增為例,使讀者得以管中窺豹,于史海中探得真知。
曹操、劉備、孫權皆為三國時期的一代梟雄。在《厚黑學》看來,曹操的特長全在心黑,他殺呂伯奢、殺孔融、殺楊修、殺皇后皇子,并鼓吹“寧叫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的人生哲學,好雄的嘴臉暴露無遺。劉備的特長全在臉皮厚,他依曹操、依呂布、依劉表、依孫權、依袁紹,東逃西跑,喪盡廉恥。他最善哭,以騙取將士的好感。孫權呢,他和劉備同盟,并且是郎舅之親,忽然奪取荊州,把關羽殺了,心
之黑,仿佛曹操,無奈黑不到底,跟著向蜀請和,其黑的程度,就要比曹操稍遜一點。他與曹操比肩稱雄,抗不相下,忽然在曹丞駕下稱臣,臉皮之厚,仿佛劉備,無奈厚不到底,跟著與魏絕交,其厚的程度也比劉備稍遜一點。他雖是黑不如操,厚不如備,卻是二者兼備,也不能不算是一個英雄。他們三個人,把各人的本事施展開來,你不能征服我,我不能服你,那時候的天下,就不能不分而為三。
后來曹操、劉備、孫權,相繼死了,司馬氏父子乘時崛起,他算是受了曹劉諸人的薰陶,集厚黑學之大成,他能欺人寡婦孤兒,心之黑與曹操一樣;能夠受巾幗之辱,臉皮之厚,還更甚于劉備。李宗吾在《厚黑學》中說:我讀史見司馬懿受辱巾幗這段事,不禁拍案大叫:“天下歸司馬氏矣!”(李宗吾此語,實在是俏皮得很)
他接著有又說:諸葛武侯,天下奇才,是三代下第一人,遇著司馬懿還是沒有辦法,他下了“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決心,終不能取得中原尺寸之地,竟至嘔血而死,可見王佐之才,也不是厚黑名家的敵手。
李宗吾還言簡意賅地對《厚黑學》進行了總結:“厚黑學這種學問,法子很簡單,用起來卻很神妙,小用小效,大用大效,劉邦司馬懿把它學完了,就統一天下;曹操劉備各得一偏,也能稱孤道寡,割據爭雄;韓信、范增,也是各得一偏,不幸生不逢時,偏偏與厚黑兼全的劉邦,并世而生,以致同歸失敗。但是他們在生的時候,憑其一得之長,博取王侯將相,烜赫一時,身死之后,史傳中也占了一席之地,后人談到
他們的事跡,大家都津津樂道,可見厚黑學終不負人。”
第二、對于中國幾千年專制制度下虛偽的封建倫理和圣賢進行了無情的揭露和鞭撻。
在《厚黑學》中,李宗吾對于中國幾千年來占統治地位的封建倫理和圣賢進行了無情的揭露和批判,把封建專制統治者給歷史糊上的仁義道德一把撕了個干干凈凈,不但如此,還把批判的利劍直指向“堯舜禹湯”等“圣賢”,聲稱圣人乃是厚黑徒的最高境界,是“厚而無形,黑而無色”,進入“無聲無嗅,無形無色”之境界。他指出:“君主箝制人民的行動,圣人箝制人民的思想。”實行文化專制的“圣人”的實質
是什么呢?“圣人也,厚黑也,二而一,一而二也。莊子說:‘圣人不死,大盜不止。’圣人與大盜的真相,莊子是看清楚了的。”他主張打破箝制人民思想的這種權威,絕不能有絲毫的客氣。
第三、《厚黑學》明確主張思想獨立。
李宗吾說,儒家高談仁義,而“仁”其實與“厚”相近,“義”其實與“黑”相近,他與孔子“兩自的學說,極端相反,永世是沖突的”,中國所以紛亂不已,就是因為孔子家奴以及家奴之家奴的作用。李宗吾寫道:“我主張把孔子降下來,與周秦諸子并列。我與閱者諸君,一齊參加進去,與他們并坐一排,把達爾文諸人歡迎進來,分庭抗禮,發表意見,大家磋商,不許孔子、達爾文高踞于我們之上,我們也不高踞
于孔子、達爾文之上。人的思想獨立,才能把真理研究出來。”對于傳統文化遺產,他提出要以古為敵,勇于懷疑;以古為友,相互切磋;以古為徒,大膽批評。
劉繼興認為,李宗吾發表《厚黑學》是在民國初年,1912年前后,比1915年的新文化運動要早。我們都知道,在新文化運動開始后,全國對傳統文化的批判和反思迅速成為了一陣勢不可擋的狂飆,“打倒孔家店”的聲音不絕于耳。在這方面,李宗吾無疑是先知先覺的先行者。
第四、深刻揭示出了專制制度下的人性之本質。
許多人以為《厚黑學》是專門研究帝王將相發家以及統治天下之奧秘的,其實不然,此書有著更廣闊的視野。李宗吾在書中指出,“厚黑”之術未必為帝王所專習,它是“國粹中的國粹,根本上的根本”。“厚黑”作為文化的“根本”,所見形態千差萬別,實質則皆歸為一。“老子見之,名之曰道德;孔子見之,名之曰仁義;孫子見之,名之為廟算;韓非見之,名之曰法術。”雖然名義紛雜,其基本的原則,其實共
通。“厚黑”之術對歷史影響之長久,于文化植根之深入,使得民族心理形成了深深的印痕。《厚黑學》中說,人能循著“厚黑學”研究下去,“就可以窺見人性之真相。自古迄今,社會上有一種公共的黑幕,這種黑幕,只許彼此心相喻,不許揭穿了,揭穿了,就要受社會的制裁,這也是一種公例。”
第五、直面當時的政治前景指出其癥結所在。
難能可貴的是,對于作者當時所處的民國的政治前景,《厚黑學》中也表示出鮮明的態度:“民主國人民是皇帝,無奈我國四萬萬人,不想當英明的皇帝,大家都以阿斗自居。”“有阿斗就有黃皓,諸葛亮千載不一出,且必三顧而后出。黃皓遍地皆是,不請自來。我國之所以瀕于危亡者,正由全國人以阿斗自居所致。”
有人批評李宗吾的觀點過于偏激。李宗吾回答道:“誠然,唯其偏,才醫得好病。芒硝大黃,姜桂附片,其性至偏,名醫起死回生,所用皆此其藥也。藥中最不偏者,莫如泡參甘草。請問世間的大病,被泡參甘草醫好者有幾?”自孟子而后,“性善說”充塞天下,“把全社會養成一種不癢不痛的大腫病,非得痛痛地打幾針,燒幾艾不可!”
《厚黑學》中的觀點都可謂別樹一幟,在文化史尤其是思想史上具有不可替代性和僭越性。林語堂、梁實秋、柏楊、李敖、南懷瑾、張默生、李石鋒等等學問大家對李宗吾和他的《厚黑學》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尤其柏楊對李宗吾推崇備至,寫書《厚黑教主傳》,對其高度評價。柏楊在《李宗吾之學》一文中還提到這樣兩個有趣的段子:其一,他(指李宗吾)曰:“大凡行使厚黑之時,表面上一定要糊一層仁義道德,不能赤裸裸地表現出來。凡是我的學生,一定要懂得這個法子,假如有人問你:‘認識李宗吾否?’你就要板出最莊嚴的面孔,說道:‘這個人壞極了,他是講厚黑學的,我不認識他。’……” 其二,有一個道貌岸然之官,聞李宗吾先生提倡厚黑學而義憤填膺,寫了本《薄白學》,在成都報上發表,痛斥李宗吾先生狼心狗肺,貽害蒼生。結果,該官因貪污瀆職,奸淫擾民,被處死刑,其尊頭懸掛少城公園,以觀其薄白學之風行于世。現在一些著名高校在研究生課程里開辟有“從馬基雅維里的《君主論》到李宗吾的《厚黑學》”的專論,充分體現了《厚黑學》學術、思想的生命力。(劉繼興)
厚黑學論壇 2012-03-09 22: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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