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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楊恒均

老楊：展信快樂！

您好，很久以前就打算寫這封信了，可一直在猶豫。您是個學者，見多識廣。思想也相對開放些！幾年前在大學的時候無意中知道你，也開始從那時候關注您，雖然您寫的博文我很喜歡，但我很少加以評論。不怕您笑話，當有人抨擊您的時候，我會冒個泡為您打抱不平說幾句，甚至有時候和那些網友有言語爭吵。我屬虎（乖乖虎），我和很多80后一樣，面臨著升學、就業、工作的壓力，有時候真不知道這樣生活到底是為了什么？從小到大，我過著很多小伙伴們羨慕的生活，在別人眼中，我就是一個特別快樂，無憂無慮的人。然而并不是這樣的！有些外在的東西不能表明什么，換句話的說，我的憂郁是我自找的吧。大二的時候，我在網上唱歌的時候認識了一個中年，我們很聊的來，他給我談人生，給我鼓勵。我們一起在網上唱歌，后來見面、一起外出旅游。我也不知道，我后來居然莫名的喜歡他了。再后來，他也告訴我他也喜歡我，感情的東西很微妙，我們居然就這樣糊里糊涂的交往了。說到這里，電腦面前的老楊會不會嘴角一笑，我想會吧。我自己都覺得挺可笑的，當然我并不覺得我是同志。我也不知道我和他交往算是一種什么樣的奇特感情呢？在這里叫他H吧。

H是個特別優秀的中年，談吐儒雅，氣宇軒昂。在這里，我心底發自內心的認為老楊也是這樣一個優秀的中年。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你們兩人長的太像了，甚至有時候會想你們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我自己認為而已。說到這里，我感覺腦子挺亂的。大學畢業后，因為一些事情，后來我們分開了，都難舍難分。我沒有按他的意思留在他的城市，回到了自己的城市考取了人們警察。分開后，我斷了一切聯系，一晃幾年過去，物是人非。后來無奈我就上網關注你的微薄，博文、我發現自己慢慢的把您當成他了，慢慢的像當初一樣喜歡他那樣的喜歡您，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看到這里，老楊會不會又嘴角一笑呢，我喜歡看你微笑的樣子，真的。很自然，很隨和，很友善，他就是這樣，您也是這樣。我這樣說，您會很驚訝，甚至覺得很滑稽，這些年來，我對您的了解，我和您說的這些，甚至是對您的“表白”，您心底不會看不起我，更不會鄙視我，因為我覺得您的為人不至于如此。

這些因素一直都困惑著我，工作上，我在同事面前表現的很開心，對工作認真負責，人際關系處理很好。下班后又是屬于我自己一個人的牢籠，像一只孤單的金絲雀找不到任何方向。身邊也很多女孩子圍著我，我對她們一點興趣都沒有，我的感覺已經過了，曾經一個對我非常好非常愛我的女孩，那就是我初戀。一個善解人意，溫柔賢惠的美麗女孩。就是因為這樣的一個女孩，而卻是傷害我最深的一個女孩。初中，高中我們就在一起，一起學習一起努力考上了各自理想的大學，異地戀加女孩的虛榮導致我們傷痛分手，在這里我并不想說女孩的種種不是，畢竟我也曾經愛過她。雖然她傷得我很徹底，分手后我處于一段很長時間的郁悶中，之后就開始在網上唱歌，也就這樣認識了H，H的侃侃而談，H的噓寒問暖，慢慢的我就忘記了女孩對我傷害，而后的日子里我就喜歡了H。后來的交往中，H坦白他就是一中年同志，他告訴我的時候我并不意外。H是某局局長，在這種微妙的關系下，我們交往都非常的小心。畢業后，H也想動用一些關系讓我留在他的城市工作，而我是個戀家的孩子，毅然的拒絕了他的安排和要求。和老楊說了這么多，我并不知道我到底想表達的是什么。總之，和老楊說了這么些話，我感覺心里好受多了，輕松多了。老楊就當看個笑話或者故事，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個小故事，希望你理解，理解一個喜歡你的“壞小子”。知道您很忙的，您不要著急給我復信，但我很期待您的回復！

祝老楊開心快樂，身體安康，笑口常開！

楊恒均回復：

同志，你好。我應該沒有失散多年的兄弟，和你喜歡的那位中年長得如此之像，是我的榮幸。我能想象，對待你這樣的年輕人，那位H局長和我都差不多吧，“很自然，很隨和，很友善” ，“噓寒問暖”，但我不是同志，這一點我反復確認過。不過這兩年，我吸引的小伙子遠遠超過了小姑娘，有時也很讓人納悶的。估計有這么幾個原因：第一，給年輕人回信和網絡交往時，我往往會視對方為“中性”，這樣做源于很多讀者來信時并不說自己的是男孩還是女生，甚至故意給個錯誤的性別，我也懶得去猜，于是就“一視同仁”了，從不吝嗇“親”啊、“親愛的”甚至對24歲以下同我兒子差不多的一代順口一個“寶貝”。第二，我更傾向深入地同男孩子交心，無所顧忌，而對女網友，總是有所顧及的——你懂的！第三，我有兩個兒子，沒有女兒（干女兒不算啦），這使得我更多的觀察了男孩子的生活環境與內心世界，對他們比較了解。

雖然我不是同志，但你給我寫信談自己的經歷與困惑，我是很高興的，一點也沒有你說的“鄙視”，也不會認為你是“壞小子”。

我想就你信中先談兩點，首先，你應該搞清楚自己是不是同志，搞清自己的性取向。從你說曾經談過戀愛，被傷了心才碰上一位大叔來看，你不一定是同志。尤其對于你這樣的年輕人，一位可能比我更了解男生心理的大叔的任何溫馨與“噓寒問暖”，不難讓你喜歡上他，并讓你誤以為自己喜歡男人。要知道，我小時候最崇拜甚至愛上的也大多是男人，而不是女性。但從你對女孩子沒有興趣來看，而且這么長一封信卻無什么錯別字，且條例清晰來看，你又有可能是同志。所以，這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希望你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同志。

其次，你不妨試著同女孩子交往一下，也許你會喜歡上其中一位，當然如果你最終發現自己是同性戀，也不會真傷害到她，同她講清楚就行了，她不會因為你喜歡一個大叔而離開她就要死要活的，你還可以把她變成閨密。

如果你不是同志，那很好。但如果你最終發現自己是百分之百的同性戀，我覺得，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在澳洲等西方國家住了十幾年，在這方面的觀念早就“從善如流”了。世俗的眼光已經越來越開放，不必顧及太多。有些信仰上帝的人不接受同性戀，且搬出上帝他老人家，我就有些看不慣。要知道，如果同性戀是一些人無法抗拒的生理結構與機能造成的，那也是上帝的問題，每個人都是他老人家的作品啊。

我聽說同性戀分生理與心理兩種，心理的是暫時的、可以改變的，這個你自己去體會。在澳洲，男同性戀的比例如此之高，連我的朋友和平常交往的人中，就有高達十分之一的都是同性戀或有同性戀傾向。這個比例高到讓我們這些做父母的有些發毛，看到兒子十七、八歲了，還沒帶女朋友回家過夜，不禁憂心忡忡。終于有一天在他的電腦上發現了色情AV ，忍不住喜出望外。當然，隨即發現那些AV都變態得讓人目瞪口呆，就又担心起來。不過，那是另外一種担憂啦。

由于同性戀在中國大陸還不那么能被接受，加上你又是一名警察，我希望你今后在處理自己的愛情時務必要謹慎從事，不能不管不顧，更不要做有背常情與違犯職業道德的事兒。我能理解，依照目前國內大眾對同性戀的看法與態度，很多人一旦公開自己的性取向，往往就開始了遭受歧視與“非人”的 生活，很少有人能夠一路走下去。今后如果遇到這樣的情況，我希望你記住一位你曾經喜歡過的楊大叔送給你的話：走自己的路，認真負責地過自己的人生，這比什么都重要。好了，祝你開心、健康、天天向上。

楊恒均 2014.5.4 五四青年節

楊恒均 2015-08-23 08:5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