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高居翰《山外山:晚明繪畫,1570—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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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居翰講晚明繪畫,因為這一階段資料比較多,所以這本書較之前邊兩本,內容更為宏富,也更厚了。給人印象深刻的,是高先生對這一時期,所謂文人畫家與職業畫家之間頗為復雜或者說曖昧關系的辨析。

        自沈周、文征明開創吳派,到了晚明,支脈紛雜,雖然處理的還是反映士人趣味的舊題材,但畫家則大概多非出身鄉紳世家,而成了或許有其他收入來源,但主要以畫維生的職業畫家。這些畫家中,自然難免魚目混珠混口米下鍋的,但銳意創新超越前人的也不乏其人。高先生指出,不能如傳統中國畫評家一樣對他們心存藐視,反而可以由此肯定他們是極為出色的藝術家,并且比起晚明大多數的業余畫家而言,他們還要更優秀些。晚明繪畫中,說理與創作存在著一個有趣的矛盾,那就是,理論的堅持與現實正好相抵觸,主張業余主義優于職業主義的說法幾乎壓制了所有反對的聲音,但當時主要的畫家,除了董其昌是業余文人的身份之外,其余都是職業畫家。和董其昌一起推崇業余主義好處的文人畫家兼評論家們,個人創作上都不能如董其昌那樣有所作為,都拿不出有分量的作品來支持自己的理論。即使天才如董其昌,他鏗鏘有力的理論,恐怕也是事后才發展出來,以為自己實際創作尋找理論依據的,并不是先有理論,而后用以指導創作。高先生的論斷是頗合于我平時讀畫的印象的。

        書中提到的晚明蘇州畫家張宏,頗受西洋畫影響。而西洋畫對中國晚期繪畫的沖擊,則成為高居翰先生《氣勢撼人》中重點研究的論題。

(美)高居翰著,王嘉驥譯:《山外山:晚明繪畫,1570—1644》,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9年版。


2022-12-08 19: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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