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志魏書．三少帝紀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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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諱芳，字蘭卿。明帝無子，養王及秦王詢；宮省事秘，莫有知其所由來者。青龍三年，立為齊王。景初三年正月丁亥朔，帝病甚，乃立為皇太子。

異物志曰：斯調國有火州，在南海中。其上有野火，春夏自生，秋冬自死。有木生于其中而不消也，枝皮更活，秋冬火死則皆枯瘁。其俗常冬采其皮以為布，色小青黑；或塵垢汙之，便投火中，則更鮮明也。

—斯調國野火

搜神記曰：崐侖之墟，有炎火之山，山上有鳥獸草木，皆生於炎火之中，故有火浣布，非此山草木之皮枲，則其鳥獸之毛也。漢世西域舊獻此布，中間久絕。

及明帝立詔三公曰：先帝昔著典論，不朽之格言，其刊石於廟門之外及太學，與石經並，以永示來世。至是西域使至而獻火浣布焉，於是刊滅此論，而天下笑之。

東方朔神異經曰：南荒之外有火山，長三十里廣五十里，其中皆生不燼之木，晝夜火燒，得暴風不猛猛雨不滅。火中有鼠，重百斤毛長二尺餘細如絲，可以作布。

易稱損上益下，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方今百姓不足而御府多作金銀雜物，獎奚以為？今出黃金銀物百五十種，千八百餘斤，銷冶以供軍用。

英才大賢不出其土，比技量力不足與中國相抗，然自上世以來常為中國患者，蓋以江漢為池舟楫為用，利則陸鈔不利則入水，攻之道遠，中國之長技無所用之也。

所習不正則身不正，其身不正則雖令不從。是故為人君者，所與游必擇正人，所觀覽必察正象，放鄭聲而弗聽，遠佞人而弗近，然後邪心不生而正道可弘也。

考其昏明，所積以然，故聖賢諄諄以為至慮。舜戒禹曰『鄰哉鄰哉』，言慎所近也，周公戒成王曰『其朋其朋』，言慎所與也。書云：『一人有慶，兆民賴之。』

禮，天子之宮，有斲礱之制無朱丹之飾，宜循禮復古。今天下已平君臣之分明，陛下但當不懈於位，平公正之心審賞罰以使之。可絕後圍習騎乘馬，出必御輦乘車。

四五人靮頭面縛，將繞城表，勑語像，使大呼，言『大軍已還洛，不如早降。』像不從其言，更大呼城中曰：『大軍近在圍外，壯士努力！』

臣等聞天子者，所以濟育羣生，永安萬國，三祖勳烈，光被六合。皇帝卽位，纂繼洪業，春秋已長，未親萬機，耽淫內寵，沈漫女色，廢捐講學，棄辱儒士。

蓋聞人君之道，德厚侔天地，潤澤施四海，先之以慈愛，示之以好惡，然後兆敎化行於上，兆民聽於下。朕雖不德，昧於大道，思與宇內共臻茲路。

魏氏春秋曰：公神明爽儁，德音宣朗。罷朝，景王私曰：『上何如主也？』鍾會對曰：『才同陳思，武類太祖。』景王曰：『若如卿言，社稷之福也。』

有夏旣衰，后相殆滅，少康收集夏眾，復禹之績，高祖拔起隴畝，驅帥豪儁，芟夷秦、項，包舉㝢內，斯二主可謂殊才異略命世大賢者也。考其功德，誰宜為先？

夫天下重器，王者天授，聖德應期，然後能受命創業。至於階緣前緒，興復舊績，造之與因，難易不同。少康功德雖美，猶為中興之君，與世祖同流可也。

湯、武、高祖雖俱受命，聖賢之分所覺縣殊。少康、殷宗中興之美，夏啟、周成守文之盛，論德較實方諸漢祖，吾見其優未聞其劣；顧所遇之時殊故所名之功異耳。

少康生於滅亡之後，降為諸侯之隸，崎嶇逃難，僅以身免，能布其德而兆其謀，卒滅過、戈，其復禹績，祀夏配天，不失舊物，非至德弘仁，豈濟斯勳？

漢祖因土崩之勢，仗一時之權，專任智力以成功業，行事動靜，多違聖檢；為人子則數危其親，為人君則囚繫賢相，為人父則不能衞子；身沒之後，社稷幾傾。

少康布德，仁者之英也；高祖任力，智者之儁也。仁智不同，二帝殊矣。詩、書述殷中宗、高宗，皆列大雅，少康功美過于二宗，其為大雅明矣。

丙辰，帝幸太學，問諸儒曰：『聖人幽贊神明，仰觀俯察，始作八卦，後聖重之為六十四，立爻以極數，凡斯大義，罔有不備，而夏有連山，殷有歸藏，周曰周易，易之書，其故何也？』易博士淳于俊對曰：『包羲因燧皇之圖而制八卦，神農演之為六十四，黃帝、堯、舜通其變，三代隨時，質文各繇其事。故易者，變易也，名曰連山，似山出內雲氣，連天地也；歸藏者，萬事莫不歸藏于其中也。』

—八卦易書源起

帝又問曰：『繫辭云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此包羲、神農之世為無衣裳。但聖人化天下，何殊異爾邪？』俊對曰：『三皇之時，人寡而禽獸眾，故取其羽皮而天下用足，及至黃帝，人眾而禽獸寡，是以作為衣裳以濟時變也。』帝又問：『乾為天，而復為金，為玉；為老馬，與細物並邪？』俊對曰：『聖人取象，或遠或近，近取諸物，遠則天地。』

—垂衣裳而天下治

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思無不周，明無不照，今王肅云『堯意不能明鯀，是以試用』。如此，聖人之明有所未盡邪？

博士馬照對曰：『太上立德，謂三皇五帝之世以德化民，其次報施，謂三王之世以禮為治也。』帝曰：『二者致化薄厚不同，將主有優劣邪？時使之然乎？』

于時也天氣清明日月輝光，爰有黃氣煙熅于堂，照曜室宅其色煌煌。相而論之曰：未者為土魏之行也；厥日直成應嘉名也；煙熅之氣神之精也；無災異者蒙神靈也。

吾以暗昧，愛好文雅，廣延詩賦，以知得失，而乃爾紛紜，良用反仄。其原逌等。主者宜勑自今以後，羣臣皆當玩習古義，脩明經典，稱朕意焉。

夫養老興敎，三代所以樹風化垂不朽也，必有三老、五更以崇至敬，乞言納誨，著在惇史，然後六合承流，下觀而化。宜妙簡德行，以充其選。

漢晉春秋曰：帝乞言於祥，祥對曰：『昔者明王禮樂旣備，加之以忠誠，忠誠之發，形于言行。夫大人者，行動乎天地；天且弗違，況於人乎？』

伏見故漢大司農北海鄭玄，當時之學，名冠華夏為世儒宗。文皇帝旌錄先賢，拜玄適孫小同為郎中，長假在家。小同年踰三十少有令質，學綜六藝行著鄉邑。

漢晉春秋曰：是時龍仍見，咸以為吉祥。帝曰：『龍者，君德也。上不在天，下不在田，而數屈於井，非嘉兆也。』仍作潛龍之詩以自諷，司馬文王見而惡之。

帝見威權日去，不勝其忿。乃召侍中王沈、尚書王經、散騎常侍王業，謂曰：『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廢辱，今日當與卿等自出討之。』

帝乃出懷中版令投地，曰：『行之決矣。正使死，何所懼，況不必死邪！』於是入白太后，沈、業奔走告文王，文王為之備。帝遂帥僮僕數百，鼓譟而出。

濟卽前刺帝，刃出於背。文王聞，大驚，自投于地曰：『天下其謂我何！』太傅孚奔往，枕帝股而哭，哀甚，曰：『殺陛下者，臣之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