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在異國他鄉遇見張鶴慈—僅因求知之渴望即遭十數年囚禁的「X案主兇」—傳主于我,恐怕只是一個飄散在舊籍陳檔中的杳淼魂靈。但東蓀先生以及他的同儕們,曾經多麼生動、有骨氣地生活過—哪里像我們,逃出口號即陷進廣告—但為什麼誰都不敢、不愿(間或也做出不屑)說他?更何況,又有誰有本事在官員當道的中國,調出他的卷宗、追蹤桉件經手人、遍訪他的故舊,呈上一部信史?
澳洲國立大學的白杰明立刻捉住這中國近現代絕對不可無視的人物。十多年來,只要碰面或通信,一定是:「動筆了麼?寫到哪兒了?什麼時候完成?」他推薦我到大洋彼岸的Woodrow Wilson Centre(著者獲1999–2000年研究基金),未能完成;又將我捉至南半球,關在Contemporary China Centre, Australian National University(著者獲2007年研究基金),生怕旁騖連連的著者在北京浪擲光陰。
掙扎著熬過艱難歲月的張家后人,打開塵封的寶庫:記憶中的;僥倖逃過劫難之舊箱子里的。已經不再是燕京學生、早期民盟干員、后期民盟副主席的葉篤義,也在離世前,出于對傳主(以及施虐者)的認識、再認識、再再認識,傾力幫助在中國近乎「路路不通」的著者。
書稿草成。如果沒有中文大學出版社鼓勵性接納,以及只有嚴格的學術出版機構才肯投入的上乘后期編輯:李大興、胡泊、黎耀強,以著者資歷及所受訓練,恐怕只能出手一個記者寫的大故事。也要感謝另兩本《張東蓀傳》的作者,著者得益于他們對傳主著作所下的工夫。
另有一事,難于啟齒卻又不得不老實招認:張家親屬萬難之中保存下的文字、詩詞手跡,工科出身、僅描過幾天紅模子的著者,竟不全認得—查書法字典、叨擾古文家也未盡全功。書內引文中留下之「□」,切望學富五車的讀者百忙之中慷慨出手友情辨析。
著者一生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欺蒙與箝制下度過的。隨著已然敞開的國門和高效的信息互聯,前天、昨天和今天被掩蓋的樁樁件件將一一大白:它們不僅直接關涉國運,更是成千上萬,乃至上十萬、上百萬、上千萬及上億家庭或生或死(或者生不如死)的直接動因。
二十多年前,中國詩人北島呼喊「我不相信」;中國歌者崔健嘶叫「我們一無所有」。本書即將付梓,著者也想說我不相信,不相信百姓會永遠茍安于欺蒙中。本書即將付梓,曾經一無所有的我們,清楚知道今天之所有,并不能體現完整的人類尊嚴,拼死也要爭回本屬于自己的東西:思想獨立,言論自由。
戴 晴
2008年10月
邀請參加戴晴女士、張鶴慈先生“張東蓀和他的時代”的講座
傳知行社會經濟研究所(
www.zhuanxing.cn)邀請您參加“公民轉型論壇”系列活動,本期講座具體安排如下,歡迎您的參與!
(注:“公民轉型論壇”是傳知行研究所主辦的一個長期系列講座活動,主要話題均圍繞當下中國正在發生的全方位轉型。這既是一個講座平臺,也是一個溝通和交流的平臺。我們既期待您用耳朵來聽,也期待您用口來交流,更期待您用心來交朋友。)
主講人:戴晴女士、張鶴慈先生
演講主題:張東蓀和他的時代
時間:2009年1月10日(周六)下午3:00 — 6 :00
地點:海淀區五道口華清嘉園小區23號樓4層404教室(乘車提示請看下面)
內容簡介:
本次講座的主要內容是張東蓀先生生平和思想。主講人戴晴是《在如來佛掌中―――張東蓀和他的時代》(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08年出版)一書的作者,張鶴慈先生則是張東蓀先生后人。另外,講座現場將有少量新書贈送。
戴晴女士的新書《在如來佛掌中——張東蓀和他的時代》一書包括余英時、楊奎松等在內的很多名家都做了推薦:
《在如來佛掌中》是一部最有歷史價值的「洗冤錄」。作者運用多方面的可靠數據,重構了這一段復雜離奇的案情,寫出來的是一部翔實的歷史──二十世紀中期的中國政治史。作者事如山陰道上山川映發,使人應接不暇。
──余英時(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東亞系退休講座教授)
今天的讀者能知道張東蓀者,大概很少很少。對于「張東蓀叛國罪」這一疑竇叢生的政治事件,迄今尚無人能夠撥絲抽繭,解開謎團,戴晴對此做出了自己的解讀。
──楊奎松(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
廿余年來戴晴鉆入焚書坑的冷灰,歷數倔強文人及思想者遭殃的坎坷。在其新作,戴晴闡述了張東蓀的悲涼史。《在如來佛掌中》是一部對良知在專權時代遭際的挽歌。
── Geremie Barmé 白杰明( 澳洲國立大學亞太學院中國歷史教授)
《在如來佛掌中—張東蓀和他的時代》讀后
讀完戴晴《在如來佛掌中—張東蓀和他的時代》。 承蒙書主老丘慷概出借, 自己尚未來得及閱讀。 先人后己, 半杯的活雷鋒啊! 謝了!
戴晴是太子黨的另類, 早在80年代, 就有《儲安平與黨天下》問世, 其后領銜反對三峽建壩, 極有骨氣, 當然也有太子盔甲保護, 換成你我平頭百姓, 只一條罪名就夠把牢底坐穿。
沒讀此書前, 張東蓀對我只是個熟名字, 事跡不詳, 不如他的民盟晚輩費孝通史良如雷貫耳。 張東蓀其實是毛作為花瓶的初選, 沒奈何才選了百依百順的費史等后生。 張被選為新中國第一屆人民政府委員, 排名倒數, 很快, 因為不聽話, 被打入了18層地獄, 生不如死。
根據戴晴的考據推測, 張東蓀極可能是557名新政協委員中唯一未投毛一票之委員, 毛恨之入骨。 張于52年被以莫須有的出賣國家情報罪名打倒, 逐出北大, 毛有著名批示“在如來佛掌中。” 并憎惡地說“這樣的人, 壞分子張東蓀, 我們不能坐在一起開會了。”
文革中, 張的長子張宗炳, 北大著名教授, 被逼瘋, 次子張宗燧(物理統計學家,學部委員)自殺, 三子張宗颎呂乃樸夫婦, 自殺。 張本人在陰暗生霉的蝸居中辭世。
張一生崇尚自由, 因反國民黨獨裁, 而與共產黨走近, 解放后主張向美蘇兩面倒, 反對毛的一邊倒, 其后不久即被審查打倒。 張對對毛的認識極為精準: 看毛不能相信他說的。 比如毛說:人人都犯錯誤, 只有高崗除外。 三天不學習, 趕不上劉少奇。 北平和平解放, 張先生第一功。 而此三人無一有好下場。
張在1946即對階級斗爭有精辟的論述:永久斗爭。。。就是無論如何必須立一個對象以引起內部人們之向外敵愾心, 藉以團結內部, 增加服從, 便利指揮。。。。 一個對象消滅后, 不恤再尋另一個對象, 總使永久在斗爭中, 庶可內部不致渙散。
是張的總結準, 還是毛活學活用了張的理論? 半杯高人多, 想聽聽高見。
戴晴 2013-07-23 10:23:45
一个身为中国政府官员却向正在与自己国家的军队作战的敌国通报军事情报的人。九兵团入朝作战,他向美国间谍通报了九兵团出发的时间大概兵力等情报,九兵团官兵不得不在大量物资被炸毁的情况下在长津湖与美国海军陆战队血战,最少有两万官兵因严寒冻死冻伤。这个沾满中国同胞鲜血的人竟然还有人来纪念他。真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