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凜孤忠志獨堅,手持一木欲撐天,南明抗清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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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書中對李定國的評價是“驍勇超逸,更稱萬人敵“。但他的身份真要一句話準確地定位起來卻比較的困難,因為他曾是明朝末年反抗明朝的農民軍大西軍的著名將領,后來又為了抗清而擁戴了南明政權,被封為晉王,為南明戰斗到最后一息。在明朝末年就已經有人寫過一首詩來懷念李定國,詩文是這樣的:

  凜凜孤忠志獨堅,
  手持一木欲撐天。
  磨盤戰地人猶識,
  磷火常同日色鮮。 <讀殘明遺事漫記>


  李定國,字寧宇,陜西綏德人,出身貧寒,十歲時不堪明廷欺壓,投張獻忠起義軍,轉戰于四川、湖北。定國少年英武,人稱“萬人敵”、“小尉遲”,臨陣必披堅執銳,屢立戰功。十七歲,射殺明軍上將張令。二十一歲,奉命奇襲襄陽,擒明朝親藩襄王。二十四歲,張獻忠稱制,以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四人為義子,封定國為安西將軍,地位僅次于孫可望。后李闖攻陷北京,清兵乘機入關。江山獰淪,張獻忠轉而抗清,順治三年,失利而死。定國隨孫可望領余部轉戰滇、黔,以昆明為中心建立新政權,孫可望被推為國主,定國稱安西王。可望本與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等地位相當,入滇后雖稱國主,但定國、文秀等手握重兵,尤其定國性情倔強,遇事常生爭執,故有隙。順治五年,可望借故縛定國于演武場,杖責過百;后又相抱持而哭,命定國取沙定洲以贖罪。定國心中憤懣,但為了大西軍內部團結,忍下屈辱,歷時三月,平定作亂的沙定州,穩住了云南的形勢。
  南明抗清節節敗退,岌岌可危,孫可望著眼全國大局,為挽回頹勢,決定聯合南明,領兵出滇,赴前線抗清。同時,為名正言順的統轄李定國、劉文秀,可望上表朝廷,請封秦王。李定國直樸,初遣使請封時,不悅道:“我自為王,安用請?”后幾經反復,終獲南明封爵后,又道:“若是,則為朝廷官,不再作賊,勿反復也!”順治六年,孫可望以李定國、劉文秀為先頭,武力收編了南明永歷朝廷殘存的地方割據武裝,收復貴州全省及四川部分地區。可望嚴明軍紀,一致政令,使西南地區的抗清力量重獲統一指揮。而嚴整吏治,恢復生產,安撫人民,招徠商賈等舉措。也使飽受戰亂摧殘,喪亡殆盡的川、貴百姓重煥生機。
  順治九年,后方已定,孫可望遣李定國東攻湘桂,劉文秀等進軍四川。既受命,定國約法五條:不殺人、不奸淫、不搶財貨、不宰耕牛、不放火。揮軍入湘,收復大批州縣后,又利用清定南王孔有德的驕橫輕敵,奇兵下桂,五月,敗清軍,兩夜下武岡、克寶慶,勢如破竹。六月,奪取全州。孔有德聞報大驚,親領桂林守軍前往興安縣嚴關,企圖扼險拒守,被定國  軍擊敗,浮尸蔽于江下;傍晚狼狽逃回桂林,緊閉城門。六月三十日,李定國大軍將桂林圍得水泄不通,四日中午,攻破武勝門,清軍不敵獸散,孔有德悵然失色,悲嘆道:“已矣!”遂在王府自殺,死前命隨從將其所居后殿及掠得的珍寶付之一炬。其妻白氏自縊前把兒子托付給一名侍衛,囑咐道:“僥幸活命,便叫他出家。不要學他父親,作賊一生,落得今日之下場。”接著,李定國麾下各部乘勝南下平樂,收復柳州。其親鎮桂林,頒布政令,穩定局面。八月,整頓稍定,定國揮軍進  攻梧州,守將不敢迎戰,逃入廣東乞憐于平南王尚可喜。十五日,明軍收復梧州,廣西全省均告平定。廣東清軍極為恐慌,與廣西接境各部紛紛棄城撤往肇慶。定國欲待廣西局面穩定,即進逼廣東,收復失土,卻逢滿清親王尼堪率八旗精兵南下援湘,可望唯恐有失,調定國北上抗敵,定國離開廣西后,因兵力淡薄,匡復之地復陸續被尚可喜奪回。
  十月三十日,李定國部進抵衡陽。十一月十九日,尼堪軍至湘潭;明將馬進忠引部眾退寶慶。二十一日,尼堪自湘潭起程,次日進至距離衡陽三十余里處。李定國派部將領兵佯攻,隨即后撤。尼堪驕心自用,以為明軍不堪一擊,即兼程追襲,次日天色未明已至衡陽,與李定國大軍相遇。定國見尼堪輕進寡謀,遂事先埋伏重兵,命令前線將士對陣時稍一接觸即佯裝不敵,主動后撤。尼堪“乘勝”追擊二十余里,陷入埋伏。定國一聲令下,全軍出擊,殺聲震天,勢如潮涌;清軍倉皇失措,迅速被明軍擊敗,主帥尼堪斃命于混戰之中。軍士割下其首級向定國獻功,全軍歡聲雷動,齊唱滿江紅,時人有詩曰“東珠璀璨嵌兜鍪,千金竟購大王頭”,勇敗八旗,克斃敵酋,定國  軍名揚天下。
  清軍不敢再戰,垂頭喪氣的退往長沙。衡陽大捷,粉碎了八旗兵不可戰勝的神話,滿清官員中有人號天大慟,稱“自國家開創以來,未有如今日之挫辱者也”。連順治也悲嘆:“我朝用兵,從無此失。”清廷上下神情沮喪,士氣低迷,致力抗清的鄉紳義士則大受鼓舞,他們重新喚起興復之希望,欣喜欲狂、奔走相告。許多退入山區的明朝殘兵敗將和隱居鄉間的官紳更聞風云集,共鶚⒕佟<又錕賞瘓們扒鬃曰泳タ順街藎裊驕狹Γ煜亂恍模斜苯性鋦瓷膠又啤
  然而,就在李定國連殲滿清二王,復地千里,軍威大震之時,身為南明永歷王朝實權者的孫可望非但不趁機出兵,收復失土,反而愈加妒忌,認為定國功高震主。當初,定國攻克桂林,送到貴陽的繳獲物品中鮮有金銀財寶。孫可望聽信小人之言認定李定國不是私自藏匿就是分賞將士示恩于下。衡陽之戰,孫可望不派兵支援,卻仍獲大捷,到擊斃尼堪的消息傳來時,孫可望妒火中燒,決心除掉定國。他假意派人至衡州慰勞,封定國為西寧王,李定國道:“封賞出自天子,今以王封王,可乎?”拒不受封。可望更怒,唯恐楚粵人心盡歸定國,遂召其歸。定國未應。十月,可望出兵沅江,連續下書七道,催定國至靖州相會,圖謀害他。劉文秀之子不忍,密書舉發可望陰計,令定國切勿前來,枉送性命。定國行至武岡州,見書,不勝憤慨,他原希望孫可望率部由辰州東進,同己部合擊湖南清軍,若能全殲該軍,勢必使滿洲八旗實力大損,遠近聞風喪膽;然后會合夔東十三家兵力北取湖北,東攻江西,很可能形成勢如破竹的局面。如今知可望不顧大局,蓄意害己,不由心灰意懶,他對部下將領說:“不幸少陷軍中,備嘗險艱,思立尺寸功,匡扶王室,垂名不朽。今甫得斬名王,奏大捷,而猜忌四起。本欲共圖恢復,今忌我如此,安能成大功乎?今妻子俱在云南,我豈得已而奔哉!”遂率軍撤入廣西,從此避免同孫可望見面,李定國撤兵不久,清兵反攻,孫可望戰敗,兩軍相持于靖州、武岡一線,本來復湘的大好局面化為烏有。定國與可望二十年的兄弟情誼煙消云散,聯明抗清以來前所未有的復興良機也成曇花一現。若干年后,大儒黃宗羲追憶往事,仍恨恨不平,敘道:“逮夫李定國桂林、衡州之捷,兩蹶名王,天下震動,此萬歷以來全盛之天下所不能有,功垂成而物敗之,可望之肉其足食乎!屈原所以呵筆而問天也!”
  孫可望排除異己的做法,打亂了定國并力恢復湖廣然后東進的計劃,他只好另辟蹊徑,聯絡鄭成功夾取廣東,共圖興復大業。順治十年二月,李定國率部從廣西賀縣出發,占領戰略要地梧州,接著出師廣東。三月十四日攻占開建和德慶州,二十五日進抵肇慶城下。定國一邊聯絡鄭成功,一邊分兵占領四會、廣寧。李定國大軍入粵,使兩廣地區的抗清力量受到鼓舞,紛紛起而響應,配合作戰。二十六日,李定國親臨肇慶城下,全線強攻,明軍架梯攻城,挖地道入城。不日,城內城外,尸橫遍地,血流成河,清兵始終據城頑抗,遲遲難下,數日后,尚可喜親率主力赴肇慶支援,由于援軍遲遲不至,尚可喜得以全力對付李軍。四月初八,他下令從東、西炮臺各鑿一側門,出其不意地沖出城外奪取李軍所挖地道口,隨即放火熏燎地道內隱藏的李軍,死者不知其數。李定國被迫離城五里下營。尚可喜趁明軍立足未穩之際,再派主力由西、南兩門出攻李定國設在龍頂岡的營壘。一番苦戰,明軍敗。李定國強攻肇慶不果,原寄希望的鄭成功等軍又杳無消息,他審時度勢,決定主動撤回廣西。
  肇慶戰役失利后,李定國并未氣餒。他總結教訓,肯定東、西夾攻,恢復廣東是南明中興的最佳戰略。因此,他醞釀再度發動廣東戰役之時,多次派使者前往廈門同鄭成功聯絡,最終決定由定國出廣西走陸路,成功經潮惠由水路,并力進取廣東。加之永歷朝廷詔敕兩廣明軍、義軍,全力配合。一時間,南明復興重新燃起了希望。順治十一年二月,李定國聚集全部主力,由廣西柳州出兵入粵,臨行時,定國躊躇滿志,他召集諸將,慨然道:“諸君平日仰慕文山、世杰諸公之忠義,而今之勢恰如宋末,驅除韃虜,以身報國,只在今日,盼我等追先烈之遺志,毋得其憾可也。”定國  軍南出橫州,經廣東靈山取廉州府,下高州、雷州。廣東各處義師群起響應;清平、靖二藩和督撫標兵不敢迎戰,龜縮待援。李定國再派使者往廈門督促鄭成功率主力入粵,會師新會。
  李定國揮師入粵,一心報國,鄭成功卻患得患失,空言應付,定國占領高州府月余,仍沒得到鄭成功出兵夾攻的消息,故于四月再派使者致書成功,信中透徹地分析了戰局態勢,稱中興之望在克廣東,廣東克,則全局皆活,福建、浙江、江蘇、安徽均可勢如破竹,而復廣東之關鍵在克新會,新會是廣州南面重鎮,克新會,可乘勢攻克廣州,恢復廣東全境便指日可待。但新會地區水道縱橫,雖有廣東義師******接應,卻沒有把握在該地擊潰廣東清軍,若成功率主力相助,則必可大功告成。定國詞真意切,望眼欲穿,成功卻拖了兩月有余,才使人回報,雖反復強調出兵之誠意,卻不約定具體日期。定國不快,致書指責成功虛戴永歷名號,不以君命為意;并勸他以抗清復明之大業為重,不要過分計較個人得失。這封信發出后,定國仍不放心,又以極其懇切的言語寫了一篇短箋:“圣蹕艱危,不可言喻。敕中愴怛之語,不谷讀之痛心。五月至今,所待貴爵相應耳。倘確不能來,即示以的。不谷便另議舟師,以圖進取。慎勿然諾浮沉,致貽耽閣。要知十月望后,恐無濟于機宜矣。”六月,定國按既定策略,遣所部會合廣東義師王興等部向新會進發,不料突染重病,只好暫住高州修養。主帥不能隨軍,鄭軍遲遲不來,加之清軍深知新會之重要,重兵布防,故戰爭初期極為艱苦。直至八月間,陳奇策所部水師才進入西江,攻占江門,控制了廣州地區的出海口,也切斷了廣州同新會之間的通道。十月初三日起,李定國親統大軍號稱二十萬猛攻新會。明軍先后采取挖掘地道、大炮轟城、伐木填濠等戰術進行強攻,皆因守城清軍負隅頑抗,未能得手。十一月十日,清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繼茂統兵從廣州來援,卻頓兵于三水,等待清廷所遣滿洲軍隊。
  新會被圍困日久,糧食告罄,城中清軍搜粟民家,子女玉帛,恣意卷掠。民皆絕食,掘鼠羅雀,食及浮萍草履。至臘月初,清兵斷糧,開始吃人,一時間,平民、舉人、貢生、生員等皆成砧上之肉。殘骼委地,不啻萬余,慘不忍睹。《新會縣志》記載“自被圍半載,饑死者半,殺食者半,子女被掠者半。天降喪亂,未有如是之慘者也。”
  十二月初十日,清廷靖南將軍朱馬喇等率滿、漢兵長途跋涉來援,此時新會已危在旦夕。清兵休整三日,會同平、靖二藩軍隊在新會城外向明軍發起總攻,四天激戰,定國苦苦支撐,他熱切期盼的鄭家水師終于還是沒有來。十四日,明軍全線潰敗,清軍趁勝追擊,李定國主力二十四日退到高州,二十六日晨撤回廣西;留部將阻滯清軍,次年正月也被迫撤回廣西。明軍收復的廣東州縣和廣西部分地區重新淪入滿清之手。李定國精心籌劃的恢復廣東、進取江南戰略完全失敗,此后他再無力量和機會進入廣東,南明復興的希望頓成泡影。
  李定國兩攻廣東,為反清復明,披肝瀝膽,忠貞不渝。孫可望卻在此期間加快了奪權的腳步,永歷帝受他逼脅,處境非常困難,一再派使者攜密詔讓李定國領兵迎駕。定國深知永歷朝廷的存亡直接關系到抗清事業的成敗,他本想同鄭成功會師收復廣東,既可擴大南明控制區,又可借鄭成功、張名振、張煌言等閩、浙擁明實力派扼制孫可望。李定國給鄭成功的短箋中提到:“圣蹕艱危,不可言喻。敕中愴怛之語,不谷讀之痛心。”正是隱望聯合鄭成功等共扶永歷。可惜,由于鄭成功的私心自用,新會之戰定國大敗,聯合“東勛”共扶明室的希望徹底落空。他便想憑借本部兵力親赴安龍營救永歷帝朱由榔。部將恐與孫可望反目,兇多吉少,故多勸定國從長計議,不要前往。定國道:“今可望上欺天子,下凌群臣,專橫跋扈,奸佞堪比曹馬,忠義之士莫不怒欲誅之,況我自比關張,豈有主請而不救之理?”于是,抽調精銳,突破孫可望重重防線,于順治十三年正月進抵安龍,舉城歡聲雷動。入城朝見時,永歷帝道:“久知卿忠義,恨相見之晚。”李定國激動得淚流滿面,道:“臣蒙陛下知遇之恩,欲取兩粵以迎鑾輿,乃不惟不副臣愿,且重貽陛下憂,至萬死無能自贖。”
  新會戰役中損兵較多,貴州又是孫可望的勢力范圍,李定國經與諸將議,決定移蹕至昆明。三月二十六日,永歷帝進入昆明。有明一代,云南乃偏遠之地,見“真龍天子”駕到,昆明百姓皆遮道相迎,甚至有望之泣下者。朱由榔非常感動,讓隨從傳旨:“朕到,勿分軍民老幼,聽其仰首觀覘。”整個昆明城沉浸在一片歡樂的氣氛里。定國和文秀決定暫時把云南貢院作為永歷帝的行宮,視朝聽政。永歷復行皇權,封李定國為晉王。
  永歷朝廷移蹕昆明后,將孫可望的眷屬禮送回貴陽,并敕詔可望,若幡然悔悟,則地位仍在定國、文秀之上。定國也親自修書,希望可望“識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同心釋忿,共濟國難”。但是,權欲熏心的孫可望執迷不悟,認定定國等人在背叛他,想搶奪他的權力,于是,他擅自封王封爵,拉拢人心,于順治十四年八月悍然調兵十四萬進  攻昆明。定國、文秀當時兵力不滿三萬,孫可望以為勝券在握,狂妄的命人預制扭鎖三百副,稱破滇之日用以囚永歷并定國、文秀諸文武解黔。
  孫可望自以為計劃周全,萬無一失,卻不料他出兵討伐永歷帝和李定國根本師出無名,部將心中大都不以為然。原大西軍系統的將領白文選等人與李定國長期同甘共苦,不愿自相火并;而由南明軍改編的諸將又心向永歷。于是,白文選私下同南明舊將約定陣前反戈,文選還以視察前線為名親自馳入定國營中通報消息,希望定國火速出兵,稍遲則恐有變。李定國有些猶豫,但當時風聞孫可望有奇兵奔襲昆明。于是下定決心,傳令各營十九日出戰。天還沒亮,雙方交戰于交水三岔口。對陣之初,定國部前鋒失利。可望立于高阜觀戰,見已挫定國銳氣,即命諸營乘勝前進。白文選見形勢危急,親率五千鐵騎沖入南明舊將馬惟興營中,二軍聯合抄可望后陣,連破數營,定國、文秀趁勢揮軍進擊,可望軍大亂,將士大呼:“迎晉王!迎晉王!”十幾萬大軍頃刻瓦解。孫可望見形勢陡變,在少數兵馬保護下,倉皇東竄。沿途各守將俱閉營不納,所經城門皆閉,呼之再三,僅垂大_盛壺{餉于可望;逃回貴陽時,留守大將馮雙禮也已改弦易轍,可望怒斥道:“汝為部將,何敢叛我?”雙禮道:“汝敢叛天子,吾何有于汝乎!”于是,曾不可一世的“國主”,變得眾叛親離,成了喪家之犬。走投無路之下,孫可望向清大元洪承疇投降。清廷封他為義王,待遇優厚,可望受寵若驚,把云貴的地形地貌、軍事部署如實報告給清廷,并建議大舉進  攻云貴。順治十五年,清軍三路大軍進逼云貴時,大肆利用孫可望過去的地位和影響,導致明軍節節敗退,不少原大西軍將領倒戈投降。可隨著西南戰事順利,孫可望的恩遇也漸漸走到盡頭,順治十七年,孫可望暴斃,死因不明。可嘆孫可望一生鉆營權力,不惜做了民族敗類,最終還是落得兔死狗烹的悲慘結局,后世有欲賣國求榮、認賊作父者實應以此為鑒。
  孫可望降清,清兵大舉進攻云貴,存亡之際,李定國竟為“整頓”內部把劉文秀等久經戰陣的大將調回昆明,削弱了同清方接境地區的防御力量,間接使劉文秀郁郁而終。同時在人事任用,軍隊部署上也連續犯錯,導致明軍不斷兵敗,淪喪貴州全境,令清軍直撲昆明。舉朝驚惶失措,紛紛指斥定國弄權誤國,殘害忠良,定國悲憤的說:“兵敗至此,固難辭其咎,然自受封晉王,我立志于摧大敵、扶弱主、垂名于萬世!何有一日貪私?我之忠心,唯天可鑒。”悲憤之余,定國上表請求免去職務,永歷帝加以安撫,降三級,但仍掌軍權。清軍節節逼近,昆明危急,定國本想遷都至四川建昌,避開清軍主力,轉入敵后,會同夔東十三家的軍隊另創局面。可惜,又為奸臣蒙蔽,錯誤的選擇了退守滇西。此舉讓南明軍徹底失去了斗志,軍心渙散,撤退時組   織零亂,不少部隊投降了滿清。
  順治十六年,清軍渡過怒江追擊明軍至西南邊境,這里山高路險,徑隘箐深,屈曲僅容單騎。李定國估計清軍屢勝之后必然驕兵輕進,決定在怒江以西二十里的磨盤山沿羊腸小道兩旁草木叢中設下三道埋伏,清滿漢軍隊在吳三桂等率領下以為明軍已經望風逃竄,逍遙自在地進入伏擊區。就在將一決定勝負之際,竟有叛徒盧桂生告密,吳三桂緊急撤軍,定國只好提前出動,清軍撤軍在前,仍死傷無數,固山額真沙里布當場陣亡。主帥多尼、羅托等皆因磨盤山戰役的失誤,雖戰略得手,仍被罚銀。磨盤山撤退后,李定國率領部分軍隊向南撤退,崎嶇于云南邊境地區。永歷帝則被迫進入緬甸,雙方失去了聯系。
  清軍入滇后,常常屠城,大肆奸淫擄掠,引起云南各族百姓的無限憤慨,定國遂號召各族百姓,聯合抗清,一時間,各處少  數  民族的抗清活動如星火燎原,此起彼伏,對入滇清軍造成很大打擊,雖然最后都以失敗告終,但他們同漢族百姓一道為反抗滿清的民族壓迫不惜流血犧牲,面對強敵奮勇拼搏至死不悔的斗爭精神難能可貴。
  處境日益艱難,義軍接連失利,要使抗清大業延續,唯有接回永歷帝,重樹大旗,團結各抗清力量。于是,李定國積極聯絡逃入緬甸的永歷朝廷,并親率大軍至緬甸迎接永歷帝,然而,此時的永歷帝被清軍嚇破了膽,再也沒有了收復山河的雄心壯志,而甘心茍安于緬甸的庇護之下。李定國為接永歷帝,與緬甸軍隊發生沖突,大破之。永歷帝竟下詔命定國撤軍。定國望詔凄愴,嘆道:“大明亡矣。”部將乘機指責永歷帝不義,勸定國為自己打算,投降滿清。定國怒道:“自受大明之封爵,我便是大明之臣子,為人臣者不為人謀,可乎?今社稷獰淪,主上托于異邦,為臣者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焉能為一己之安,背宗棄祖,剃發受辱,投降***。”將士聞言,無不泣下。定國再勸不果,無奈退兵,但仍盤桓在中緬邊境,希望等到永歷帝回心轉意的一天。緬人卻從此記住了李定國,直到乾隆時提起這個名字,依有人為之膽裂!
  順治十八年十二月初一日,清軍迫近緬甸,國王大驚,送出了朱由榔父子,以避免本國卷入明、清之戰。康熙元年四月二十五日,永歷帝被吳三桂派人在昆明一小廟內,用弓弦勒死。永歷帝和太子被清軍俘獲的噩耗傳來時,李定國傷心備至,捶胸大哭。他感到擁明抗清的旗幟既倒,再無回天之力,部下兵馬由于駐扎在人煙稀少地區,糧食醫藥不足,病死了差不多一半。定國自知復興無望,憤郁不已,五月十五日撰寫表文焚告上天,“自陳一生素行暨反正輔明皆本至誠,何皇穹不佑至有今日。若明祚未絕,乞賜軍馬無災,俾各努力出滇救主。如果大數已盡,乞賜定國一人早死,無害此軍民”。永歷帝駕崩,李定國聞之一病不起,六月二十七日死于景線。定國臨終前,托孤于部將平陽侯靳統武,命世子李嗣興拜統武為養父,叮嚀道:“寧死荒徼,無降也!”一代豪杰終于赍志以歿。
  李定國去世后,部下將領失去了歸依的核心。不久,靳統武也病死,劉文秀世子劉震等領兵歸附滿清。李嗣興也未能恪遵定國遺教,于康熙元年九月拜表投降滿清。西南明軍轟轟烈烈的抗清運動遂以失敗而告終。李定國壯志未酬,后繼無人,但西南的百姓卻不曾忘記他,川中人民多建祠祭拜,“李晉王”的英名與傳奇在滇黔川桂地區代代流傳。
  評曰:時間是無情的,任你家財萬貫,聲名顯赫,總會隨風流逝,被人忘卻;時間又是多情的,因為唯歷久彌新,永遠被人記住的才是真的英雄。時間帶走的是隨身聚散的財富聲名,留下卻是永垂不朽的精神。明清之際各方面人物當中,李定國是最耀眼的一顆巨星,其他任何人都無從望其項背。他明末是反抗壓迫的英雄;清初是抗擊滿洲貴族武力征服和暴虐統治的杰出統帥。他用兵如神,有小諸葛之稱。他紀律嚴明,秋毫無犯,時人記載“凡士伍破衣敝絮,皆送入后營,紉織為襯甲、快鞋之用,無棄遺者。……或傳定國兵當以夜至,比曉則已過盡矣。故所至有功”。連滿清也不得不承認定國有五伯之假仁假義、王莽之謙恭下士。定國雄才大略,仁者無敵,如果不是孫可望私欲膨脹,排除異己,如果不是鄭成功私心自用,錯失良機,如果各抗清力量團結一心,如果……也許,真的可以力挽狂瀾,驅除韃虜,恢復山河。可惜,歷史沒有如果,李定國最終還是像他崇拜的文天祥、張世杰、諸葛亮一樣,帶著無限遺憾,千般不甘,永遠的走了。人已逝,業隨風,但他矢志抗清的民族氣節,窮且益堅的不撓斗志,必將不斷激勵后世人民為反抗壓迫和民族征服而獻身。
  詩曰:
  胡風南渡盡草偃,大義捐嫌王出滇。
  一身轉戰千里路,只手曾擎半壁天。
  諸葛無命延漢祚,武穆何甘止朱仙。
  板蕩膻腥忠貞顯,江山代代頌英賢。
 
  老草坡前草樹香,磨盤諸將墓堂堂。
  殘碑讀罷呼雄鬼,生死都從李晉王。

網載 2013-09-10 21:2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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