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華文詩壇——第六屆國際華文詩人筆會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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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屆(大連實德)國際華文詩人筆會于2001年8月20日到8月23日在大連南山賓館圓滿舉行 。此會驚動了華文詩壇,以綠原、牛漢、賀敬之、柯巖、犁青、亞歷山大-洛夫、鄭愁予為 代表的一百多位來自海內外十幾個國家和地區的詩人、學者來到大連,全世界華文詩人的目 光匯聚到這個美麗的海濱城市。在此次華文詩人筆會上,與會者除召開了一次別開生面的華 文詩歌朗誦會以外,海內外的詩人和學者集中精力探討了華文詩歌在發展中遇到的一些關鍵 性的問題,對華文詩歌的走向提出許多彌足珍貴的建設性意見。
  長期以來,海外華文詩歌的文化歸屬問題始終為華文詩人們所關注,海外華文詩歌是在排 斥 西方影響的前提下繼續固守華人的民族精神和文化傳統還是在保留民族文化精髓的基礎上盡 快入鄉隨俗,從內質到形式實現本土化,這關涉了海外華文詩歌的精神的確認。為此,與會 者主要圍繞海外華文詩歌的當代性、民族性、國際性等問題展開了研討。美國《中外論壇》 總編輯、詩人王性初從兩個方面談到自己的切身體會:對于海外華文詩歌內容與形式上存 在的老舊與貧困的病癥,他認為:海外華文詩歌的內容,經過幾十年來與國內新詩的同步發 展,已經取得很大成就。但就目前來看,海外華文詩歌內容方面的成就已與整個大環境不 相適應,其懷鄉主題應予徹底革新,不要再重彈過去陳舊的思鄉老調,要把過去華僑的落葉 歸根改為今天華人的落地生根。我們若總重復類似“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的主題,那 么,華文詩歌便將穿著長袍馬褂鉆進死胡同而窒息。如今,全人類正面臨許多重大問題:海 灣戰爭、心靈凈化、愛滋病……這些都是海外華文詩歌擴張的主題。當然,革新海外華文詩 歌的形式也是當務之急,正如臺灣詩人痖弦所言,詩人的任務便是造舊形式的反,要不停地 更新新形式,在破與立的回環往復中進行文學的創造。此外,王性初還談到海外華文詩歌如 何融入主流與加強翻譯的問題:海外華文詩歌要融入當地的主流文學,恐怕是不切實際的, 我們的主流在這,但不等于說華文詩不要走入世界,這涉及怎么翻譯的問題,如何讓世界文 學了解華文詩歌的豐富多彩,為中國的文學走向世界增光,有賴于翻譯工作。反之,王性初 建議國內的編輯應該多支持海外華文詩人,多刊登他們的作品。他說:“海外華文詩在海外 文學絕對算是貧困戶,需要大力扶貧。海外寫作者多半不大了解兩岸三地的詩歌刊物,如何 向海外介紹、擴大影響,邀請海外華文詩人回來參加國內的詩歌活動,都是詩歌扶貧的重要 措 施。”
  另一個具有代表性的發言是來自馬來西亞的青年詩人王濤,就本土化問題他有自己獨特的 闡述:海外華文詩歌從早期僑民以一種懷鄉主題到目前應該發展成完全的本土化。海外華文 詩歌要融入當地,首先要本土化,以當地的背景、風土人情作為詩歌的背景,我們也可以反 映馬來的問題,不同的是我們用華文寫作,把華文翻譯成當地的馬來文,這本能地促進了兩 種文化的相互碰撞與全方位了解。另外,與當地詩人加強交流非常重要,加強認識后才能了 解 馬來文學的創作。華文詩要有更高的文學地位,必須首先提升其詩歌的價值,語言只是媒體 ,文學的內容才是最重要的。反映人類共同的問題是擴展海外華文詩歌內容和價值的途徑, 無論翻譯成什么文字,都要對人類投以愛和關懷。華文是我們表達真善美的工具,我們也借 此自立自強。
  此次會議上討論最多的話題是華文詩壇目前普遍存在的一些傾向性的問題和華文詩歌的前 景、走向。與會者普遍都注意到,現在國內的雜志報刊上登載了不少毫無詩意的作品,而“ 反文化、反藝術、反價值,認為無價值就是詩的價值”的思潮也充斥詩壇,大量莫名其妙的 詩就是在這些觀點中胡湊出來的。詩人們都為詩壇上泛濫的這些偽詩而感到焦慮,澳洲詩人 雪陽說:“好詩能到讀者那去嗎?我的偽詩很容易被人看到,我的真詩卻很難被人看到。詩 的風格可以不同,但必須是真詩,中國的批評家和編輯要有良知。”與會者一致呼吁應該著 重清除這些偽詩,莫讓偽詩誤導青少年、擾亂詩壇風氣,堅決制止偽詩給華文詩歌的發展帶 來的惡劣后果。無庸置疑,欲解決這個問題最重要的是把好詩歌的編輯關,詩人董培倫說: “打假必須從編輯和出版社做起”。詩歌編輯應該嚴守陣地,守好這門神圣的藝術。
  就有些新詩讀不懂的問題,不少與會者提出新的見解。現旅居加拿大的臺灣詩人洛夫的觀 點足以引起我們的思考。他說:有人將“古典詩叫人懂,現代詩叫人看不懂”當作一種價值 判斷,我認為這個價值判斷很不好,好的古典詩并不一定都能叫人懂,它經幾千年流傳下來 ,也因于它的注釋給人以明釋,現代詩缺少這一點。洛夫提出的問題決不能看作老調重彈, 讀不懂的問題確曾在中國現、當代的詩壇中屢次引起軒然大波,而且多數是持否定態度,但 事實上讀不懂的詩不一定就意味著詩歌本身存在問題,讀者的不理解有其主觀上的智性、知 性的障礙,審美體驗與人生經歷的差異也會造成讀不懂,所以不應該以不懂來評判詩歌價值 與詩美的標準。正如美國詩人非馬所說:詩中雜質意象使人不知所云,但讀不懂的不等于 一定是非詩或壞詩,造成詩難懂的因素那么多,我們必須用寬容的態度來看待它們。由此可 見,我們不能武斷地將那些讀不懂的詩歌一概而論地掃地出門,有些讀不懂的地方需要詩評 家的助譯與導引,新詩的發展也離不開詩評家的努力。
  中國新詩自發軔以來已有百年多的歷史,在一個世紀的崢嶸歲月中,新詩走過繁榮,有過 坎坷,也誤入過歧途,華文詩歌的改良與發展勢必艱巨,我們面臨的不是繁花似錦的境遇, 也沒有誰為我們鋪設一條既成的坦途。所以,在指明華文詩壇的有關現狀和弊癥的同時,展 望和預見華文詩的走向成為此次會議的焦點。那么,華文詩歌的前景究竟怎樣呢?針對有人 猜測新詩可能會死亡的言論,臺灣詩人向明中肯地指出:“新詩不但不會死亡,反而會 更有生氣”。新加坡詩人適民滿懷信心地說:“人類社會發展的方向,就是詩的方向,而詩 的方向,就是人類前進的方向。”現在需要我們做的是排除華文詩前行中的障礙,如何不斷 地改善自己、完善自己。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由于語言的隔絕,華文詩歌一度不為世界 詩壇所全面了解,但華文詩在抒發和表現人類感情等方面有其獨具魅力的特色,我們應該維 護和發揚華語的優長,促進華文詩歌盡早超越自身的局限。綠原在《讓華語詩走向世界》( 綠原女兒代念——作者注)的發言稿中倡導:為“形成一個世界性的中文環境”,海內外的 華人應互相尊重、關懷,互相啟發,緊密團結起來,在寫作實踐上為了發揚華語詩的潛力, 擴大它在世界詩的范圍,還需要我們在華語的傳播方面進行努力。自80年代華語詩人交流以 來,同多于異,這與我們母語的聯結分不開;華語是母語,母語是故鄉,通過華語產生精神 的故鄉,我們理應在古典漢語的啟迪下演義成獨辟蹊徑的現代詩風,以當仁不讓、分庭抗禮 的精神出現在世界,促進華文詩的完滿形成。
  談及華文詩歌的前景,很多與會者都意識到對古典漢詩的繼承和借鑒會給華文詩歌的發展 繁榮帶來不可估量的意義。詩人適民反復強調:在繼承傳統精華的基礎上,才能不斷推陳出 新 ,才能寫出思想性和藝術性高度結合、無愧于我們時代的作品。拋棄傳統,一味求新,勢必 迷失方向,走入歧途。適民并不排斥舊體詩的存在,主張確立以新詩為主,新詩和舊體詩并 存的格局。韓國學者許士旭在分析華文詩歌的走向時富有見地地點明:華文詩歌要挖古出新 ,華文詩歌應從以下幾個方面學習古典漢詩:1、語言要節省,不浪費。2、借鑒古典詩歌的 意象。3、保持古典詩歌的節奏。4、從古典詩歌的方法里創造新的語匯,語言要新鮮有所突 破。5、詩歌太白了,也許容易了解,但這其中有淺俗性,要學習古典詩歌含蓄的意韻……
  大會上,美國耶魯大學教授鄭愁予的題為《一條河中的兩道水流》的發言對華文詩歌的演 變歷程進行了深入的整合與洞悉。在研究梳理華文詩歌的發展歷史的基礎之上,與會者還以 極大的熱忱考察與回顧了華文詩歌的創作方法,并對現實主義在中國新詩詩壇上占據的地位 達成共識。西南師大教授呂進以“現實主義:華文詩歌發展的重要話題”為核心議題,細致 入微地探討了中國詩歌的現實主義傳統。他認為:中國古詩形成了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的雙 峰,那么,中國新詩是在現實主義、浪漫主義、現代主義、后現代主義此伏彼起,此起彼落 中延宕。而現實主義詩歌始終在這起起落落中居于主流地位。詩歌在詩的多元格局中如何發 展現實主義詩歌、重建詩歌與社會和時代的詩學聯系,很自然地成為中國新詩乃至華文詩歌 在新世紀尋求生存與發展的重要話題。有些與會者進而明確地指出:現實主義自古以來就是 文學藝術的一條亙古不息的長流,只有現實主義才能歷久常新,而其它各種流派,從歷史的 發展角度來看,多數只能曇花一現,經不起時間的考驗。盡管如此,華文詩歌不能僅僅以現 實主義為唯一的根柱,華文詩歌的未來應該形 成以現實主義的創作手法為主,兼顧浪漫主義、現代主義、后現代主義等多元并峙的發展格 局,以寫出更多有性靈的東西。
  在四天的研討中,關于個性與共性也成為貫穿始終的熱門話題。個性與共性是文學創作中 不可回避的問題,有關二者的對峙和協調的論爭伴隨著新詩的發展史。自新時期以來,對個 性的張揚掩蓋了共性的價值,隨之而來的是,對時代和人類的關懷被狹隘地放置在個人主觀 世界之外。針對這一創作現象,很多與會者認為,長此以往很容易給詩壇造成另一種危機— —過于張揚個性而壓制共性終會導致詩歌的瘦弱和貧瘠。需要闡明的是,如今我們所言的共 性并非是表面化或程式化的概念,也不是說堅持了詩歌創作的共性就是讓我們泯滅藝術個性 ,相反是幫助我們尋找靈魂的歸依,人類的博大之愛等。詩人曉雪說:詩應給人以力量,它 是生命自強不息的搏斗,是催人奮進的號角,詩首先應具有創新、豐富的個人的特性,但詩 歌 的根本原則不能放松,必須為提高國民素質而做貢獻。簡而言之,“時代的詩潮必然在每一 個詩人的身上留下印記”。(詩人陳劍語——作者注)也許日本國際詩人協會主席、詩人有馬 敲的話同樣可以給我們一些啟示,他說:如今我在嘗試利用日常用語寫詩,用標準語不 能表達的語言表達詩歌之道,試圖多涉及一些社會性的主題……
  “中國的詩人是偉大的詩人,但他不單單屬于自己,也屬于世界……中國的詩屬于世界的 詩,中國的詩人節屬于世界的詩人節。”這是參加此次會議的前南斯拉夫作協主席、詩人亞 歷山大-彼德洛夫的肺腑之言。誠然,中國是一個具有悠久歷史的詩歌古國,華文詩具有很 強的凝聚力和生命力,它聯系著遍跡四海的華人,作為民間組織,已經創辦九年的國際華文 詩 會已有了飛速發展,從第一屆的15個國家到現在已聯系28個國家,為建設和發展華文詩 歌做出了重要貢獻,在眾多華文詩人的齊心努力下,華文詩歌已經走入現代的軌道,正和全 球走向圓融。作為華夏子孫,讓我們密切地關注和期待華文詩歌的成長和發展。
文藝爭鳴長春76~78J3中國現代、當代文學研究孫曉婭20022002孫曉婭 北京師范大學中文系 郵編 100875 作者:文藝爭鳴長春76~78J3中國現代、當代文學研究孫曉婭20022002

網載 2013-09-10 21:4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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