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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巧玲, 70后,現居深圳寶安。有詩歌入選2012年浙江語文高考試卷。出版詩集《鳳凰之逝》。 ▌深圳,深圳(組詩) 在深圳 大廈沉默著,以懸浮的方式 聳立于夢境的那端 曾讓我流淚滿面的和驚心動魄的 都一一浮現 又一一消失 所有的燈在一瞬間全亮了 如野草遍開于曠野 深圳如無邊荒漠 風聲擠掉了所有的語言 所有的虛幻不存在的事物 "我們在尋找最正確的蓮花" 無論哪一種活法、哪一種光芒 哪一種語言和存在 都讓我流淚滿面 樓頂 站在二十六樓的陽臺,高架橋像肋骨一樣 延伸到遠方 吊臂機舉著柔軟的手臂...... 深圳有一顆金屬和水泥混合的堅硬的心臟 而上帝依然憐憫 賜我以流水的歌唱和延綿的風吹 以幽靈的夢境和不熄的淚水 在深圳,所見人頭攢動 車如馬龍 ——這是存在的另一端,是詭異的畫卷 我為何站在這里?與殉夢者毫無二致 在喧鬧的場景和異鄉的燈火里 在看不見的閃電和無力的掙扎中 我需要重構內心-- 此時,深圳成為一面巨大的鏡子 漂浮在空中 猶如我內心無力抵達的荒蕪 夢境 我在朝什么地方狂奔而去?如同狂奔在 博爾赫斯的地下迷宮 如同黑暗中野獸出沒 在深圳,我遇見一個迷亂的謎 任由大風呼嘯,汽車轟鳴 我心中的山水愈加清晰 我向著謝靈運的山水走去,向著 梵高的向日葵之地 一些街燈盛開又凋謝直到 城市安靜下來 我進入夢境,天空好似臉龐 有謎一樣的表情 我對著深圳說:"你好!" 四周升起霧一樣的塵埃 彌漫于我狂奔向往的孤獨之境地 地鐵呼嘯 蛇口、靈芝、羅湖、香蜜、龍崗,地鐵一站接一站 無聲呼嘯,人群蜂擁出現 又鳥獸般四散 似乎是活著的證明,或者死亡 "八百萬種死法" 白紙擁擠,我們狂奔向地鐵 如飛蛾、如白蛇 如墓穴里飛出蝴蝶 我們隨時變身,地鐵隨時抵達又隨時離開 活著不過是一種掙扎 釘子、塵埃、玻璃,車窗一幕一幕晃過 讓我有墜入到黑暗的焦慮 在進入地鐵之前,我會先照鏡子 里面有千萬人的臉 你的,我的,他的,我們進入迷途,或者途經 更絕望的甬道 只有一個瞬間屬于我,車窗一晃而過 我看到上帝的臉 "嘗試三千種活法" 在人潮洶涌中,我混入了每個人的身體 就像間諜,或者鬼魂 可在絕地而生,也可立即死去 "我們和我"在兩個場景來回切換 地鐵呼嘯而過 此刻已成為過去,焦慮,被我摒棄 而人世空空蕩蕩 我在空無一人的軌道里放聲歌唱 "我愿意,終此一生一無所有" 深圳紀事 八月十三日,晴,忽然間烏云下降 "黃色臺風預警",在19樓,望見地鐵口 和海岸線,有一陣莫名其妙的風吹 "這與我的夢境不符" 夢境只能容納一個天堂,在深圳 人群和幽靈同時出現 決堤的淚水混雜著城市燈火 我走過的街道成為懸崖 我見過的面孔充滿詭異 我需要你變成海藻 將我纏繞…… 直至窒息,我將這個城市視為氣泡 接近于虛無,以此抵擋汽車轟鳴 和狂風暴雨 哦,是的,我需要呼吸,查拉斯圖特和陶潛 需要浮出水面 我讀過的書成為墓碑 "死去吧,死去吧"時鐘每一秒都在發出呼喚 對我來說,獸類比人群重要 活著!……活著是一種勇敢 當我穿過幽深甬長的鐵下鐵 深圳灣,萬家燈火 當我帶著幽靈的面具經過你身邊 請站在狂風中對我說: "來吧,來吧,到漩渦的中心來吧" 上街記 在街上游蕩的人由衷地迷失,憂郁加重 被臺風吹落的花枝,滴著水,淌著 琴一樣的聲音: "誤入這個年代是錯誤的" 人群熙攘,汽車如蛇游動 肺部的喘息不能停止 穿越人行天橋,在一串串匆忙的腳步中 徘徊,停頓 這是什么樣的城,什么樣的人 什么樣的潮濕和塵埃 悲觀上涌,燈火漸次打開 我一個人上街,像一次奇妙的 旋轉 對于人世的顛沛流離,箭一樣的往事 浮在水面的絕望 就在八月深圳,我孤獨呼吸 在大街上幽靈般行走 "活著仍然是一種勇敢" 喧嘩、火焰、悲喜以及生存 都無足輕重 天空愈加黯淡,星辰隱約 身邊人、遙遠事、閱讀過的書 和走過的路 離我忽遠忽近 仿佛我不曾來過 不曾站在風中,無法抑制 臉上的流淚滿面 街燈 街燈如魚,游入我們的瞳孔 人群步履匆忙,比流水更湍急 花瓣隨風而落,在葉面上反彈著空闊 在樓房的轉角處 星辰高懸 像油彩濃郁的《星夜》,鮮活,生動 又充滿詭異的想象 一輛甲殼蟲車,無聲地從我們身邊駛過 像一束手電 我們站在風中,等候下一盞綠燈 亮起,含在口中的哪些 尖銳的詞匯,那些恍惚的瞬間 那些漂泊和離散 以及一再而再在我們心中閃爍的金光 我們不再談起 只是牽了手,小心地穿過斑馬線 這一刻,街燈如佛 無聲地關照著我們 也關照著夜幕下的每一件物體 在西鄉 這些鋪天蓋地的紅花和落英是前世的愁 正如你的手,劃開清波 西鄉的紅都集中在這一刻 傾瀉而出,它們是佛隨手丟下的圣物,有神秘的隱語 陽光猛烈,大風起舞(西鄉的街道變得 詭異而陌生,有一點接近夢中的深淵和鬼蜮 你在陰影中泛著幽光的臉龐,驚動我心腸) 它是輪回的因,恰你牽我的手 我們已走到世界盡頭,水中的倒影 并不深入,"向往做一個水鬼" 遍地的紅花是舞臺上的祝英臺,是白蛇轉生 一會兒煙消云散 結局仍是咿呀鏗鏘的南國小調,那驚心動魄處 依然是幻覺中的西鄉。(這是否意味著即將發生的 都將逢兇化吉?是否你將擁抱我 如同擁抱從八方涌來的虛空?) 城市鏡像 午夜,從地鐵出來街道空空蕩蕩 人群消失 喧嘩消失 一顆流星從天空隕落 如子彈劃過心臟 從虛無的角度看 城市是破碎的鏡片 殘墻上的"拆"字 廣告牌上的粉女郎 塵埃懸浮 路燈閃爍 已無紙張抒寫詩行 已無河山掩埋骨殖 ——小時候 我們曾坐在墻角看鴿子撲楞楞飛起 那個時代比現在瘦削許多 河水清涼 人心簡單 當我從落日的余暉穿越到霧靄深鎖的 現代化城市 我不能對著紙醉金迷的人群說:"虛無!" 活著何其荒謬 眾生百態復雜 我不會再對著斑駁陸離的城市抒情、鳥瞰或仰視 我想到時間如蛇 "嗖"地串起來 它對人類的敵意 源自于我們自身的恐懼 自身的罪和消弭
楚塵文化 2015-08-23 08:3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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