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婁燁和他被禁拍的那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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鈦媒體注：最近影視市場確實動蕩不安，見鈦媒體今日文章《萬達院線上市，金逸影視退審；影視市場躁動，影視新股艱難》，但我們仍然希望能記住那些在商業之上，又超脫于商業的藝術創作者們，本周末我們推薦的是導演婁燁：

轟隆隆作響的機車馬達，印在少女左腿上的紋身貼牡丹花，潛在水里的金發美人魚，一段發生在蘇州河旁的故事。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婁燁的光影故事，從那以后和許多人一樣，我喜歡上了活潑調皮的周迅以及時而稚嫩時而憂郁的馬達。

從1994年的第一部電影《危情少女》，至今20年，婁燁不算是一個高產的導演，包括如今將要上映的《推拿》在內，只有九部作品，而其正式公映過的只有《紫蝴蝶》和《浮城謎事》。

說婁燁的電影，繞不開的一部作品就是《頤和園》，繞不開的一段歲月就是因《頤和園》而被禁拍的那五年。

《頤和園》是一個時代的故事，時代之中的青春，愛情，還有那一切都退卻之后平靜如水的生活。也許故事本該在余虹說要和周偉分手時就戛然而止，但如同生活本身一樣，青春和感情的結束只能是另一種蒼白的開始，所以，影片最可怕的重頭戲是那之后慘淡的日子，在這些日子面前，曾經的激情不過是一場春夢罷了。

（電影《頤和園》）

當然，不談主題，這部影片被關注最多的還是讓人瞠目的大尺度鏡頭和89年前后那段敏感的政治話題，也正是由于這兩點《頤和園》的未來被“斷送”了。

2006年，廣電總局以該片“聲音與畫面很不清晰”為由而擱置對《頤和園》的首次審查。之后再次送審被拒，因而無法獲得批準參加戛納電影節。但是，婁燁依然帶領演員郭曉冬，郝蕾和胡伶伶出席電影節記者會及首映禮。也因此導演婁燁和制片人瑞安被廣電總局處罚“五年內禁止拍片”。

《頤和園》之后確實改變了一些人的命運和事業發展，郝蕾因為這部片子跟鄧超分手，因為鄧超無法接納自己的女朋友拍了這樣大尺度的電影，但在郝蕾看來，這始終只是自己追求的藝術。如今的郝蕾不僅已經為人妻，還有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并且獲得過金馬獎和夏威夷國際電影節最佳電影獎，這應該是上天對她最好的認可。

除此之外影響最深的就是作為導演被禁拍5年的婁燁。5年里，婁燁更像是一個中國電影的旁觀者，與中國電影產業無關，但卻從來沒有離開過電影創作。即使被禁拍，他依然尋找和利用國外資源，小心翼翼的成為一位地下工作者，完成了兩部作品，一部是在2009年戛納電影節上摘得金棕櫚的《春風沉醉的夜晚》，一部便是2011年入圍威尼斯的法語片《花》。

（電影《春風沉醉的夜晚》）

《頤和園》從籌備到完成剪輯用了三四年的時間，較大的工作也讓婁燁很疲憊。對他來說五年的禁拍期可能帶來的好處就是讓自己有時間去休息，去國外上學，旁聽電影課，看想看的小說，還有用自己的方式“拍電影”。

因為處于禁拍期，被各種條件的限制，拍攝的資金由戛納電影節與相關基金資助，設備只是一臺兩萬元的家用DV，2008年，在這個簡單又安靜的時期，婁燁回國拍攝了《春風沉醉的夜晚》。

（電影《春風沉醉的夜晚》）

兩位男同性戀人在激情過后讀出了郁達夫的詩，沒有任何表達，只有情欲。其實，《春風沉醉的夜晚》并非改編自郁達夫的同名小說，而那種不從社會或政治身份的角度來描寫人物，或是簡單將人物作好壞之分，而是進入人物內心世界的靈感，則來自郁達夫的書。遺憾的是這部片子無法被更多的中國觀眾看到，最終也是以法國，香港聯合制片的方式入圍戛納。曾經接受《人物周刊》采訪時婁燁說過：

反倒是在被禁以后的拍攝工作中體會了這種自由，比如《春風沉醉的夜晚》，除了藝術方面的意見，我不需要管所有對劇本的修改意見，沒有電影審查制度盯著我說你必須把哪場戲刪掉，所以整個過程是非常快樂的。《花》是一部法語片，也不存在這個問題。

或許這種不受任何限制的自由表態才應該是電影創作的常態。

（電影《花》）

強烈的搖晃感一直是婁燁電影中最鮮明的視覺標志，有人喜歡這種近乎虛幻的真實感，也有被搖晃的眩暈反胃，好似對他電影喜愛的兩個極端，感同身受和不知所云。

這種搖晃感也是在2012年的電影《浮城謎事》中達到極致的，這是解禁后的第一部作品，也是讓婁燁再一次回歸大熒幕的作品，距離2003年的《紫蝴蝶》，與熒幕的這一別是整整10年。10年，喜歡他的影迷在通過各種渠道下載，找資源，一直沒有離開過，不關注他的人也好像他未曾來過。這次是他的御用男女主角：秦昊和郝蕾，劇本源自曾經在天涯論壇上紅極一時的直播貼《看我如何收拾賤男與小三》，也曾遭遇過兩次審查，最終我們所看到的已經是一部極致淡化婁燁個人特色的片子，如果說脫離了“沉悶”“壓抑”“晦澀”是婁燁的妥協，那在這種妥協之下仍然能感受到他的殘酷。

如今婁燁的《推拿》在第51屆金馬獎中獲得了分量最重的“最佳劇情片”，除此之外，電影還因最佳攝影，最佳剪輯，最佳音效，最佳改編劇本以及最佳新人共六項大獎成為了金馬最大的贏家。電影改編自畢飛宇獲茅盾文學獎的小說,聚焦盲人推拿師這一特殊群體，展現他們的心怒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