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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一個清晨,醒來太早。但回到夢中為時太晚。”

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時候?我常常有。在那種時候有些記憶很容易回來。雖然看不見,但知道那記憶如此之近,能真切地感受到記憶的呼吸。

每一次的記憶都是不完整的,有些是片斷,另一些是局部,但卻特別強烈、清晰。一個期待著大雨來臨的人,分明感知了雨點打在臉上,卻無法遭遇暴雨沖刷。

為什么零落的東西也會如此強烈?在自己斷裂的儲存里我找不到答案,于是只好去看別人的記憶。

到底人和記憶相隔多遠?也許是年代,也許是距離,又或者只是一首歌的長度。當我遇到拉爾夫•吉布森(Ralph Gibson)時,我發現了年代是七十年代,距離是一米,畫面是黑白,而且真的要加上一首歌的長度。

七十年代。搖滾。反戰。性愛。迷失。革命。事情來得太多太快,記憶有難以承受的輕和重。所以Eagles把加州旅館當作一個局部,看見了世界。Some danced to remember/ some danced to forget”。他們的聲音傳得很遠,顯然,拉爾夫•吉布森也聽到了。

他固執地只用一樣東西來表達:Leica 相機+50mm標準鏡頭。

堅持用一種表達形式的人,容易被人歸類。因此,拉爾夫就被貼上了結構主義攝影師的標識。只用一種器材;只距被攝物一米;永遠的局部裁減;變本加厲的強迫沖洗。

他如此固執:距離越來越近,切割得越來越多,反差越來越濃烈。對局部呈現的迷戀最終像歌詞一樣展現開來,拉爾夫找到了他和記憶最適宜的關系:逼近或者放棄,這個范圍是一米。近得可以看見本質,記憶的本質。

就像詩人是天生的一樣,唯有純粹的直覺在鏡頭前才能看見本質。在這一點上,我曾在費里尼、帕索里尼等人的影片中感受到過同樣的沖擊。

我不能確切地明白那本質意味著什么,但感覺得到是比時間更短、比記憶更長的東西。

在拉爾夫的鏡頭前面,人物、圖案、街景、建筑、手稿以及道路,都會流露出一種共通的神情。像是寂靜的叫喊,沖擊著觀看者的胸腔,卻又無聲無息。

那本質被一種氣氛環繞著,既非喜悅,又非悲傷。我在看的時候,會忘記我與圖像間的距離,而被悄無聲息的帶入到那氣氛中去。

在時間的壓力下,記憶不能不選擇返回的方式。有的消失,有的強化,它要對我說的已經足夠了,我為什么還要祈求全部呢?片斷里其實已包含了所有的直覺,這直覺被所有極度重視形式的人所把握。我們把這些人都稱為詩人。

“音樂在拉爾夫•吉布森的沖洗過程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但我并不認為音樂只是一個技術性的角色。音樂應該是首先影響他的鏡頭的關鍵因素。

他的音樂,應該是輕易不會消逝在時間里的音樂。因為音樂和圖片是在本質上很接近的形式。

我所看見的拉爾夫,創造了時至今日依然很酷的手法。情緒的片斷,氣氛的局部,他發現的本質和主題今天還是被關注的元素。從MTV畫面到時裝演示,從后現代詩歌到平面設計,都有令人覺得親切的影子。

時間的長度是可以用片斷來替換的,記憶的深度是可以用黑白來描述的。也許拉爾夫想說完整反而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幻象,越少的,越意味著真實。

但那少的,不得不更強。像一首短詩,令人疼痛,卻說不出話來。

就像時間返回,你看見記憶的臉。





有了陽臺,也就是和朋友們說說話,或者自言自語。
這個世界太豐富了,我們放慢語速,慢慢描述。



朝南陽臺 2015-08-23 08:4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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