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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老沖

一個十幾歲的小蘿莉，遇見一位才華橫溢的詩人，一見傾心，鴻雁傳書，傾訴衷腸，詩人已有了家眷，孩子都大了，還是為她著了迷，硬是要與發妻離婚，發妻死活不答應，糾纏良久，最終還是離了，蘿莉拆散了詩人的家庭。

一位才華橫溢的詩人，愛上一個十幾歲的純美小女孩，怕老婆發現，到樓下的商店里給小女孩寫信，也只敢留商店的地址，小女孩也愛上了她，有段時間沒收到信，依信上的地址去尋，才發現詩人并不住在那里。

小女孩無法忘情于詩人，卻也篤定不能做人小三，去異國而回鄉，躲了。給詩人留下一封信“我降下了帆，拒絕大海的誘惑，逃避那浪濤的拍打……”。日后兩人相見亦是朋友，詩人知道了娶她無望，反正也已經和土包子發妻離婚，干脆回頭娶了一個漂亮交際花。

這不是兩個故事，是一個故事，小女孩叫林徽因，詩人就是徐志摩了，交際花是陸小曼，土包子發妻是張幼儀，后來成為一個優秀的企業家。

▲泰戈爾（中）訪華，徐志摩和林徽因共同担任翻譯

1930年代，京城最有名的沙龍就要數這一家了，女主人端莊貌美、才華橫溢，男主人謙謙君子、學富五車，幾乎將京城所有知識精英一網打盡。

某天一個美國學成歸來、幽默睿智的青年哲學家，帶著同居試婚的美國女朋友，參加了沙龍，沒多久，便愛上了女主人，哲學家美滋滋地黏糊在女主人家里，再也不理他的美國女朋友，被拋棄的美國女朋友黯然再跨太平洋，返回故國。

某天一個美國學成歸來的青年哲學家，參加了沙龍，沒多久，便愛上了女主人，這位哲學家矜持守禮，愛的綿長深切，甚至得到男主人極度豁達的首肯，讓女主人在他二人間選擇日后的終生伴侶，哲學家也是通透的對女主人說：我愛你至深，所以不能傷害一個同樣愛你至深的男人。哲學家為了女主人終身未娶。

這也不是兩個故事，是一個故事，女主人是林徽因，男主人是梁思成，哲學家是金岳霖，他的美國女朋友，叫Lilian Taylor（秦麗蓮），不是《大腕》里的那個泰勒。

▲林徽因與梁思成

仰慕林徽因的人不要太多，真正有情感糾葛的，只有三個，上面兩個已經說完了，最后一個最簡單，就是她的老公梁思成，兩個人各自的父親都是社會上層人士，一個是民國時做過司法總長的林長民，一個是革命黨曾經的敵人、一代大師梁啟超，兩人撮合兒女，成了親家，相伴一生。

至于林徽因本人，情況就復雜多了，再說回當年，坐船出海去歐洲，她坐頭等艙，特別好奇住五等艙的那些人，就跑去看，偏巧后來的開國元勛陳毅去法國勤工儉學，就在那里，小女孩問這些人，你們去歐洲學神馬呀，哲學還是藝術呀？一副何不食肉糜的表情，你想窮苦出身、去法國打黑工的陳毅聽了是什么滋味？

都說林徽因是才女，其實是個文藝青年，文章寫的再好，也是業余愛好，真正的專業是建筑，和梁思成首創中國建筑學，當時也不受重視，沒什么經費，都是拿著工資帶著學生走遍大江南北，騎馬步行、舟車勞頓、實地繪圖，去過的地方，比現在的驢友多多了。

林徽因能野外徒步，也能客廳優雅，她的沙龍總說英文，有時也說法文，喝著咖啡和茶，吃點精致細點，討論的都是形而上呀、藝術啊、美啊什么的，全然不顧外面老大中國貧病交加，一群文人正在紙上縱橫談兵，憂國憂民，實在是嬌柔做作，沒有骨氣。

可是抗戰爆發，她和老公，帶著一生的事業中國營造學社，搬到川中的一個偏遠的小村落——李莊，自己造房子、自己挖防空洞，住了六年，得了肺炎仍然靜靜地寫著《中國建筑史》，孩子問她：如果日本人打到這里，我們怎么辦？林徽因說：投江便是。偏安一隅做學問也是為國守節，真要亡國，以身相殉，毫不猶豫，這膽氣也實在是不小。

▲林徽因與父親林長民

林徽因生前也是愛者自深，恨者切骨，都說與她高傲的性格有關，其實里面也有不少嫉妒心，錢鐘書因自家貓與她家貓打架打不贏，寫小說還不忘揶揄她一下（《貓》），冰心更是寫一篇《太太的客廳》，擺明了就是諷刺，誰都看得出來，那時候的文人話語權可了不得，影響是挺壞的，而且延續至今，今天一提林徽因，必說這篇文章。當時林徽因就咽不下這口氣，正好從山西考察回來，干脆送了冰心兩壇醋。

至于為什么，在李莊林、梁夫婦貧病交加的時候，傅斯年寫信給中央政府求援時，還專門說了句：“其夫人（林徽因），今之女學士，才學至少在謝冰心輩之上。”讓人不禁會心，恐怕在冰心心里，這林徽因就是“別人家的孩子”，所有人都知道比自己優秀啊。

民國就是這么一個有趣的時代，政局混亂不堪，戰事隔三差五就來一回，外面強敵覬覦，里面積弱積貧。就文化方面來講，又是難得一見的最好的年代，一群文人迫不及待的揮刀自宮、沖破枷鎖、個性解放，去國外逮什么學什么，回來要么操心社會變革、積極行動，要么就是學貫中西，重新梳理中國文化，幾乎都是年少成名，學問還出奇的好。像梁思成這樣古風俊朗的謙謙君子，就是其中一種。

在這樣一個環境里，兩性之間那點事，在他們那里真心算不上什么，不值得糾結，休掉父母包辦的發妻反而是種時尚，就連老實人魯迅也這么干，不過老大還是仗義，就算有了女學生許廣平，還是能養原配朱安一輩子。

人品、文品俱差的郭沫若就更不用說了，日本的老婆給他生一大堆孩子，擋不住他搞婚外戀，女朋友談了好幾個，還出去嫖妓，后來抗戰爆發，老婆孩子說不要就不要了。

這也就算了，在日本的時候，非說家庭不幸福，追求《大公報》駐東京記者于立忱，騙到手又不想要，知道她已有身孕，故意帶郁達夫去接班，于立忱流產后絕望自殺，郭沫若專門寫篇文章，話里話外暗示這孩子是郁達夫的，后來才搞明白，郁達夫的“那一夜”，雖然不知道干了些啥，于立忱其時已經懷孕兩個半月是真的。

▲郭沫若與于立群

好了，于立忱死了也就半年，郭沫若回頭就跟她妹妹于立群住在一起，又生了一堆孩子，唉，說什么好呢。即使如此，郭沫若在歷史和考古上的學問，那都是精純的硬功夫。

男的不著調，女的也挺豐富，丁玲1980年代跟青年們說，我們那時候多簡單，想在一起，收拾收拾就一起住了，哪里像你們現在這么麻煩？丁玲矮胖，身材一般，可是一雙眼睛能勾人，當年和馮雪峰、胡也頻三個人住在一起，上午在這屋，下午在那屋，挺忙乎的。

把林徽因放到當時的語境里比比，說她端莊守禮不算捧，她是少數有傳統大家閨秀的底子，又有現代知識女性獨立意識的人，和老公一心向學，并不依附，她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明白多情的徐志摩不適合她，金岳霖也是時間的錯過。

即使遭遇戰亂，別人吶喊助威，她也知道自己最擅長的也最應該做的是什么，做學問同樣是為國守節，不被時代所裹挾。和她有一比的，蕭紅算一個，一個弱女子，隨風漂流，經濟上無法自理，精神上卻是獨立的，夢雖不大，只想安靜的寫字，卻很堅定，當年在西安，已望見延安的洪流，不惜離開蕭軍這不牢靠卻是唯一的依靠，仍然對著時代轉過身去，輕聲卻決絕地說了一聲，不。

▲林徽因在北總布胡同家中

有點扯遠了，還是回到林徽因吧，關于她的故事，聽者可能無心，講者一定有意，反正史料眾多，各取所需就是了，當然，也可以簡單處理：

哇！她是我的女神！我的人間四月天！你們誰也不能玷污她！

或者

呸！心機這么深，看上去是單純，分明是個綠茶婊！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痛快，壞處就是無趣，沒法聊天。

葵花寶典 2015-08-23 08:5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