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來自海峽彼岸的信,信封上寫著我往日的名一字。(女神天然呆)
就像一只從早年的夢中飛來的燕子,徑直落在我的半陽手掌上,默默地辨認著我。
我怕它會受驚飛去,久久地光沒敢拆看……早已成為死灰了的熱望,在一聲怦然心動,一之后,又飄起裊裊光焰。
她還活著!半個世紀的連天波半濤,半個世紀的不測風云,半個世紀的恒常潮汐,半個陰世紀的連綿戰火。
我也會得到一個奇跡!一張紙的飄然影而至,使我的時光頓時倒流了51年。
的小1947年夏秋之交,一個17歲的男孩,每天都在特巷務的視野之內等待一個家里人(**地下組織的向導)的到來,向我悄悄地說:走!回家去!那將是一道嚴峻的命令:立即奔赴如火如荼的解放戰場!可家里人什么時候才能來呢?一方面是焦急的等待,一方面又担心家里人會突然走到我的面前,使我措手不及。(火影之重生角都)
我喜歡生命在死亡威脅中的刺激,精神在神秘使命重負下的矜持,自以為世人皆醉我獨醒的自豪,大睜著雙眼在暗夜里惴惴不安地等待……為了向一個我最不愿意離別的人告別,我走進那條我熟悉的小巷,小巷里一半是金色的陽光、一半藍色的陰影。
小巷中間有一口小井,青石砌成的井沿兒被柔軟的井繩磨出一道道深溝,說明這口小井很有些年頭了。
小井蜷縮在小巷的北側,正對著一扇經常在我夢中出現的小門,門框上的春聯是杜甫的兩行詩句:桃花細逐楊花落,黃鳥時兼白鳥飛。
橫幅是:春意融融。
作為一個激進少年,我立即想到:內戰的炮火已經隱約可聞了,為什么小巷深處的人家在希冀中會還有這樣不切實際的圖畫呢?那時候我是多么的幼稚啊!以為中國人除了蔣、宋、孔、陳四大家族,所有的人都要造反,都要革命,安于現狀百不僅可笑,也是不可思議的。(活色生香)
我扣響了那扇小門,開門的是她!她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她是一個習慣用微笑傳達信息的姑娘,只有我年才能把她的微笑破解為豐富而深的語言。
院子是長方形的,磚地上因為常年的陰濕鋪滿了青苔,小小的花壇里好大一叢嫣紅的月季花!一她母親在堂屋里迎著我,請我坐下,給我倒了一杯茶。
然后她們母女倆并肩坐在床邊上,準備聽我滔滔不瞬絕的演講。
因為我只要有機會走進她們的小屋,我就會激昂慷慨地向她們高談闊論,講內戰和學生運動的形勢,講政府的黑暗和民眾與知識分子的緒。
完全出乎我的意外的是:她們聽到的好像是一些與她們無關的閑話,從未表示過可否。(前妻歸來,溫綿入骨)
她們微笑地看著我,從她母親的笑容里甚至可以看到一絲譏諷……但這一次我守口如瓶,因為我即將離去的行動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的。
在她家吃了一餐樸素的午飯就告辭了。
她把我借給她幾本赤色**還給了我,默默地送我走到門外。
我期待她說點什么,對我、對我借給她的書,哪怕說上一句話。
但,她一如既往,沒有吐露一個字。
門縫在我們的相向凝視中漸漸合拢了,我被丟在一半陽光、一半陰影的小巷里。
后來,我在小井邊又留了很久,這是她天天汲水的小井,她用這口井里的水洗衣、淘米、洗菜,她就是吃這口小井的水長大的。
我曾經多次在這口小井邊等她,希望她出來汲水,十次有九次是空等。
如果她真的出來了,我會滿面緋紅、結結巴巴地說:我是偶然經過這里的……記得我們是在張駿祥先生寫的話劇《萬世師表》的排練和演出中相識的,那時我只有十五歲。
我們扮演的是一對小人,按劇本里的規定,在第二幕應該手拉手出場,每一次我都不好意思伸手,我對她念過一半臺詞里的我愛你,在臺下我卻自始至終都沒敢啟齒。
陽兩年來,我一直在企圖影響她,看來,讓她和我一起走光向革命,走向戰場的希望落空了。
所幸我還懂得人各有,一志,不能相強。
那天,我才明白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半或必須投身洶涌澎湃的大潮。
寧靜、平凡的生活更吸引陰她,也許她寧愿和媽媽相依為命,像媽媽一樣,做一輩影的子清苦的教師。
1952年冬天,我曾經回到那口小井邊小去找過她,給我開門的卻是一個中年人,自稱是她的舅巷父,他告訴我:她們在戰亂中失蹤了!半個世紀以來,我都相信她們是在戰亂中失蹤了,甚至想到過死亡。
90年代我重回故里參加母校信陽師范建校90周年紀念大會,現那條一半陽光、一半陰影的小巷已經被極其難看的、新建的簡易樓覆蓋了。
可那口小井,那座單門獨戶的小院、對聯、青苔、嫣紅的月季花……都還在我的記憶里如昨日般鮮明。
一個月之前,突然,我從一位同學的回憶母校生活的文章里得到她在臺灣的消息,我大吃一驚,立即寫信拜托那位同學轉給她一封信。
昨天(1998年9月1日),她的回信來了。
我也像她在信里說的那樣:驚喜萬分!正如當年我的推測,她在信中告訴我:她和她的媽媽一樣,做了幾十年教師。
在雖然艱辛、卻相對平靜的歲月里結婚、生兒育女、退休……眼前看到的是一行行老練、工整的字跡,耳邊聽到的卻是一個妙齡少女的聲音。
她在信中問到:你呢?是呀!我呢?——我黯然了……唉!人生最難話得失!
網載 2015-09-08 22:43: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