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一瞬》清明,細雨中的細語

>>>  讀書—連接古今充實信仰  >>> 簡體     傳統

   白楊大姐!我來了,我給您和君超大哥帶來了兩束百百合花。(風凌天下新書)

    因為我經常看見您家的花瓶里插著百合花,您說您喜歡她樸素的白色和淡雅的幽香。

    去年9月,您溘年然長逝的訃告,我是在醫院里收到的。

    于悲痛中、在病榻上寫了一幅挽聯,我是這樣寫的:一一雙明眸黯合片片秋云片片飽含悲淚至善心胸至美音容永留心底含辛茹苦迎送過多少風驚雨悸蒼茫大地一株白楊亭亭玉立瞬絕代巨星隕落層層煙波層層蕩漾清輝精巧技藝精絕神總在眼前嘔心瀝血身歷了幾度死別生離無邊銀幕眾多麗人栩栩永生病中不能去為您送別,我通過傳真告訴您的一雙兒女——曉松和曉真:明年清明我自會去墳前一拜。

    今天,是清明節,我如期而至。

    白楊大姐!來濱海古園,我是第二次了。

    您記得嗎?第一次我是和您一起來的。

    那年,我們把君超大哥送到這里。(欲醫天下)

    您親手把它的骨灰放進墓穴。

    在他的左側,就是已經竣工了的、您的墓穴。

    無庸諱言,每一個人都是向死而生的;您當然想到過最終和君超大哥的相依相聚……我最先認識的是楊沫大姐,那是50年代初的一個夏天,我們和蕭乾、林杉等幾位作家在北戴河海濱一座別墅里寫作。

    當時,楊沫大姐正在構思長篇小說《青春之歌》。

    所以,我們有幸可以經常圍著她,在海風習習的廊下,聽她為我們講述你們姐兒倆早年的故事。

    夜色中,一聲又一聲的海濤,像是歷史老人從旁出的喟嘆。

    我至今都記得,她講到令尊和自己的兩個幼女對簿公堂的景。

    最后,在社會民眾和進步人士的聲援下,作為被告的你們勝訴了。

    爭得了從封建家庭出走的合法權利,從而雙雙投入救亡圖存運動的洪流之中。(都市陣法師)

    她講到清這兒的時候,咯咯兒地大笑起來。

    楊沫大姐的臉總是紅明彤彤的,見人就笑。

    ,我經常到您家作客,還是文革以后的事。

    君細超大哥由于截癱,已經多年離不開輪椅了。

    但整個客廳雨中里時時都充滿著他的歡聲笑語。

    我當時立即想到一句的詩:箭矢剛剛從身邊擦過,你又在飛鳴了。

    中國知識細分子都是單純得可憐的鳴禽。

    他從十年禁錮中回到自己語家里,回到自己的朋友們和新鮮空氣中間。

    他如饑如渴地閱讀了大量書報,所以,他雖然從不出門,卻能通曉天下大事。

    每次和他見面,他都侃侃而談,內容幾乎涉及到所有的領域。(最強農家媳)

    一場文革,你們的身心都受到嚴重的摧殘,華山路的那座小樓也已一貧如洗。

    但您和君超大哥豁達超然的態度使人敬佩,我從來沒聽您說過,您在長期囚禁中的任何細節,雖然我真想知道一點。

    在您的書櫥里擺著的幾張被剪碎的照片,所有看到的人都知道:被剪去的是在周恩來、陳毅等國家領導人中間的您。

    當我指著照片憤慨地對您說:這太過份了!這……您微笑著溫柔地說:這樣不是反而更有紀念意義嗎?是的,無聲的照片永遠都在沉痛地訴說……日本影星中野良子第一次見到您以后,由衷地對我說:我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那樣高貴的中國婦女;平易,但高貴。

    像寶石一樣,她那和煦的光輝自她的內心。

    我贊同她的看法。

    從童年開始我就特別喜歡看您的影片了,我能記住您所扮演的每一個人物。

    可是,當我在文革后重新系統地欣賞您的所有作品以后,對您在中國電影史中的地位,才有了足夠的認識。

    您不是那種隨著時間消失而逐漸暗淡的明星,更不是那種趨時媚俗、迎合時尚與權百勢、以政治優越感盛氣凌人而曇花一現的流星。

    有些曾經紅極一時的明星,今日連他們自己都不忍回顧昨日的年自己。

    您不是,您是永遠的白楊!無論何時,您所扮演的人物,每一個都是我們熟悉而又渴望再次見到的普通一婦女。

    那樣親切,那樣淳樸而又光彩照人。

    您照耀了一個給過您巨大激與痛苦的時代。

    晚年,您多么希望能找回失去的時間啊!您甚至愿意去担任一個社區業余藝瞬術學校的校長,并引以為榮。

    你興致勃勃地帶我去您的學校,看望那些熱洋溢的學生。

    看得出,您每一次給他們帶去的都是一陣快的風暴。

    三年前,您第一次大病初愈,我和一些朋友去看您,您坐在輪椅上接待我們。

    您有一種再生的歡愉,像孩子似的要和我們合影。

    您一遍一遍地說:我又把我自己撿回來了!我最后一次和您見面,是前年秋天的一個夜晚。

    您的女兒小真正在舉行招待會,滿屋子都是中外電影界的年輕一代。

    您身著盛裝、喜氣洋洋地端坐在樓上的客廳里,他們輪流來和您交談、給您拿來好吃的東西。

    就在那時,您問我:文學中有沒有坐在輪椅上的人物?我當然知道,您還在向往著銀幕。

    我說:生活中有,文學中也就會有。

    我雖然知道您目前最重要的是恢復健康,但我還是想到:如果真的寫出一個高尚、優秀的婦女,在一生坎坷之中,收獲過甜美的果實,也收獲過苦果。

    暮年時,坐在輪椅上,她的心境已經回歸自然,但還在夢想……多好啊!可我再一想,那不就是您嗎!如果有一個攝影師和一個錄音師,把攝影機和麥克風擺在您的面前,讓您自由地幻想,讓您自在地訴說、回憶,傾吐您的心聲……那不就是一部美妙的影片么!抒委婉而又驚心動魄。

    今天,我依然認為這是一個無可彌補的、歷史的遺憾……清明已是仲春時節,桃花盛極而衰,花瓣飄落,染紅了,海邊的田野……花朵,每一個花朵在有限的時光里,演細繹的不都是永恒二字么! 

網載 2015-09-08 22:43:19

[新一篇] 梁文道談李娟:我沒辦法用太多的評語去評論她 李娟·評論

[舊一篇] 《百年一瞬》麗莎的睫毛
回頂部
寫評論


評論集


暫無評論。

稱謂:

内容:

驗證: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