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代歷史與思想  >>>

簡體     傳統

撰文|賈也

來源|天涯雜談

導語：從Duang到Biang

“Duang！趙本山的老搭檔老畢也攤上大事兒了！”網絡間盡畢福劍出事的消息，一探究竟跳出個“Biang”。原來，一段疑似央視著名主持人畢福劍在飯桌上唱評《智取威虎山》的視頻近日流出。視頻中畢福劍唱了該京劇里《我們是工農子弟兵》的著名選段，并且邊唱邊戲謔，對毛澤東使用了“Biang”這個詞匯，稱他“把我們害苦了”等等。網上輿論因此大嘩，不少人嚷嚷著要央視以思想罪、言論罪開除他，并且要求繼續深扒，認為像畢劍福這樣的體制婊不止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賈也覺得這是危險的開端，有人在故意制造“飯局恐懼癥”及“他人皆地獄”。

一、飯局恐懼癥：人還在，心不死

視頻拍攝地是個飯局，這是最大的語境。畢福劍咿咿呀呀，邊唱邊評《我們是工農子弟兵》很是投入，而在座的有人拿筷子打節拍，有人側耳傾聽，且不斷有笑語傳來，看來大家都很放松。細細聽來，畢福劍串了兩個角色，一個唱戲的，一個是聽戲的，就像在說相聲一般，一個是捧哏，一個是逗哏，如此調侃完全是在逗飯桌的朋友開心，總體感覺，老畢這廝還挺有逗樂天賦的。

當這個事件成為輿論熱點之前，就有網友第一時間把視頻發給我，問我有什么看法？我當時以為這不就是飯桌上開開玩笑的事，非常正常的飯桌娛樂項目，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人家老畢雖然央視主持人，但主持的卻是娛樂節目，惡搞一個即興唱段，尋大家開心，不是挺符合他的職業習慣嗎？也不是挺對得起飯桌的朋友嗎？大家作為聽眾聽完樂完，就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就像放個屁一樣，是香是臭，過后無影無蹤。

問題是飯桌上出賣了告密者。這個又陰又賤的“有心人”把視頻上傳到網絡，并且不為恥，反以為榮，叫囂著要有關部門嚴懲畢福劍，誓有不把畢福劍玩殘不罷休的架式。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既然這么義憤填膺，竟然能如此鎮定地拍攝了下來，怎么不在現場施展施展你代表黨和人民的正義之拳？

現在看來，飯局越來越危險了，且不說有地溝油、瘦肉精、假牛肉等傳統項目的“食面埋伏”，時不時會有神一樣或豬一樣的桌友出現：比如區伯的飯局里有一個神一樣的桌友，處心積慮地把他往嫖娼的坑里推；現在老畢的飯局里有一個豬一樣桌友，寧負小人名也要把畢福劍玩殘至死。此風不剎的話，長此以往，讓我等吃貨們也難免會產生“飯局恐懼癥”。

細細回味畢福劍飯局中的評唱，“唱”詞沒問題，是樣板戲，又紅又專；關鍵還是逗哏的“評”詞：說老毛這個老biang的“把人害苦了”；嘲諷軍隊紅帽微紅領章“啥打扮”；說解放軍掃平威虎山是“吹牛”……聽聽是有些刮耳痛的，調侃越了邊界，但沒有那個“有心人”上傳到網絡，估計我們是看不到的，眼不見心不跳，而老畢呢早就把這事拋之腦后了。

壞的就是告密者，強迫所有人來欣賞，強迫老畢永記那場飯局，又在暗處欣賞這一場曠世的口水戰。要知道在網絡和坊間，有不少人正愁著口水快酸成醋了，一直尋找輿論槽點，畢劍福不當言論絕對是輿論的G點，就踩到了他們的睪丸一般，狺狺狂吠，一下子高潮了，群起而攻之，恨不能“剝其皮食其肉”，嚷嚷著畢福劍吃著黨的飯，沾著黨的光，吃里扒外，是個“鏟鍋黨”、“體制婊”，要央視以思想罪、言論罪開除他，并且要求繼續深扒，認為像畢劍福這樣的體制婊不止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官家不溫不火沒表態，這幫子人倒急成如喪考妣了，極似為了爭“口糧”，統統甘為哈士奇了。

他們搞的套路還是老套：上綱上線，先打倒，再踩上幾腳，當然這遠遠不夠，還要扔進坑里，再往里面補上幾塊石頭，最后玩殘砸死。此情此景，讓人有種昨日再現的錯覺。再看看他們惡毒的謾罵，畜牲啊，豬狗不如啊，麻勒隔壁啊，烏龜王八蛋等等臟話，說話水平之低讓人不屑，完全像炸開了糞坑，黃金爆滿屏的節奏。

我在想，那個告密者和這些罵街的人，到底都是一幫什么生物？個個磨磨霍霍，呲牙咧嘴，殺人吃人本性畢露，如今竟然還有這么一群低級人類在莫名地懷念那個人和那個時代，這實在是中國的悲哀！從1955年反胡風集團開始，將私人信件、日記公開，斷章取義，摘錄只言片字拼湊成反黨叛國證據，然后配以最高對“三批材料”的按語，株連九族和親朋好友，欲置死地而后快，殺雞給猴看，難道這樣的教訓還不夠深？難道還有人再想繼續玩這一次？可見文革余孽“人還在，心不死”。以此觀之，中國再次進入文革，還真是分分鐘鐘的事。

二、他人皆地獄：有告密，就有陰謀

本來是飯桌上無心的調侃，是私享的快樂，現在無意的調侃引爆網絡間有心的羞辱，開始示眾式的批斗。再回到畢劍福的“逗哏”上來，他逗人有沒有逗錯呢？

其一，領袖是不是老biang的？話確實是非常“出格”，但話糙理不糙，是人都是biang的，我是，你是，大家都是，總不至于偉大領袖與我們不同了，是卵生的，或石頭縫里爆出來的吧？其二，“把人害苦了”到底有沒有害呢？忘記歷史意味著背叛，三反五反、三年自然災難、上山下鄉、十年文革浩劫……一個運動接著一個運動，禍國殃民也確實是鐵板釘釘的事，而且絕對是空前絕后的。至于“啥打扮”、“吹牛”這種純粹瞎掰掰的話，這絕對要看語境的，在飯局之中，吹牛、陰損歷來是飯后茶余的常備項目。

當然，我根本沒必要大費唇舌為畢福劍洗地。我只覺得誰都有飯后茶余的那一刻，搞個陰損的內涵段子說說也罷，唱個黃色的經典唱段唱唱也罷，無非就是扯扯蛋，活躍活躍氣氛罷了，插科打諢是很不嚴肅，但嚴肅的飯局誰喜歡？又不是力喪事吃喪飯，要擺著一張戰戰兢兢的死人臉？總不至大家都像你們這幫戰士一般的人，個個一本正經，在一個飯局上背誦一段紅寶書，再跳一個忠字舞吧？那是多少煞風景的事——不過，你們喜歡這般高端的自虐，我也不反對你們如此陽春白雪的追求。

但是，作為絕大多數正常人，誰的肚子里沒有一泡屎啊？誰的臭嘴沒有陰損過領袖人物？誰又確保自己是一身的干凈？難道口口聲聲要做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從此改用門牙吃飯了？從此不撒尿屙屎了？從此不搞男女關系了？

說句大實話，我并不信畢福劍，看到他的星光大道就用遙控器直接略過；我也不信區少坤，不想為他的嫖與不嫖傷掉無數腦細胞；當然更不信吳法天、司南馬、司馬平邦這類動輒要罵人殺人的貨色，主要是水平太差，罵人水平停留在潑婦罵街的層次，實在羞與之為伍。雖然我不信他們，但我抱著互不干涉的原則，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各找各的媽。當然也有共識，共識就是大家都是人，我自始至終都相信他們是人：和我一樣有血有肉，和我一樣為衣食謀，和我一樣在尋找歸宿感，都是走在做人的道路上，最后殊途同歸，塵歸塵，土歸土。同時，我也對畢福劍、區少坤、司馬平邦等人心存感激，他們用他們的活法，提供給我們一出出狗血大戲，比如吳法天線上罵戰，線下約架等精彩橋段，你們看多精彩，反正都是玩玩的，娛樂娛樂大家而已，并不是搭上性命、玩殘對方。

現在這個社會，隨著網絡自媒體的出現，人們變得有更多的自由了：每個人都可以拿到了話筒，發表自己意見；每個人都可以有隨意拍的手機，展現自己的生活，應該說處于一種相對開放、自由的空間里。正因為如此，人人都可以站隊：成為公知，成為草根；成為美分，成為五毛；成為毛左，成為右派；成為激進派，成為理中客……正因為人人都有立場，世界才變得立體、豐滿。要不然，在生活中只有一種人——用一個腦袋思考，用一個喉嚨說話，用一個面孔表情，那是多少枯燥的事！

在這樣相對自由的網絡世界中，我們應該維護這種兼容并包的生態，尊重這種言論自由的生態。你可以有自己的政治立場，但你必須明白的是：

你是活在生活之中，而不是活在主義之中，用政治正確來審視私域里的一言一行，并高舉主義之旗，把對方生活中的支言片語公布于眾，進行各種告密的卑鄙手段，并動用輿論來合力絞殺，一心想著玩殘對方，這種做法又陰又賤，著實讓人鄙視，根本不是什么主義者，就是猶大，就是法西斯！這樣的做，只會帶來一個“他人皆地獄”的社會，畢竟在一個開放、自由的網絡世界里，有著多少只言片字可以用來斷章取義，羅織出多少殺無赦的罪名來？

就像區伯的生活正義，畢福劍飯桌上的無心言笑，原本是一個公民很正常不足掛齒的生活常態罷了，卻偏偏有一部分人用卑鄙的手段抓住了他們的雞巴和嘴巴，讓他們不得安生。

看來，我們這個民族，是缺民主和自由，但更缺的是寬容。

結語：寬容比自由更重要。

誰都是Biang的，我是，你是，大家都是；誰肚子里都有屎，你有，我有，大家都有。狗血的事件既來之告密，那不如當作娛樂新聞，一笑了之。須記住的是：寬容比自由更重要。

天涯觀察 2015-08-23 08:4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