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盜資本家誕生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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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atthew Josephson

翻譯:方曌

《東方歷史評論》微信公號:ohistory


本文選自《東方歷史評論》姊妹刊——《歷史學人》(創刊號)。


有這么一群不平凡的人在1840年的前后幾年間出生,他們即將成為未來社會的主宰者。那個時刻像是歷史的一個分水嶺,置身其上,很容易看到美好的過去,也可以掃視充滿變故的未來。他們的父母一輩會記得時有動蕩,但卻簡單和輕松的托馬斯·杰斐遜時代,那時小豬還能泰然自若的在國會山的階下游蕩覓食,距離杰克森總統把“錢幣兌換商趕出圣殿” 也沒過多久。


當然,早期的美利堅共和國并非是一個充滿著無拘無束的農民和工匠的田園;但這個國家仍處在一個前資本時代之中,政府和商業組織都十分簡單。在大部分的地方,人們都為“生計”而勤勞工作,而不是為了“賺錢”。生活在這個商貿時代的人,與他之后的幾代人相比,還僅僅是一個“自然之人”,還沒變成那個“用頭站立,四腳撈錢”的動物;人依然是一切事物的度量標準。手藝品非常普遍,新英格蘭廣大的農場之中,間或能發現小商鋪和小工廠。在早期美國的大部分地方,工匠依然遵從祖訓,更關心他們做出來的東西是否體現了他們的技藝和用心,而不是能否賣出個好價錢。貨品流動緩慢。心靈手巧的美國夫婦會穿他們自己做的衣服、自己造的家具和做自己做的陶器——這是一種在現在看來十分古怪有趣的生活方式,但在當時則是最節儉的選擇。貨品和金錢都在窄小的區域內流動,而且必須由馬車、牛車和運河上的船只運輸。因此他們的機會很少,各個地方之間的差異也不大。


因此,雖然也存在財富和權力特別不平等的個例,但整體而言,相較其他國家,美國有更多的個人平等。那些擁有巨大財富的人幾乎都是大地主,從紐約州到弗吉尼亞均是如此。在新英格蘭和其他沿海地方,積聚財富的主要手段是海上貿易;但即使在商業領域,交易也總是在不溫不火的節奏中開展。


在那樣一段悠閑的時光中,政治和修辭的藝術蓬勃發展。許多資料都展示了在杰斐遜、麥迪遜、加勒廷和馬歇爾這一圈子中言談的魅力。他們每天在尚未完工的白“宮”中高談闊論,那時的華盛頓特區則還是一片村莊。這些政治家是當代的羅馬議員們。在他們自己的眼中,他們從事的是一項崇高的事業。他們帶著辛辣的激情,引領著那些尚住在鎮上的小樓和野外的木屋中的男男女女,還有那些剛從蘇格蘭和德意志抵達的最底層的移民,堅持著自由與共和的理想,無論大洋彼岸拿破侖的歐洲,甚至是英國,對此有多么嗤之以鼻。每個美國的勞動人民都為自己擺脫了封建和貴族制度的枷鎖感到自豪,他們用“一鑿一斧”把自己塑造成紳士。在歐洲的君主國里,當那些教會、世俗機構的和軍隊的冒險者們吞噬著歐洲文明時,這里則是一片人間凈土,政府只充當法官和警察的功能。對那些穿著隨便、身材高挑,而且總是言辭優雅的弗吉尼亞政治家們而言,讓人民享有快樂和繁榮生活的條件僅僅是


擁有一個智慧而節儉的政府,這個政府會防止人們互相傷害,除此之外,則讓人們自我約束他們對于事業和進步的追求;這樣一個政府不會從勞動者的口中搶下他們掙來的食糧。這就是好的政治,這對我們能快樂幸福是十分必要的。

因此,在這樣一些寬松的政治機構的管理下,社會將完全按照自身的“興趣”發展,而不是那些陳舊的傳統習俗,或是依照貴族們的口味。在這樣一種有利條件下,美國人民能帶著革命的熱情去自我實現。盡管杰弗遜曾希望“我們國家的農業能力”得到增長,而不是工業發展,因為那會導致美國變成“另外一個阿姆斯特丹、漢堡或是倫敦”,很快,事實就證明,與他期待相左的美國才是未來。正是貿易和工業——以其最弱肉強食的方式——在那個動蕩但自由放任的美國社會和前沿的民主制度下迅速增長。對于像托克維爾那樣一個外國的觀察者來說,這一下子就讓他感到震撼。


美國人,還有那些剛剛抵達的移民,很快開始生活在未來中,那些像山一樣高的鹽和鐵,還有鉛,銅,銀子和金子帶給他們興奮無比;還有隨風激蕩的陽光下的大片大片的玉米田;這些是“無限的財富,無法想象的權力和金錢的倉庫”——那些滿腦子文明觀念的諷刺作家對此往往視而不見。但是對于那些剛剛抵達的窮人來說,這就是金山銀山。這些游蕩著的揚基商品販子,“投機倒把”的人們,這些冒險家和剛剛登陸的外來者,唯一記得的是他們的祖先曾經餓得前胸貼后背,曾經衣不蔽體。延續了幾個世紀的悲慘命運將在這里得到扭轉。在他們的腦中,想出一個創富的點子,造出一臺節省勞力,削減成本,創造幸福的機器,是人類智力努力的最高目標。因此,在國家的性格中出現了兩條交織的主線:政治自由和理想主義,從中滋養出“利欲熏心但講求實際”的物質主義。不問思想、藝術和科學,僅僅是為了賺錢。


本杰明·富蘭克林這位中產階級的哲學家,哀嘆我們在睡眠中浪費了如許光陰——他自己發明過一個爐子和照明棒。他給我們帶來了那條經典格言:“時間就是金錢”。他的一生是對“神圣的經濟”的一場漫長的崇拜。他曾這么寫道:


通向財富的道路,只要你想,就和通往市場的路一樣平坦。成功的奧秘在于兩件事情:勤奮和節儉。不要浪費任何時間,不要浪費任何錢,對這兩樣東西要最大效率地使用。沒有勤奮和節儉,你將一事無成,有了他們,你將一帆風順。那些省下自己誠實所得的人會變富,只要我們持續的向全能的主如此請求。主,在他的智慧下,一定會如許裁斷。


富蘭克林相信,只要個人以審慎之心對自己的行為加以節制,其他的都可以交給神。這樣的美國人對于新鮮事物和發明創造充滿熱忱,沒有偏見,對于機器了如指掌,而且手也很巧,還有小機靈。最后,他會是一個值得尊重的人。他受人尊重之處,正是出于他給自己的客戶帶來的深刻印象。


為了保持我作為一個生意人的名譽,我不僅僅是在生活中做到勤奮和節儉,而且不會在外表上違反這一原則。我穿著樸素,從不去那些消遣娛樂之所;我從不去釣魚或打獵。


這種生意人的形象,對于客戶童叟無欺的態度,這種特殊的商業保守主義,質量好,價格高,數量少,是早期資本主義的特征之一。到了1840年,這一特征已經開始消退。強調保持自身的客戶,不涉足別的商業經營,是那個無須整日忙碌時代的大氛圍中的產物,而那個時代已經逝去了。在那個時代當中,人和他的生命是“一切事物的度量”。這里的一切事物,當然包括他的生意。


富蘭克林,典型的揚基佬,傳說中的白手起家的創業者,曾經是一位成功的印刷廠老板。而他的成功除了可以歸因于對于倫敦最新技術的學習和仿制,還有他對于生意的精明的管理;他作為一個記者的成功,則是對于新思潮的熟悉。他是早期資本主義時代成功者的一個好例子,個人很有抱負,也是一個手巧的工匠。他也是一個“小業主”,完成“原始積累”是靠自己手下的一小撮學徒和工匠,他們則代表了當時的“勞動分工”。在那個時代,這幾乎解釋了財富的起源。


富蘭克林只是美國早期的創業者大軍中的一員。在其他人身上,我們也能看到早期的工業化向更復雜的階段進化的過程。塞繆爾·斯萊特(Samuel Slater)在18世紀末從英格蘭移民到美國,在他腦中有理查德·阿克賴特(Richard Arkwright)的機器設計方案。美國政府當時正懸賞征求梳棉機的設計方案。這位聰明的英國工匠對于盜用英國的該項專利有很大顧慮——當時,英國禁止專利出口,于是他在波塔基特建立了美國第一家成功的棉紡織廠。幫助他建廠的是普羅維登斯的工業先驅摩斯·布朗(Moses Brown)。在一封1790年寫給斯萊特的信中,布朗寫道:


如果你不能做這件事請(指引入專利),我邀請您來羅德島,我會給您足夠的資本,把棉紡織業帶入到美國來。


憑借自己的雙手,這位來自德比郡的手工藝人開設了無數家紡織廠,雇傭了大量的工人(在精細的分工下,他們的工作內容都是簡單和常規的動作)。憑借他的技術才能,他成了一個十分富有的人。他們和布朗夫婦這兩位教友會的慈善家一起,建立起了一支紡織業的勞工大軍,每年產生大量的棉布和羊毛料。雖然他們自身勤奮,在商業上也敢作敢為,但是這些早期資本的擁有者仍然是主的虔誠侍奉者。斯萊特1796年為了他的工人建立了第一所主日學校,這在美國是“第一所,起碼屬于第一批教會學校”;布朗夫人生前沒有孩子,把自己10萬美元的巨額財產悉數留給了教友會。


在那個財富依然幾乎等同于土地所有權的時代——在弗吉尼亞州,甚至到哈德孫河谷都住滿了生活在封建狀態下的荷蘭移民地主們。這在利用自然資源和工業制造業上的首次成功,預示了一個嶄新的社會即將來臨。


約翰·雅各布·阿斯特的故事,那個窮小子變身百萬富翁的傳說,被華盛頓·歐文在《阿斯托里亞》中繪聲繪色的展現了出來,成為人所共知的故事。這個窮小子的父親是個德國屠夫,他到了紐約后在渡船碼頭當學徒。他做生意很大膽,又極其節儉,不久便賺到了第一桶金。他于是北上莫華克河谷和當地的印第安人做生意,之后一直在百老匯和維希街自己的店鋪里過著樸素的生活。他和妻子在家里做皮草活,滿身臭氣,但是總是打量著自己不斷填滿的錢罐。他不曾向任何人透露過自己雄心勃勃的計劃,直到他有了足夠的積蓄,一下子就把他的商業帝國拓展開來,連邊境最偏僻的城鎮都覆蓋到了。阿斯特的美國皮草公司對于皮草貿易的控制橫跨整個美國,從密西西比州到俄勒岡州都是他們的地盤,甚至加拿大的皮草貿易他們也經手。他的狡猾的部下們用酒和印第安人交換皮草,灌醉了一個又一個的部落,根據1821-1822年的國會報告,他們的交易量如此之大,以至于國家售賣給印第安人的酒都被迫要降價銷售!


在酒氣熏天的貿易站里,一個及其富有的阿斯特走了出來。他開始用自己的財富購買紐約市的地皮,后來是債券和銀行,不過他最喜歡的還是土地。他的繼承者威廉·B·阿斯特在1848年之后被稱為“擁有紐約市的人”。成千上萬的城市居民一起給他和他的家族上貢,如同羅斯柴爾德家族在歐洲享有的地位一樣。


“新富人”團隊中還有其他出名的人。亞歷山大·斯圖爾特1823年從貝爾法斯特移民來美國,專營來自愛爾蘭的亞麻和花邊布。幾年的時間,他就成為了百老匯上一家有大理石柱子的大商場的主人,向大眾出售各種各樣的紡織品和服裝。他建立了一個有2000名員工的零售帝國,這位王子的年收入居然超過了100萬美元!


在十九世紀40-50年代成名的這群暴發戶當中,最著名的還屬“海軍準將”科尼利厄斯·范德比爾特。他身軀龐大,形象像森林之神西勒諾斯,無論冬夏,總是穿皮毛外套,戴高頂禮帽,光禿的前額顯得十分俊朗,總是用老水手的腔調罵罵咧咧地說話,整個紐約都喜歡他。他本來是紐約市到斯塔頓島通勤船上的船童,未受過正規教育,不怎么會拼寫,他是新世界的工業繁榮中誕生的新的圣童。


范德比爾特生于1794年,父母是貧窮的荷蘭農民。當時荷蘭共和國還被地主和貴族將軍統治,而他的一生是時代進入到一個新紀元的見證。在他死的那年,蒸汽船、鐵路、電報、鋼鐵行業已經改變了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 盡管他并不能理解某些變化,但他還是能夠幸運地利用它們讓他在有生之年融入舊時代最后的繁榮,也進入了一個杰斐遜和加勒廷那一代人都無法想象的新時代。他有力的大手始終把握這權力的輪盤。如果說范德比爾特從富蘭克林身上學到了節儉的美德,他還兼具了約翰·霍金斯(John Hawkins)的兇猛。他從童年起就開始接觸紐約的航運業,他的教室就在那些碼頭和水手艙里。他力大如牛,卻很靈活,既有野性的勇氣,也不乏狡猾,很快他就成了河流和沿海岸運輸的行家。他早年的歲月花在了和當時占行業統治地位的富爾頓-利文斯頓運輸集團的殘酷競爭中,而他的策略永遠是通過降價來爭得貨品。因為對方在訴訟中常常有法可依,范德比爾特絞盡腦汁用各種騙術不讓遞送傳票的人找到他;有些時候他也主動出擊,行動敏捷得像個老海盜,瞬間擊倒他的敵人和他們的隨從。


范德比爾特有那種碼頭痞子的毒舌和底層的聰明,據早期為他作傳的人說,他在爭斗中能找到樂趣。“對抗是他的癖好”,這位作者這么寫道,“每當他敏銳的眼光發現一條掙錢的航線的時候……他一定會把這條線抓到自己的手上,總是先給出更好的服務和更低的價格”。當對手撤出這條航線的時候,他再無情的漲價,無論他的客戶有多么悲慘。范德比爾特的事業并沒有展現出偉大事業的一般特征,他也不具備后人追捧的所謂超凡“愿景”。作為一名貨運船主,他對1807年標準的蒸汽明輪貨船嗤之以鼻,認為這種船只能用來運周日的野餐。當這些船被證明是理想的客運船只之后,他又和其他一些人一起堅持認為蒸汽船是決不能載貨的,因為“蒸汽機會占據船體的太多空間”。最終,當那些關于蒸汽船的實驗階段都過去了之后,他決定進入這個行業。他制造了最好的蒸汽船,在他的海運和沿岸運輸中廣泛使用。在等待蒸汽船技術改進的那些時間里,他展現的是一個大企業家的精明手段。相比那些發明家或是行業先鋒,他們總是做更大的謀劃,晚些進入市場,但是安全地掙走更多的利潤。


范德比爾特的“光輝歲月”無可爭議的屬于加州淘金熱的那段時間,他當時拼盡了全力要開發一條新的線路,與科林斯進行線路競爭。他的線路穿過尼加拉瓜。這里有聞所未聞的湍急水流,有當地人的干擾和阻撓,還有熱帶的炎熱和瘟疫。他把他的下屬們逼到了崩潰邊緣,自己一天工作14到16個小時,而且時刻保持警覺。在一次緊急情況中,他親自為一艘蒸汽船掌舵,這艘船必須通過圣胡安河的激流進入尼加拉瓜河,當時蒸汽機全力運轉。他的傳記作家克勞夫特如此描述:


有些時候他開足馬力全速通過激流;有些時候,他不得不把一個纜繩綁在岸邊的大樹上,拖著船曲線通過……他的工程師報告說他“拴緊了安全閥門然后‘跳過’了所有障礙,整船人都被他嚇呆了。”


但正是去加州的這條線路讓他賺的盆滿缽滿,為他更成熟歲月的投資打下了基礎。19世紀50年代,美國船運業達到了巔峰,范德比爾特的公司有100多只船在運營,每個月的利潤超過10萬美元。在1858年參議院的“航運丑聞”事件中,范德比爾特和太平洋郵政蒸汽運輸公司E.K.科林斯的認為是兩大幕后人物,它們有些時候互相妥協,有些時候則敲詐勒索對方。為了讓范德比爾特不要繼續生事,科林斯每個月付個范德比爾特56000美元,這樣,科林斯才能保住美國政府發給他的高達90萬美元的郵政補貼,并且實現他把統艙價格翻兩番的計劃。這些讓范德比爾特這個老海盜的個人財產在1853年達到了1100萬美元,而他又把這些資產用于投資,回報達到25%。


盡管富可敵國,而且從事的事業繁多,這位“海軍準將”把那些復雜的賬目都記在腦中,而且一個人也不相信。他自己的兒子威廉·亨利·范德比爾特說自己對父親的生意幾乎一無所知。他也不那么喜歡花錢,而是更喜歡財富本身。在他位于華盛頓廣場的家中,地毯一直都破破爛爛的;他的妻子和他度過了年輕時期很長一段艱苦歲月,但是之后很長時間,范德比爾特也拒絕給她任何奢侈品。她為他生了九個孩子,但是他卻總是冷漠無情,而且帶著刻薄的吝嗇。他的長子威廉·亨利是他的第一繼承人,是個溫順但有些遲鈍的人。他被自己的父親趕到斯坦頓島的一處農莊,直到中年才回來;他的父親則當著他的面叫他笨蛋。他的另外一個兒子科尼利厄斯可沒有這么好的脾氣,他精于算計,花錢大手大腳,范德比爾特與他斷絕了父子關系。他的妻子最可憐,她最后被逼瘋了,然后被送進布魯明戴爾療養院。人過中年的范德比爾特對年輕女人無限渴望,追了一個又一個。在那個自由競爭的年代里,人們最欣賞這個老資格的掠食者那種不加掩飾的侵略性(美國內戰開始時,他已是一個七旬老翁)。他被人津津樂道的逸事之一發生在他去歐洲旅行的時候。當時,他的幾位下屬準備趁機奪取他的一份產業。回到美國之后,他給這幾個人寫了一封短信:


諸位紳士,

你們騙了我。我不會起訴你們,法律太費時了。

我要毀了你們。


真誠的,

科尼利厄斯·范德比爾特


他真的這么做了。


另外一個范德比爾特式的表達也被人們津津樂道。那是又一次危急時刻,“誰在乎法律怎么說?”他說道,“我不都有了權力了嗎?”從某個角度來看,范德比爾特是船運行業大資本角力時代來臨的征兆。他通常的商業策略是通過提供比競爭對手更低的價格來獲得更多的運貨量,直到他最終占領了市場。等到那時,他再安全地按照貪婪的本性行事。


有一次,大航運商柯林斯斥責范德比爾特在給競標聯邦包裹的特許權時,故意開出非常低的價格。“這樣生意可沒法兒做了。”科林斯這么總結道。“那你恐怕還沒搞懂你做的這行生意。”“海軍準將“如此回應。范德比爾特是一個能把新舊兩個社會的游戲規則都吃透的人,自己是個老水手,也是一個創業先鋒,有冒險家的勇氣和能量,同時也具備一顆機心。他是“白手起家”的典型人物。美國那些廣袤的、未被開發的地方都是他的樂土。同時他從個人的良心上已經擺脫了那些規范式的,限制性的條條框框,那些富蘭克林時代的人身上的早期資本主義的審慎習慣。范德比爾特沒有詳細復雜的賬簿,但是卻天生喜好去嘗試那些本來只能在君主授權和資助下才能開始的重大工程。在追求更高的效率、更低的價格和更大的貨物量—而不是什么誠實守信、高稅費但有限的服務上,他為擺脫舊的布爾喬亞式的秩序提供了一個范例。盡管他在早期作為一個生意人已經很成功了,但是他學會了在錯綜復雜的市場形勢下利用他手中的資本。簡單來說,最開始的時候,他成為一項事業的領袖,一個資本的所有者,但他學會了如何在一個新的時代中取得成功。在這個新的時代里,人們成為一項龐大事業的主人,是因為他們是資本本身的主人。


東方歷史評論 2015-08-23 08:5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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