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好詩人第二季PK賽第三輪 鳳凰詩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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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好詩人PK賽第二季第三輪詩歌

主辦:明天詩歌現場微信群 鳳凰網.鳳凰詩刊
總策劃:譚克修
策劃及流程設計:李之平 張雪江 施世游 蘇省 嚴彬
選手及選稿擇定:明天詩群選詩委員會(本次是:李之平施世游 啊嗚 張雪江 宋雨 巫小茶 江一葦 還叫悟空 澤平)
主持人:李之平
統籌及現場管理:大衡 落葵 楚雨
整理:王彥明


一號詩人


A1《傍晚》


再也不會有人遇見你的傍晚

就像再也不會有人想起你的傍晚

你除草回來的傍晚,砍柴回來的傍晚

守田水回來的傍晚,獨自從山中、地里

回來的傍晚,月亮剛升起來

路邊風高林黑的傍晚……你每天的傍晚

我能想到的只有這些——可這些

足夠我遙想一輩子了媽媽!這些傍晚

就像后來升到天空里的星星


A2《豹子》


不因深秋,天高

才又見豹子走在曠野

不因旅途依舊漫長

落日如淚珠

才又見身體里的豹子

與我們再次相遇

也不因人至中年我們

還有夢,恨

小小的愛和嘆息

就對豹子恐懼

我們殺死它

他們殺死我們

豹子一直藏在喧囂世界的后面

如靈魂深處的靈魂

鏡子后面的鏡子

在我們默然或遺忘時

它會顫巍巍走到你面前



二號詩人


B1《桃花》


初時,她只是屋前的三兩棵

單瓣,驟雨一至,就凋落大半。

她美,美得孤單,不像現在這么成群結隊。

她是母親隨手丟下的桃核,被春風孕育

像那些土坡上

肆意奔跑的野孩子。

她是我童年的桃花

生得嶙峋,被壞孩子東折一枝,西折一枝

不艷麗,粉中泛白

那時我沒有念書,

甚至還不會用“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來形容她

沒有人告訴我她是美的

后來我才慢慢了解

這些年的心事---

誰能美于標準之前,誰就值得我

永遠的懷想。


B2《雞鳴山上的芙蓉花》


如果我來早一點,它還沒有開花。

如果我遲些日子來,它已經謝了。

如果整個秋季,我都不上山,它就不是我的。

我看不見它紅碩的花冠

隱于夕光閃爍的綠葉中,向我揭示

遠方

不過是一個神秘而唯心的世界。

坐在石頭椅子上

秋風吹我,

雞鳴山是地球上一座不確定的小山。



三號詩人


C1《重力的禮物 》


我們擱置了這個爭論的下午

白樂橋外1,靈隱的鐘聲已隱入林中

死者和死者組成了群山,這唯一的標尺

橫陳暮色的東南

幾位僧眾正在小超市前購買彩票

晚風圍著香樟、桂樹和茶隴廝磨

邊上溪流撞碎了浮升的彎月

一切都盡美,但仍未盡善

孩子們在沙礫堆前搭著房子

在倒塌和重建中

如此執著于這天真的樂趣

我們全部的生活都在倒塌和重建之間:

教堂、寺廟、宮殿和簡陋的房屋

也許每一種都曾庇護過我們

帶著被固定的秩序

在神恩、慈悲、權威和自存間流轉

一只松鼠跳躍在樹枝之間

它立起身,雙手捧住風吹落的

松果——這重力的禮物

仿佛一個饑餓得有待被創造的上帝

諸友,我們是否仍有機會

用語言的枯枝,搭建避雨的屋檐

它也仍然可以像一座教堂

有著莊嚴的基座、精致的結構和指向天穹的塔尖

2014.7.28


C2《認識論的早晨》


清晨,攝影師用三腳架

固定了一片風景

他在調整事物的景深

有一刻,一只花斑瓢蟲的逗留

讓他著迷

這么多年,樸素的激情

仍伴隨著他

行進在世界那陌生的寬度中

讓他在鏡頭的這側

嘗試著美學的翻新

對我來說,這也意味著一個

認識論的早晨

攝影師帶著移動的風景

進入到新的風景中

就像我們每個人,帶著偏見

尋找著相互理解的基石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在對焦時

花斑瓢蟲越是清晰

背后的草坪就越是退入到

一種模糊之中

萬物靜默如謎,可見與不可見的

始終不可窮盡

快門按下,那啟示性的閃光

仍不過是一種簡化的捕捉方式

在它所擁有的限度之內

而我們別無他法

2014.6.4



四號詩人


D1《愛情》


我們在一朵蓮葉上

做愛

六月的時候,回來吃點兒

西瓜

我們在一片湖水中

下沉

你藏起來

我找你

找不到了

你五十歲時

我轉世投胎

沿著湖的香味

回來嫁給你

哦,不要提醒我

以死亡


D2《五月的一天》


我在抽煙

煙灰從二十三樓彈下去

鬧鐘沒有響

布谷鳥沒有叫

妻子和孩子都在熟睡

五點鐘之前

我已經翻了九本書

生怕石頭掉下來

我打開窗

又換了另一本書

整個早上不知在尋找什么

跑步不會更合適嗎?

將腰上的皮膚展開

在十字路口等北風上升時

立刻變成一只風箏

還是貓頭鷹狀的

將我放回南方去

就這樣站了一會兒

樓下的人越來越多

菜市場的頂棚

也仿佛是藍色充氣的

現在我想

就算是掉下去

也不過在藍色帳篷上彈兩下

人們就會失望地散開

七點鐘開始各自的生活

……



五號詩人


E1《廣場》


1974年,外省的父親領著我和妹妹

走在夜晚的觀禮臺

我們手足無措,憋得尿急

父親像一個從容的元帥,指著臺階:

“就在這兒了!”

我們極力背對城樓上偉大的目光

歡快地蹲下身去

城墻和宮女們感到恐慌

這個冬天,我們和皇帝一起被廣場記住

每次在電視里看到觀禮臺上戴著勛章的將軍們

我就會對女兒說起那個冬天

“哇塞,媽媽,你太酷了!”

1996年在那些死去和沒有死去的目光注視下

我和愛人在廣場熱烈地擁吻,聞到了潮濕和松木香

干燥的樹枝,爐灶里噼啪

終于被赦免的瘋狂

那個農民從城樓走下來,信步廣場

步伐如康熙與趙本山的混搭

我走上前去,從后面拍拍他的肩膀

“hi,那年,我從觀禮臺上蹦跳著下來

就把你當成了一位兄弟!”


E2《父親》


我對你的身體一直非常好奇

男人們在一間水房里嘩嘩地沖洗你

用白布和藏紅花,用誦經聲把你裹緊

我緊緊摟著你的頭

我倆身體的汗味同屬一種

終于在開往墓地的車上混合

你的一綹頭發被我藏著,很多年

為了提醒自己,你還在

有時候我和女兒看到一個白色的人在白色的樓梯上招手

還在修地鐵的十字路口和擁擠的車流中尾隨我們

索性讓我靈魂附體一次

你的藤椅已被我坐成了一截一截的盤香

一天夜里,你竟然來到我的臥室

黑暗中,無奈地俯視著茫然的我:

女兒,我多想幫你.....!



六號詩人


F1《冬至詩》


洋蔥。瓷碗。雪白的紙張。

它們是伸向遠方枕木內部孤懸的密碼。

也是幽居者摩挲肺腑的工具和道場。

又一次,灰云推送灰云,人間站臺伸向灰燼般午后。

藍鵲狠心棄下它的歌喉與小徑。

銀杏葉子棄下它的廟宇和高臺。

唯有輾轉到來的一首漢詩心思般告訴你——

“我也曾活過”。

吾友,如果你也聽到這樣的聲音砥礪胸腔

那就為冬至燒給故人的紙扎樓閣,庭院,漂亮的丫鬟

痛哭一場。


F2《 清算詩》


經由解剖學角度去認識南瓜,尖椒,篾制的竹籃

而非人群日益陳舊的長骨和笑柄。

要清算,就從一座山崖無可比擬的復雜性入手

而非橫折豎彎搭建起來的政治陷阱或名家講壇。

在泥甕般的命運里,太多人因滾滾江水而卑微如童年清澈。

也有人因道路輾轉無法往回走。

這是一個自足且趨于毀滅的世界。

盡管每一個落日,都向人世傾斜和袒護。

每一個夜晚

都曾包容一張張樹皮般哭笑不得。



七號詩人


F1《白色的房舍》


終于看見了

幾間白色的房舍

但是,沒有

看到它的主人

這樣寧靜的夏天

誰來主宰

再世的蝴蝶?

不爭疆域的矢車菊?

幾棵白楊靜靜地立著

風吹著它們稠密的葉子

嘩嘩作響……

一只母雞

帶著幾只雞娃娃

在院子里覓食

多少悄無聲息的美

隱沒于此

自生自滅

白色的房舍

向南

是一塊坡地

正午的太陽

暴曬著田間

半人高的紅糜子

2015.3.27


F2《烏素土鎮印象》


有時候,馬的嘶鳴

也會讓一片草地形成弧度

這個坡頂是我能摸到光的地方

從一座廢棄的石堡里

摸出鳥是件易事

摸出一把前人寄存的短刀

則是運氣

太陽覆蓋了正午的草原

白色的花朵

從一面緩坡上開了下來

它們也需要安撫

風吹著它們

仿佛在旋轉

遠處是尖頂的白塔

門是沉紅色的,偶爾看見

有人進出

它是一座有往事的建筑,可是

我并不知曉

通向它的路徑不止一條

其中一條

走著一位穿紅袍的僧人

還有什么可以

被稱作為古老的事物

在烏素土鎮西側

最長久的要數高出地表的

一塊立石

石頭上的雕刻,有人物

也有羊只,人物在射箭,羊只在吃草

一個牧人在石前做著禱告

別在他腰間的酒壺在輕輕晃蕩



八號詩人


G1《琴聲》


琴聲從半空的窗子飄出

孩子丟掉樹枝,仰頭看樓宇高聳,晚霞沉醉

旋律正從高潮滑下,我的孩子

開始在水泥路基上忘情彈奏

他小手指翻飛,身子傾斜

路的平凡轉角,自有音符從中誕生

我的孩子面目俊秀、性格內斂

他彈奏

他彈奏大地——

驕傲的小野獸

尚未懂得命運和貝多芬


G2《當下詩》


現在不可能有那種詩了

那種在木屋前劈柴、水在灶上翻滾

你坐在木椅子上的情形

在舊電影 或者上世紀的

詩歌中

現在是黃昏

日落之前天已經很灰

但不像瓦罐

大多數人尚未返家

我在陽臺晾衣服

熱孩子們在地上賽車

樹木非人

晚霞非火焰

窗柱不可比喻為琴弦

它防止盜賊進入和孩子躍出



鳳凰讀書 2015-08-23 08:5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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