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金寡婦貪利權受辱 張太醫論病細窮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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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寡妇贪利权受辱 张太医论病细穷源

〖蒙:新样幻情欲收拾,可卿从此世无缘。和肝益氣浑闲事,谁知今日寻病源?〗

【松批:此批语残存了原本痕迹,真本本回回目为“秦可卿淫上天香楼 金寡妇嗔姤凝轩曦”

【松按:本回原本故事情节为:秋节前贾蓉不在家,秦可卿在家洗澡,等候贾蔷的私会,忽然贾珍透过簾子看见她的洗澡美态,动了淫心,进去與她拉拉扯扯,秦可卿居然没有反抗,2人发生了关系,后贾蓉回来,幸好2人急忙穿好衣服,吓了一跳,贾蓉在门口遇见贾蔷,贾蔷刚刚来到,尴尬装作说请贾蓉吃酒,贾蓉同意了,邀请他进来,贾蔷不同意走了。贾珍、秦可卿觉得在家偷情不方便,就改在天香楼偷情。焦大负责干杂活,在天香楼下幾次看见二人偷情,非常厌恶,看见宝珠上去打扫厕所,捡了簪子下来,对她说,主子的簪子你也敢私藏吗,怂恿她交给主子,瑞珠回去把簪子交给了尤氏。尤氏看见是秦可卿的簪子,等贾蓉回来了她,贾蓉起了疑心,后来聽见不少风言风语,很想知道真相,这天看见秦可卿又出去了,瑞珠负责为秦可卿二人把风,后来贾蓉上去捉奸,瑞珠急忙去禀报里面,已经迟了贾蓉與幾个奴才去天香楼捉奸成功,父子非常尴尬,贾珍大怒,金寡妇要去寧府评理,路过凝轩曦,看见尤氏與幾个丫头路过,知道了秦可卿病了,不再评理而回,秦可卿实际是羞辱而托病不起】

【松批:此回太医等人看病说病也是篡改敷衍之文,非原著情节发展内容,而是滥竽充数补充篡改文字】

  话说金荣因人多势众,又兼贾瑞勒令,赔了不是,给秦钟磕了头,宝玉方才不吵闹了。大家散了学,金荣回到家中,越想越氣,说:“秦钟不过是贾蓉的小舅子,又不是贾家的子孙,附学读书,也不过和我一样。他因仗着宝玉和他好,他就目中无人。他既是这样,就该行些正经事,人也没的说。他素日又和宝玉鬼鬼祟祟的,只当我们都是瞎子,看不见。今日他又去勾搭人,偏偏的撞在我眼里。〖蒙侧批:偏是鬼鬼祟祟者,多以为人不见其行,不知其心。〗就是闹出事来,我还怕什么不成?”【松批:贼人之心,该金姓者,《石头记》皆恶之】

  他母亲胡氏【松批:险姓,近胡虏】聽见他咕咕嘟嘟的说,因问道:“你又要争什么闲氣?好容易〖蒙侧批:“好容易”三字,写尽天下迎逢要便宜苦恼。〗我望你姑妈说了,你姑妈千方百计的才向他们西府里的琏二奶奶跟前说了,你才得了这个念书的地方。若不是仗着人家,咱们家里还有力量请的起先生?况且人家学里,茶也是现成的,饭也是现成的。你这二年在那里念书,家里也省好大的嚼用呢。省出来的,你又爱穿件鲜明衣服。再者,不是因你在那里念书,你就认得什么薛大爷了?那薛大爷一年不给不给,这二年也帮了咱们有七八十两银子。〖己卯侧批:因何无故给许多银子?金母亦当细思之。〗〖蒙侧批:可憐!妇人爱子,每每如此。自知所得者多,而不知所失者大,可勝叹者!〗你如今要闹出了这个学房,再要找这么个地方,我告诉你说罢,比登天还难呢!〖己卯侧批:如此弄银,若有金荣在,亦可得。〗你给我老老实实的顽一会子睡你的觉去,好多着呢。”于是金荣忍氣吞声,不多一时他自去睡了。次日仍旧上学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他姑娘,原聘给的是贾家玉字辈的嫡派,名唤贾璜。但其族人那里皆能象寧荣二府的富势,原不用细说。这贾璜夫妻守着些小的产业,又时常到寧荣二府里去请请安,又会奉承凤姐兒并尤氏,所以凤姐兒尤氏也时常资助资助他,〖蒙侧批:原来根由如此,大與秦钟不同。〗方能如此度日。今日正遇天氣晴明,又值家中无事,遂带了一个婆子,坐上车,来家里走走,瞧瞧寡嫂并侄兒。

  闲话之间,金荣的母亲偏提起昨日贾家学房里的那事,从头至尾,一五一十都向他小姑子说了。这璜大奶奶不聽则已,聽了,一时怒从心上起,说道:“这秦钟小崽子是贾门的亲戚,难道荣兒不是贾门的亲戚?〖己卯侧批:这贾门的亲戚比那贾门的亲戚。〗人都别忒势利了,况且都作的是什么有脸的好事!就是宝玉,也犯不上向着他到这个样。等我去到东府瞧瞧我们珍大奶奶,再向秦钟他姐姐说说,叫他评评这个理。〖己卯侧批:未必能如此说。〗〖蒙侧批:狗仗人势者,开口便有多少必勝之谈,事要三思,免劳后悔。〗〖靖侧批:这个理怕不能评。〗这金荣的母亲聽了这话,急的了不得,忙说道:“这都是我的嘴快,告诉了姑奶奶了,求姑奶奶别去,别管他们谁是谁非。〖己卯侧批:不论谁是谁非,有錢就可矣。〗〖蒙侧批:胡氏可谓善哉!〗倘或闹起来,怎么在那里站得住。若是站不住,家里不但不能请先生,反倒在他身上添出许多嚼用来呢。”璜大奶奶聽了,说道:“那里管得许多,你等我说了,看是怎么样!”也不容他嫂子劝,一面叫老婆子瞧了车,就坐上往寧府里来。〖蒙侧批:何等氣派,何等声势,有射石饮羽之力,动天摇地,如项喑咤。〗

  到了寧府,进了车门,到了东边小角门前下了车,进去见了贾珍之妻尤氏。也未敢氣高,殷殷勤勤叙过寒温,说了些闲话,方问道:〖蒙侧批:何故兴致索然?〗“今日怎么没见蓉大奶奶?”〖己卯侧批:何不叫秦钟的姐姐?〗尤氏说道:“他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着,经期有两个多月没来。叫大夫瞧了,又说并不是喜。那两日,到了下半天就懒待动,话也懒待说,眼神也发眩。我说他:‘你且不必拘礼,早晚不必照例上来,你就好生养养罢。就是有亲戚一家兒来,有我呢。就有长辈们怪你,等我替你告诉。’连蓉哥我都嘱咐了,我说:‘你不许累他,不许招他生氣,叫他静静的养养就好了。〖蒙侧批:只一丝不露。〗【松批:偏是批语暴露】他要想什么吃,只管到我这里取来。倘或我这里没有,只管望你琏二婶子那里要去。倘或他有个好和歹,你再要娶这么一个媳妇,这么个模样兒,这么个性情的人兒,打着灯笼也没地方找去。’〖己卯侧批:还有这么个好小舅子。〗他这为人行事,那个亲戚,那个一家的长辈不喜欢他?所以我这两日好不烦心,焦的我了不得。偏偏今日早晨他兄弟来瞧他,谁知那小孩子家不知好歹,看见他姐姐身上不大爽快,就有事也不当告诉他,别说是这么一点子小事,就是你受了一萬分的委曲,也不该向他说才是。谁知他们昨兒学房里打架,不知是那里附学来的一个人欺侮了他了。〖己卯侧批:眼前竟像不知者。〗〖蒙侧批:文笔之妙,妙至于此。本是璜大奶奶不忿来告,又偏从尤氏口中先出,確是秦钟之语,且是情理必然,形势逼近。孙悟空七十二变,未有如此灵巧活跳。〗里头还有些不乾不净的话,都告诉了他姐姐。婶子,你是知道那媳妇的:虽则见了人有说有笑,会行事兒,他可心细,心又重,不拘聽见个什么话兒,都要度量个三日五夜才罢。这病就是打这个秉性上头思虑出来的。今兒聽见有人欺负了他兄弟,又是恼,又是氣。恼的是那群混帐狐朋狗友的扯是搬非、调三惑四那些人;氣的是他兄弟不学好,不上心念书,以致如此学里吵闹。他聽了这事,今日索性连早饭也没吃。我聽见了,我方到他那边安慰了他一会子,又劝解了他兄弟一会子。我叫他兄弟到那府里去找宝玉去了,我才看着他吃了半盏燕窝汤,我才过来了。婶子,你说我心焦不心焦?〖蒙侧批:这会子金氏聽了这话,心里当如何料理,实在悔杀从前高兴。天下事不得不豫为三思,先为防渐。〗况且如今又没个好大夫,我想到他这病上,我心里倒象针扎似的。你们知道有什么好大夫没有?”〖蒙侧批:作无意相问语,是逼近一分,则金氏犹不免当为分拆。一逼之下,实无可赘之词。〗

  金氏聽了这半日话,把方才在他嫂子家的那一团要向秦氏理论的盛氣,早吓的都丢在爪洼国去了。〖己卯侧批:又何必为金母着急。〗〖靖眉批:吾为趋炎附势,仰人鼻息者一叹。〗聽见尤氏问他有知道好大夫的话,连忙答道:“我们这么聽着,实在也没见人说有个好大夫。如今聽起大奶奶这个来,定不得还是喜呢。嫂子倒别教人混治。倘或认错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尤氏道:“可不是呢。”正是说话间,贾珍从外进来,见了金氏,便向尤氏问道:“这不是璜大奶奶么?”金氏向前给贾珍请了安。贾珍向尤氏说道:“让这大妹妹吃了饭去。”贾珍说着话,就过那屋里去了。〖靖眉批:不知心中作何想。〗金氏此来,原要向秦氏说说秦钟欺负了他侄兒的事,聽见秦氏有病,不但不能说,亦且不敢提了。【松批:金氏亦射外邦】况且贾珍尤氏又待的很好,反转怒为喜,又说了一会子话兒,方家去了。〖蒙侧批:金氏何面目再见江东父老?然而如金氏者,世不乏其人。〗

  金氏去后,贾珍方过来坐下,问尤氏道:“今日他来,有什么说的事情么?”尤氏答道:“倒没说什么。一进来的时候,脸上倒象有些着了恼的氣色似的,及说了半天话,又提起媳妇这病,他倒渐渐的氣色平定了。你又叫让他吃饭,他聽见媳妇这么病,也不好意思只管坐着,又说了幾句闲话兒就去了,倒没求什么事。如今且说媳妇这病,你到那里寻一个好大夫来與他瞧瞧要紧,可别耽误了。现今咱们家走的这群大夫,那里要得?〖蒙侧批:医毒。非止近世,从古有之。〗一个个都是聽着人的口氣兒,人怎么说,他也添幾句文话兒说一遍。可倒殷勤的很,三四个人一日轮流着倒有四五遍来看脉。他们大家商量着立个方子,吃了也不见效,倒弄得一日换四五遍衣裳,坐起来见大夫,其实于病人无益。”贾珍说道:“可是。这孩子也糊涂,何必脱脱换换的,倘再着了凉,更添一层病,那还了得。衣裳任凭是什么好的,可又值什么,孩子的身子要紧,就是一天穿一套新的,也不值什么。我正进来要告诉你:方才冯紫英来看我,他见我有些抑郁之色,问我是怎么了。我才告诉他说,媳妇忽然身子有好大的不爽快,因为不得个好太医,断不透是喜是病,又不知有妨碍无妨碍,所以我这两日心里着实着急。冯紫英因说起他有一个幼时从学的先生,姓張名友士,学问最渊博的,更兼医理極深,且能断人的生死。〖己卯侧批:未必能如此。〗〖蒙侧批:举薦人的通套,多是如此说。〗今年是上京给他兒子来捐官,现在他家住着呢。这么看来,竟是合该媳妇的病在他手里除灾亦未可知。我即刻差人拿我的名帖请去了。〖蒙侧批:父母之心,昊天罔極。〗今日倘或天晚了不能来,明日想必一定来。况且冯紫英又即刻回家亲自去求他,务必叫他来瞧瞧。等这个张先生来瞧了再说罢。”

  尤氏聽了,心中甚喜,因说道:“后日是太爷的寿日,到底怎么办?”贾珍说道:“我方才到了太爷那里去请安,兼请太爷来家来受一受一家子的礼。太爷因说道:‘我是清净惯了的,我不愿意往你们那是非场中去闹去。你们必定说是我的生日,要叫我去受众人些头,莫过你把我从前注的《阴骘文》【松注:骘zhì,“帝君曰:吾一十七世为士大夫身”此书暗示崇祯17年执政】给我令人好好的写出来刻了,比叫我无故受众人的头还强百倍呢。倘或后日这两日一家子要来,你就在家里好好的款待他们就是了。也不必给我送什么东西来,连你后日也不必来,你要心中不安,你今日就给我磕了头去。〖蒙侧批:将写可卿之好事多虑。至于天生之文中,转出好清静之一番议论,清新醒目,立见不凡。〗倘或后日你要来,又跟随多少人来闹我,我必和你不依。’如此说了又说,后日我是再不敢去的了。且叫来升来,吩咐他预备两日的筵席。”尤氏因叫人叫了贾蓉来:“吩咐来升照旧例预备两日的筵席,要豐豐富富的。你再亲自到西府里去请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和你琏二婶子来逛逛。你父亲今日又聽见一个好大夫,业已打发人请去了,想必明日必来。你可将他这些日子的病癥细细的告诉他。”

  贾蓉一一的答应着出去了。正遇着方才去冯紫英家请那先生的小子回来了,因回道:“奴才方才到了冯大爷家,拿了老爷的名帖请那先生去。那先生说道:‘方才这里大爷也向我说了。但是今日拜了一天的客,才回到家,此时精神实在不能支持,就是去到府上也不能看脉。’他说等调息一夜,明日务必到府。〖蒙侧批:医生多是推三阻四,拿腔做调。〗他又说,他‘医学浅薄,本不敢当此重薦,因我们冯大爷和府上的大人既已如此说了,又不得不去,你先替我回明大人就是了。大人的名帖实不敢当。’【松批:贾珍何等身份,既是冯紫英友人,送去一贴竟不敢收下,今人常能和明星合影为荣,何也?是贴中所写令医不敢】仍叫奴才拿回来了。哥兒替奴才回一声兒罢。”贾蓉转身復进去,回了贾珍尤氏的话,方出来叫了来升来,吩咐他预备两日的筵席的话。来升聽毕,自去照例料理。不在话下。

  且说次日午间,人回道:“请的那张先生来了。”贾珍遂延入大厅坐下。茶毕,方开言道:“昨承冯大爷示知老先生人品学问,又兼深通医学,小弟不勝钦仰之至。”张先生道:“晚生粗鄙下士,本知见浅陋,昨因冯大爷示知,大人家第谦恭下士,又承呼唤,敢不奉命。但毫无实学,倍增颜汗。”贾珍道:“先生何必过谦。就请先生进去看看兒妇,仰仗高明,以释下懷。”于是,贾蓉同了进去。到了贾蓉居室,见了秦氏,向贾蓉说道:“这就是尊夫人了?”贾蓉道:“正是。请先生坐下,让我把贱内的病说一说再看脉如何?”那先生道:“依小弟的意思,竟先看过脉再说的为是。我是初造尊府的,本也不晓得什么,但是我们冯大爷务必叫小弟过来看看,小弟所以不得不来。如今看了脉息,看小弟说的是不是,再将这些日子的病势讲一讲,大家斟酌一个方兒,可用不可用,那时大爷再定夺。”贾蓉道:“先生实在高明,如今恨相见之晚。就请先生看一看脉息,可治不可治,以便使家父母放心。”于是家下媳妇们捧过大迎枕来,一面给秦氏拉着袖口,露出脉来。先生方伸手按在右手脉上,调息了至数,寧神细诊了有半刻的工夫,方换过左手,亦復如是。诊毕脉息,说道:“我们外边坐罢。”

  贾蓉于是同先生到外间房里床上坐下,一个婆子端了茶来。贾蓉道:“先生请茶。”于是陪先生吃了茶,遂问道:“先生看这脉息,还治得治不得?”先生道:“看得尊夫人这脉息: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需而无神。其左寸【松批:左隐射大明】沉数【松批:数shuò,中医名词,搏动急促之脉者,乃心氣虚而生火【松批:战火,此句指内有暴动】;左关【松批:边关】沉伏【松批:暗言倭帮四伏】者,乃肝家氣滞血亏。右【松批:右隐射南明】寸细而无力【松批:南明脆弱,如游丝软系】者,乃肺经氣分太虚;右关【松批:南明抵御者】需而无神者,乃脾土被肝木克制。心氣虚而生火者,应现经期不调,夜间不寐。肝家血亏氣滞者,必然肋下疼胀,月信过期,心中发热。肺经氣分太虚者,头目不时眩晕,寅卯间必然自汗,如坐舟中。脾土被肝木克制者,必然不思饮食,精神倦怠,四肢酸软。據我看这脉息,应当有这些癥候才对。或以这个脉为喜脉,则小弟不敢从其教也。”旁边一个贴身伏侍的婆子道:“何尝不是这样呢。真正先生说的如神,倒不用我们告诉了。如今我们家里现有好幾位太医【松批:谁家会有好幾位太医?国家!】老爷瞧着呢,都不能的当真切的这么说。有一位说是喜,有一位说是病,这位说不相乾,那位说怕冬至,总没有个準话兒。求老爷明白指示指示。”

那先生笑〖蒙侧批:说是了,不觉笑,描出神情跳跃,如见其人。〗道:“大奶奶这个癥候,可是那众位耽搁了。要在初次行经的日期就用药治起来,不但断无今日之患,而且此时已全愈了。如今既是把病耽误到这个地位,也是应有此灾。依我看来,这病尚有三分治得。吃了我的药看,若是夜里睡的着觉,那时又添了二分拿手了。據我看这脉息:大奶奶是个心性高强聪明不过的人,聪明忒过,则不如意事常有,不如意事常有,则思虑太过。此病是忧虑伤脾,肝木忒旺,经血所以不能按时而至。大奶奶从前的行经的日子问一问,断不是常缩,必是常长的。〖蒙侧批:恐不合其方,又加一番议论,一方合为药,一为夭亡癥,无一字一句不前后照应者。〗是不是?”这婆子答道:“可不是,从没有缩过,或是长两日三日,以至十日都长过。”先生聽了道:“妙啊!这就是病源了。从前若能够以养心调经之药服之,何至于此。这如今明显出一个水亏木旺的癥候来。待用药看看。”于是写了方子,递與贾蓉,上写的是:

益氣养荣补脾和肝汤

人参二錢白术二錢土炒云苓三錢熟地四錢归身二錢酒洗白芍二錢川芎錢半 黄芪三香附米二錢制 醋柴胡八分 懷山药二錢炒 真阿胶二錢蛤粉炒延胡索錢半酒炒炙甘草八分 引用建莲子七粒去心 红枣二枚

  贾蓉看了,说:“高明的很。还要请教先生,这病與性命终久有妨无妨?”先生笑道:“大爷是最高明的人。人病到这个地位,非一朝一夕的癥候,吃了这药也要看医缘了。依小弟看来,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总是过了春分【松批:3月?】,就可望全愈了。”贾蓉也是个聪明人,也不往下细问了。于是贾蓉送了先生去了,方将这药方子并脉案都给贾珍看了,说的话也都回了贾珍并尤氏了。尤氏向贾珍说道:“从来大夫不象他说的这么痛快,想必用的药也不错。”贾珍道:“人家原不是混饭吃久惯行医的人。因为冯紫英我们好,他好容易求了他来了。既有这个人,媳妇的病或者就能好了。他那方子上有人参,就用前日买的那一斤好的罢。”贾蓉聽毕话,方出来叫人打药去煎给秦氏吃。不知秦氏服了此药病势如何,下回分解。〖蒙:欲速可卿之死,故先有恶奴之兇顽,而后及以秦钟来告,层层克入,点露其用心过当,種種文章逼之。虽贫女得居富室,诸凡遂心,终有不能不夭亡之道。我不知作者于着笔时何等妙心绣口,能道此无碍法语,令人不禁眼花撩乱。〗【松批:此回寡妇倒也姓金,可贪了什么利权呢?读者细思,大夫倒也高明,回中却不见一句太医呼之,作者何意?乃让读者反復揣度方明】

 


2022-12-08 19: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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