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志 吳書.潘濬陸凱傳第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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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昔觀丁父,鄀俘也,武王以為軍帥;彭仲爽,申俘也,文王以為令尹。此二人,卿荊國之先賢也,初雖見囚,後皆擢用,為楚名臣。

 

伷是南陽舊姓,頗能弄唇吻,而實無辯論之才。臣所以知之者,伷昔嘗為州人設饌,比至日中,食不可得,而十餘自起,此亦侏儒觀一節之驗也。

 

權為子登揀擇淑媛,羣臣咸稱玄父祉兄良並以德義文武顯名三世,故遂娉玄女為妃焉。黃武五年卒,權甚愍惜之。

 

時濬姨兄零陵蔣琬為蜀大將軍,或有閒濬於武陵太守以衞旌者,云濬遺密使與琬相聞,欲有自託之計。旌以啟權,權曰:『承明不為此也。』

 

臣聞有道之君,以樂樂民;無道之君,以樂樂身。樂民者,其樂彌長;樂身者,不樂而亡。夫民者,國之根也,誠宜重其食,愛其命。民安則君安,民樂則君樂。

 

而諸公卿媚上以求愛,困民以求饒,導君於不義,敗政於淫俗,臣竊為痛心。今鄰國交好,四邊無事,當務息役養士,實其廩庫,以待天時。

 

臣聞吉兇在天,猶影之在形,響之在聲也,形動則影動,形止則影止,此分數乃有所繫,非在口之所進退也。

 

昔秦所以亡天下者,但坐賞輕而罰重,政刑錯亂,民力盡於奢侈,目眩於美色,志濁於財寶,邪臣在位,賢哲隱藏,百姓業業,天下苦之,是以遂有覆巢破卵之憂。

 

漢所以彊者,躬行誠信,聽諫納賢,惠及負薪,躬請巖穴,廣采博察,以成其謀。此往事之明證也。

 

又益州危險,兵多精彊,閉門固守,可保萬世,而劉氏與奪乖錯,賞罰失所,君恣意於奢侈,民力竭於不急,是以為晉所伐,君臣見虜。此目前之明驗也。

 

臣聞於大理,文不及義,智慧淺劣,無復冀望,竊為陛下惜天下耳。臣謹奏耳目所聞見,百姓所為煩苛,刑政所為錯亂,願陛下息大功,損百役,務寬盪,忽苛政。

 

又武昌土地,實危險而瘠確,非王都安國養民之處,船泊則沈漂,陵居則峻危,且童謠言:『寧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寧還建業死,不止武昌居。』

 

百諸公卿位處人上,祿延子孫,會無致命之節,匡救之術,茍進小利於君,以求容媚,荼毒百姓,不為君計也。

 

願陛下一息此輩,矝哀孤弱,以鎮撫百姓之心。此猶魚龞得免毒螫之淵,鳥獸得離羅綱之綱,四方之民繦負而至矣。如此,民可得保,先王之國存焉。

 

臣聞五音令人耳不聰,五色令人目不明,此無益於政,有損於事者也。自昔先帝時,後宮列女,及諸纖絡,數不滿百,米有畜積,貨財有餘。

 

明王聖主取士以賢,不拘卑賤,故其功德洋溢,名流竹素,非求顏色而取好服、捷口、容悅者也。

 

願陛下簡文武之臣,各勤其官,州牧督將,藩鎮方外,公卿尚書,務脩仁化,上助陛下,下拯黎民,各盡其忠,拾遺萬一,則康哉之歌作,刑錯之理清。

 

禕體質方剛,器幹彊固,董率之才,魯肅不過。及被召當下,徑還赴都,道由武昌,曾不迴顧,器械軍資,一無所取,在戎果毅,臨財有節。

 

臣竊見陛下執政以來,陰陽不調,五星失晷,職司不忠,奸黨相扶,是陛下不遵先帝之所致。夫王者之興,受之於天,脩之由德,豈在宮乎?

 

昔桀紂滅由妖婦,幽厲亂在嬖妾,先帝鑒之,以為身戒,故左右不置淫邪之色,後房無曠積之女。今中宮萬數,不備嬪嬙,外多鰥夫,女吟於中,風雨逆度。

 

臣聞惡不可積,過不可長;積惡長過,喪亂之源也。是以古人懼不聞非,故設進善之旌,立敢諫之鼓。武公九十,思聞警戒,詩美其德,士悅其行。

 

陛下宜克己復禮,述脩前德,不可捐棄臣言,而放奢意。意奢情至,吏日欺民;民離則上不信下,下當疑上,骨肉相克,公子相奔。臣雖愚,闇於天命,以心審之,敗不過二十稔也。

 

今彊敵當塗,西州傾覆,孤罷之民,宜當畜養,廣力肆業,以備有虞。且始徙都,屬有軍征,戰士流離,州郡騷擾,而大功復起,徵召四方,斯非保國致治之漸也。

 

臣聞為人主者,攘災以德,除咎以義。故湯遭大旱,身禱桑林,熒惑守心,宋景退殿,是以旱魃銷亡,妖星移舍。

 

陛下不務脩德,而務築宮室,若德之不脩,行之不貴,雖殷辛之瑤臺,秦皇之阿房,何止而不喪身覆國,宗廟作墟乎?

 

蒼梧、南海,歲有暴風瘴氣之害,風則折木,飛砂轉石,氣則務鬱,飛鳥不經。自胤至州,風氣絕息,商旅平行,民無疾疫,田稼豐稔。

 

惠風橫被,化感人神,遂憑天威,招合遺散。至被詔書當出,民感其恩,以忘戀土,負老攜幼,甘心景從,眾無攜貳,不煩兵衞。

 

銜命在州,十有餘年,賓帶殊俗,寶玩所生,而內無粉黛附珠之妾,家無文甲犀象之珍,方之今臣,實難多得。宜在輦轂,股肱王室,以贊唐虞康哉之頌。


2022-12-10 21: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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