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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杯紅袖趁重陽,人情似故鄉。
[譯文] 美人手捧玉杯,在這重陽佳節勸我喝個歡暢,深情厚意就似回到故鄉。
[出典] 北宋 晏幾道 《阮郎歸》
注:
1、 《阮郎歸》 晏幾道
天邊金掌露成霜,云隨雁字長。 綠杯紅袖趁重陽,人情似故鄉。
蘭佩紫,菊簪黃,殷勤理舊狂。欲將沉醉換悲涼,清歌莫斷腸。
2、[注釋]
1.金掌:銅鑄的仙人掌。
2.雁字:大雁群飛時多排成一字或人字形狀,故稱雁字。
3.綠杯:代指美酒。
4.紅袖:指歌舞女。
5.蘭佩紫:即佩紫蘭,身佩紫莖秋蘭。
6.菊簪黃:即黃花,指黃菊。
7.殷勤:急。
8.理:溫習,重提。
9.舊狂:昔日的疏狂。
10.清歌:凄涼的歌。
3、譯文1:
重陽時節,汴梁城(天邊金掌暗示首都)里秋氣已深,白露成霜。秋云漂浮,隨著南飛的大雁而拉長。汴梁的風俗與故鄉臨安很相似,便趁著這重陽節的歌舞筵席作一次強顏歡笑吧。
佩帶著蘭花,插著菊花,唉,回想起過去的狂放不羈,是該好好的總結下自己的過去了。借酒消愁吧,一醉之后就忘了這些悲傷了,可這又豈是易事?聽到清雅優美的歌唱,便忍不住要悲嘆,這豈非是自傷身體,戒之,慎之,切不可再如此了!
譯文2:
遠在天邊的京城中,仙人掌上的露水怕是已經結成了寒霜。大雁排成長長的“一”字,云層也像是隨之飄揚。觥籌交錯,歌舞紅妝,滿城的人都在慶賀這佳節重陽。此地的風俗,卻也頗似我的家鄉。
身佩紫色的蘭草,頭插著金紫嫩黃,我正好趁此抒發久郁的輕狂,滿心想用沉醉來壓住內心的凄涼。望諸君千萬不要唱斷腸之曲,免得我又要懷念故鄉。
4、晏幾道(約公元1030—1106年),字叔原,號小山,晏殊的幼子,能文善詞,與其父齊名,世稱“二晏”。少年時期的晏幾道在父親的蔭護下,過著珠圍翠繞、錦衣玉食的生活。書香門弟的耳濡目染,晏幾道很早就顯露出過人才華,得到仁宗的賞識。
可惜的是,十八歲那年,父親晏殊去世,晏家從此沒落。書生意氣的晏幾道不諳世事,性格疏狂,不肯攀附富貴,不熱衷功名,堅守著純真質樸的情懷。他最喜歡的是,與兩位情投意合的好友沈廉叔、陳君友聚飲賞詞。沈廉叔、陳君友家中有蓮、鴻、蘋、云四個歌女,小山每得一首好詞,便讓她們演唱。這四個歌女天生麗質,她們的一笑一顰、她們的一歌一舞,令小山魂牽夢縈。尤其是小蘋,讓晏幾道愛得發狂。
然而,小山注定是悲苦的,這種好日子沒過多久,沈廉叔、陳君友兩位知音相繼病故,小蘋等歌女也流轉人間,不知所終。這成了小山一生的牽掛與傷痛,他為情所困,在“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的纏綿與惆悵中獨自徘徊,寫下了《臨江仙》這首凄美絕倫、情真意切的名篇,寄托了對小蘋的深深思戀。
小山是一位真性情的詞人,他的詞是他內心世界的真實寫照。宋詞發展到這時,已是慢詞的黃金時代,可孤傲的小山卻仍堅持“花間”傳統,固守著小令的陣地。他把身世之感融入艷情,借助對愛情的追求,在夢幻的世界中消解著現實的孤獨苦悶。他洗凈了“花間”的污濁,將艷詞發揮到了極致。他的詞艷而不俗,纏綿清壯,精美至極,也脆弱至極,一觸即碎,成為只可觀賞而不能觸摸的藝術精品。
晏幾道的詞,淺處皆深,這源于他失意坎坷的人生。父親晏殊去世后,他依然我行我素,過著花天酒地的奢侈生活,以至于處境日益艱難。后來,竟然又遭飛來橫禍,因好友卷入政治斗爭,受牽連而入獄。出獄后,小山更加落魄潦倒,他拙于謀生,晚年甚至衣食不能自給。
雖然歷經滄桑,但小山仍孤高自傲,保持著貴族的矜持。晏殊曾官至宰相,朝中許多官員受過他的恩澤,小山只要愿意依附,便可平步青云,但他拒絕了。小山還不屑參加科舉考試,寧愿躲在自己封閉、狹小的天地中,甘守寂寞與貧窮。
位高權重的蘇軾了解到晏幾道的情況后,曾經找了個機會親自登門拜訪。誰知晏幾道聽說蘇軾來訪,竟說“無暇接見”!好友黃庭堅在為小山詞集作的序中,稱小山有“四癡”:“仕宦連蹇,而不能一傍貴人之門,是一癡也;論文自有體,而不肯一作新進士語,此又一癡也;費資千百萬,家人寒饑,而面有孺子之色,此又一癡也;人百負之而不恨,己信人,終不疑其欺己,此又一癡也。”這“四癡”,將小山的狂傲天真刻劃得入木三分。
小山就是這么一個永遠也不肯低頭的癡人,他堅守著孤獨與貧窮,用手中的妙筆,寫下精美的文字,緬懷失去的愛情,安置失落的心靈。他的凄傷,讓紅燭也在《蝶戀花》中,默默地為他垂淚。
小山畢生都在回憶,回憶刻骨的愛戀,回憶逝去的美麗。她將情人的哀婉,人生的惆悵,詩化到了記憶中。他的詞多酒,多夢,他試圖在酒中、夢里尋找靈魂的慰藉,但是醒來后,卻更加孤獨。
紅顏的離去、生活的艱辛,讓小山嘗盡了世間炎涼,也給他的作品染上了一層凄傷的色彩。他的《小山詞》感傷纏綿,哀婉動人,就連《鷓鴣天》這樣抒寫久別重逢時喜悅的詞,也寫得催人淚下。小山用他的癡情,為我們挽留住了美麗。
小山,詩樣的男子,他千百遍地咀嚼著往事,不愿對現實作任何妥協,保持著自己的高貴和純潔。他迷醉在美妙輕柔的回憶中,將艷情抒寫得曲折精妙,宛轉空靈。他沉浸在歌舞酒樂之中,獻上了自己的一片癡心。他對歌女們一往情深,將全部的情思都寄托到她們身上,在酒中,在夢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她們,尋找曾經的歡樂。他的執著,感人肺腑。他的愛戀,真誠熾烈。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那紛飛的,不是落紅,而是點點心殤。那蒙蒙的,不是細雨,而是絲絲惆悵。小山淚流滿面,在孤單中悵望,在凄迷里行走。他超越花間,他獨步艷詞,將我們引入了美麗的夢幻世界。恍惚中,我聽到了千年前傳來的心碎的聲音……
5、這是一首重陽佳節失意傷懷之作。情緒壓抑悲涼,好像有許多愁情,但表現得模糊閃爍。臨佳節而在異鄉作客,受款待又有“人情似故鄉”的親切。可是從其飲酒狂歡,又可見其借酒澆愁的心境。詞中以佩紫、菊簪與自己作比較,其主動克制“舊狂”,可見此狂是出自不得已而為之。詞意超越一般的幽怨,風格凝重而清麗。
起首兩句以寫秋景起,點出地點是京城汴梁,時序是深秋,為下文的“趁重陽”作襯墊。漢武帝長安建章宮建高二十丈的銅柱,上有銅人,掌托承露盤,以承武帝想飲以求長生的“玉露”。承露金掌是帝王宮中的建筑物,詞以“天邊金掌”指代宋代汴京景物,選材突出,起筆峻峭。但作者詞風不求以峻峭勝,故第二句即接以閑淡的筆調。白露為霜,天上的長條云彩中飛出排成一字的雁隊,云影似乎也隨之延長了。這兩句意象敏妙,滿懷悲涼,為全詞奠定了秋氣瑟瑟的基調。三、四兩句將客居心情與思鄉之情交織來寫,用筆細膩而蘊涵深厚,一方面贊美故鄉人情之美,表達出思鄉心切的情懷,另一方面又贊美了重陽友情之美,表達了對友情的珍惜。
過片從《離騷》中“紉秋蘭以為佩”和杜牧“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化出的“蘭佩紫,菊簪黃”兩句,寫出了人物之盛與服飾之美,渲染了宴飲的盛況。接下來一句,寫詞人仕宦連蹇,陸沉下位,情緒低落,不得不委屈處世,難得放任心情,今日偶得自,于是不妨再理舊狂,甚至“殷勤”而“理”,以不負友人的一片盛情。況周頤《蕙風詞話》卷二說:“‘綠杯’二句,意已厚矣。‘殷勤理舊狂’,五字三層意:狂者,所謂一肚皮不合時宜,發見于外者也。狂已舊矣,而理之,而殷勤理之,其狂若有甚不得已者。”試想,本是清狂耽飲的人,如今要喚起舊情酒興,還得“殷勤”去“理”才行,此中的層層挫折,重重矛盾,必有不堪回首、不易訴說之慨,感情的曲折,自然把意境推向比前更為深厚的高度。結尾兩句:“欲將沉醉換悲涼,清歌莫斷腸。”由上面的歸結,再來一個大的轉折,又引出很多層次。詞人想尋求解脫、忘卻,而他自己又明知這并不能換來真正的歡樂,這是真正的悲哀。《蕙風詞話》又說:“‘欲將沉醉換悲涼’,是上句注腳;‘清歌莫斷腸’仍含不盡之意。”此乃中肯之語。詞之結句,竟體空靈,包含著萬般無奈而聊作曠達的深沉苦楚,極盡回旋曲折、一詠三嘆之妙。“蘭佩紫”二句,承上片“人情”句的含蓄轉為寬松:“殷勤”句隨著內容的迅速濃縮,音節也迅速轉向悠揚:“欲將”二句,感情越來越深沉、曲折,音節也越來越悠揚、激蕩。譚獻評周邦彥《蘭陵王》詞的“斜陽冉冉春無極”句,說“微吟千百遍,當入三昧,出三昧。”讀晏幾道這首詞的最后三句,使人也有同樣的感覺,因為它的意境、音節配合得極有韻味和感染力,妙處須細細體會。
《宋詞舉》中云:“小山多聰俊語,一覽即知其勝。此則非好學深思,不能知其妙處。”此詞正說明了這一點。
縱觀全詞,盡管作者那種披肝瀝膽的真摯一如既往,但經歷了許多風塵磨折之后,悲涼已壓倒纏綿;雖然還有鏤刻不滅的回憶,可是已經害怕回憶了。
6、此詞寫于汴京,是重陽佳節宴飲之作。詞中感喟身世,自抒懷抱,雖寫抑郁之情,但并無絕望之意。
全詞寫情波瀾起伏,步步深化,由空靈而入厚重,音節從和婉到悠揚,適應感情的變化,整著詞的意境是悲涼凄冷的起首兩句以寫秋景起,點出地點是在京城汴梁,時序是在深秋,為下文的“趁重陽”作襯墊。漢武帝在長安建章宮建高二十丈的銅柱,上有銅人,掌托承露盤,以承武帝想飲以求長生的“玉露”。承露金掌是帝王宮中的建筑物,詞以“天邊金掌”指代宋代汴京景物,選材突出,起筆峻峭。但作者詞風不求以峻峭勝,故第二句即接以閑淡的筆調。白露為霜,天上的長條云彩中飛出排成一字的雁隊,云影似乎也隨之延長了。這兩句意象敏妙,滿懷悲涼,為全詞奠定了秋氣瑟瑟的基調。
三、四兩句將客居心情與思鄉之情交織來寫,用筆細膩而蘊涵深厚,一方面贊美故鄉人情之美,表達出思鄉心切的情懷,另一方面又贊美了重陽友情之美,表達了對友情的珍惜。
過片從《離騷》中“紉秋蘭以為佩”和杜牧“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化出的“蘭佩紫,菊簪黃”兩句,寫出了人物之盛與服飾之美,渲染了宴飲的盛況。
接下來一句,寫詞人仕宦連蹇,陸沉下位,情緒低落,不得不委屈處世,難得放任心情,今日偶得自在,于是不妨再理舊狂,甚至“殷勤”而“理”,以不負友人的一片盛情。況周頤《蕙風詞話》卷二說:“‘綠杯’二句,意已厚矣。‘殷勤理舊狂’,五字三層意:狂者,所謂一肚皮不合時宜,發見于外 者也。狂已舊矣,而理之,而殷勤理之,其狂若有甚不得已者。”試想,本是清狂耽飲的人,如今要喚起 舊情酒興,還得“殷勤”去“理”才行,此中的層層挫折,重重矛盾,必有不堪回首、不易訴說之慨,感 情的曲折,自然把意境推向比前更為深厚的高度。
結尾兩句:“欲將沉醉換悲涼,清歌莫斷腸。”由上面的歸結,再來一個大的轉折,又引出很多層次。詞人想尋求解脫、忘卻,而他自己又明知這并不能換來真正的歡樂,這是真正的悲哀。
《蕙風詞話》又說:“‘欲將沉醉換悲涼’,是上句注腳;‘清歌莫斷腸’仍含不盡之意。”此乃中肯之語。詞之結句,竟體空靈,包含著萬般無奈而聊作曠達的深沉苦楚,極盡回旋曲折、一詠三嘆之妙。“蘭佩紫”二句,承上片“人情”句的含蓄轉為寬松;“殷勤”句隨著內容的迅速濃縮,音節也迅速轉向悠揚;“欲將”二句,感情越來越深沉、曲折,音節也越來越悠揚、激蕩。
譚獻評周邦彥《蘭陵王》詞的“斜陽冉冉春無極”句,說“微吟千百遍,當入三昧,出三昧。”讀晏幾道這首詞的最后三句,使人也有同樣的感覺,因為它的意境、音節配合得極有韻味和感染力,妙處須細細體會。
《宋詞舉》中云:“小山多聰俊語,一覽即知其勝。此則非好學深思,不能知其妙處。”此詞正說明 了這一點。縱觀全詞,盡管作者那種披肝瀝膽的真摯一如既往,但在經歷了許多風塵磨折之后,悲涼已壓倒纏綿;雖然還有鏤刻不滅的回憶,可是已經害怕回憶了。
7、“天邊金掌露成霜,云隨雁字長”兩句首先點明節令已是深秋,含有隱隱思鄉情在。“露成霜”,語本《詩經·秦風·蒹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因雁能傳書,逢時知返,故古詩詞中多用以興寄思歸念遠之情。深秋時節,矚望空中的雁字,遙想遠方的汴京,思鄉之情自然會悄悄襲上心頭。三四兩句有意轉移這種感情,聊作自慰之語:“綠杯紅袖趁重陽,人情似故鄉。”重陽佳節,最是登高維《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所幸的是,這里也有聚會,也有宴飲,也有紅巾翠袖殷勤勸酒,朋友或同僚們也都親切和善,一切就仿佛在故鄉汴京一樣。“人情”,應作廣義理解,指異鄉的風情習俗。這兩句筆致看似很淡,但聯系詞人身世及下片內容仔細尋味,又覺另有隱衷在。一個“似”字,略透出其中消息:“似故鄉”,畢竟不是故鄉;不是故鄉,如今也只能隨緣且過,權把他鄉作故鄉了。況周頤《蕙風詞話》云:“‘綠杯’二句,意已厚矣。”可見是注意到了其中隱含的深意。
過片三句上承“趁重陽”之意,寫節日的活動內容:身上佩上紫蘭,頭頂簪上黃菊,也想依舊像從前過節時候那樣,興高采烈地玩個痛快。“理”,調整、檢點,這里有使情緒重新振作的意思。“舊狂”,舊日之疏狂,與上片之“故鄉”語義暗連。在故鄉汴京的日子里,曾經“斗鴨池南夜不歸,酒闌紈扇有新詩”(《鷓鴣天》),也曾經“歌中醉倒誰能恨,唱罷歸來酒未消”(同前調),更有陳君龍、沈廉叔等酒朋詩侶,有蓮、鴻、蘋、云等歌兒舞女,大家一起游賞宴飲,一起追歡逐樂,那是何等的疏狂放浪啊!如今他鄉為客,或者由于時間的阻隔,或者由于環境的變化,往日的疏狂勁早已感到很遙遠、很淡漠了,往日的豪情勝概也早已消磨殆盡了。“狂”竟成“舊”,尚需重“理”,其間多少挫折,多少不得已,已盡在不言中。況周頤《蕙風詞話》解釋說:“‘殷勤理舊狂’,五字三層意。狂者,所謂‘一肚皮不合時宜’發見于外者也。狂已舊矣,而理之,而殷勤理之,其狂若有甚不得已者。”接著他又說:“‘欲將沉醉換悲涼’是上句注腳。”這番話是很有見地的。“理舊狂”的結果怎樣呢?結拍兩句表現詞人的心愿:我且重新狂放一回,用沉醉換掉這一向的悲涼;樽前的歌女啊,你不要唱那憂傷的歌,我這異鄉之人處在這樣的時刻,是聽不得那斷腸之聲的。
“莫”,囑咐之語,用意極深。“悲涼”與“舊狂”一說今一說昔,語義相對。因為處境悲涼,所以重理舊狂以圖沉醉;一旦沉醉,似乎就可以忘掉一切煩憂。然而,好友“君龍疾廢臥家,廉叔下世,昔之狂篇醉句,遂與兩家歌兒酒使,俱流轉于人間。……追惟往昔過從飲酒之人,或垅木已長,或病不偶”(《小山詞自序》);自己也因“磊塊權奇,疏于顧忌”,更兼“仕宦連蹇,而不能一傍貴人之門”(黃庭堅《小山詞序》),竟致家道日衰,生活困窘;如今又遠離汴京,異鄉為客,舉目無親,思歸不得,撫今追昔,情何以堪。這種種“悲涼”,豈是一場“沉醉”所能換掉?只怕是“酒罷凄涼,新恨猶添舊恨長”(《減字木蘭花》)!從“欲”和“莫”的口吻來看,詞人也并不自信沉醉果真能換掉悲涼,他不過是想把這無盡的悲涼深藏于心底,不讓紅袖的清歌勾起它、觸動它而已。結拍這兩句,筆意曲折深婉,如況周頤所說:“仍含不盡之意。”(《蕙風詞話》)
從構思的角度來看,這首詞無疑經歷了今昔對比的心路歷程:汴京佳節與異鄉重陽的對比;往昔繁華溫馨生活與今日凄慘悲涼境況的對比;舊日疏狂放浪性格與眼下慵懶倦怠心情的對比……這種對比,在詞人來說無疑是強烈的,也是殘酷的。然而,從辭面上看,詞人只是用“似故鄉”、“理舊狂”等語將過去的一切輕輕帶過,并不去觸及心靈深處的深痛巨創。可見,詞人在經歷了無數人生變故、悲歡離合之后,天真的心性已變得老成深沉,而這種欲吐還吞、暗中對比的筆法,不僅使詞意愈顯沉著厚重,亦足令讀者掩卷深思。 (文/ 劉耀業)
8、晏幾道“仕宦連蹇”,又不肯屈事權貴,所以一生都不得志。本詞便抒寫了他人生失意的感慨。
上片寫作者重陽節異鄉為客,因主人——綠杯、紅袖的殷勤而產生“人情似故鄉”的親切感。 但如果隨著作者的視線,從浮著一層白露的金掌,遠望隨雁行越飄越遠的白云時。我們還是從字里行間感受到了作者身處異鄉的悲哀與滄桑。
下片作者化用《離騷》句意,以佩蘭簪菊來象征自己品格的高潔。同時也照應前句“綠杯紅袖趁重陽,人情似故鄉”。但此人情非彼人情,所以只好“殷勤理舊狂”。想用沉醉的狂放替代眼前客居異鄉的悲涼。但舉杯消愁愁更愁,所以只好力勸綠杯、紅袖唱些歡快的曲子,因為愁歌怨曲會讓詞人倍感斷腸。
這首詞將沉郁凝重寓于金陽暖歌、溫婉殷勤之中,表面看似仍在寫男女歡會,實則寫人生悲涼。
也許這才是人生的常態,無論如何飄零,快樂總要掛在臉上,而悲哀卻必須藏在心底。
9、本詞寫重陽佳節時盡情清狂,看似曠達,實則注入了人生失意之感。上片寫時值重陽,又有佳人相陪,盡興酣飲。下片寫佩蘭菊,以醉遣愁。此詞思想內容超出思婦幽怨的狹小范圍,較為深刻,風格沉著凝重,又清麗空靈。本詞寫重陽佳節時盡情清狂,看似曠達,實則傾注了人生失意之感。詞的開篇以景物和氣侯的變化,暗示了詞人他鄉離索之感。換頭二句寫風物依舊,“殷勤”句寫狂放之情依舊,但殷勤理之方可,因時過境遷,不比少年時。“欲將”二字與“莫”字呼應,寫出內心悲涼、欲求沉醉而終恐不得之復雜心理,吞吐往復,余味不盡。本篇所寫正是晚年的悲涼心境,從詞中的感情深度來看,這首詞當是詞人晚年的作品。晏幾道本是稟性風流的貴公子,但父親死后,家道中落,生活陷于困頓,因此對于人情世故、悲歡離合,要比別人有更深刻的體驗。這首詞的題材雖然還是“綠杯紅袖”、良辰佳節,但感情顯得深沉悲涼,和早年單純看待歡樂完全不同。
10、這首詞起伏跌宕,不再對比今昔,純粹是感慨。尤其首兩句,寫的更是寥闊悲涼。
悲而不哀,這是成熟了的小山。
攀援桂枝兮聊淹留,淡忘了的少年輕狂,現在想來真如一場大夢。小山的詞脫不了酒,即使到了現在,已沒有了留戀的熱情,卻依然沉醉在酒里。
清歌莫斷腸,只怕是,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莊燦煌的博客 2013-09-10 21: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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