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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文] 愿白云將自己的思念帶給千里萬里之外的友人,愿那一輪明月載著我的愁思隨著溪水帶到友人的身邊。
[出典] 劉長卿 《苕溪酬梁耿別后見寄》
注:
1、《苕溪酬梁耿別后見寄》 劉長卿
清川永路何極,落日孤舟解攜。
鳥向平蕪遠近,人隨流水東西。
白云千里萬里,明月前溪后溪。
惆悵長沙謫去,江潭芳草萋萋。
2、注釋:
晴川:指在陽光照耀下的江水。
平蕪:指草木繁茂的原野。
長沙:這里用漢代賈誼謫遷長沙的典故。
萋萋:草盛貌。
3、譯文:
一個晴朗的日子,斜陽低掛在天邊,一葉孤舟載著友人離去,此刻是何等令人惆悵!鳥兒在平曠的原野上遠近地飛翔,好似人隨流水各奔東西。愿白云將自己的思念帶給千里萬里之外的友人,愿那一輪明月載著我的愁思隨著溪水帶到友人的身邊。友人貶謫去的苦恨讓人難以言狀,就如那江邊繁茂的春草一樣雜亂而無際。
4、劉長卿(709—780?),字文房,河間(今河北河間)人。開元二十一年進士,大歷中,官至鄂岳轉運留后,為觀察使誣奏,系姑蘇獄,后貶南巴尉。終隨州刺史。
劉長卿“以詩馳名上元、寶應間”(《唐詩紀事》)。他的詩多寫貶謫飄流的感慨和山水隱逸的閑情。擅長近體,尤工五律,曾自稱為“五言長城”。風格含蓄溫和,清雅洗煉,接近王孟一派。
劉長卿是由盛唐向中唐過渡時期的一位杰出詩人。
長卿的五言排律今存53首,占總數的10%。五言排律在初盛唐可謂名家輩出、成就斐然。在此背景下,長卿的五排能夠獨辟蹊徑,雖不能與盛唐諸家闊大的氣勢、奔放的節奏和高亢的聲調爭勝,但在思想的深邃、語言的流暢等方面則又大勝往昔。
5、 劉長卿的這首詩,論家多以《謫仙怨》歸入詞作,如楊世明《劉長卿集編年校注》引唐竇弘余《廣謫仙怨》序:
天寶十五載正月,安祿山反,陷洛陽,王師敗績,關門不守,車駕幸蜀。途次馬嵬驛,六軍不發,賜貴妃自盡,然后駕行。次駱谷,上登高下馬,望秦川,謠辭陵廟,再拜嗚咽流涕,左右皆泣。謂力士曰:“吾聽九齡之言,不到于此。”乃命中使往韶州以太牢祭之。因上馬索長笛,吹笛曲成,潸然流涕,佇立久之。時有司旋錄成譜,及鑾駕至成都,乃進此譜,請名曲,帝謂吾因思九齡,亦別有意,可名此曲為《謫仙怨》。其旨屬馬嵬之事。厥后以亂離隔絕,有人自西川傳得者無由知,但呼為《劍南神曲》。其音怨切,諸曲莫比。大歷中,江南人盛為此曲。隨州刺史劉長卿左遷睦州司馬,祖筵之內,長卿遂撰其詞,吹之為曲,意頗自得,蓋亦不知本事。余既備知,聊因暇日撰其詞,復命樂工唱之,用廣其不知者。
歷來解此詩者,都認為這是劉長卿回憶當日為梁耿餞行之作,“清川永路何極,落日孤舟解攜”云云,皆指梁耿而言,此說大謬。梁耿,生平無考,未見有受貶的記載。詩中解舟而行的遷客,應是劉長卿本人。理由有三:①如果梁耿也是貶謫之身,劉長卿很可能發一番同病相憐的感慨,但詩中并無此意。②長卿常以賈誼自況,如:“舊游憐我長沙謫,載酒沙頭送遷客”(《聽笛歌》)、“已似長沙傅,從今又幾年”(《新年作》)、“絳老更能經幾歲,賈生何事又三年”(《歲日見新歷因寄都官裴郎中》),且有著名的《長沙過賈誼宅》詩。③此詩既酬梁耿見寄六言,又答秦征君徐少府見集苕溪,則斷無僅言梁耿、不及秦徐的道理,“白云千里萬里,明月前溪后溪”云云,正感其餞別之情也。
劉征先生曾有小文,提到他在長沙一家博物館里見到一個唐代青瓷彩盤,盤上題詩:“鳥飛平無(蕪)近遠,人隨流水東西。白云千里萬里,明月前溪后溪。”顯然這是截取劉詩的中間兩聯,由此約可想見劉詩流傳之廣。這里有一處異文“近遠”值得注意。見于載籍的各種版本,均作“遠近”。常心而論,“遠近”不至訛為“近遠”,而“近遠”卻很可能誤為“遠近”。高仲武《中興間氣集》說劉長卿“甚能煉飾”,劉熙載《藝概》也說其“以研煉字句見長”。可以說煉字煉句是大歷詩風的一大特點,而在其代表人物劉長卿的詩中,最能體現這一特點。“鳥向平蕪近遠”,飛鳥向平蕪飛去,由近而遠,正可起興“人隨流水東西”。“東西”即“自東而西”,即獨孤及序言所說“將涉江而西”。這樣的措辭,在初盛唐詩中殆不可見,允稱“以新雋開中晚之風”。為什么這里的“東西”須理解為“自東而西”而不是杜甫“世亂各東西”式的“各自東西”呢?我們且往下看。“白云千里萬里,明月前溪后溪。”前文已稍及,這是有感于秦征君徐少府送別之情而云然。“白云”意象為劉長卿所偏愛,甚于秋風夕陽。在長卿500多首詩中,出現“白云”一詞的,至少在50首以上,而以“云”為意象的,更不知凡幾。“白云”在劉詩中有多種用法,或為荒遠之地,或為方士隱修處,或為漂泊的化身。此處以后者為是,但又不囿于這一理解。以“白云”為孤舟遠謫的劉長卿固無不可,以其為秦征君徐少府送別之情,則似更合。有句為證:“白云如有意,萬里望孤舟”(《上湖田館南樓憶朱宴》)、“空余白云在,容與隨孤舟”(《杪秋洞庭中懷亡道士謝太虛》)、“白云翻送客,庭樹自辭風”(《禪智寺上方懷演和尚》)。“白云千里萬里,明月前溪后溪”,蓋謂秦徐諸君眷念之情如白云明月,伴我千里萬里、溪前溪后。注家或以“前溪后溪”為苕溪之東苕溪西苕溪,或以為另有其地,或是,但盡可不必拘泥。既與“千里萬里”對舉,極言行遠,則“前溪后溪”,似不可捉置一處。以為“溪前溪后”,狀船行之久、友眷之深可也。“千里萬里”猶“近遠”,“前溪后溪”猶“東西”。措辭方式,如出一轍。
和“近遠”“東西”一樣,我們初讀“白云千里萬里,明月前溪后溪”也隱約覺得這里面有某種為前代所無的新的元素。比較明顯的是“白云”和“千里萬里”、“明月”和“前溪后溪”之間都沒有動詞連接,而在上文引以為證的幾首“白云”詩中都用了動詞,白云或“望”,或“隨”,或“送”,這些動詞都適合本詩語境,但它沒有用,反而意蘊更深,境界更闊。誠然,單純省略動詞不是什么新鮮的手法。但如果我們將其與“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一類的詩句對讀,還是覺得劉詩用語尖新而與后世“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句式相近。用語如此,用意也就有相似的特點。王維的“惟有相思似春色,江南江北送君歸”,到了劉長卿的手里,可能被壓縮成“春色江南江北”。要之,劉長卿之詩,新在能約能斂。明乎此,再來看陸時雍《詩鏡總論》中的一段話,當有更深的體會:
中唐詩近收斂,境斂而實,語斂而精。勢大將收,物華反素。盛唐鋪張已極,無復可加,中唐所以一反而之斂也。初唐人承隋之余,前華已謝,后秀未開,聲欲啟而尚留,意方涵而不露,故其詩多希微玄澹之音。中唐反盛之風,攢意而取精,選言而取勝,所謂綺繡非珍,冰紈是貴,其致迥然異矣。然其病在雕刻太甚,元氣不完,體格卑而聲氣亦降,故其詩往往不長于古而長于律,自有所由來矣。
劉長卿體物情深,工於鑄意,其勝處有迥出盛唐者。
六言聲韻促迫,殊少佳什,但劉長卿的這首詩,特別善于處理節奏,并發揮六言的長處,韻律之美,不遜五七。胡應麟謂“中唐文房,五六七言俱工”,盧文弨謂“眾體皆工,不獨五言為長城”,良有以也。
6、 “白云千里萬里,明月前溪后溪。” 白天,舉頭望白云悠悠,遙想白云盡處是友人的所在。千里萬里的白云架起了互通感情的橋梁,又象征著割扯不斷的綿綿思緒。夜晚,明月朗朗,前溪后溪之上一片月色。夜靜不寐,不免望月思友。月光成了寄托思念的媒介。月光灑滿小溪,天地上下明澈,也正是純潔友情和充塞宇宙的博大思念之情的寫照。詩中不見相思語,卻很好地營造了一種深切相思的意境。
7、 石美。白云山多花崗巖,底呈純白,上面灑滿了淺黑嫩紅的斑點。入夜,我在白云山溪邊閑步,此刻,素月出東嶺,青光照萬里,山高月小,水落石出。面對溪中經溪水拋光的巨石,我凝視良久,忽發奇想:眼前哪里是一塊塊潔石,分明是一片片白云,紛紛飄落人間,在溪中歇息,在水上入夢。唐.劉長卿《苕溪酬梁耿別后見寄》中有兩句詩曰:“白云千里萬里,明月前溪后溪。”天造地設,與眼前景色,竟如此吻合。
白云山呀白云山,白天,云在天頂;入夜,云落溪澗。山吐霧為云,水蒸騰為云,石幻化為云,白云山真是云的世界。愿白云山永遠潔白如云,白云悠悠,以一方超凡脫俗、潔凈優美的天地,長留人間。
8、秋天的月亮更迷人。“秋宵月色勝春宵”,春花秋月歷來是詩人們寓情的寄托。天街如水,玉盤如銀,那是何等的曠達和愜意。徘徊于秋夜,你看到的是“白云千里萬里,明月前溪后溪”,那是有別于“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的另一種禪意。
9、
如果有下輩子,我寧可做一株綠色的植物,在你的墻角跟清風白云同呼吸。
10、閑人癡漢共望一溪云,也許是“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的隨遇而安。三五知己,行至溪畔,把酒臨風,逸興遄飛,時而暢談,時而呆坐,水光、云影,樹的倒影、人的倒影,最后在微微漣漪中模糊成一片……共望一溪云更可能是穿越時空的,或許是說需要心靈的默契才能對美好事物有相似的心領神會。三五知己,身在異地他鄉,仰望長空,“白云千里萬里,明月前溪后溪”。我們看到的云可是同樣的云?我們相照的永遠是同一輪明月。在劉長卿的詩句里,這是充塞宇宙的博大思念之情的寫照。
莊燦煌的博客 2013-09-10 21: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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