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窺牧馬,不敢過臨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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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至今窺牧馬,不敢過臨洮”,“君不能學哥舒橫行青海夜帶刀,西屠石堡取紫袍。吟詩作賦北窗里,萬言不直一杯水”,他是大唐戰史上功業彪炳的英雄,有關他的詩篇車載斗量,連詩人李白也認為漢朝名將衛青都不能與之相比,他是悲劇光環下的犧牲品,晚節不保,戰敗投敵,“丑哉舒翰,不能死王”,“請囑防關將,慎勿學哥舒”,他是大唐開放博大的證明,盡管他不能為大唐死節,他被叛軍殺害后,唐廷依然追贈他為太尉,謚號武愍,是是非非哥舒翰,他是大唐戰史上最令人惋惜的人物。
  哥舒翰(?―公元757年),突厥人,突騎施哥舒部落首領的后裔。哥舒翰的祖父名叫哥舒沮,曾任左清道率,哥舒翰的父親名叫哥舒道元,曾任安西都護府副都護、赤******(今甘肅武威縣)使。哥舒翰世居安西(今新疆庫車),他的母親尉遲氏是于闐(今新疆和田西南)王的公主,天之驕子,家境豪富,在這種家庭中長大的哥舒翰文武雙全,仗義重諾,顯示了非同一般的資質,但由于他喜歡喝酒賭博,一直沒有什么大的出息。四十歲那年,他的父親去世,他按照漢家禮節,在長安客居三年,卻為長安尉所輕視。哥舒翰精神上受到很大的打擊,“慨然發憤折節,仗劍之河西”,到河西 (今甘肅武威) 節度使王帳下從軍。天寶元年(公元742年),唐軍攻取了新城(今青海門源),王把這里交給哥舒翰經營,哥舒翰治軍有方,號令嚴謹,“三軍無不震懾”,從這里開始了他軍事生涯的起步。天寶五年(公元746年),戰功赫赫的大唐名將王忠嗣兼任河西節度使,很快發現了哥舒翰這個人才,對他十分欣賞,提升他為衙將。哥舒翰自幼就通讀《左氏春秋》、《漢書》,言行舉止,處處模仿古代的英雄人物,很對士兵們的胃口,他疏財重氣,很得士兵們的歡迎。
  天寶六年(公元747年),王忠嗣又提拔哥舒翰為大斗軍副使,開始獨擋一面,對付吐蕃的入侵。在討伐吐蕃的一次戰役中,有個副將不聽指揮,哥舒翰就用木棒打殺此人,軍士凜然,軍容大振。苦拔海一戰,吐蕃軍分成三個梯隊,從山上疾馳而下。哥舒翰長槍折斷,就持半截槍與敵人搏殺,所向披靡,三路吐番軍都被打跨,自此,哥舒翰名聲大振,朝廷任命他為隴西節度副使、都知關西兵馬使、河源軍(今青海西寧)使。
  以前,每到麥熟季節,吐蕃就派騎兵去積石軍屯田的地方搶收麥子,他們得意地把積石軍麥田稱為“吐蕃麥莊”。哥舒翰得知這一情況,十分氣憤,他決定狠狠教訓吐蕃人。七月,吐蕃的五千騎兵又來故伎重演,以往情形,唐軍都守在城中閉門不出,這次,哥舒翰精心部署,層層埋伏,吐蕃軍猝不及防,竟無一人逃脫,從此再也不敢跑來搶麥。哥舒翰有個家僮叫左車,當時才十五六歲,臂力過人,每次出戰,他就跟在哥舒翰身邊。哥舒翰擅長用槍,每當追上敵人,就用槍搭在敵人的肩膀上,一聲暴喝,敵人一回頭,咽喉就被刺中,挑起五尺多高,摔在地上,左車下馬割下首級,以報軍功,主仆配合默契,習以為常,敵人膽戰心驚,視他倆為兇神惡煞。
  唐玄宗晚年,依然極重邊功。天寶六年七月,他讓河西、隴右節度使王忠嗣攻打吐蕃據守的石堡城(今青海湟源西南),對此,王忠嗣卻有自己的看法,“石堡城地形險固,吐蕃舉國而守。攻下此城,肯定要死數萬士兵。所得不如所失,倒不如休兵秣馬,見機行事”,唐玄宗很不高興,十月,唐玄宗派將軍董延光攻打石堡城,下令王忠嗣出兵配合,王忠嗣不得已協助董延光,卻沒有全力以赴,石堡城到期未能攻克,董延光將責任盡數推到王忠嗣身上,這時,宰相李林甫也來落井下石。
  李林甫讓王忠嗣從前的一個下屬到京城告狀,對王忠嗣進行誣陷,“我與忠王(后來的唐肅宗)從小一起長大,當擁戴他為太子”,唐玄宗大怒,將王忠嗣召回朝中,嚴加審訊。唐玄宗又征哥舒翰入朝,有人勸哥舒翰多拿一些金帛去營救王忠嗣,哥舒翰坦言,“若直道尚存,王公必不冤死。如其將喪,多賂何為”,只帶一個包裹入朝。
  唐玄宗與哥舒翰談得十分投機,他讓哥舒翰取代王忠嗣的位置,担任隴右節度支度營田副大使,充任隴右(今青海樂都)節度使。臨別時,哥舒翰極言王忠嗣無罪,唐玄宗不聽,轉身離開,哥舒翰叩頭相隨,跪地哀求唐玄宗,“言詞慷慨,聲淚俱下”,唐玄宗有感于哥舒翰的赤誠,明白了王忠嗣是冤枉的,終于高抬貴手,僅以阻撓軍功的罪名將王忠嗣貶為漢陽(今湖北)太守。在這之前,唐玄宗曾因為同樣的原因,毫不猶豫地殺掉了三個兒子,還有一個女兒的丈夫,能夠如此對待自己撫養過的王忠嗣,已經是非常難得了。經過這件事,朝廷上下對哥舒翰交口稱贊,史書上記載,“朝廷義而壯之”。
  王忠嗣被貶以后,無人再敢忤逆唐玄宗開疆拓土的心愿,哥舒翰被委以重任后,當然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他采取步步為營的方略,在青海(今青海湖)修建神威城,把尖刀伸到了吐蕃軍的眼皮子底下,吐蕃人不甘受制,乘著大雪冰封,攻陷此城,唐軍奮起神威,很快奪回了這座橋頭堡。哥舒翰再建一座應龍城,與神威城互為掎角,在此城派駐了兩千人,戰勢由消極防御變為主動進攻,戰爭的主動權已經到了哥舒翰手中。唐軍節節勝利,再次把目光投向了石堡城,為了奪回這個戰略要地,就算血流成河,唐玄宗也在所不惜。石堡城的地勢極為險要,只有一條山路通往城中,雄偉堅固,易守難攻,一向為吐蕃軍的前沿陣地,唐軍多次試圖奪回石堡城,都未能奏效,這次,唐玄宗勢在必得,將朔方、河東等地十萬多士兵統歸哥舒翰指揮,以傾國之力,奔襲石堡城。
  天寶八年(公元749年)六月,一場攻堅戰打響了,唐軍加上突厥阿布思部共有兵力六萬三千人,而吐蕃守軍僅僅數百人,但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吐蕃人據險而守,他們貯藏了足夠的檑木和滾石,牢牢封鎖了通往城中的唯一山道。唐軍猛攻數日,死傷枕籍,仍然不能得手。哥舒翰焦急萬分,他要殺一儆百,拿攻城先鋒官高秀巖、張守瑜開刀。高秀巖、張守瑜懇求寬限三日,如果到期不克,甘心伏罪。唐軍不惜一切代價,發起一輪又一輪的沖鋒,死傷數萬人之后,終于如期攻下了石堡城。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切都正如王忠嗣的預料。此戰吐蕃方面有四百人被俘,其中包括大將鐵刃悉諾羅,這個可以直達河湟的戰略要地再次回到了唐軍手中。唐玄宗十分欣慰,哥舒翰因軍功拜特進、鴻臚員外卿,一個兒子成為五品官,賜物千匹,賜莊園一座,加攝御史大夫,天寶十一年(公元752年),又加封開府儀同三司。
  石堡城之戰雖然讓唐軍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收復戰略要地的積極作用是不能低估的。大唐以此為契機,步步進逼,全部收復了九曲部落,吐蕃東進的跳板被拆掉了,唐軍在河西、隴右的戰場上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到了天寶十三年,大唐與吐蕃的分界線已經推進到青海湖至黃河河曲以西一線,“是時中國盛強,自安遠門西盡唐境凡萬二千里,閭閻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稱富庶者無如隴右”,哥舒翰每次入朝,總是騎著白駱駝,一天就能行走五百里。天寶十三年七月,哥舒翰在新收復的九曲設置了洮陽(今甘肅臨潭西南)、澆河(今青海貴德境)二郡,成立了宛秀、神策二軍,神策軍后來在唐代宗逃難時護駕有功,入京成為中央政府直接控制的禁軍,德宗、憲宗時常以此軍討伐藩鎮,長安西面和北面防御吐蕃的部分任務也由神策軍來承担,宿衛和征戰,神策軍充當了頂梁柱的作用。
  李林甫與安祿山交好,哥舒翰則與楊國忠關系融洽,楊國忠取代李林甫成為宰相以后,拉拢哥舒翰,打壓安祿山。唐玄宗得知哥舒翰與安祿山、安思順關系不睦,趁著天寶十一年三人一同入朝的機會,撮合他們冰釋前嫌。唐玄宗派宦官高力士設宴款待哥舒翰和安祿山,讓皇帝眼中的兩個大紅人以兄弟相稱。安祿山酒足飯飽之際,主動向哥舒翰示好,“我父親是胡人,母親是突厥人,你父親是突厥人,母親是胡人,我們的血脈如此類同,怎能讓人不感到親近呢”,哥舒翰讀過不少史書,回答得頗有意思,“古人云,野狐向著自己出生的洞窟嗥叫,是不祥的兆征,因為它已忘本,我哥舒翰怎能不盡心呢”,安祿山大字不識一蘿筐,一聽之下,以為哥舒翰譏刺自己,勃然大怒,指著哥舒翰破口大罵,“你這突厥狗敢如此說話”,哥舒翰正要起身回罵,高力士向他連使眼色,這才沒有演變成全武行。
  哥舒翰屢立戰功,加上宰相楊國忠要拉拢他一同對付安祿山,官運亨通就成了意料之中的事情。天寶十二年,哥舒翰兼任河西節度使,進封涼國公,食實封三百戶,不久,進封西平郡王,天寶十三年,再拜為太子太保,加實封三百戶,兼任御史大夫。
  哥舒翰嗜酒如命,醇酒美人,時時相伴,以致身虛。天寶十四年(公元755年)二月,在他入朝面圣的路上,行至土門軍時,因為洗澡導致突然中風,昏迷很久方才蘇醒過來,落下半身不遂的后遺癥,回京以后,只好在家中閉門不出。有時候,死得其時也是一種幸運,如果此時哥舒翰一命歸西,他一定會與王忠嗣一樣,善始善終,留下忠臣良將的美名,在史書上流芳后世,只可惜他偏偏被救活過來,遇上安史之亂,一世英名,遂毀于一旦。
  楊國忠與安祿山的矛盾越演越烈,終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天寶十四年,范陽(今北京城西南)、平盧(今遼寧朝陽市)、河東(今山西太原)三鎮節度使的安祿山率領十五萬蕃、漢兵,詐稱奉了朝廷密旨,以討伐楊國忠為名,殺向洛陽、長安,長期以來,唐朝的兵力布置外重內輕,安祿山的部隊戰斗力甲于天下,一時間叛軍長驅直入,占領了黃河以北的很多郡縣。唐玄宗這才大夢初醒,倉猝部署對安祿山的防御。他讓名將封常清、高仙芝領兵御敵,無奈雙方實力相差太大,唐軍一路敗退,洛陽失守,只得退守潼關(今陜西潼關東北),堅壁不出。唐玄宗接受不了這樣的挫折,又聽信宦官邊令誠的誣陷,派人將封常清、高仙芝斬首示眾,朝廷喪失了兩員經驗豐富的大將,為后面的驚天禍患埋下了伏筆。
  這時,唐玄宗想到了病廢在家的哥舒翰,雖然哥舒翰以身體原因極力推辭,但最后還是接受了皇帝的任命。唐玄宗又讓田良丘充任行軍司馬,王思禮、李承光等人担任屬將,領軍二十萬,赴潼關拒敵。臨行,唐玄宗親自餞行,讓百官到郊外相送,又加封哥舒翰為尚書左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對哥舒翰寄予了殷切的期望。
  哥舒翰據守潼關以后,因為身體原因,難以處理日常軍務,遂委任行軍司馬田良丘主持大局。田良丘不敢獨斷專行,就讓王思禮主管騎兵,李承光主管步兵,偏偏王思禮和李承光互不服氣,常常爭執不下,不肯好好配合,致使軍中號令不一。加上哥舒翰統軍又“嚴而不恤”,唐軍士氣低落,人無斗志。
  天寶十五年(公元756)正月,安祿山在洛陽自封大燕皇帝,他的族弟安思順因為事先向唐玄宗告發安祿山的謀反圖謀,因此沒有被唐玄宗問罪。但是,哥舒翰一向討厭安思順,這時,大權在握,就讓人偽造了一封安祿山寫給安思順的信,假裝在潼關城門口抓住送信人,讓安思順背上了無法辯解的黑鍋,安思順和弟弟安元貞都被朝廷處死,家人都被流放到了嶺南荒蕪之地。兔死狐悲,一向支持哥舒翰的楊國忠也感到后背冷嗖嗖的,他担心哥舒翰下一個要清除的敵人就是自己。
  當時人們都認為安祿山的叛亂是楊國忠的逼迫所致,所以哥舒翰的部下王思禮就勸說哥舒翰,“安祿山造反,是以清除楊國忠為借口,如果我們留兵三萬鎮守潼關,其余精銳回師京城,誅殺楊國忠,安祿山的進兵就沒了借口”,哥舒翰也有此意,但又考慮到,真要如此行動,自己就成了安祿山第二了,最終沒有采納王思禮的意見。
  但是,二人的謀劃很快傳到了楊國忠那里,現在朝廷的重兵都在哥舒翰的手中,只要哥舒翰振臂一呼,楊國忠就死無葬身之地,為了自保,楊國忠想出了一條對策,他征得了唐玄宗的同意,招募了三千精兵,由心腹統領,日夜訓練,又招募了一萬人屯兵灞上,由心腹杜乾運統領,名義上是抵御叛軍,實際上是防備哥舒翰。哥舒翰心知肚明,馬上上表請求將灞上的軍隊納入潼關軍隊的統一指揮,又以商討軍情為名,將杜乾運召到自己的大營,將其斬首,吞并其軍。經過這次較量,楊國忠恐慌萬狀,哥舒翰也整日不安,一將一相,都在心里打鼓。
  此時,李光弼與郭子儀率軍接連大敗叛軍史思明部,切斷了叛軍前線與范陽老巢之間的交通線,叛軍東進被張巡阻于雍丘(今河南杞縣),南下又被魯炅阻于南陽(今河南鄧州),安祿山腹背受敵,一度打算放棄洛陽,回老巢范陽固守。
  潼關在哥舒翰的經營下,固若金湯,安軍主力對潼關發起一次又一次的進攻,延續半年之久,都勞而無功,西進長安的目標變得十分渺茫。哥舒翰乃一代名將,對當前形勢看得十分清楚,他認為,安祿山雖然占據了河北廣大地區,但手下盡是蕃將胡人,所到之地燒殺搶掠,百姓決不會歸心。如果唐軍堅守潼關,叛軍久攻不下,一定會軍心渙散,眾叛親離,到時趁勢出擊,大局可定。當時形勢也確實向有利于唐軍的方向發展,各地捷報頻傳,令唐玄宗重新充滿了必勝的信心,奸相楊國忠也不停地在一旁煽風點火,要求唐軍兵出潼關,與叛軍決戰。唐玄宗聽信楊國忠的讒言,不斷派中使催促哥舒翰,哥舒翰再三向皇帝表奏,“安祿山久在軍中,精通兵法,現在有備而來,利在速戰。叛軍暗藏精銳,以老弱病殘引誘我軍,肯定有詭計,如果我軍輕出,必然落入叛軍的圈套,到時悔之不及“,唐玄宗此時已經被沖昏了頭腦,聽不進哥舒翰的金玉良言,他嚴詞苛責,走出了遺恨千古的昏招。
  唐玄宗以“賊方無備”為由,催促哥舒翰出關迎敵,使者“項背相望”,給哥舒翰造成極大壓力,有了高仙芝、封常清的前車之鑒,哥舒翰當然知道抗命的后果是什么,天寶十五年(公元756年)陰歷六月四日,哥舒翰“慟哭出關”,唐軍駐扎于靈寶(今河南靈寶)西原。靈寶南面靠山,北臨黃河,中間是一條七十里長的狹窄山道,叛軍依山傍水精心布陣,只等唐軍闖入伏擊區。初八,決戰打響了,王思禮率五萬精銳一馬當先,龐忠等人率十萬大軍緊隨其后,還有三萬人在黃河北岸高處擊鼓助攻。叛軍故意示弱,隊伍不整,唐軍果然中計,一路前行,被誘進隘路。山上無數滾木檑石如冰雹般砸下,唐軍在隘道上卻沒有周轉余地,死傷籍枕,遭到重創。哥舒翰眼見大勢不好,急令氈車在前面開路,叛軍早有后手,把數十輛點燃的草車推下山谷,很快烈焰熏天,唐軍看不清目標,只知道胡亂放箭,直到日落時分,弩箭用盡,才發現沒傷到敵人分毫。此時,叛軍統帥崔乾v命令精銳騎兵從唐軍背后殺出,前后夾擊,唐軍根本發揮不了人多的威力,亂作一團,潰散逃命,掉進黃河淹死的就有幾萬人,絕望的號叫聲驚天動地。黃河邊的唐軍爭相擠上運糧船,由于超載,幾百艘運糧船最后都沉入了黃河河底。剩余的唐軍把軍械捆綁在一起,以槍當槳,劃向黃河對岸,最終上岸的士兵僅有十分之一二。潼關城外挖有三條塹壕,均寬二丈,深一丈,逃回的唐軍墜落其中,很快就填滿深溝,后面的人踏著他們的身體,才跑回潼關,哥舒翰清點人數,二十萬大軍,僅僅剩下八千人。叛軍潛鋒蓄銳,引誘唐軍棄險出戰,決戰之際,又假裝不敵,引誘唐軍進入埋伏圈,使哥舒翰遭到平生未有的失敗,他常勝將軍的聲名,也因此付諸東流。
  哥舒翰收拾殘兵敗將,重新守住關口,想繼續與敵人周旋。叛軍稍事休整,就向唐軍直撲過來。哥舒翰提拔起來的蕃將火撥歸仁等人眼見大勢已去,打定主意,劫持了哥舒翰,將哥舒翰的雙腳綁在馬腹上,連同其他不肯投降的將領,一起押往東去。這時,叛軍將領田乾真趕到,火拔歸仁就投降了他,幾十名唐軍將領被送往洛陽,潼關失陷了,長安岌岌可危。
  安祿山見到哥舒翰后,得意洋洋,“你過去一直看不起我,現在怎么樣”,哥舒翰此時卻完全沒有了英雄膽色,居然跪在安祿山面前,伏地謝罪,“肉眼不識陛下,以至于此。陛下是撥亂之主,天命所歸,現在李光弼在土門,來在河南,魯炅在南陽,我為陛下招降他們,可一舉平定這三方唐軍”,安祿山大喜,馬上將哥舒翰封為司空,又命人將火撥歸仁拖下去斬首示眾,以此向哥舒翰示好。哥舒翰昔日手下諸將接到書信后,都復書責罵他不為國家死節,有失國家大臣的體面,安祿山大失所望,就把哥舒翰囚禁在禁苑之中。
  靈寶之戰使戰場形勢急轉而下,唐玄宗帶著楊貴妃姐妹,還有自己的皇子、皇孫,加上官員和禁軍數千人,倉皇逃往蜀地。隊伍行至馬嵬驛(今陜西興平西)時,禁軍將士終于忍無可忍,殺掉了楊國忠及其黨羽,又迫使唐玄宗賜死了楊貴妃。皇太子李亨在眾人的擁戴下,來到朔方,指揮抗敵,七月,他在靈武(今寧夏靈武西南)登基,是為唐肅宗,唐玄宗被遙奉為太上皇。
  唐肅宗至德二年(公元757年),安祿山被他的兒子安慶緒殺害,安慶緒在洛陽自稱皇帝。唐軍集結幾十萬兵力,加上數千勇猛善戰的回紇騎兵,采用梯次配置、兩面夾擊的戰術,接連收復了長安和洛陽,安慶緒大敗之后,逃往鄴城(今河南安陽)固守,臨行前,將哥舒翰等三十余名被俘唐將全部殺害,哥舒翰一代名將,死得如此窩囊,他屈節求生,也只不過多活了一年而已。大唐朝廷沒有忘記哥舒翰以往開疆拓土的功勞,追贈他為太尉,謚號武愍。
  “李唐重防秋,哥舒節隴右。浩氣扶西傾, 英名壯北斗。帶刀夜夜行, 牧馬潛遁走。至今西陲人,歌詠遍童叟”,哥舒翰將大唐的武功推向了極盛,四海歸心,天下一統,由于皇權制度不可避免的缺陷,大唐盛極而衰,百姓飽受戰亂之苦,哥舒翰死不逢時,晚節不保,一世英名,化為流水,在哥舒翰死后,如日中天的大唐盛世悄然落下了帷幕。

網載 2013-09-10 21:2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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