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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要承認,這是一個偉大的時代,偉大得讓在下常常感到無話可說。因為說話的意義取決于是否有人傾聽;即使運氣好,在未曾裸奔的情況下,你的言辭贏得別人關注,但那種關注也通常是輕描淡寫的:類似于人們抓住小扒手后,熱血沸騰的就踢一腳,溫文爾雅型的就吐點口水;或者像遇到工作方法不當,忙于查案,疲勞駕車翻下山溝的警察烈士,大家就表示一下敬意,感慨感慨要由納稅人承担其衣食住行成本的公仆中也有不忘本真,拿百姓利益當回事的。
然后,大家就好像盡了義務,你的話題自然也沒人再深究了。
然后,沒條件貪污公款,拿國家銀子去吃喝嫖賭的小賊們照舊在長途客車上翻全體乘客的錢包,并趁著打劫余興在顛簸刺激的車后座上順便強奸一下某位年輕女人。
然后,“太原”警察照舊召集幾個黑道兄弟去收拾牛逼烘烘的“北京”便衣。
然后,省長的兒子照舊經商,市長的女兒照舊盛情難卻地接受公司股份。
然后,掌握了現代電子文明的民眾照舊在網絡視頻里坦誠相見,遠程交歡;照舊在BBS上調侃風月,明挑暗逗;照舊瀏覽偽純情或色情網頁,欣賞下半身創作“藝術”;照舊在博客竄門活動中相互偷窺對方那未必值得參觀的私人生活。
然后,基本吃飽了飯的中華民族照舊在除夕夜看已成為年度抒情儀式的春節晚會,——層次低的勞動人群就此找到了生活幸福的朦朧感覺,“小資”“小知”們則被“雞年說雞”“狗年說狗”弄得新年不快樂,反而郁悶,仿佛是美國火雞錯養在了中式豬圈里,只盼著早點跳上圣誕節的餐桌……
然后,“時光永是流駛,街市依舊太平。”
然后,我感到說什么都等于什么也沒說。
不過,我終于還是想說點什么。當然,說點什么的意圖并不是為了讓街市不太平。中國歷史上有太多試圖以文字思想療治民族心理痼疾、改造國民精神圖景的偉大先例,但事實表明,這些努力似乎從一開始就注定要失敗的。比如,魯迅之后,阿Q、趙太爺、王胡、孔乙己等人并未消失,在數量上甚至還隨人口一起增長了。能決定街市是否太平的只有政客、軍事家、掌控經濟命脈的超級財閥、社會特定階段的集體行為,而決非某個自覺與人群保持一定距離的獨立思考者觀察審視同胞之后所說的幾句話。
我之所以想說點什么,是因為內心徹底的悲哀。我也不希望別人以為我只是一頭生活平靜、自得其樂的驢。
我并不否認,在他人的印象中,我有時候確實是一頭驢:閉著眼睛,在自己的圓圈里拉磨、吃草;恰當的場合下,也會在異性驢面前多長出一條腿。但我否認這是我作為驢子的全部舉動與樂趣。
我是一頭悲哀的驢,一頭偶爾也會思考的驢。當驢子開始思考,它就變得悲哀。比如,它會想到拉磨吃草有什么道理?勤快地拉磨是否就一定能吃到上等草料?是否不將第五條腿伸到眾驢面前就是不誠實?是否其他驢子在看到我的第五條腿之后才會對我的叫聲有所反應?為什么我們驢類身上有那么多丑陋之處,但大家卻只愿意了解我與某頭母驢在草地、在河邊的幾次沖動野合?
當然,以上是我作為一個人遇到的問題。假如驢子真地有這些疑惑,估計它會立刻在磨盤上撞頭而死。
經過革命、政治、物質貧困、意識形態與社會主義公式化的道德信條對私欲、性、自我內心陰暗念頭在一段時期內的嚴重壓抑及絞殺,私欲、性和自我內心陰暗情緒在近幾年以一種報復性反彈的形式已占據了眾多中國人的視野與思維,并借助互聯網的傳播力量滲透進所有希望釋放、滿足與張揚的個體血脈。
這種變化不僅體現在已經完全世俗化的文字與圖像中,更有現實生活中不擇手段攫取金錢、各種性關系風行、自我放縱與毀滅個案頻仍等對應事實來支持證明。當這種狀況構成社會風習與時尚潮流,再貼上人性解放的迷人標簽,其影響力就幾乎無堅不摧。人們也樂于失去對此反省、沉思與檢視的能力,并對這種符合人類動物性行為所帶來的、原始強烈的快感產生迷醉與依賴,特別是在當前感情缺位的時代環境下。習慣于欲的滿足之后,甚至會反過來排斥情與人倫規范。而且,要為私欲、性放縱和內心陰暗愿望尋找生理心理方面的合理需求依據與社會誘因,并不難。所以,有了木子美、竹影青瞳,現在又有了流氓燕,也有了很多支持、理解、欽佩、贊美她們的呼聲。(為什么3個都是女人?也許是因為女人更具有觀賞價值,也許是女人更喜歡一夜成名罷。)
我對此類事件相對麻木,沒有評論過前面兩人,也不愿從道德的角度來探究流氓燕言行的社會學意義。事實上,她的裸體對我毫無沖擊。開個玩笑,如果網友們都像筆者這樣反應平淡,她是否會覺得白裸了?沒起到效果?
根據網上有限的資源(我未曾看到也沒有意愿去看她的博客或裸照),流氓燕大概提到要聽從內心的(內心在我看來等于潛意識,有時更傾向于動物性)召喚,自我解放,并假設全體國人不妨放假三天來看她的裸體,看看中國是否會亡國,道德是否會崩潰。
正因為她的激進與完全袒露才構成一個新聞事件與焦點話題。而且,如果沒有正面全裸圖片,大概也不會讓全國人民如此激動。
這樣一來,我就有理由懷疑人們激烈聲討她是否出于道德的焦慮?很顯然,她的言行并非如她自己所認為的是純粹個人生活,因為既然公布了,就是某種程度上在向公眾施加影響;但同樣很顯然,這件事并不能顛覆我們的道德與社會。道德觀念與社會結構沒那么容易松動——尤其是在一定時間的“解放”之后。你過什么樣的性生活,只要沒有交易或利益關系在其中,沒有向公眾宣布,并不構成虛偽。即使公布了,你也未必就處于一個較高的人性位置。
我同樣懷疑另一些人支持她是否出于標舉某種新道德正義的愿望。假如有這種新正義的話,很顯然也并不會有多少女人會因此而輕易改變自己的性行為方式;而且實施新道德的操作難度也是明顯的。
整個看來,我感覺還是她的言行觸動了人們心里關于性的一個敏感點,心中的G點,讓大家感到了刺激,所以才有大規模的反應。很多人關注此事顯然與窺陰癖的滿足不無關系。
那么,我的悲哀從何而來?
悲哀是由于我看到親愛的同胞們在性解放多年以后,在木、竹二位“神女”轟然驚動社會道德神經之后,對裸體與性交之事竟然還保有驚人的熱度與好奇——據說位于本事件中心的天涯社區服務器因為去看流氓燕的“客人”太多而一度癱瘓。我悲哀還因為,你在論及任何一種無論嚴肅或輕佻的人類現象時,如果跟性毫無牽涉,似乎就沒有幾個人會伸出敏感的鼻子來表示興趣(在網絡世界里尤其如此);你的觀點既然激不起反響,當然就會迅速消失在資訊的洪流中;而所有需要人們認真關注的那些問題依舊存在,依舊被漠視,甚至,根本不被當成問題。
一個女人在網上正面全裸與國內各大學以十萬元級所謂“獎學金”招攬考生相比,難道前者是更嚴重的社會事件?而后者是在尊重知識,把我們的社會推向一個比暴露性隱私安全萬分的方向?
流氓燕的言行至多會鼓舞部分人群的肉欲貪念(坦白說,我認為這是正常的人性弱點。誰都不會嫌快樂太多。關鍵在于個人承受能力以及追逐快樂的行為手段是否正當,目的是否單純)。而那些大學的重金“勾引”卻無疑是在鼓勵無數的中學生去爭當考試機器。
評價學校教育是否成功只要看學生的高考成績?
而導致目前教育體制層層弊端與多重失敗(關于此話題已有太多或清醒或糊涂的論述,無須我贅言)的社會癥結是什么?
是社會整體行為的功利、短見、勢利、投機、偽善、虛榮、無信念、無操守、底線失守、良知背棄、創造力低下、拒絕自我拷問、自欺欺人與勾結鉆營。
只要想想每年黃金周剛結束或甚至還未結束卻已神奇出籠的、精確及時的旅游統計數據,就能明白我們的社會行為是怎樣的一種集體游戲。
在這樣一種時代背景下,再說什么當代人文精神與社會道德的培育,我已經悲哀到想啞然失笑或輕飄地諷刺了——
我知道風在不斷吹,但,我不知道風在往哪個方向吹。
對于一個民族本性中以文化的名義積淀了數千年的世俗生存“智慧”、行為方式與集體無意識,即使有一萬個魯迅也是無能為力的。而且,根據史料,魯迅作為一個具體的人,也無法徹底;他在世時的物質生活也算上流,他娶原配朱安也是奉了母命。
但“吶喊”還是必不可少的,即使是一邊悲哀一邊吶喊,——至少可以讓自己不完全麻木。
不過,這個偉大時代不需要道德英雄,也不需要精神領袖。大家要看到公開的正面全裸才會比較激動。
我沒有足夠實力讓李嘉欣與小甜甜在我左右脫光衣服,助我吸引視聽;我也沒有興趣翹著第五條腿去觸碰大眾心中的G點,但我還是希望小聲嘀咕著告訴你一些我們社會的小小邪惡。
我并非完全看不到這偉大時代的點點亮色,但耳聞目睹的種種邪惡足以摁滅那美好善良的星星之火。
讓我輕輕地告訴你,
吃飽的我干嘛要悲哀:
六一那天帶孩子去兒童公園。游人擁擠,只好無聊地耐心陪著孩子排隊等著玩那些顯然只對孩子具有一定娛樂性的電動項目。我親見有家長將孩子偷偷舉過欄桿以讓孩子免費乘“爬山車”。其間還不斷有母親或父親殷切勤勉地幫助與教導三五歲的小孩子怎樣富有成效的插隊。于是我更覺得無聊。我又想到如果市長的孫子或孫女今天不去香港的迪斯尼,而是來這里玩,將會怎樣?于是我加倍的無聊。
孩子不管我是否無聊,繼續玩。在“激浪飛艇”邊排隊時,我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瘦長的家伙趁工作人員不注意翻過欄桿混入已交過票等待快樂的小孩群中。他隨后眉飛色舞、滿臉得意地開始跟前排一個抱小小孩子的年輕女人交流。緊接著,一個黑臉胖漢也翻進來。兩人一起團聚在抱孩子的年輕女人身旁,表情豐富、手勢復雜地交流。兩男一女都興高采烈,仿佛撿了金馬桶。從他們奇異的交流方式,站在欄桿外的我終于明白這是三個屬于社會“弱勢群體”的聾啞人。
于是,我的無聊變成了悲哀。我悲哀的當然不是游樂場少了一點收入,而是這些人在插隊、爬欄桿時是那么自然,那么無辜,讓我感受到他們內心的愉悅。既然我的同胞能輕松完成這些小邪惡,我就沒有理由不相信另外一些同胞已經、正在或將要完成一些大邪惡。為什么會有大邪惡?因為爸媽從小教的,因為一直有其他人示范,正好又碰到了機遇!
我又悲哀地想起報上看過的一篇小文章。作者說他在餐館中聽到幾個打工仔喝酒聊彩票,其中一民工滿口酒氣地說假如中了500萬,就天天喝五糧液,抽中華,養起碼兩個二奶。
我還悲哀地想到自己讀過碩士的大學。該大學泰斗型人物,某英語語言學博導,在一本專著中將小船航行在波峰浪谷間的英文描寫片段翻譯成馬兒馳騁在平原與山丘。該泰斗的成就除了早年照搬引進西方語言學理論,還包括晚年閑得無聊去開POWERPOINT制作的講座(像行為藝術吧)。盡管我讀研三年間一直沒正眼瞧過該泰斗,但這個悲哀卻讓我覺得簡直就是自己同伙造成的。更要命的是,該糟老頭子還一直沾沾自喜,還一直被當成該大學的活寶與招牌。
我還自虐上癮,悲哀成慣性,一路想到中國大學的門臉,清華與北大:校長向臺灣政客“捐贈”禮品;教授發明“小隸”;一抄成名的王銘銘書中那姓門名修斯的孟子;厲以寧家人的“資本實踐”;多少個18億人民幣專款之后它們才能成為“世界一流”……
按照理想,知識分子應該代表一個時代、一個民族的良心(這似乎更多是知識分子群體自我標榜的理想,并非別人強加的)。這種說法現在大概也還成立,只不過代表的似乎是一顆壞了的良心。
當然,地球人都知道,大學早已不是,也不可能是,超脫于紅塵之外的象牙塔;所以大學里奇異景觀的背景是什么,大家也應該明白。
至于那大個的社會良心的具體狀況,不是三天兩夜說得清的,所以就不講了。
同時,我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這篇文字的命運:因為它沒有觸及人們心中的G點,所以絕對不會引起讀者快樂陶醉的呻吟與普遍的熱烈反饋。 因此,我是一邊悲哀著,一邊還繼續疑惑:女人在網上當眾劈開大腿固不會亡國,但這是否就意味著我們的生活沒有危險?
但愿如此!
阿門!
愿真主賜福!
愿菩薩保佑!
轉自 http://lt.cjdby.net/thread-183119-1-1.html
網載 2015-01-16 09:2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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