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比蒂:她是美國中產階級的精神路標 讀藥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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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代美国文坛上,活跃着一群才华横溢、成绩斐然的女作家,安比蒂(1947—)就是其中之一。她以其独特的现代主义写作技巧,描画了美国一代城市人的情绪状态与生活方式,帮助中产阶级认识了自我,对于他们的成长具有非常深远的意义。她讲述故事的声音如此独特,而她对于笔下人物的刻画如此精准、富有洞察,这给她带来“为一代人代言”的赞誉,被视为美国中产阶级的精神路标。


其人:被厄普代克盛赞,“指出了完全与众不同的写作道路”


比蒂生于首都华盛顿,早年就读于康涅狄格大学,专修文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后,比蒂又攻读博士学位,两年后辍学开始从事文学创作。


1972年,比蒂的处女作面世,那是一篇题为《献给朱迪加兰的棺材的玫瑰》的短作,发表在《西部人文评论》上。次年她又在《大西洋月刊》上发表了第二个短篇,并获得该刊年度一等奖。1974年,26岁的安·比蒂在《纽约客》杂志发表了第一篇短篇小说《柏拉图式的恋情》。杂志编辑罗杰·安杰尔称赞其具有突出的“稀少性”。很快,安·比蒂就成为《纽约客》的主要撰稿人之一。那时,《纽约客》是英语世界的短篇小说家纷纷摄衣朝拜的圣山,安·比蒂如此年轻,又如此得宠。


1976年,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萧瑟冬景》问世,作品发表后即刻引起广泛的注意。小说描写60年代一个二十多岁的美国青年对爱情的追求和挫折,以及由此而生发的孤独和迷惘情绪。由于这部作品生动描写了一个时代的生活特征和精神面貌,所以格外显得真实,富有现实意义。也正是因为如此,比蒂的这部长篇又被影视界看好。后者将它改编成一部名为《颠倒》的电影。与原作一样,改编后的影片同样受到观众的喜爱。意外的成功使比蒂欣喜万分,从此也坚定了她从事文学创作的信念。


比蒂初战告捷后又接连推出了一系列短篇小说集,如《曲解》、《秘密与意外》等。此时的比蒂已经把那种冷静、明察秋毫、克制的风格经营得臻于完美。而也正是这些短篇小说奠定了作者在文学界的地位。比起她的处女长篇《萧瑟冬景》来,这些短篇更显现出比蒂敏锐而深刻的洞察力和独具一格的散文风格,因而比蒂还被《华盛顿邮报》称作“新一代唯一的名作家”。《波士顿球报》当时也予以报道,声称小说集《秘密与意外》“是当今美国小说界最值得庆贺的声音”。


1982年,比蒂发表了第三部短篇小说集《燃烧的屋宇》。1986年,比蒂的第四部短篇集《你会在这里找到我》出版。1991年,比蒂发表了自己的短篇小说选集《什么是我的》。这本集子可谓作者有意对自己近二十年的短篇小说创作成果进行总结:把属于我的留下。该书收集了作者不同时期的作品,代表了不同时期的创作风格和思想。


2010年,《<纽约客>故事集》出版,此书收录了32年来,安·比蒂在《纽约客》上发表的全部48个短篇,可谓是对这位公认的大师最佳作品的一个纲要和编年史。本书从郁郁寡欢的二三十岁的卧城居民开始,与纽约生活浅吻轻拥,在中年危机事件的余波中幸存,然后重回(以上流中产阶级的身份)城郊,与新时代对话。


比蒂的声誉主要来自她的短篇小说。她的作品曾四次被收入欧·亨利短篇小说奖作品选集,并入选约翰·厄普代克编辑的《二十世纪最佳美国短篇小说选》。


她的创作也得到了多方肯定。美国著名作家、两届普利策小说奖得主约翰·厄普代克第一次见到安·比蒂时说,“你指出了一种完全与众不同的写作道路!”加拿大著名女作家、布克奖得主玛格丽特·阿特伍德也对她大加赞誉,“没人比她更精于哀婉的细节,更善于营造飘忽虚幻的悲伤气氛。”2005年,安·比蒂获美国“雷”短篇小说奖,授奖词为:“她对人性的多重探索中,有一种最终给予我们信心的智慧和同情,不是因为一定有希望好转,而是因为这种探求意欲发现什么让我们疼痛,什么又让我们去关怀身边的人们。”


其作:描写美国当代中产阶级的生活世态和孤独心境


安·比蒂喜欢从现实生活中拾起片什铸就自己的艺术殿堂,她说:“我写作时总喜欢两眼朝着窗外看,思索着715日的月亮是否圆,然后不失时机地把它写进小说里。”


她的创作主要是围绕自己对周边生活的观察和反思展开的。她笔下的人物大都属于中产阶级,受过良好的教育,但世事变迁和价值的失落又使这些思想脆弱的人迷失生活的方向。他们觉得自己是在现实的废墟中生活,感到令人窒息。他们不是悲叹人生的短暂就是沉溺于对往事的回忆。安·比蒂说,“我的人物们,他们总是让我震惊,给我启发,让我悲伤,他们都来自令人熟悉的世界,但是包含着我们不熟悉的潜台词。”


其实安·比蒂处理的心理主题非常传统,就是那些我们的内心里与时代无关的事物,它们依附于连科技也无法改变的人类与环境的亲密关系中,比如孤独、爱、冲动、顿悟等。但是她总是从人物的一种怪癖中发现个性的不同表现,并以此理解或者说剖析人们的生活。因而在她的小说里,事件不是作为其他事件的原因和结果,而是作为表现人物个性侧面的各个舞台而存在。因而,她的小说摆脱了故事性的束缚,变得更加贴进现实,也就是说生活化。故事性的确是小说愉悦的来源,但生动的形象和有力勾勒出来的性格轮廓同样能让读者获得巨大的精神满足。


安·比蒂说,“我的小说并非是对我个人烦扰的唠叨;而是关于更沉默的人群,更为深沉的领悟的更平静的叙述——这些人不必如我一样乐于表达,愤愤不平,也不必如我一样满怀希望或是怅然若失。我只是观察。并不聆听。”


这一点,显然也得到了认同。2011年,Slate网站文化编辑梅根·欧鲁尔克在《纽约书评》中发表了《多面安·比蒂》一文,回顾了安·比蒂迄今为止的整个创作历程。梅根·欧鲁尔克写道,在安·比蒂最好的小说中,我们发现的是一种荒诞感,是对那些我们用来安慰自己、逃避恐惧、压制疑虑的虚妄希冀的深深怀疑。


总之,比蒂的小说展示了一个平凡而又奇特的杂糅世态,具有鲜明的当代性。她不仅写出了当代美国人生活环境的物质变化,而且还试图创造一种写作风格,以促使读者思考这些物质变化所导致的价值观的变化,以及人与周围世界相处的时空方式的变更。


其风格:和卡佛共同引领文学的“极简”时代


在美国文学史中,安·比蒂与雷蒙德·卡佛都被当成“极简主义”作家的代表,共同引领文学的极简时代。简约派的新现实主义小说主要致力于描写美国当代社会风貌,刻画时代特性,此类作品集中描写反映最平凡人群的最琐碎的日常生活状态。他们所着力探讨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男人与女人、父母与孩子、人与自我、朋友之间所形成的爱情、婚姻、友谊、家庭等等各种各样的关系。作为简约派小说的核心代表作家,安·比蒂的小说完美体现了简约派新现实主义小说的本质特征。


比蒂在创作中经常描写与日常生活中互不相干的事件,有时还把生活中的逻辑抽象化、简单化并对社会现实进行片面化处理,因此她常被冠以“简约派作家”的称号。对此,比蒂并不反感,她说,“只要人们真心讨论我的作品以及我如何表达情感的手法,他们使用什么术语、称号无关紧要。至于他们称我‘简约派’作家,我也不会在意,除非他们想恶意伤人”。


安·比蒂的小说增加了人们理解生活的深度,任何有意图处理好自己生活的读者都会从她的小说中大获裨益。


极简主义作家还有很多,但是不能认为这些作家的风格完全相同。应该说他们都在致力于用一种简练朴素的英语来创作小说,这仍然是对海明威的文学遗产的继承。安·比蒂的“极简”与卡佛的“极简”当然不能归于一类。安·比蒂注重人物的内心世界,卡佛要更注重故事性一些。而且卡佛描写的是蓝领工人阶层的故事,人物心理相对简单得多。


其争议:她的小说对男性角色的心理更了如指掌?


《纽约客故事集》在美国出版后,评论家朱迪斯·舒利瓦茨在《纽约时报》上发表书评,其中提到一个有趣的,但是会让安·比蒂恼火的观点:年轻的安·比蒂喜爱男人。证据是她对男人所有毫无来由的骄傲了如指掌,不仅如此,她笔下的男性角色总是很糟糕、不负责任又总是亲切可人。这个观点有一半正确。安·比蒂的确对男性的心理了如指掌,她的小说有很多就是以男性的角度写的。不过应该说明一下,在她的小说给读者的印象是:男女两性在心理上的区别很小。她既不强调什么男性气概,也不强调女性气质,只是把所有的角色都当成一个在世上辛苦谋生的人看待,包括将爱情也当成谋生的内容之一。当然她也并未忽略男女之别,她也留意这种区别,假如它们还能给人一些顿悟的话。


其实已经有很多作家指出,男女有别就是暗示的产物,或者说是将人本能中那点微不足道的区别无限放大了的产物。安·比蒂明显不想放大这种暗示,而且对这种暗示表现出极大厌恶。在小说《世上的女人》里,一位富有的继承人杰罗姆就认为男性应该时时给予女性宠爱,而女性的目的也应该是从男性那里获得宠爱。他完全忽略女人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必须面对的生活困境。他活在自己营造的完美世界中,如帝王一样喜怒无常。因而他的作为显得非常虚伪、假惺惺、让人难以忍受。这里安·比蒂明显对那种“男性化”做出了讽刺。因此要谈论她对男人的态度必须要看到她对男女两性的总体看法。


实际上安·比蒂曾透露早期对自己影响很大的作家是菲茨杰拉德。作为海明威描写男性气概的小说的对立面,菲茨杰拉德小说里的男人通常显得过于敏感、厌恶独立,把爱情看得比一切都重要,比如《伟大的盖茨比》。安·比蒂小说里的男人也很“菲茨杰拉德化”,而且小说《一辆老式雷鸟》就可以看作为菲茨杰拉德的一次摹仿或致敬。故事里的男主角久久等待一个根本配不上他爱情的“空心女孩”。这篇小说与菲茨杰拉德《冬天的梦》如出一辙。而《冬天的梦》则是《伟大盖茨比》的雏形。



鳳凰讀書 2015-08-23 08: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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