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娘：中國“提督”們的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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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娘：中國“提督”們的抗爭

　　在2015年1月14日之前，百度貼吧“艦隊collection”吧已經聚集了7萬多名關注者，這些人大都是日本網頁游戲《艦隊collection》的忠實玩家，或者僅僅單純因為喜愛《艦隊collection》游戲中的“艦娘”角色而聚集在一起的二次元用戶。在2015年1月14日之前，這些人并不知道，自己平靜的社區討論生活很快就會被外界打破。

　　《艦隊collection》是由日本廠商DMM.Com和角川Games于2013年4月推出的一款網頁游戲，這是一款融合了卡片游戲與戰爭游戲元素的免費網頁游戲。經過一年多的發展，《艦隊collection》已經在日本成為了一種非常流行的文化現象，衍生出了大量的周邊、Cosplay、同人漫畫作品，甚至在今年1月7日推出了同名動畫作品，讓其原本就很火熱的熱度得以進一步上升。

　　在《艦隊collection》中，玩家可以作為一名“提督”自行編組驅逐艦、巡洋艦、航空母艦等艦艇，與深海中的敵人作戰，建立無敵的聯合艦隊。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游戲內每一款二戰時期的日本艦艇都有擬人化版本——“艦娘”。將實物擬人在日本并不是新鮮的概念，但是對深受日本國民喜愛的大炮巨艦與卡通女性人物之間的反差還是可以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這些被稱為“艦娘”的形象通過在Twitter、pixiv(日本同人畫、插畫作品分享站)等社交平臺的傳播也對游戲起到了很大的宣傳作用。加上游戲本身在收費上對免費玩家也十分友好，在經過玩家的口碑傳播后很快吸引了大量感興趣的玩家，服務器經常爆滿。

　　這些玩家之中自然也包括一些中國玩家。但是對中國玩家來講，想要玩到《艦隊collection》就要頗費一些曲折，這款游戲僅面向日本國內玩家開放注冊，其他國家的玩家想要玩到只能使用帶有日本IP的VPN登陸DMM才可以順利玩到游戲。而且與國內網頁游戲經常不斷開新服吸引玩家不同，《艦隊collection》在新增服務器和用戶拓展上比較相對克制很多，增設新服的步伐十分緩慢，國內玩家必須經常關注Twitter上的游戲開發運營專門賬號才能了解最新的開服信息。即便如此種種限制，也抵擋不住中國玩家的熱情。

　　中國式山寨的誕生

　　按照近年來國內游戲的開發環境，一款游戲如果能夠在國內或海外取得流行，那么自然不免成為禿鷲們競相搶奪的鮮肉——和其他一些國外流行的游戲一樣，《艦隊collection》在國內也不免被一些游戲開發團隊所模仿。

　　由于近年來國內的開發團隊普遍向手游開發轉型，因此對《艦隊collection》的模仿主要也是在手機游戲行業，派趣科技運營的手游《戰艦少女》、玄云網絡的手游《炮妹》都是模仿《艦隊collection》的系統和”擬人化”而開發的游戲。對于國內玩家而言，這種對成功游戲的系統進行借鑒然后進行題材或細節的微創新的形式已經可以說見慣不慣，因此并沒有引起什么太大的風波。但是在2014年底，一款網頁游戲的出現卻讓很多《艦隊collection》玩家大為抵制。

　　這款網頁游戲游戲的名稱叫做《艦娘國服》，在此前的媒體宣傳中也有“風靡亞洲卡牌頁游《艦隊Collection》正式登陸國服”的文字，頗以《艦隊collection》的國服版自居，游戲的LOGO、系統、界面等元素甚至“艦娘”卡牌的人物立繪也和《艦隊collection》十分相似。由于《艦隊collection》的主要特色就是形形色色的各種“艦娘”，因此有時候也被玩家稱為《艦娘》，但在此之前開發商角川Games并沒有公布任何中國區運營的計劃，《艦娘國服》官方網站也沒有角川Games的版權信息，玩家們懷疑其是山寨《艦隊collection》的游戲，名為國服實際上只是一個私服。

　　很快玩家認定這款所謂的《艦娘國服》和《艦隊collection》完全并沒有任何關系。一些細心的玩家發現游戲公告的收費策略也和官方大相徑庭，甚至還引入了國產游戲中常見的VIP系統，累計充值2萬元可以獲得大量的獎勵，這和官方對免費玩家十分友善的運營策略反差強烈，但是對一些不明真相的玩家來講卻仍然具有一定的迷惑性。此外還有畫手還在游戲中發現了自己的《艦隊collection》同人畫作甚至成為了《艦娘國服》游戲中的卡牌人物立繪，而自己并沒有給該游戲任何授權。

　　當這款游戲進入更多的《艦隊collection》玩家視線后，自然引發了玩家們的大量抵制，一名激進的玩家甚至編造了一個流傳甚廣的“艦娘國服指責日本角川與DMM侵權”的反諷微博，還被Yahoo日本等網站媒體報道，隨后在日本著名的2CH論壇也引發了激烈的討論，很多日本玩家在回復嘲諷中國游戲公司的這種山寨行為。也有玩家還到12318全國文化市場舉報網站對游戲沒有取得運營資質就運營游戲的行為或以“游戲內含有軍國主義色彩”進行舉報，以期能從正規途徑阻止這款游戲的正式運營。有玩家為這些行為辯護打了個比方：“如果《魔獸世界》當初沒在中國運營，但是國內有公司開發了一款游戲叫做《WOW國服》，作為《魔獸世界》的玩家你會怎么想？”

　　一些玩家也寫郵件給《艦隊collection》的版權方DMM.Com和角川Games，希望官方能夠有所作為，制止國內公司的侵權行為，不過并沒有收到回應。在當時數量并不多的對《艦娘國服》進行報道的日本媒體中，赫芬頓郵報日本站記者安藤健二在文章中發布了《艦隊collection》運營商DMM公司針對《艦娘國服》這款游戲的回應：“(他們的游戲)與我們公司無關，(對于盜版這件事)我們會采取適當的措施”。不過在一個月之后，就在日本版權方還沒有任何動作時，《艦娘國服》已在為即將到來的公測做準備。

　　如果事件就此結束，那么這件事情也許和中國游戲行業近年面對的無數次侵權、山寨事件一樣無疾而終。在資本的誘惑和急功近利的心態下，類似的事件層出不窮，無論是中娛在線的《獵刃》赤裸裸地抄襲Capcom游戲《怪物獵人》引起日本游戲界輿論大嘩，還是騰訊朋友網上的游戲《天空城與勇士》像素級抄襲《Cloudstone》被開發者在reddit論壇激烈聲討，國產游戲在前行的過程中一直伴隨著這類山寨、侵權事件，但無論媒體和玩家如何聲討一般也都不會對這些游戲產生怎樣的影響。

　　直到2015年1月14日的到來，讓這起事件的走向其有了不一樣的發展。

　　吧主更替所引發的

　　在2015年1月14日之前的一天，百度貼吧管理團隊發布公告，免除了兩名百度貼吧“艦隊collection”吧吧主(貼吧的主要管理者)【我才是醬油啊】和【Daniel911129】的管理權限，理由是和兩名小吧主(貼吧的輔助管理者)有同IP登陸行為。根據百度與吧主達成的《吧主協議》，嚴禁使用多個ID担任同一個貼吧吧主、小吧主，違反者“百度貼吧有權對其關閉部分吧主權限、暫停或者直至刪除其帳號。”但事后據其中一名被免職的吧主【我才是醬油啊】(微博用戶@Rhonin_Seiei)在微博上的聲明，自己并沒有官方所宣稱的同IP使用行為。

　　國內的《艦隊collection》玩家中，百度貼吧的“艦隊collection”吧是非常重要的玩家討論社區。百度貼吧是百度基于搜索建立的社區產品，兼有論壇等討論功能，而對游戲玩家而言，通過百度貼吧也可以盡快找到玩同一款游戲的玩家交流、求助或分享，因此近年來已成為游戲用戶的主要聚集社區。根據百度貼吧的管理規定，每個貼吧可以有3名吧主作為主要管理者，這些吧主自己也可以設置數量不等的小吧主協助進行貼吧的管理，因此當兩名吧主被免職后，“艦隊collection”吧便只剩下了1名吧主。

　　1月14日下午，百度貼吧管理團隊再次公告，免除了僅存的吧主【Requiemzzh】的吧主管理權限，理由是“不積極配合官方活動”，三個小時后，貼吧管理團隊任命了一位名為【athlon18】的用戶担任吧主。而根據“艦隊collection”吧小吧主之一的【塔布莉斯】(微博用戶@JohnC-Lilly)在微博上的轉述，【Requiemzzh】向其表示自己因家事已兩周沒有登陸，在此期間也并未收到貼吧官方的活動配合需求。雖然按照《吧主協議》貼吧有權去掉長期未登陸的吧主管理權，但就社區管理而言一天的時間里連續免除全部管理者的管理權限也有違常理，因此讓“艦隊collection”吧的用戶疑慮重重。

　　令這次看起來有些不尋常的貼吧吧主更替事件更加峰回路轉的是，有玩家發現新上任的吧主【athlon18】之前曾是《艦娘國服》貼吧的小吧主，似乎和《艦娘國服》有著密切的關系。不久之后，一條《艦娘國服》1月15日公測的帖子出現在了置頂的位置，而按照百度貼吧的管理權限設計只有吧主能夠執行置頂的操作，更坐實了貼吧用戶對【athlon18】來自《艦娘國服》運營團隊的猜測。在“艦隊collection”吧的用戶看來，這些種種跡象都表明1月14日的這起貼吧吧主更替事件與《艦娘國服》與百度貼吧的利益交換有關，于是“艦隊collection”的用戶群情激憤。與此同時，一條《艦娘國服》運營商為宣傳即將公測的游戲而花了70萬購買貼吧吧主的消息廣為流傳，更引起了“艦隊collection”用戶的激烈反彈，事情就此發展得不可收拾。

　　“70萬買吧主”傳聞

　　一直以來，游戲公司也很想能夠實現對貼吧這一重要社區的直接掌控，以引導和管理該貼吧的游戲用戶，同時也可以方便地消除對自己產品不利的內容——在2014年之前，這一訴求是很難實現的，但是在2014年開始的貼吧商業化大潮之下，原本無法實現的訴求已經成為可能。

　　據筆者向游戲企業多方了解，自2014年百度貼吧施行商業化以來，游戲企業已經可以從百度手中購買某款游戲的商業化貼吧，其中就包括對貼吧的管理權限。據購買過游戲貼吧管理權限的游戲企業市場人員表示，百度的商業化貼吧銷售策略以半年為期，1萬關注以下的商業化貼吧銷售刊例價格為半年10萬人民幣，超過1萬關注的商業化貼吧則按照“貼吧關注用戶數乘以10”的價格銷售，到期續約的話需要按照當時的貼吧關注用戶數重新計算，但也可以享有一定的折扣。企業購買的商業化貼吧將帶有“藍V”的標識，除了可以自己任免吧主外也擁有了一些普通貼吧不具備的推廣功能，很多游戲企業都有過購買商業化貼吧產品的記錄，2014年內更是曾發生過多起企業將游戲貼吧商業化后與原吧主和貼吧用戶之間的沖突。

　　根據“艦隊collection”吧關注人數，70萬正好是當時關注數的10倍，因此“70萬購買貼吧吧主”的傳聞聽起來也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艦隊collection”吧并沒有加上商業化的藍V標識，到目前為止也沒有任何實際證據能夠證實這一傳聞，至于誰是第一個傳出該消息的人更是已經無法查證。巧合地是，在2月14日上午百度貼吧發生過一起大范圍的故障，很多貼吧的吧主自動消失，也讓一些用戶認為這起更換吧主事件預謀已久，于是在微博等社交平臺與各大《艦隊collection》的主題論壇，“70萬購買貼吧吧主”的消息被廣為傳播。

　　筆者向多名購買過商業化貼吧的游戲企業市場人員了解到，百度對貼吧商業化有一定的限制，游戲廠商如果想要購買商業化貼吧產品，首先必須向百度提供證明自己享有對目標貼吧的版權或品牌所有權，否則無法通過百度的審核。也就是說如果有廠商想要購買《艦隊collection》這種并未在國內市場運營的日本游戲貼吧管理權，如果沒有《艦隊collection》的著作權相關證明文件在百度的流程上并不可能實現，除非能夠私下買通貼吧員工——這一猜測也存在某種可能，此前媒體也報道過多起百度公司員工瀆職或涉嫌“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而被逮捕或提起公訴的案件。

　　在這種質疑背后，此前游戲行業一些企業和一些百度貼吧的用戶也曾對這種商業化是否過度產生過憂慮。為了盡可能的獲取更多的收入，百度對貼吧產品商業化程度極深，不僅包括在貼吧頂部插，入與討論主題無關的禮包、直播等合作內容或其他游戲的推廣，還包括在正常的討論列表中插，入聯運游戲的廣告甚至一款商業產品的直接競爭對手宣傳，以及為了貼吧商業化而無視之前的貼吧志愿管理者所做的努力而肆意任免。所以某種程度上可以說，70萬買吧主這種未經證實的傳言的流傳更像是百度貼吧商業化過度給自身帶來的反噬：當沒有節制地對貼吧用戶的用戶體驗無節制地踐踏時，僅僅70萬就將貼吧管理權賣給山寨公司對貼吧用戶來講也并非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一天之后的1月15日晚間，百度貼吧管理團隊發表了一份《關于艦隊collection吧吧主事件說明》，稱“關于艦隊私服花70萬買下艦隊Collection吧的傳言，子虛烏有，純屬謠言”。但是經過一天多的時間發酵，在各種傳言的沖擊下，很多玩家都表示不相信百度的這份聲明。

　　《艦娘國服》運營商之謎

　　處在風口浪尖的除了百度之外，還有《艦娘國服》的運營商。但是這個運營商到底是哪家公司，也讓很多《艦隊Collection》的玩家摸不著頭腦。

　　在2014年12月《艦娘國服》曝光之時，官方網站的版權信息明確地寫著北京龍珠數碼科技有限公司。根據北京市工商局的公開資料，龍珠數碼科技有限公司是由曹彭、花紫冥、楊帆、黃桂蓮于2014年4月注冊成立的，注冊資本50萬元，法定代表人為曹彭。一張玩家發布的12318全國文化市場舉報網站的反饋表明，曹彭在2014年12月被玩家以“沒有文化許可證，運營資質不足”為由舉報后也曾受到文化主管部門的約談，曹彭表示游戲仍處于內測階段，在正式公測之前會按照國家要求獲取相應的證書和資質。為了證明其運營的正當性，龍珠數碼科技有限公司還向記者出據了《艦娘國服》的計算機軟件著作權證書，但是根據我國的《計算機軟件保護條例》，計算機軟件著作權證書的效力只是證明其登記了軟件著作權的文件，不代表其沒有侵犯其他游戲產品的軟件著作權，更不代表其享受《艦隊Collection》的著作權。

　　在公測之前幾天，《艦娘國服》網站上的版權信息卻悄然更換為北京漁游趣玩科技有限公司，游戲名稱也更改為《艦娘世界》，其后在各游戲網站發布的新聞也隨之更換了游戲名稱。北京市工商局的公開資料顯示，北京漁游趣玩科技有限公司是北京深遠視覺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于2014年7月注冊的，注冊資本50萬元，法定代表人為北京深遠視覺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的股東之一王桂珍，表面上看起來與龍珠數碼科技有限公司并不是一家公司。

　　據與《艦娘國服》運營團隊有合作的人士表示，《艦娘國服》的運營團隊名稱一直到今天都是北京龍珠數碼科技有限公司，該公司提供的計算機軟件著作權證書上也顯示為北京龍珠數碼科技有限公司，之所以臨時更換運營商很有可能是想禍水東引或者以空殼公司來掩蓋主體公司的名稱——根據百度臨時快照提供的記錄，《艦娘國服》官網版權方曾更換為天津掌上佳游科技有限公司，1月15日公測后又更換為廈門元速網絡技術有限公司，部分證實了該人士的這種猜想。此外也有行業人士表示龍珠數碼科技是《艦娘國服》的開發商，而運營商是天津掌上佳游，各種說法莫衷一是。

　　在有媒體1月15日刊載了關于“艦隊Collection”貼吧吧主更換的新聞后，北京龍珠數碼科技有限公司曾對該媒體表示吧主更換事件和自己不存在任何關系，但顯然之前發生的疑點重重的更換吧主事件已然讓多數《艦隊collection》的玩家認定了他們就是幕后黑手。而在這個時候，事情的發展早已超出了包括龍珠數碼和百度貼吧管理團隊在內的各方的控制：自1月14日晚間開始，“艦隊collection”的玩家們和他們的支持者就已經對被認為是破壞了他們的貼吧圣地和侵犯了《艦隊collection》權益的《艦娘國服》和它的運營商展開了一場自發的抗爭。

　　提督們的抗爭

　　1月14日當晚，當發現“艦隊collection”三位吧主都被百度免職并換上了貼吧用戶認定中的“山寨游戲”《艦娘國服》的小吧主之后，貼吧的原住民們展示了針對“艦隊collection”吧的爆吧行動。

　　爆吧主要是指在百度貼吧內不停地發無實質內容的水貼或包含色情等違規內容的垃圾貼，把正常討論的貼子刷到后幾頁去，這種行為會對貼吧的秩序產生很大的影響，從而影響正常玩家的討論，一般都是對敵對貼吧進行的，但是“艦隊collection”吧的原住民們卻對自己深愛的貼吧展開爆吧行動，目的卻是讓百度把大量違規發貼的“艦隊collection”吧封掉。對于原住民們的這種行為，有玩家對此發表了一段評論：“(舊日本海軍時期)當戰艦受到重創失去了戰斗能力又因為形勢所迫無法帶走時，艦隊司令部會命令該艦自沉或由其他友艦做擊沉處分，防止其落入敵人手中。而艦c吧的提督們，用這種極其符合其文化特征的方式，干掉了自己原來的聚集地。”

　　這種爆吧攻擊同時還針對龍珠數碼運營的“艦娘國服”和“艦娘世界”兩個貼吧，大量的《艦隊collection》主題的18禁漫畫被發布到以上三個貼吧上，其中以“艦隊collection”最為猛烈，因此“艦隊collection”的吧主【athlon18】便將貼吧設置為僅允許吧主等吧務人員發帖，并發出澄清貼，但幾乎沒有玩家愿意相信他的言論。一些非《艦隊collection》愛好者也加入了爆吧的行列，包括《Love live》、《東方Project》等游戲的玩家的實際行動支持，也被ACG圈傳為美談。

　　在對貼吧進攻爆吧的同時，很多玩家還自發地對《艦娘國服》官方網站進行攻擊，這期間一份教授玩家對《艦娘國服》官網進行攻擊的名為“《艦娘國服數據庫壓力測試工具》”的帖子在玩家之中廣為流傳，于是當日晚間《艦娘國服》就已經不能正常登陸。而到了1月15日，雖然《艦娘國服》官網時有恢復，但期間多次被玩家修改網頁內容，訪問也變得異常緩慢。1月15日上午11時左右，《艦娘國服》宣布推遲公測，但實際只推遲了3個多小時——當日14時，《艦娘國服》正式公測，不過在其后一天多的時間里，這款游戲的官方主頁以及百度貼吧依舊被熱心的玩家的各種攻擊。而在玩家攻擊的整個過程中，《艦娘國服》這款游戲在安全性上存在的問題也暴露無疑，有入侵官網的玩家還曬出了游戲的充值記錄，也讓人對《艦娘國服》的玩家利益能否得到保證產生疑慮。

　　而在經過微博等社交平臺的傳播和游戲、動漫媒體的曝光后，發自“艦隊collection”貼吧的這起事件很快成為了新的網絡熱點，“交了70萬，你就是吧主了”、“70萬都沒有你還想當吧主”等惡搞語句也成為了新的網絡流行語，游戲玩家和喜歡動漫的二次元用戶紛紛用各種形式表達對百度貼吧商業化和《艦娘國服》運營商無下限運營方式展開嘲諷。該事件也在《艦隊collection》所屬的日本網絡上掀起了新一輪討論，很多日本玩家在社交平臺和論壇上對國內《艦隊collection》“提督”們的抗爭行為表示支持，“交了70萬，你就是吧主了”的日文版“70萬出せば、君のものに”也成為了日本網絡熱詞，在《艦隊collection》日服官方Twitter賬號發布的內容下頻繁出現。

　　不是尾聲的尾聲

　　截至筆者發稿時(1月16日下午20時)，《艦娘國服》的官網訪問仍然十分緩慢，”提督“們針對官網的攻擊仍在持續。在百度貼吧，“艦隊collection”吧經過幾次封禁與解禁后，目前仍然處于封禁狀態，于是一些貼吧用戶將陣地轉移到了其他相關的貼吧。而在“艦娘國服”吧中，一些玩家們正在展開愛國與侵權之間的大討論——如同之前的一些網絡事件一樣，總有人會把涉及到日本產品、游戲的事件引到“愛國”這個話題上，從而讓人忽視背后的“侵權、山寨”行為。

　　《艦娘國服》的運營商龍珠網絡到底是什么背景？百度貼吧1月14日更換吧主的行為背后是否存在商業利益？這兩個問題目前我們都還沒有準確的答案，其中至關重要的后一個問題在我們的調查中也沒有能夠證實。僅依靠一群玩家的自發抗爭，就讓一款山寨味道十足的游戲公測變得十分不順利，雖然不能不說是一件光怪陸離的中國式笑話，但以現有的證據來看，我們很難說是《艦娘國服》的開發團隊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但是如果僅僅把事情的演變歸結為一個偶然發生的巧合事件引起的，又存在著大量的疑點，所以我們暫時還無法對這一事件有所定論。

　　一起普通的貼吧管理員更換事件，最終為何發展成一個影響巨大的網絡事件，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社會學課題。在我們對從百度貼吧發起的持續2天的事件進行梳理時，發現在整個過程中謊言與事實早已混雜不清，實際上一些過激玩家編造的毫無根據的傳言也對事件持續發酵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對于一些玩家的過激行為我們也認為不值得提倡。但是同時我們對《艦隊collection》玩家面對“國服”時的無奈也有很深的感觸，在這種無奈背后，更多的是對中國游戲行業山寨橫行、抄襲遍地、侵權行為頻頻發生而身處其間的每個人都深感無力改變的現狀的一種無奈。正如“艦隊collection”吧用戶【塔布莉斯】在微博上引用的微博用戶@DuckMan電板鴨所寫的一句話：“在這個國度，很多人沒有理想，并且以摧毀別人的理想為樂趣”。

　　如果沒有1月14日這次的百度貼吧吧主更替事件，如我們上文所說，那么《艦娘國服》對《艦隊collection》的這種侵權行為也許和中國游戲行業近年面對的無數次侵權、山寨事件一樣無疾而終，畢竟類似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太多次。尤其面對侵犯國外作品的著作權事件，如果版權方沒有中國代理公司，那么與侵犯其權益的中國公司進行訴訟注定曠日持久。所以在除非版權方DMM和角川Games打算授權一家中國公司代理并維護其合法權益，那么1月15日的《艦娘國服》公測也許只會在喜愛《艦隊collection》的玩家的罵聲和嘲諷中結束，是否能賺得盆滿缽滿我們不得而知，但是應該不會像現在這樣被無數普通玩家攻擊到無法正常運營的地步。

　　盡管此前大多數的山寨游戲產品因為粗制濫造也未能在市場上分一杯羹，但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大規模的抵制和正版玩家的反擊事件——即便是數量龐大的《魔獸世界》玩家在面對游戲被廠商侵權做成手游時也不曾發生。所以我們更愿意把這種玩家自發的抗爭當作給中國山寨游戲制造者們的一個警鐘和提醒：當有些行為觸犯了玩家的底線時，也許會遇到一種完全不可控的反抗。雖然這種反抗也許很弱小，但是如果能越聚越多，也許會對中國的游戲行業造成不可知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