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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 遙 游
《莊子》是一部奇書,也是一部天書。《莊子》對中國文學和文化的影響太大了,想要了解中國文化和中國文人精神,不讀莊子是不行的。《莊子》散文中的奇特寓言、浪漫風格、美學思想、恢弘氣魄對中國文學和藝術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從寓言到小說,從詩歌到散文,從繪畫到書法,無一不留有莊子的印記。“秦漢以來的中國文學史差不多大半是在《莊子》的影響下發展起來的。”--郭沫若
莊子無疑是中國文化思想史上最富想象力和浪漫情懷的哲學家、文學家、美學家。他以其天賜的智慧把攝人心魄的道法用詩意優美的文字表現出來,超越了一般知識和形而上的邏輯,他的言說體現了汪洋辟闔的審美想象和玄妙奇特的哲學思想的完美疊合。莊子以妙趣橫生、詩意盎然的神來之筆為我們在凡塵上再造了一個超越高遠的心靈世界。《逍遙游》是《莊子》一書的開篇之作,也是我們卸下一切有形、無形的負累,追尋真正自由的必經之途。
從自我的狹窄空間,來到蘊育萬物的大自然中。“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云卷云舒,本自無心”時的愜意,“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般的安逸,以及“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般的閑雅,也都不失為一種人生的享受。像魏晉時的嵇康“目送歸鴻,手揮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這種“乘物游心”是主體消解自我而溶入自然,是一種以自然為美的最高形態。追尋詩一般的生存方式,把人生藝術化,這是莊子給我們的引導和啟示。自由作為思想,不僅成為人類活動的深層內因,也構成了人類全部活動的價值基礎。自由深刻地體現了人的本質,對自由的渴望無疑是人類活動強大的、內在的、持久的動力。
逍遙游是理想和現實的統一,以無為的生活方式保持精神的絕對自由就是“逍遙”,這種無為的生活方式即是返性復初,隨緣應物,而不刻意強求。無為不是消極的,是積極遠見而智慧的,即順應事情的發展自然而為,識本扼要把握勢態運籌帷幄,而不碌碌而為、恣意而為、背道而為,是所謂無為而無不為。不管是天上的神仙,塵世的圣賢,抑或是人間的俗物,只要是無為的,都是逍遙的。人們不必向往神仙圣賢,以及物質的優越,因為世間的事物都具兩面性,都是喜憂參半,福禍相連,盈虛互轉的。關鍵是我們要保持一個澄凈超然的心靈,不為物質所牽制羈絆,不為利益而喪失德性,寵辱不驚,正直無邪,真我風采,恢復本性,快樂才能徹底,生活才能自然,生命才能光明。
莊子倡導的理想生存必得通過“體道”來達到,而道是客觀存在的絕對的真和美,“體道”就是對大美的觀照,是對一種高品質的生存方式和生命境界的追求,因此,莊子的至人世界是精神的、大美的、妙不可言的。莊子賦予生存以意義,生命以美麗,在亂世中既重視生存權利,也重視人的個體性、超物質性和自由性,體現的是一種超然處世態度和審美生存思想。
莊子思想是一棵萬古常青的精神之樹,滋養著我們疲憊的身心,引領著我們走上覺悟之路而達天人合一,《莊子》是一股永不枯竭的生命之泉,滌蕩了我們日益蒙塵的心靈,照見自己清凈的本性以返樸歸真。
原文: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鳥也,海運則將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齊諧》者,志怪者也。《諧》之言曰:“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其視下也,亦若是則已矣。
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故九萬里,則風斯在下矣,面后乃今培風;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后乃今將圖南。
蜩與學鳩笑之曰:“我決起而飛,搶榆枋而止,時則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萬里而南為?”適莽蒼者,三餐而反,腹猶果然;適百里者宿舂糧,適千里者,三月聚糧。之二蟲又何知?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占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眾人匹之。不亦悲平!
湯之問棘也是已:“窮發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為鯤。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絕云氣,負青天,然后圖南,且適南冥也。斥鵝笑之曰:‘彼且奚適也?我騰躍而上,不過數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間,此亦飛之至也。面彼且奚適也?’”此小大之辯也。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征一國者,其自視也,亦若此矣。而宋榮子猶然笑之。且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數數然也。雖然,猶有未樹也。夫列子御風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數數然也。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
譯文:
北海有大魚叫鯤,此鯤有幾千里之大。這鯤一變,化做為鵬。當這鯤雄起騰空,展開的雙翼,就象天邊連綿無際的云。這鳥呀,大海海水翻騰的時候,它就飛到南海去了。南海就是那天池.(大鵬怒而飛上九萬里的壯觀,這種雄奇壯闊的景象是莊子匠心獨具的卓越建樹,客觀上“令人拓展胸次”,給人一種“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感受。大鵬看似逍遙,實則有所待。)
《齊諧》是一本記載怪異事物的書。《齊諧》上說:“大鵬飛到南海去時,要在水面上擊浪滑翔三千里,憑借海上大風,往高空盤旋而上到九萬里之高,一飛要六個月后才休息。”無論是那浮游的水汽,還是那四散的飛塵,都是由于那些活物呼吸時帶起來的。你看那藍藍的天空,那究竟是天本來的顏色呢?還是由于天太遠,不能看到它的緣故呢?大鵬從空中來看地上,基本也是這樣的,地上渺小的事物就消失不見吧?(不要受感官所限,識物于外在顏色形相。視野依賴于眼界,眼界依賴于境界。宇宙之外,宇宙為小,核子之內,核子為大。)
如果水不夠深,那大船在水里肯定浮不起來。將一杯水倒在廳里的凹陷處,小草即為一葉扁舟浮在水面。如果將杯子放到水里,杯子肯定就下沉粘地。風如果不是很大的話,那肯定難使那鳥飛起來了。所以大鵬飛在九萬里的高空中,大風就在下面助托著大鵬的翅膀,才可以憑借著風力,背負著這蒼蒼青天,一直乘風而飛往那南海。
蟬和小斑鳩笑話大鵬道:“我們一下就飛起來了,飛向那榆樹和檀樹,晚了還沒有到就落地就是了,哪里用得著飛上九萬里高空,然后飛向南方呢?”飛到郊外那蒼茫的地方,一天就足夠一個來回了,來回一躺肚子還不餓。到百里之外的地方,就要舂一晚的糧食了。至于到千里之外,更是要用三個月的時間來積聚糧食了。這兩只小鳥兒,又怎么知道這些呢?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怎么知道這些呢?晦朔這種蟲子朝生暮死,不知道有白天黑夜;而蟪蛄春生夏死,夏生秋死,而不知道有春夏秋冬四季。這就是小年。楚地的南邊有種樹叫冥靈,以五百歲為春天,五百歲為秋天;遠古的時候,有大椿,以八千歲為春天,八千歲為秋天。而今彭祖因為他的長壽而廣為世人所稱道,這真是悲哀呀。(蜩與學鳩的嘲諷,恰如“朝菌不知晦朔”和彭祖比之于冥靈、大椿般幼稚可笑。生命不過是無限時空中的一瞬,莊子道的永恒、時空的無限來反襯認識上的狹隘。)
湯是這樣問夏革的。北極之地有一大海,就是天池。天池里有魚,魚很大,應該有幾千里,不知道究竟有多大,這魚叫做鯤。又有鳥叫做鵬的,背高聳就像泰山,翅膀就像天空無邊的云,隨風而盤旋直上,飛到九萬里的高空,在那云氣之上,背負著青天,然后試圖飛向南方。小澤中的雀鳥笑它道:“它想飛到哪里去呢?我飛起向上,高不過幾丈,在蓬蒿之間飛來飛去,就是很得意的境界了。這鵬倒是想飛到哪里去呢?”這就是小大的區別了。
所以才干適合做某官,行為一鄉人都覺得很不錯,德行合于國君的心意,一國之人都信任他,他們自己就像那小澤中的雀鳥一樣,不過是愜意的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而已。宋榮子不禁嗤笑他們。宋榮子此等人,全世界都贊揚他也不會因此得意受其激勵,全世界都非議他也不會因此而消極、沮喪;能夠看清自我和外物的區別,能夠明辨榮辱的界限,但他也只能做到這樣罷了。他對于世俗的虛名沒有汲汲以求。盡管如此,他的境界還是不夠。
列子乘風出游,輕妙極了,十五天就返回來了。他不好求福之類的事情。不過,列子雖然免去了行走的麻煩,但是還是不能無待于風。如果能夠依照天地之法,順從萬物本性,把握六氣的變化,遨游于無窮的境界,他還有什么依賴的呢?所以說:至人合乎大道,忘掉自己與萬物自然化而為一;神人行走于大道,不求功于世而神功蓋世;圣人懷藏萬物不求虛名而名揚于世。
*** 蘇轍記述蘇軾的讀書過程是:“初好賈誼、陸贄書,論古今治亂,不為空言。既而讀《莊子》,喟然嘆息曰:‘吾昔有見于中,口未能言。今見《莊子》,得吾心矣!...
永恒的心編譯(方勇譯本為參)
寄語:
德國的海德格爾說:心境愈是自由,就愈能得到美的享受。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陰。一般人們都能體驗到,在忘我時的狀態是最佳的,投入到忘我,靈感才得以顯現。常常忘我忘物不為紛亂的外物所迷惑不著感官的淺表感受而融入自然萬物中,進入不可言說的妙境中,不就能感悟契合大道了嗎?道,遍及一切,超越一切;道,萬物之奧,眾妙之門。
道是什么?莊子說道是大宗師,老子說道是天下母,愛因斯坦說道是一切天體以及靈、人、物的本源和歸宿。我師觀音說:道是元真大宇的經脈,“大宇為體,道為經脈,梵光為能,并以全息涵蓋一切。”大宇為元真總體(已觀測到的宇宙只是大宇極其微小的一部分),道是元真的經脈,梵光即圣潔之光是元真的能量,全息(西方現代科學稱全息律,就是任何部分都含藏整體的信息)是元真傳達的網絡。
道為元真經脈,各層次的體(星團、星系、星球)也都有經脈,各行其道,否則大宇星際及人的運行不就亂了套?經脈看不見摸不著卻真實存在遍及全身。人自丟失這歸本返源功能便難以體察,故人難識元真脈即大道。正如我們生命能廣具特能,并說這是廣濟眾生的方便法門和珍寶,又有幾人不經實踐就有此神奇體會?但這恰恰是人徹底解脫的必由通路,是人返回本源也即○園、極樂園的最大福澤——幸福源泉!
網載 2012-02-14 22:3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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