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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楊恒均

據說早期來到美國的移民和難民一見到自由女神像就潸然淚下，雖然這和我自己的經歷大相徑庭，但我還是寧愿相信這種美麗的傳說，只不過已經是“傳說”了。我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多次進入美國，每一次過海關和移民局，不但都沒有感動得“潸然淚下”，竟然還多次碰上“欲哭無淚”的場景。

這次從廣州飛來洛杉磯，由于忘記續辦網上簽證而滯留機場移民局近四個小時，讓我終于有機會坐在機場移民局里面觀察了多位移民局官員辦案經過，尤其是他們近似“審訊”地質問來自中國大陸的旅客，算是讓我長了見識！要知道，拿著有效護照與簽證來到美國的中國旅客并不是嫌疑犯，移民官有什么必要使用如此令人反感的態度和語氣“審問”他們？就因為中國人中有部分也許有移民傾向甚至會賴著不走，你就可以不顧他人尊嚴，肆無忌憚？

一位黑人移民官大概是想炫耀他半生不熟的中文，對一位中國女子進行了整整一個小時的反復訊問，最后還從柜臺后面走出來，面對面與那位女子“交談”，反復質問這位女子是不是“撒謊”了。由于他們離我只有兩米不到，我幾乎聽到了全部對話。那位黑人移民官居高臨下的態度、貓捉老鼠的語氣，以及在美國社會幾乎不會使用的一些極其不尊重人的語言，讓我看到街頭無賴的小混混，連我這位旁人都覺得異常惡心，甚至想上去揍他一拳。

我去過世界一百多個國家，沒有一個國家的移民官有如美國的這樣“財大氣粗”、無禮與粗暴。但這次我算是親眼見到美國這些移民官員辦事效率低下，讓旅客等在那里根本沒有時間概念，當24個人在外面等待時，他們有段時間里面竟然只有一個人在工作，當他們再來多兩個人時，竟然先來一通打情罵俏，當然，美國人是不會考慮這些旅客大多坐了十二個小時以上的飛機來到這里。

剛剛改革開放時，中國的邊檢（移民局）問題比較多，例如調度不科學，讓旅客排長龍；對護照和簽證不熟悉而拖拖拉拉，以及一些警察對旅客粗暴等等，但這些年下來，我親身體會到中國的邊檢工作已有大大改善。可是美國呢，不但沒有任何改進，反而越來越糟糕。多年前，如果中國的海關排長隊，我們去提意見甚至抗議，邊檢領導都會考慮一下臨時增加人手，可是在美國碰上兩次過移民局竟然等了一兩個小時之久，當你去對那些官員提意見時，他們要就是一副不理不睬，“民主國家就這樣”，要就是隨時拔槍把你當恐怖分子遣返回去的那幅德性。

美國是一個移民國家，尤其對向往自由和“美國夢”的民族來說，這里近似地球上的“天堂”，對于一些想鉆法律漏洞或者那些非法移民，美國移民局官員“兇神惡煞”一些也不是沒有理由的，可世界上不想偷渡美國和滯留不歸的游客畢竟是多數，你們一視同仁地惡劣對待游客尤其是中國旅客，不尊重他人權利，實在是有些過頭了。如果說“自由女神”曾經象征著美國的自由與人權，那么這些年，那些腰里掛著手槍的粗暴移民局官員則代表著美國的自大與自我。

美國是一個法治國家，但同美國移民局官員打過交道的中國人都知道，在這個領域他們又是一個極端“人治”的地方，你是否能夠得到簽證，完全要看那位簽證官今天的心情如何，昨晚同情人幽會是否順利。你拿著美國簽證過移民局時是否會被百般刁難，也要看那位移民局官員看你是否順眼。如果一個美國人申請到中國的簽證被拒絕，他可以申訴，甚至可以抗議，很可能還會被媒體譽為爭取自由的“英雄”，可那些因為移民官的心情不好（不是因為材料不全、資格不夠）而被拒絕簽證或者被刁難、侮辱的中國人呢，只能自認倒霉了。

美國人強大了近一個世紀，對其他國家看不起，自以為是我是早就領教過的，1997年到美國華盛頓做研究工作不久我就憑直接感到，這樣一個隨時隨地把自己當成世界中心、頤指氣使的國家，遲早會遭到其他國家或者“恐怖分子”的報復性打擊。當然，對于世界各地的普通游客來說，恐怕沒有比美國移民局官員更能讓人看清楚美國人的自大了。剛下飛機走近移民大廳，就看到迎面墻上掛著黑人總統奧巴馬的照片以及“美國歡迎你”的巨大標語。但有多少人看到這個標語和奧巴馬的照片時心里懷著不是激動、感動，而是不安甚至恐懼呢？

我不是說中國人和世界各地想到美國去留學、移民的人沒有問題，事實上，美國移民局之所以如此，更深的原因正是因為太多外國人不愿意遵守美國的移民法，試圖以各種方式留在美國發展，享受不該他們享受的福利。但美國這樣一個高舉人權和自由旗幟的國家，不應該也不能因為這樣的原因而生出另外一種美國獨有的歧視與侵犯他國國民人權的惡習。

由于移民局基本上是對外不對內，所以美國的“民主”與權力制衡、監督機制基本上很少涉及到移民局，即便那些受到折辱的移民后來成了美國公民，也大多抱著“童養媳熬成婆”的心理，不再過問移民局的惡行。實際上，我所在的洛杉磯移民局里就有很多是移民的有色人種，我從他們英語口音也聽出來。如果世界其他國家不針對美國移民局做一些事，估計美國人不會發現移民局淪落到這種地步，移民局也不會改變的。我們得告訴美國人，美國不但要學會領導世界，更要學會如何同世界打交道。

在這里，我想提醒各國尤其是中國政府，要學會保護自己國民的合法權益，更要想方設法維護中國人的尊嚴。對于美國移民局一些太過份的行為，不能聽之任之，必要的時候可以采取相應的措施：例如對持合法護照與簽證的美國公民入關前進行額外的訊問與偵查，讓美國人全部打指模、按手印（就像他們海關為了反恐而讓全世界進入美國的人這樣做一樣），或者給他們開辟專門的入關通道，讓他們感受外國公民進入美國時不得不排的那種長隊。中國政府不必太担心，少幾個美國人進入，天不會塌下來。

還有一些看似常態的事政府也要重視，例如為什么美國人進入中國都可以用英語填寫入境表格，可中國人進入美國一定要用英文？中文難道不是世界上使用同樣廣泛的語言（也是聯合國法定的語言）？我每次出國都碰上一些中國國內不懂英語的老人請我代填表格，我心里就很不平。中國外交部應該從今天就開始讓美國人必須用中文填寫入境表格，直到美國移民局也接受中國人用中文填寫入境表格。這樣的話，美國學中文的人不就多了起來？你不用搞個免費的孔子學院他們也會交錢來學中文的。要讓美國人知道如何同中國打交道，中國人必須先學會如何同他們打交道。

楊恒均 2014.2.16 洛杉磯 《2014旅美日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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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恒均 2015-08-23 08:4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