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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匈奴復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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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公元三世紀初,經歷了八王之亂后的大晉帝國已經是一片廢墟,這個時候,中原大地四周的鄰居們卻因為晉朝內亂而迅速崛起。匈奴就是最大的受益人之一。
匈奴自從五百年前被漢朝打敗投降以來,一直居住在河套一帶,后來曹操把匈奴分成五個部。到了三世紀初,匈奴族的五部大都督劉淵在成都王穎手下當將軍。當幽州王浚討伐成都王穎的時候,劉淵向成都王穎建議憑借自己的威望去匈奴借兵助戰。本篇就從劉淵回到故鄉左國城開始。
……
劉淵回到了故鄉左國城,五百年過去了,他的族人還是那樣地貧窮和受人欺負。劉淵見到了匈奴族輩分最高的左賢王劉宣,說明了來意。
左賢王說:“我們的祖先和漢人結拜為兄弟,經過這么多朝代,我們匈奴除了封號以外一無所有,和普通老百姓地位沒什么兩樣,你是匈奴的英雄,有什么打算嗎?”
劉淵陷入了沉思。
四周的匈奴貴族們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開始竊竊私語。
一個年輕的匈奴族人站了出來,大聲說道:“前朝冒頓單于在世的時候,漢人一聽到我們的名字就瑟瑟發抖,從祁連山到鄢支山,從狼居胥山到黃河,匈奴的勇士就像草原的雄鷹一樣彪悍,今天你作為匈奴的首領,懦弱地在這里討救兵不覺得可恥嗎?”
左賢王繼續說道:“今天大晉國發生內亂,骨肉相殘,正是上天給我們匈奴族人一個恢復祖業的好時候,你能帶領我們的族人復興從前的王朝嗎?”
帳篷里面所有人的情緒都被感染了,他們全部站了起來,雙眼噴發著怒火,一齊高呼著“復興”二字,向天空揮動著拳頭。
劉淵回答:“我愿意。”
在一片歡呼聲中,劉淵被大家抬了起來,拋向半空中。
整個的匈奴部落都流傳著劉淵回來的消息,老百姓紛紛奔走相告。幾百年來生活在漢人的陰影下的匈奴人終于有了自己的希望,四處流浪逃荒的匈奴人紛紛趕回來投奔劉淵,才半個月就募集了五萬人馬。在左賢王的幫助下,劉淵担任了匈奴族的大單于。
他剛一上任,就派遣部隊去鄴城援助成都王穎。但這時的成都王穎已經因為沒有聽劉淵的計策而大敗逃亡了。劉淵聽到了消息后,爽朗一笑道:“司馬穎不用我的計策而失敗,真是個大笨蛋。但是從前我們有約定,現在還不得不幫忙。”就帶領著部隊回到故鄉,準備進攻鮮卑人的后方。
左賢王說道:“漢人平常把我們當奴隸看待,現在中原大亂,正是上天要把建國的使命交給我們。現在鮮卑人進攻晉朝,正是我們的朋友,為什么要幫助我們的仇敵呢?”
劉淵就給大家解釋:“現在我們消滅掉晉朝,正如同摧枯拉朽一樣容易(成語“摧枯拉朽”可能就出自這里吧),不過那些漢人不一定認同我們。從前我們的祖先曾經和劉邦約為兄弟,我們也是半個漢人,雖然漢朝已經滅亡了,但是按照我們兄終弟及的規矩,我們可以說是繼承漢朝的名義,也可以說是正統啊。”
大家一聽領導果然見解不同,紛紛贊同劉淵的觀點。劉淵就回到了左國城,祭拜天地,自稱漢王,尊阿斗劉禪為先帝 (這是不是很搞笑啊),任命左賢王劉宣為丞相,他從前的老師崔游為御史大夫,族人劉宏為太尉,齊心協力地治理國家。
新生的漢國在劉淵的治理下一派勃勃生機,很多被晉朝迫害得快活不下去的人都來投靠他,匈奴族里也有不少有能耐的,劉淵不問出身,唯才是舉。這些有能耐的人都得到了重用。
左國城附近住著個叫做陳元達的人,很有學問,但是家里很窮,別人都看不起他。很早以前劉淵就聽說過這個人,想征召他來做官,但陳元達就是不去。到了劉淵當上漢王后,陳元達的親戚非常為他担心,說:“從前劉淵沒有發跡的時候想結交你,你卻不理他,現在劉淵當王爺了,你不怕他治你的罪嗎?”
陳元達說:“你竟然這樣想,可見你當不了大官。我也不和你費口舌,用不了兩天,他肯定會再來。”
當天晚上,劉淵就征召陳元達當參謀官。
這個時候的大晉朝正在八王之亂的戰火中逐漸崩潰,四面八方的老百姓紛紛造反。原先活躍在四川境內的氐族流民李雄的叛軍也因為官兵都被抽調去打內戰而逐漸恢復生機。在劉淵稱漢王的同時,李雄終于攻克了成都,自稱成都王,不久稱帝,建立了成漢帝國。
四下里的告急文書如同雪片一樣飛到京城,此時的晉政府已經自顧不暇了,只好命令各地官員自行消滅本地的割據勢力。
并州刺史司馬騰對匈奴人極其仇視,趕緊派部將聶玄率領五萬官兵進攻漢國的左國城。劉淵和部將聽說晉朝的部隊前來進攻,各個都神情激憤,紛紛請戰。劉淵就率領著新組建的匈奴騎兵在大陵(今山西文水)截擊敵人。他命令自己的兒子劉聰、侄兒劉曜帶領輕騎兵從左右兩路包抄聶玄的部隊。匈奴的將士懷著對官兵的刻骨仇恨上了戰場,剛一接戰,聶玄就帶頭向后逃跑。五萬晉軍一看主將跑了,就跟著領導的屁股一齊跑。劉淵催動騎兵猛烈突擊,劉聰、劉曜的部隊再從兩旁堵截,一下就把晉軍給包了餃子,五萬部隊全部被消滅。
司馬騰的膽子和他的嘴巴并不相稱,他一聽打了敗仗,趕緊率領兩萬人逃到冀州(今河北中南部)躲風頭去了,劉淵趕緊派劉曜占領了晉陽。
晉陽的老百姓不愿接受匈奴的統治,在街頭打出了“乞活”的旗號,劉淵準許百姓來去自由,頓時三萬居民一齊收拾東西走人,劉淵只得到一座空城。
到了第二年,司馬騰又湊了大約七萬人的部隊,卷土重來。他任命部將司馬瑜為統帥,向劉淵發起瘋狂反撲。劉淵得到消息后,派遣部將劉欽率三萬匈奴騎兵在山西汾陽阻擊敵軍。正好碰到了司馬瑜的大軍。劉欽面對著晉軍展開陣形,然后就向晉軍發動了硬碰硬的突擊。對方人數雖然多,但都是新招募的饑民,根本不是匈奴百戰騎兵的對手,司馬瑜的部隊不得不又大敗而歸。
司馬騰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人比他多可就是打不過人家的道理,最后把漢軍打贏歸結為運氣。命令司馬瑜等人率領部隊繼續反擊。劉欽的部隊正準備起程,一看手下敗將又來了,就
紛紛上馬對晉軍又一陣猛砍,敵人又被砍跑了。
司馬騰不清楚前線的具體情況,強令司馬瑜繼續進攻,司馬瑜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攻擊,就這樣反復攻擊了四次,每次都被砍得狼狽逃竄,最后發現確實不是對手,只好連夜收拾東西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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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匈奴復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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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場戰斗,劉淵在造反勢力里面就出了名。他親自率領大軍進攻壺關(今山西壺關),目標直指晉朝的中原腹地,晉軍看到旗號上的劉字就紛紛繳械投降,沒哪個敢抵抗一下。
這個時候,洛陽朝廷里面發生了一件大事。當東海王司馬越掌握了晉朝的大權后,他覺得惠帝礙事,干脆把惠帝給毒死,另立惠帝的弟弟司馬熾為皇帝,后人稱其為晉懷帝。(看來東海王越也不是聰明人,依照常理,一個白癡皇帝應該是權臣最滿意的擺設,沒有除去的必要。但必要不必要不是由我們下判斷,而是由當權人下判斷,司馬越也一定有他自以為非下毒手不可的理由,世界上正因為有這么多漿糊腦筋當權,才顯得十分熱鬧。)
東海王越自封為太傅。因為司馬騰作戰有功(呵呵,這個理由真搞笑),封他為東燕王,命他到鄴城負責冀州軍事。另派八王之亂中英勇善戰的劉琨為并州刺史,但沒給劉琨兵力,劉琨只糾集了五百人在并州打游擊戰,在版橋碰到了漢軍大將劉景率領的五千名駐守部隊。劉景沒把這支游擊隊放在眼里,半夜被劉琨偷襲了營寨,吃了個小敗仗(晉朝總算打贏了一回),劉琨偷偷地跑到晉陽空城里建立了小根據地。劉淵覺得劉琨只憑五百多人瞎搗鼓實在無聊,就沒去管他。(他萬萬沒想到劉琨后來竟然成為匈奴背后的重大威脅。)
劉淵現在開始對近在咫尺的洛陽城產生了興趣。他先后攻克了蒲阪(今山西永濟)和平陽(今山西臨汾),占領了山西全境。在黃土高原上囤積重兵,俯視著位于平原的洛陽城,成為晉朝的心腹大患。
二
晉懷帝即位后,劉淵的老對手司馬騰一直在鄴城鎮守,自以為安全得很,就放松了警惕,生活極其腐化,平時的工資肯定是不夠用的,就開始大肆貪污軍餉,士兵的糧食都不能及時供給,將士們個個叫苦連天。這時候有一小股由羯人汲桑、石勒指揮的獨立反晉勢力(其實就是亂世里的土匪,呵呵)偷襲了鄴城。司馬騰趕緊賞賜給每個將士幾斤大米,一丈布,讓他們賣命打仗,眾將士一看這不擺明了寒磣人嘛,干脆跑到他府上搶點東西逃跑算了,司馬騰見制止不了,只好也跟隨亂軍棄城逃跑,半路上被石勒截殺,連鄴城中成都王穎的尸骨都被叛軍搶走作為戰利品了。
汲桑攻破鄴城后,一把火燒掉了皇帝的行宮和曹操建的銅雀臺。大火四處蔓延,連燒了十幾天,整個鄴城陷入一片火海,汲桑和晉朝的亂兵趁機大肆搶劫,屠殺逃難的老百姓,先后有一萬多人死在亂兵的刀下和熊熊的大火中。
汲桑和石勒搶完了鄴城,就準備流竄到兗州(今天的山東兗州一帶)繼續搶劫,東海王越趕緊抽調兗州刺史茍晞前來清剿。
汲桑、石勒的部隊和茍晞在陽平(今山東陽谷一帶)進行殊死的搏斗,經過了三十多場激烈的拉鋸戰,汲桑、石勒的騎兵部隊竟然始終攻不破茍晞以步兵為主的防線。(步兵雖然野戰不如騎兵,但是堅守時的效果倒是挺好的,再碰到茍晞這樣的狠人作統帥,天才石勒竟然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
到了七月份,東海王越親自領兵進駐官渡,威脅汲桑、石勒部隊的右翼。茍晞趁機對汲桑的部隊發動拼死一擊,茍晞把全部的兵力都壓在戰斗力較弱的汲桑一方,汲桑抵擋不住,大敗了幾十里路,把石勒的部隊孤立在重重包圍之中。
茍晞的部隊主力是步兵,追不上汲桑的部隊。到了晚上,汲桑直到看不見追兵才下令安營。哪知道茍晞下令部隊急行軍,沿著汲桑部隊留下的足跡追了上來,到了半夜終于到了汲桑的大營前。
茍晞趕緊集結好趕到的部隊,向汲桑的大營發動突襲。連續攻破汲桑九道營壘,殺死一萬多人。這時候,孤單的石勒從后面趕過來,從背后夾擊茍晞,總算救了汲桑一命。茍晞處變不驚,把部隊集結到汲桑布置的營壘里抵抗了一陣,借助凌晨的暮色從容撤離戰場。(這個茍晞實在是晉朝一流的名將,別人都把他比做韓信,白起一樣的人才,是天下除了劉琨以外惟一能和石勒過招的人物。他還擅長政務,剛担任兗州刺史的時候,前任積壓三尺高的無頭公文他只用半天就處理完了。茍晞的姑媽投靠他生活,茍晞對她如同自己的親母親一樣孝順,后來她兒子想當參軍,茍晞以自己執法無情而拒絕,茍晞的堂弟就讓母親向茍晞說情,茍晞不得不同意。后來茍晞的堂弟犯法,茍晞親自監斬,他姑媽磕頭求饒茍晞仍然不聽,斬完后再換上喪服厚葬,很有當年三國時期東吳大將呂蒙的遺風。不過后來……)
這一仗汲桑、石勒的主力損失殆盡,兩人商量著準備投靠并州的劉淵。半路上又遭到晉軍巡邏隊的襲擊,部隊被打散了,汲桑被亂軍殺死,石勒只身逃跑到并州上黨。
上黨有一支幾千人的土匪,石勒走投無路,干脆加入土匪過活。后來這支土匪被漢王劉淵收編,石勒也混在這群人里謁見了大名鼎鼎、如雷貫耳的傳奇人物劉淵。
這時候的石勒才三十歲,在人群里面站著很不起眼,而威風凜凜、相貌堂堂的漢王劉淵卻一下就發現了他。
石勒也看見劉淵在瞪著自己,在他們互相對視的第一眼起,兩人就都為對方的獨特魅力所吸引,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英雄相惜吧。五十多歲的劉淵竟然親自走下臺來,握住石勒的手,連聲說:“這就是英雄啊。”隨即單獨召見石勒,封他為輔漢將軍,平晉王。(當我寫到這里的時候,竟然有一種和上千年前的古人心靈相通的感覺。無限的感慨在心頭蕩漾。劉淵給石勒的兩個封號都是級別很高和寓意深長的職務,而此時的石勒只是個隱瞞了自己曾經加入上黨土匪的經歷,且作為土匪里面人人都看不起的羯族小兵。劉淵居然能發現石勒身上不平凡的地方,也許是身經百戰的人身上才有的殺氣,也許是歷盡磨難的人身上才有的鎮定,讓這兩個不同民族的大英雄一見面就成為忘年之交。)
石勒在劉淵處立下的第一功就是勸降烏桓張伏利度部落。在晉陽北部居住著兩千多烏桓族人,首領叫做張伏利度,是匈奴的旁支。劉淵很想收編這個部落,但是伏利度不愿意受劉淵管。石勒就假裝犯罪被劉淵通緝,逃到了烏桓部落投奔張伏利度。張伏利度就和石勒結拜為兄弟,讓石勒率領部下搶掠。石勒領軍,所向無前(所向無前的出處?),而且他為人慷慨,搶的東西都分給了手下,很得將士們的擁護。
某天開會的時候,石勒站在張伏利度后面,突然掏出一根繩子把張伏利度捆了起來,然后說:“我今天就是造反了,你們覺得我和他誰能當你們的頭?”眾人都擁立石勒,于是石勒放了張伏利度,率領眾人投靠劉淵。
青州(今山東青州)也有一支獨立的反晉土匪勢力,首領叫做王彌,在山高皇帝遠的地方造反,不久就聚集了幾萬人,如同蝗蟲一般,從青州一路殺向洛陽,經過兗州、徐州,路過的城池都被他們燒為廢墟。茍晞在徐州和王彌相持,一天夜里王彌發現了茍晞防守上的空擋,于是突然拋開茍晞,一直殺過許昌,兵鋒直指洛陽城的東門。
這時候,涼州刺史張軌的部將北宮純來洛陽執行公務,因為怕路上不安全,就帶了一百多名涼州勇士隨行。
張軌來到洛陽正好碰到王彌進攻東門,一百多大個子的涼州勇士手持利刃,他們身披重鎧,不怕弓箭,殺得洛陽城下王彌的部隊一片大亂。城里的衛戍部隊趁機突襲王彌的大營,王彌大敗,沿黃河往東潰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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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匈奴復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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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劉淵聽說王彌形勢不妙,有心收編王彌的部隊,就派人給他送信招降,王彌幾萬人的部隊歸了劉淵。
劉淵實力大增,侍中劉殷、王育進言道:“陛下起兵已經一年了,現在還局促一方,真是可惜。現在實力正強,士氣正旺,最好四面出擊,北攻劉琨平定后方,南攻長安作為都城,然后從關中進攻洛陽,則大事可成。”劉淵采納了這個建議,親自領兵南攻平陽(今山西臨汾),令王彌、石勒東攻鄴城,兩下的晉軍都不戰自潰,于是劉淵就地稱帝,大赦天下 (這時候劉淵控制的地盤其實也就只有并州這么一塊地方,他也敢說是大赦天下?!),任命大兒子劉和為大司馬,劉歡樂(名字有意思,呵呵)為大司徒,呼延翼為大司空,隨后遷都平陽。
我們的正統晉朝對此似乎毫無感覺,太傅東海王越在滎陽前線防備匈奴漢軍可能的進攻,而這個時候晉懷帝聯絡散騎常侍王延、中書令繆播、太仆卿繆胤等十幾名高官準備撤消東海王越的兵權,不知怎么搞得東海王越就發現了懷帝的密謀,突然率領三千鐵甲步兵趕回洛陽,把十幾名高官全部逮起來砍頭,連守殿衛士也換上自己的親信,并下令凡是對朝廷提意見的,一律賜死。一個官員規勸了東海王越兩句也立即被勒令自殺,皇帝只有在一旁看戲的份兒。(東海王越干這些事兒的效率倒是蠻高的,總讓我產生不恰當的聯想,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內戰內行,外戰外行吧。)
晉朝的左積弩將軍朱誕叛變投敵到了漢國,泄露了洛陽城防的弱點。劉淵就命令朱誕為先鋒,劉景為大將發兵洛陽做試探性的進攻。漢軍很快就殺到了河南延津,隔著黃河就能看到洛陽的城門樓子。并掠走了三萬百姓,劉景把這三萬人全部沉入黃河淹死。
在冀州作戰的石勒攻占了巨鹿、常山一帶,部隊發展到十幾萬人,石勒非常尊重知識分子,把那些被俘的書生單編成一個君子營,作為自己智囊團。有個叫張賓的人很有才華,常常自比張良,后來聽說石勒對文人很尊敬,就對親友說:“這個胡人將軍是我見過的最出色的人,我一定能協助他成大事!”于是他在石勒營前舞劍(這樣子推銷自己的人,古今未嘗有也!),等石勒出來看熱鬧的時候張賓過去就求見他。石勒一開始只是覺得這個人很有趣,到了后來才發現他計無不中,立即另眼相看,把張賓當自己的老師一樣對待。
到了這一年的夏天,神州大地上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大旱災,長江、漢江、黃河、洛河不約而同全部干涸,過河的人不需要渡船直接蹚水就能過河(船夫們的飯碗沒了)。難道上天也要降罪于這已經是多災多難的人間?
三
匈奴出身的劉淵當上了皇帝,昏庸的晉朝對此竟然毫無反應,司馬氏的高官們還迷戀于同室操戈的手足相殘之中。第一次試探性進攻的結果讓劉淵堅定了消滅晉朝的決心。等到石勒鞏固冀州后劉淵就把他調回來,命令石勒為先鋒,王彌為參謀,劉聰為大將,率領四萬精銳騎兵,由壺關出發,擺脫劉琨游擊隊的騷擾,目標直指千里外的洛陽。
劉聰的騎兵來勢洶洶,東海王越急忙命令淮南內史王曠,副將施融、曹超率領兩萬人馬前來抵擋。王曠準備渡過黃河防守,施融、曹超則建議就地防守,雙方意見不統一,還沒看見敵人就自己扯皮起來。王曠自行領兵過了黃河爬上太行山準備伏擊劉聰的部隊,正好看見石勒的先鋒騎兵過去,后面是浩浩蕩蕩的劉聰主力。王曠自以為得計,就命令施融、曹超發動攻擊。哪知道手下都不聽使喚,劉聰、王彌一看有人伏擊,就急忙兵分兩路進行反擊,一直沖到晉軍陣地里面,晉軍大亂,王曠、施融、曹超全部被亂兵踩死,兩萬人死了一萬九,這一戰讓漢軍的聲勢大振。劉聰下令抓緊渡河進攻洛陽。
東海王越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轉,這時候晉朝的弘農太守桓延率領五千人假意投降劉聰,劉聰命令降軍駐扎在自己大營旁邊。到了晚上桓延在劉聰的大營里四處放火,東海王越的部隊趁機派兵進攻劉聰,劉聰只好命令全軍撤退,本次匈奴南攻就這樣失敗了。
可笑的晉朝小朝廷發現敵人這樣容易就能被打敗,東海王越頓覺可以高枕無憂、蒙頭大睡了,給文武百官都漲了一級工資。大家相互賀喜,共同慶祝這一輝煌的勝利。
只是敵人并不想讓這些蛆蟲活得舒適一些,只過了半個月,劉淵就派出了更強大的部隊向洛陽發動了進攻,這回劉淵只留下石勒在后方防備劉琨游擊隊的襲擊,其他精銳盡出。命令劉聰、劉曜、劉景、王彌率領騎兵五萬為主力,劉淵的岳父司空呼延翼率領步兵三萬為后衛,八萬兵馬可沒人敢動手攔截,漢軍耀武揚威地殺到洛陽城下,把洛陽城團團包圍起來。
上回解洛陽之圍的涼州部將北宮純可巧又來洛陽辦事(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哇),這回他率領了一千多人的護衛部隊。還是那種重甲步兵。北宮純聽說洛陽被圍困的消息后,半夜命令手下的涼州勇士突襲漢軍陣營。受襲擊的是司空呼延翼的步兵,漢兵在夜里搞不清敵人有多少人,只見一群大個子拿著大刀片子四下里到處亂砍,營里頓時大亂,呼延翼竟然被亂軍踩死。三萬人的部隊一見主將死了,就發生暴動,逃了個一干二凈。
劉淵聽說自己的老岳丈死了,急忙命令劉聰退兵。劉聰沒服從他老爸的命令,而是下決心要放手一搏,命令劉曜攻擊東門,王彌攻擊南門,劉景攻擊西門,自己在黃河旁邊的北門親自督戰,因為沒有步兵幫忙,連攻好幾天都沒什么進展。
劉聰眼看攻城不下,心里十分焦躁,就異想天開地去嵩山禱告山神。洛陽城里的守將看到北門攻勢減弱,趁機派三千部隊打開城門突襲劉聰的部隊。劉聰的部隊沒有主將組織抵抗,只好四散奔逃,三千步兵竟然輕易地殺死一萬多敵人,劉聰長嘆一聲,只好退兵,這次精心準備的進攻又不得不告吹。
劉淵接到前線傳來的兒子劉聰兵敗的消息后,心中極為憂慮,不久就生了重病,臨終前命令太子劉和繼位。
劉淵共有四個成年的兒子,老大是劉和,下面還有劉裕(跟后面出場的東晉大將劉裕可是松花江和松花蛋的關系)、劉隆和劉聰三人。這四子里面前三個都是只懂舞文弄墨的花花公子,只有老四劉聰文武雙全,諸子百家無一不曉,擅長書法詩文,還出了一本《劉聰文集》。由于出身將門,他從小膂力過人,能開三百斤的神臂弓,長大后劉聰不像他的哥哥們那樣蹲在家里吃閑飯,而是走出家門闖蕩世界,當過公務員、秘書和雇傭兵,父親起兵后回來協助作戰,為漢國的創建立下了汗馬功勞。劉聰的大哥、太子劉和卻是個只知道尋花問柳的草包,他剛一即位就看著自己的幾個弟弟不順眼。他的舅舅呼延攸趁機挑撥劉氏兄弟之間的關系,劉和就聯合自己的衛士長劉銳、舅舅呼延攸、大將劉欽準備除掉這幾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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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匈奴復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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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和下令召集他的三個弟弟來京城開會。劉裕、劉隆哥倆不知好歹空著兩手就來了,倒是劉聰警惕性高,來的時候帶了一小隊親兵保駕護航。當天晚上劉和就下令誅殺自己的幾個弟弟。劉裕和劉隆都沒什么防備,統統被殺死,但是劉聰的衛兵卻戰斗力十分強大,把劉和的手下殺了個精光,并且包圍了皇宮,經過了整整一天的艱苦作戰,劉聰終于攻占皇宮,把劉和、劉銳、呼延攸、劉欽全部割了腦袋。劉聰白撿了頂皇帝的帽子,自然喜出望外。
劉聰和眾大將關系很好,所以雖然是自己篡了位也低下也沒有什么人起來反對,劉聰很快就控制了政局。不久,他又派遣劉曜、王彌和兒子劉粲率領四萬步兵從平陽出發進攻洛陽,大將石勒率領兩萬騎兵從鄴城出發進攻洛陽。并州的劉琨聽說首都危急,急忙卑辭厚禮聯合鮮卑拓跋部落準備進攻漢國的后方,并和東海王越約定時間聯合反擊。想不到東海王越平時和青州大都督茍晞關系惡劣,害怕他趁機作亂,就強令劉琨不得妄動,劉琨一片好心貼了個冷屁股,只好把鮮卑拓跋的部隊遣返回原籍。
劉曜和石勒的部隊會師后,也聽說了劉琨和鮮卑人蠢蠢欲動的消息。張賓建議石勒攻擊晉朝的運輸線,用摧毀敵人經濟的方法來削弱晉朝。于是劉曜回兵后,石勒的騎兵卻在晉朝的后方進行了大膽地穿插分割。他率領騎兵越過洛陽,一路燒殺,直搗荊州的襄陽。然后順漢江往東挺進,又殺回南陽,從南陽又一口氣殺到了許昌,圍追堵截通往洛陽的援軍和物資,如同一把鋒利的尖刀,把整個中原最后的生命線全部切斷。讓洛陽成為恐怖怒濤下的一座孤島。
等到東海王越也餓了肚子,才發現京城已經是個大空殼了。這時候才知道形勢不妙,趕緊派親信向四周發出求救信,希望各地的軍隊過來幫忙,哪知道這些信使全都被石勒的巡邏隊逮了起來,東海王越又等了幾天發現沒有半個援軍過來幫忙,只好率領著十萬軍隊出來準備和石勒進行決戰,并且盤算著如果找不到敵人也好趁機逃到江南去。洛陽城里只留下了東海王越的親信何倫、李惲守衛皇宮。(石勒只有兩萬騎兵,東海王越卻要派十萬人來討伐他,且不說十萬人的大部隊一天連十里路都走不了,連敵人騎兵的屁股都看不見,單說這些人的吃飯就是一大難題。)
懷帝好容易盼走了東海王越,就趕緊給青州都督茍晞下詔命令討伐東海王越。(晉朝大難即將臨頭,還在無休止地內斗。)茍晞的信使走到了河南項城,路過東海王越的大營,被東海王越的偵察兵逮到。東海王越看到皇帝和他最忌憚的茍晞相互勾結,不由萬念俱灰,在項城一病不起,不久去世,臨終前把十多萬人的隊伍交給了侍中王衍來指揮。(此時這支龐大的隊伍已經走了五個月,項城距離洛陽二百七十公里,平均一天走三里半路。)
十萬大軍失去了首領,就變成一群無頭蒼蠅。也不知道王衍是怎么想的,竟然想把東海王越送回封地東海安葬。部隊又往東走了八十公里,到了苦縣(今河南鹿邑),石勒的兩萬輕騎兵踏著滾滾煙塵追了上來。王衍根本不懂怎么打仗,只好和一群馬屁精面面相覷,轉眼間石勒的輕騎兵就把這十多萬人的大軍團團圍起來(兩萬人團團包圍十萬人,不知道是怎么個圍法?),先是一陣亂箭,這十萬人全部膽小如鼠,都想著比別人跑得快點,結果自相踐踏,石勒的騎兵趁機縱馬反復沖殺,這十萬晉軍無一漏網,全軍覆沒。
王衍和那一大群馬屁精們被帶到石勒面前,這些人紛紛對著石勒大唱贊歌,說晉朝的滅亡和自己無干,都是因為將軍您用兵如神(大概是星宿派的前身吧,^O^),石勒說:“諸位少年得志,名揚四海,都是達官貴人,怎么能說和你們無關呢?我看諸位就是這世上的蛀蟲。”
這幫人仍然不停地七嘴八舌,互相開脫。石勒對部將說:“我走遍天下,都沒見過這么一幫人渣,怎么處理呢?” 部將都是受苦人出身,說到:“他們都是貴族,不會聽我們的話的。”
石勒就下令把這些家伙關到一間大房子里面,然后讓手下推倒土墻,把這些文人全部壓死。(王衍就是晉朝“清談派”的代表,把錢叫做“阿堵物”的那位高人就是他,“清談派”們平時上班的任務就是吹牛,現在晉朝終于嘗到了所謂“魏晉風度”的惡果了。)
四
被朝廷倚為頂梁柱的東海王越死去的消息傳到了洛陽城。城里的守將東海王越的狗腿子何倫、李惲聽說后臺垮了,害怕懷帝翻臉,趕緊連夜護送著東海王越的老婆、兒子出城,準備前往封地東海。軍隊要逃亡的消息一傳開,恐怖氣氛立即籠罩了整個洛陽城。那些搜刮了無數民脂民膏的王孫貴族們萬分害怕洛陽城里的饑民找他們算總賬,紛紛收拾東西,背著大包小包要求和軍隊一齊逃亡,至于東海安全不安全,去東海的路上安全不安全,現在已經沒人考慮了,他們只知道有無數饑民的洛陽最不安全。于是,這支拉著大量金銀細軟的逃亡大軍也浩浩蕩蕩地沿著東海王越走過的不歸路前進,走向最后的滅亡。
這時候石勒剛剛消滅掉王衍的軍隊,經過幾天的休整,自東向西地逐漸逼近洛陽城,當何倫、李惲的運寶車隊走出洛陽不遠,就和石勒的主力部隊撞個滿懷。
把寒光閃閃的大刀舉在頭頂的匈奴騎兵沖向這支由王子公主們組成的運輸隊。只有以前見識過匈奴騎兵的厲害的老兵油子才明白要趕快逃命,所以兩個領隊都跑了,晉軍失去了首腦頓時全軍大亂,那些平常四體不勤的腐朽貴族只知道護住自己的包裹不讓亂軍踩到了。當匈奴騎兵殺進人群里的時候,包括東海王越的兒子在內的四十八位逃亡的皇室貴族和他們的老婆孩子全部被兇殘的匈奴騎兵踏為肉泥。只有何倫和李惲兩人看到滾滾煙塵后就丟下部隊和隨身財產扭頭就跑,憑借好馬撿了兩條性命,輾轉逃到了江南。
石勒殲滅晉軍主力后,劉聰命令石勒、王彌、劉曜從東、北、西三面包圍洛陽。懷帝看到文武百官都四散而去了,他也帶領著皇宮里的最后幾十人要逃出洛陽,這時才發現中央政府已經窮得連一輛車都沒有了(應該是被那些貴族拉走裝財寶去了吧)。懷帝只好打算步行投奔遠在徐州的大將茍晞。當這一小撮人走到從前洛陽最繁華的銅駝街的時候,道路兩旁破敗的建筑物里突然涌出了大量的饑民,沖過來準備把這一群衣著光鮮的人當作晚餐。懷帝他們無法前進,只好撤回皇宮,緊閉大門,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被全世界所拋棄的懷帝手里并沒有能變出食物來的阿拉丁神燈,為了活命只好命令禁軍將士們晚上扮作盜賊,去搶劫饑民手里一點點可憐的糧食和死尸來果腹。(君臨天下的皇帝居然變成了盜賊頭子,這重大的打擊降臨在懷帝周圍的每一個人身上,比饑餓更可怕的是日漸逼近的敵軍,像漸漸收緊的絞索一樣,讓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死亡來臨之前的恐怖、懼怕和歇斯底里。)
不久,劉聰兩萬七千人的先頭部隊就來到了洛陽城下,和前幾次不同的是,這回沒有嚴陣以待的晉軍等著他們,先鋒呼延晏還以為晉軍在設空城計埋伏等著他,就命令全軍一齊向城里放箭,放了半天也沒反應,他就帶領部隊殺進洛陽城里的一個角,放了一把火,趕緊跑出來看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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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匈奴復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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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平靜地在洛陽城里燃燒著,竟然沒有人群救火的嘈雜聲,呼延晏和他的手下都覺得十分害怕,只好等待著援軍過來給他們拿主意。第二天等劉曜、王彌、石勒都來齊了,三軍一齊進攻洛陽,進城后才發現洛陽已經是一座炊煙已絕半月的死城。全城只有三萬多餓得皮包骨頭的活人,其他都是吃剩的人的骨架。匈奴兵只好“積德行善”把這最后的三萬人也一并都殺死。
劉曜的部隊帶頭沖進了皇宮,把所有的財寶和宮女連同晉懷帝一齊運走,惠帝的老婆三十歲的羊后還在宮中餓著肚子,劉曜一看她長得不錯就把她給拉上馬搶走。隨后匈奴兵挖了晉朝諸皇帝宗室的祖墳,燒毀了宮廟,把天下第一繁華的千年古都洛陽和方圓千里都變成一片廢墟,最后敲著得勝鼓班師回自己的首都平陽。
懷帝被帶進宮殿覲見漢國皇帝劉聰,劉聰以前曾經當過晉朝的小職員,覲見過那時候高高在上的豫章王,也就是現在的晉懷帝。劉聰就使壞調侃懷帝說:“朕沒發跡的時候曾經謁見過閣下,那時候閣下表揚過我幾句,還賞給我一套辦公用品,閣下還記得嗎?”
懷帝滿臉通紅,回答:“可惜這件事情我早忘了,那時候誰能想到您會是今天的皇帝?”
劉聰問:“你們漢人之間,都是骨肉,為什么要這樣自相殘殺?”
懷帝回答道:“貴國是受天命而振興的正統,我們漢人不敢勞動貴國親自動手,所以自己先為陛下把那些不和諧的地方給鏟除掉。這是上天注定的命運,不是人的力量能改變的。假如我們漢人能夠精誠團結,仁愛和睦,陛下怎么會有今天的大好局面呢?”(嗚呼,這段對話實在是令人悲嘆,中華民族為什么要自相殘殺?中華民族為什么要自相殘殺??中華民族為什么要自相殘殺???難道這就是中國人的宿命么?為我歷盡苦難的中華民族一哭!!!)
劉聰讓懷帝身著青衣小帽給自己當酒童。宴會的時候就讓他出來給客人斟酒。后來漢國軍隊俘虜了一批晉朝大臣,劉聰舉行宴會招待他們的時候,讓懷帝出來給他們逐一端酒上菜。大臣們看到服侍自己的竟然是原來的皇帝,大家都忍不住失聲痛哭。劉聰一不高興,就命令衛士把這些人都到關到一起,給他們灌下毒酒把君臣一齊毒死。
青州大都督茍晞聽到洛陽陷落的消息后,在倉垣(今河南開封東南)擁立司馬氏宗室為太子,自任太子太傅,獨攬小朝廷的大權。可是茍晞一旦沒有人約束,生活就立即腐化起來。一口氣買了幾十個小妾和近千名丫環。終日足不出戶,在家飲酒作樂,還把那些勸阻他的部將都殺了,結果再也沒人愿意為他賣命。
石勒在許昌囤兵正準備進攻茍晞,聽說茍晞不理政事,急忙調遣輕騎兵突襲倉垣。只花了半天時間騎兵就殺到了茍晞的府第門口。這時候的茍晞還在蒙頭大睡,糊里糊涂地就被捆了起來,押到了曾是他手下敗將的石勒面前。
石勒對匈奴漢國已經逐漸不滿,準備先鏟除盤踞在青州的王彌,因為茍晞是青州都督,石勒就打算留著茍晞讓他當向導。這時王彌卻主動邀請石勒去赴宴。石勒一聽正是天賜良機。就率領數十名心腹親兵前來,在酒宴上突然翻臉,殺死王彌,招降了王彌的全部軍隊,然后給劉聰上表說王彌意圖謀反,現在已經將他斬首。劉聰一看既然生米已煮成熟飯,只好承認既成事實,把王彌的部隊撥給石勒。
王彌一死,茍晞也就失去了利用價值,于是石勒就下令把茍晞全家滿門抄斬。
這個小朝廷滅亡后,晉朝的勢力分為兩派,一派是在長安的那位血統純正、后人稱之為愍帝的皇帝司馬鄴,另一派是在建業的瑯琊王司馬睿。長安的皇帝雖然是正統,但是其生存空間狹小,沒有回旋的余地。建業的司馬睿卻混得是一派生機。為了打擊司馬睿,次年二月,石勒囤兵在葛陂(今河南新蔡北)造船準備進攻建業。司馬睿集結起水軍,命令部將紀瞻為大將,在壽春(今安徽蚌埠一帶)迎戰敵人。到了三月梅雨季節,道路泥濘,石勒的騎兵無法發揮作用,敵不過紀瞻的水軍,又趕上軍中疫病流行,士兵患病的很多,讓石勒非常郁悶。
石勒眼看戰事毫無進展,就召集將領們開會,眾將有的主戰,有的主和,有的主降,各執一詞,互不相讓,只有張賓在旁邊一言不發。等諸將散去后,張賓對石勒說:“將軍攻占洛陽,挖了司馬家的祖墳,晉朝怎么能接受你投降呢?但現在天氣不好,士卒多病,也不適合作戰,將軍應當速做決定!”
石勒就問道:“您認為如何是好呢?”
張賓說:“鄴城西接平陽,形勢險要,在下認為應當占據鄴城,經營河北,把后方穩定了再擴張不遲。可以讓輜重先撤退,軍隊后撤退,就不要緊了。”石勒一聽,大為吃驚:“先撤輜重,萬一江南人發動反擊可咋辦好呢?”張賓回答道:“江南人希望保存實力,不想打仗,肯定不會追擊。”石勒大喜,立即準備撤退到鄴城,封張賓為右侯,對他更加信賴。
石勒安全撤退后,卻發現鄴城已經被幽州王浚的部隊所占據。因為鄴城地形險要,石勒就放棄了進攻,轉而占領襄國(今河北邢臺)作為自己的根據地。有了根據地后,石勒就招兵買馬,積谷囤糧,并向劉聰申請冀州牧的官職,準備在此大干一番事業。
五
漢國的部隊消滅掉茍晞勢力后,晉朝的殘余勢力就剩下四派,他們是江南的瑯琊王司馬睿,關中的皇帝司馬鄴,幽州大都督王浚和并州刺史劉琨。當漢國的主力石勒到了襄國后,劉聰就把消滅后方的劉琨、王浚勢力提上了日程表。
王浚占據著從遼寧西部到河南北部的廣大地盤,擁兵十幾萬,和鮮卑、烏桓等少數民族勢力相處密切,實力很強大。但是他一直有自立為王的野心,再加上人比較昏庸無能,所以漢國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劉琨的身上。
說起劉琨這個人可不簡單,他是漢朝中山靖王劉勝的后代(呵呵,竟然是劉備的親戚)。小的時候和同學祖逖立下了報效國家的志向,每天雞叫的時候就開始起床練武學習,(嗚嗚,古人聞雞起舞的事跡俺看了后也想仿效,結果堅持了四天就又繼續賴床了^O^)長大成人后出落得武藝高強,文采過人,成為赫赫有名的賈氏智囊團“二十四友”之一,后來被朝廷任命為并州刺史。他憑五百人的力量,擊敗匈奴大將劉景,從洛陽打到晉陽,在一片廢墟的晉陽城重新蓋起房屋,開墾農田,先后有一萬多人來投奔他,逐漸把一座死城建設成為堅固的要塞。他以晉陽為根據地,在漢國的后方展開廣泛的游擊戰,切斷漢國前線的糧道,聯結鮮卑部落,襲擊漢國小的軍團和城市,傳播流言,挑動匈奴部落間的矛盾,成為漢國最棘手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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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匈奴復興(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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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琨聽說石勒來到了襄國,馬上意識到這是最讓他頭痛的敵人。他聽說石勒不是匈奴人,就想辦法拉拢他為晉朝效忠。于是劉琨費盡心思在鄉下找到石勒失散多年的母親和侄兒石虎(石虎這個野蠻的家伙真該好好重謝劉琨才對),派人把他們送給石勒,并寫了一封文采飛揚的書信讓使者一起交給石勒。希望能說服他叛變劉聰。
石勒很感激劉琨的行為,重謝了使者,并讓他給劉琨捎回去了很多禮品,也寫了一封書信讓使者帶給劉琨,和劉琨洋洋千言的表揚信相比,石勒的這封書信只有短短的四句話:“事功殊念,非腐儒所聞。君當逞節本朝,吾自夷難為效。”就是說人各有志,各為其主,大家理想不同,不是一般的腐儒能理解的,先生是高人應該效忠晉朝,我這樣的少數民族可不吃這一套。(這段話說的真是瀟灑倜儻,不拘禮節。石勒肯定是不會受任何人節制的。劉琨和這樣的敵人交手,雙方之間的仗打得也分外地精彩。)
最先對劉琨發起進攻的是平陽的劉聰,他兒子劉粲和劉曜一齊出兵進攻晉陽。這時候正好碰到劉琨轄地雁門關胡人造反,劉琨親自帶兵平叛去了。正在這節骨眼上劉琨手下的上黨太守龔醇突然投降了漢國,于是匈奴部隊幾乎沒遇到什么抵抗就一口氣殺到了晉陽城里,劉粲派人搜出劉琨的父母,把他們全部殺死。
劉琨當時正在常山,聽到漢軍攻破了晉陽后,急忙向鮮卑拓跋部落首領拓跋猗盧求援。拓跋猗盧就命令兒子拓跋六修、大將拓跋普根率領二十多萬大軍反撲晉陽(不過說實話我有些懷疑這個數字),和正在搶劫的劉曜的部隊在汾河旁的首陽山相遇。劉曜的士兵都忙著下馬搶東西,馬上都是財物,無法自如作戰,被鮮卑騎兵沖得七零八落。劉曜被裹在亂軍中,身受七處創傷,戰馬也被亂箭射死,劉曜被摔落馬下。這時候劉曜的偏將傅虎把自己的戰馬送給劉曜讓他趕快突圍,劉曜說:“你趕快撤退,回到晉陽為我報仇,我受傷已重,今天要死在這里了。”傅虎急忙把劉曜扶上自己的戰馬說道:“我受到大王的知遇之恩,經常想報答大王,今天就是我謝恩的時候,漢室剛開始奠基,天下太平后可以沒有我傅虎,不能沒有大王。”說罷猛抽戰馬幾鞭,把劉曜送過汾河撤離戰場,然后自己步行攔截追軍,奮勇戰死了(很像《三國演義》里勇救曹操的曹洪,不過曹洪命大,沒死)。
這一仗直殺得整個汾河水全變成了紅色,首陽山變成了血肉山。拓跋猗盧以部隊遠征辛苦為由,拒絕追擊。他贈給劉琨馬、牛、羊各一千多(頭)只,還有戰車一百多輛,然后滿載著敵人的首級回去了。
劉聰聽說劉曜打了大敗仗,只好先想辦法對付幽州的王浚,準備打通一條從背后襲擊劉琨的道路。這個重担就落在了在襄國和王浚對峙的石勒身上。
王浚的勢力實在是過于強大,又和善戰的鮮卑族段氏(有人考證說這個鮮卑段氏就是大理段氏的祖先,而鮮卑來自西伯利亞,那么一陽指段兄還是從貝加爾湖一帶遷徙過來的呢)和慕容氏關系密切,石勒對此極為頭痛。這時候鮮卑段氏酋長段疾陸眷在王浚的指使下率領三萬部隊進攻石勒,石勒就打開襄國城門,放段疾陸眷的騎兵進城,然后關上城門,設絆馬索活捉了段疾陸眷。石勒把段疾陸眷奉為貴賓,給予好吃好喝,并主動要求和他結盟。段疾陸眷十分感激石勒對自己的優待,正好王浚最近忙著自己當皇帝,架子越來越大,對別人都看不起,段疾陸眷就和石勒結為兄弟,訂立互不侵犯條約,輕而易舉地斬斷了王浚的一臂。
王浚聽說鮮卑段氏背叛了他,成天都憤憤不平。為了泄憤,對轄區里的人民加倍征收苛捐雜稅。老百姓活不下去,就都跑到劉琨的地盤去了。王浚一怒之下干脆把原本攻打石勒的部隊調過頭來派到和劉琨接壤的邊區向劉琨挑釁,成天對著劉琨的地界拉大便、吐口水。劉琨不愿意同室操戈,只好任由王浚肆虐。
石勒發現形勢有利于自己,就準備對王浚下手。剛巧最近幾年幽州發生蝗災,軍民生活都非常困苦,王浚卻還要大興土木給自己建設豪華的宮殿。張賓建議說:“王浚名義上是晉臣,其實卻想自封為皇帝,您不如對他卑詞厚禮勸說他稱帝,王浚必定會看輕您,下一步的對策就容易了。”石勒對此計策大為贊賞,寫了一封信把王浚肉麻地吹捧了一番,勸說王浚早日為帝,自己愿意像服侍父親一樣服從他的命令,接著派幕僚王子春做使者帶著大批珍寶去拜見王浚。王子春先私下里會見了王浚的寵臣棗嵩,拜托他幫石勒說好話,然后才到大堂上拜見王浚。
王浚開始還有些懷疑,問王子春:“石將軍是當世英雄,怎么會給我賣命呢?”王子春回答道:“如果說石勒是月亮的話,將軍您就像那太陽一樣明亮,石勒之所以被稱為英雄,就是因為他識時務,知道將軍將來必定接受天命,將軍為什么要懷疑他呢?”(這樣露骨的馬屁,凡是有點兒自知之明的人哪個會相信呢?)
王浚被吹捧得飄飄然不知道如何是好,棗嵩在旁邊趕緊幫腔,于是王浚就加封王子春為列侯,派使者回訪石勒。(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石勒的這一招捧殺之技確實厲害,像王浚這樣被捧兩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最容易受石勒的糊弄。)
王子春和王浚的使者來到了襄國。石勒事先已經把精兵良將都藏了起來,只讓老弱殘兵接待王浚的使者,石勒一見到使者,就趕緊面向北面跪下接受使者的封賞。王浚送給石勒一柄拂塵,石勒不敢親手接過來,把它高掛在墻上,對使者說:“我看到主公賞賜的東西,就像見到主公的人一樣,一定早晚瞻仰,不敢有半點差錯。”然后派使者董肇回拜。董肇見了王浚,就給石勒申請并州刺史的官職,并建議等王浚登基后,由棗嵩担任丞相。王浚的使者報告說石勒雖然兵少將寡,但是十分忠誠。王浚聽了十分高興。這一對候補皇帝和候補丞相都全身心地陶醉在候補并州刺史的吹捧里。
王浚的使者走了以后,石勒就準備進攻王浚。現在他惟一担心的就是劉琨和鮮卑烏桓部落趁機偷襲,張賓給石勒獻計說:“劉琨和鮮卑烏桓人還沒這么聰明,我軍用輕騎突襲王浚,來回二十天就夠了,就算他們想偷襲也來不及。劉琨和王浚雖然是同事,但他們之間像仇敵一樣。就算他想到了我們突襲王浚也不會全力幫忙。我們再向劉琨假意投降,后方就沒太大的問題了。”
石勒就依計向劉琨送去了投降表,劉琨看了降表后大喜,傳送各州縣觀看,激動地流下了眼淚,對部下說:“在我們努力作戰下,石勒終于投降了,下一步我們就要攻克平陽,收復失地了啊!”在劉琨做著白日夢的時候,石勒帶著厚禮買了幾千頭牛羊來拜見王浚,王浚的部將都認為石勒來者不善,只有大呆瓜王浚堅信石勒是真心實意來勸他登基的。
六
石勒到了幽州城下,為了防備王浚手下將領的襲擊,命人把牛羊都趕到城里一轟而散,幽州的大街小巷被這些牛羊堵得嚴嚴實實。王浚正準備著酒宴歡迎石勒呢,突然看見門外面來了好多牛羊,搞不明白怎么回事,直到石勒的騎兵殺進府來才知道大勢不妙,騎兵們把王浚一家都捆了起來見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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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匈奴復興(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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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浚的老婆是續弦的,長得年輕漂亮。石勒就摟著王浚的老婆擠坐在王浚的太師椅上審訊王浚。王浚還抱有幻想,對石勒說:“你這胡奴怎么對長輩如此無理?”
石勒從容說到:“老兄身為晉朝重臣,坐任中原傾覆,不發一點援兵,還想自立為王,這是人干的事么?而且兄臺委任奸佞,殘害忠良,荼毒百姓,這都是誰的罪過啊?”石勒就讓手下把王浚送回襄國,途中王浚投水打算自殺,卻被石勒的手下從水里撈了出來,然后被戴上大枷,送到襄國斬首示眾。
石勒下令把王浚手下的一萬多官兵全部殺死。王浚的部下都紛紛求見石勒,給石勒的部下行賄說好話,只有裴憲和荀綽兩人不來見石勒。石勒就讓手下對王浚的這些部下進行調查,發現眾將家里大都家資巨萬,只有裴憲和荀綽家里很窮,只有一百多箱書,和十幾斗鹽米。石勒就把王浚的寵臣棗嵩等人全部斬首,只留下裴憲和荀綽主持幽州政事。石勒對部下說:“值得我高興的并不是得到幽州,而是得到這兩人啊”。
王浚被消滅以后劉琨才大夢初醒,后悔萬分。石勒的勢力和劉琨只隔一座山,早晨出兵晚上就可以打到晉陽。劉琨趕緊給愍帝上書要求支援。并請求加封拓跋猗盧為代王,以籠絡人心。(呵呵,誰能想到三百年后統一中國北方的竟然是這一支勢力?)
但這時關中的愍帝所面臨的形勢比劉琨還要困難,關中很早就連年大旱,官員都跑鄉下辦公了。晉愍帝剛到長安的時候全城只有九十戶人家和四輛牛車,朝廷十分貧窮,官員都拿著用桑木刻的笏板上朝,但是大家還不忘記搞窩里斗(真不明白都火燒眉毛了這些人還斗個什么勁兒?)。 先是跟著晉愍帝過來的“洛陽派”不滿當地的梁州刺史,就把他給殺了,然后梁州刺史的大兒子又率領強盜把“洛陽派”的人統統給殺了。接著他弟弟又把哥哥殺死……總之就是反復內亂,等劉曜打了敗仗以后被劉聰派去進攻長安的時候。這些人就要倒霉了。
關中地形險要,尤其是潼關一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劉曜連年進攻,到了這里就束手無策。一幫奸臣就都以為這是個肥缺,把原來的守將替換下來另派親信鎮守,但是這回可沒好那么好的運氣,劉曜來到潼關下才發現城門竟然沒關(也想玩一把諸葛孔明的空城計),連忙沖過去殺散守軍奪了潼關,進而把長安團團包圍。
長安被圍的消息傳遍了全國,建業的司馬睿巴不得皇帝早點死,并州的劉琨正要約見代王拓跋猗盧援救關中,想不到拓跋猗盧的兒子拓跋六修殺死父親,自立為王,拓跋猗盧的侄兒拓跋普根忙著征討拓跋六修,沒空幫忙。只有涼州方面派了五千名志愿軍前來救援,這些人殺進長安城后才發現城里缺的不是人,而是糧食。
長安城里憑空多了五千張嘴,只支持了一個月軍糧就告罄。劉曜趁機發動總攻,那五千涼州志愿軍都餓得站不起來了,全部被殺。晉愍帝只好大哭一場,把自己捆起來坐著羊車投降,劉曜把一幫禍國殃民的大臣全部殺死。至此,西晉滅亡,歷時五十二年。
劉聰封愍帝為車騎將軍,自己大便的時候就讓愍帝拿著扇子為他扇臭氣,吃完飯就讓愍帝為他刷洗餐具。某天劉聰出城打獵,愍帝拿著長戟在前面開路,四周圍觀的老百姓看到后紛紛痛哭,說:“難道這就是從前在長安的天子嗎?”劉粲在旁邊聽了很不舒服,告訴了劉聰,劉聰就將愍帝處死,愍帝死的時候只有18歲。
在建康的司馬睿聽說長安被攻克后,高興得跳了起來(真是沒心肝兒啊),連忙換上喪服,傳令四方準備北伐。部下紀瞻等趁機推舉司馬睿登基。司馬睿假裝再三謙讓后,方才接受部將的勸進即帝位,后人稱為晉元帝。東晉由此開始。
江南這些官僚都是北方來的寄生蟲,根本無意北伐。只有一位叫祖逖的不出名的官員上書報名。元帝對北伐興趣不大,只給了他一千人用的糧食和三千匹布,讓他自己想辦法搞武器。祖逖就聯絡了幾百名親戚朋友前去北伐,他們自己劃船渡過長江,在滔滔的大江中,其他人看到別人往江南走,只有他們往北岸走,大家的心情都很不好。祖逖站在船頭,拍著手中的船槳發誓說:“我祖逖今生如果不能收復中原,將不再渡過這條長江。”(好個中流擊水的祖士稚哇!!)
大家聽了祖逖的誓言后,都紛紛振作起來,到了對岸的江陰,祖逖收集鐵器,打造兵刃,又招募了兩千多人,往北方殺過來。
漢國上下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里,誰也沒把這三千人的步兵放在眼里,只有祖逖的老朋友劉琨聽說祖逖渡江后,高興地對部將說:“從前和祖逖約定收復中原,今天祖逖這家伙的鞭子已經指過來了,我卻還沒一點動靜,真是慚愧啊。”
這時的劉琨也逐漸腐化起來。劉琨出身貴族,愛好音樂,有個叫徐潤的家伙對音樂十分精通,劉琨對他非常寵信,任命他為晉陽太守。徐潤仗著劉琨而橫行不法。部將令狐盛對徐潤看不慣,屢次直言斥責。徐潤就向劉琨說令狐盛的壞話,劉琨竟然把令狐盛給處死。令狐盛的兒子令狐泥隨即逃到了漢國,率領匈奴騎兵立志報仇。令狐泥作為石勒的先鋒,見到劉琨的旗號就誓死拼命,成為劉琨的大對頭。
在劉曜包圍長安的同時,石勒進攻樂平(就是今天的山西昔陽,大寨聽過沒?),樂平太守韓據向劉琨求援。劉琨命令部將箕澹率領兩萬人馬救援樂平,自己帶領一萬部隊做后援。石勒得到情報后在險要地帶設置兩道伏兵,用輕騎兵引誘箕澹的部隊走到埋伏圈里,然后四下一齊合攻,箕澹的主力幾乎全軍覆沒,只有箕澹率領一千多人拼死突圍逃回了代國。
韓據聽說援軍損失殆盡的消息后,只好也棄城逃跑。這時候石勒又派遣輕騎兵從小路突襲晉陽城,劉琨最寵信的那位音樂家徐潤獻城投降。石勒的部隊從晉陽和樂平兩個方向包抄過來,劉琨的一萬人馬被夾在中間的一座小城里腹背受敵,形勢非常危險。
當天是月圓之夜。匈奴騎兵的戰刀映出一片白光。劉琨登上城樓,放聲長嘯,聲音慷慨悲壯。匈奴騎兵聽到了嘯聲都感慨萬千,舉起的戰刀紛紛又放下,靜靜地在馬背上聆聽。到了半夜,劉琨用匈奴人喜歡的胡笳吹起了悲傷的曲調,伴隨著樂聲,有人唱起匈奴部落的民歌。準備突擊的匈奴騎兵聽到了這憂傷的歌聲,伴隨著山中的狼嚎,勾起了戰士對家鄉的懷念,思鄉的情緒很快在部隊中蔓延,聽到了來自故鄉的歌曲,大家都不禁流下了眼淚。(好像是剽竊了當年韓信使過的四面楚歌之計,呵呵)
第二天一早,包圍劉琨的匈奴大軍主動撤退,劉琨從容地率領殘兵敗將投奔幽州去了。
幽州的段匹磾是鮮卑段氏的繼任酋長。段匹磾收留了劉琨后,對他十分器重,和劉琨結拜為兄弟,和一些小規模的反抗力量組成反漢聯合軍。但是段匹磾的手下認為劉琨威望過高,留在身邊怕奪了段匹磾的位置,就向段匹磾進言,聯合石勒把劉琨囚禁起來,準備秘密處死。
劉琨突然被捕,滿腔悲憤無法訴說,寫下了一首慷慨激昂的《寄贈別駕盧諶》,以抒發自己壯志未酬的悲憤心情。讀了此詩后,人們紛紛為劉琨扼腕嘆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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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匈奴復興(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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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贈別駕盧諶
幄中有懸璧,本自荊山球。
惟彼太公望,昔是渭濱叟。
鄧生何感激,千里來相求。
白登幸曲逆,鴻門賴留侯。
重耳憑五賢,小白相射鉤。
能隆二霸主,安問黨與仇!
中夜撫枕嘆,想與數子游。
吾衰久矣夫,何其不夢周?
誰云圣達節,知命故無憂。
宣尼悲獲麟,西狩泣孔丘。
功業未及建,夕陽忽西流。
時哉不我與,去矣如云浮。
朱實隕勁風,繁英落素秋。
狹路傾華蓋,駭駟摧雙辀。
何意百煉剛,化為繞指柔。
劉琨死的時候48歲。由晉朝控制的北方反抗勢力至此全部被蕩平。
……
西晉滅亡的原因并不是什么“胡騎糾合四散,來去無蹤,舉州郡而不能御也”,而是整個晉朝徹頭徹尾無可就藥的大腐敗和統治者為了一小撮人的利益自相殘殺造成的。民國蔡東藩先生曾對此評論說:“人必自侮,而后人侮,國必自伐,而后人伐”。就是這個道理。
火焰塔 2013-08-22 22:19: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