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文化在中國文化史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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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代文化源遠流長,它在吸收前代文化成果的基礎上,又增添了許多新鮮內容。與前代文化相比,它更具有創造性、多樣性、開放性,在中國文化史上占有承上啟下的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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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必烈即位后,實行“祖述變通”與“效行漢法”的治國方略,代表漢文化核心內容的理學開始受到重視,并得以繼續發展。
  理學在元朝得到廣泛傳播,成為占有統治地位的思想。元政府在全國各地建立儒學,以朱熹的著作為基本教材。元仁宗時,恢復科舉考試,以朱熹的《貢舉私議》為本,考試內容“專以周、程、朱子之說為主”(蘇天爵《滋溪文稿》卷5《伊洛淵源錄序》),“海內之士, 非程、 朱之書不讀”(歐陽玄《圭齋文集》卷9《許文正公神道碑》)。理學由此成為官學。社會上崇儒之風大盛,一些蒙古、色目貴族子弟也悉心學習漢文化。
  元代著名的理學家有許衡、劉因、吳澄等人,他們繼承了寧代理學的基本思想,但也有自己的特點。許衡提出“治生”論,他說:“為學者治生最為先務。茍生理不足,則于為學之道有所妨。”(鄭士范《許魯齋先生年譜》)劉因的“返求六經”和“古無經史之分”的經學思想也與宋代理學家的主張不同。他們主張打破門戶之見,兼取各家之長,朱、陸之爭由此趨于“和會”,這對明代理學的發展有明顯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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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元代文化體制中,農耕文化和游牧文化并存,既行漢法,又存“國俗”(蒙古法),蒙漢二元性是元代文化的基本特征。
  元朝規定,蒙古語言文字是法定的官方語言文字,漢語言文字仍然通行。成吉思汗時期,命塔塔統阿依照畏兀兒文字母拼寫蒙古語,創制了畏兀兒體蒙古文。忽必烈即位后,封八思巴為國師,命他創制蒙古新字。至元六年(1269)頒行八思巴蒙古文,作為官方文字行用,為此還創辦了專門學校,稱為“蒙古字學”。
  在宮廷禮儀制度上,也體現了蒙漢二元性的特點。例如,元朝皇帝有蒙漢兩種廟號。如忽必烈的蒙古語廟號為“薛禪汗”,漢語廟號為“世祖”。鐵穆耳的蒙古語廟號為“完澤篤汗”,漢語廟號為“成宗”,元朝有八個皇帝具有雙重廟號(參閱黃時鑒《元代廟制的二元性特征》,《元史論叢》第5輯)。這種雙重廟號制度, 反映了元朝政治文化制度的鮮明特色。
  中原傳統的漢文化和特點鮮明的蒙古文化,構成了元代文化的基本格局。同時,畏兀兒文化、波斯文化對元代文化也有深刻的影響。畏兀兒文,在元代稱為“北庭書”或“回回字”,廣為流行。“元朝行移文字,其正書(漢字)則自前而后,蒙古書則自后而前,畏兀兒字則橫書”(葉子奇《草木子》卷3下《雜制篇》)。 畏兀兒文的基本字母和拼寫原則至今還在蒙古文和滿文中使用。波斯文在元代又稱為“普速蠻字”。“普速蠻”為波斯語musalman的音譯,意為“穆斯林”。元朝的色目人中有許多不識漢文,但通曉波斯文,在元朝的一些官府中設有專門翻譯波斯文的吏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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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朝對宗教采取兼容并蓄的優禮政策,各種宗教文化都得以流行和發展,在中國文化史上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景觀。
  薩滿教是一種古老的宗教,形成于原始公社后期,主要流行于亞洲和歐洲的極北部。“薩滿”原意為“因興奮而狂舞的人”,后成為薩滿教巫師的通稱。這種宗教認為萬物有靈,對自然現象、動物圖騰和鬼神靈魂都加以崇拜。古代蒙古人把天作為最高崇拜對象,凡事向天祈禱,求助上天保佑。在元朝的宮廷里,每年都要由薩滿巫師主持“國俗舊禮”,舉行各種儀式,以蒙古語“告神”、“祝贊”,進行祭祖祭天活動。
  蒙古汗國時期,蒙古統治者就開始接觸佛教。成吉思汗最早接觸的佛教人物,是禪宗臨濟宗僧人海云和他的師父中觀。后來,歷代蒙古大汗對佛教都極為尊崇。海云頗受蒙古統治者的倚重,“歷事太祖、太宗、憲宗、世祖,為天下禪首”(程鉅夫《海云簡和尚塔碑》,《雪樓集》卷6)。禪宗曹洞宗僧人萬松及其弟子福裕、 至溫也在蒙古汗庭受到禮遇。忽必烈建立元朝后,禪宗佛教在全國各地更加發展。吐蕃佛教(即喇嘛教)備受蒙古統治者的崇信,在朝廷的地位最高。從八思巴開始,元朝皇帝每年從薩斯迦派中遴選高僧一人充帝師,此后便成為定制。帝師是佛教最高領袖,所領的宣政院可以自任官屬,諸路府州縣皆置僧錄司、僧正司、都綱司,管理各地佛教僧徒。
  元朝統治者對道教也很重視。金末元初,在北方活動的道教,主要是太一、大道(后改名真大道)、全真等諸派。全真教宣揚道、儒、釋三家合一,兼而修之,故號全真。全國統一以后,江南正一教備受信用,忽必烈命第三十六代天師張宗演主管江南道教。此后嗣位的歷代正一天師,都要經過朝廷任命,受真人之號,襲掌江南道教。
  蒙元時期,隨著中亞各族居民大批徒居內地,伊斯蘭教開始傳播到全國各地。元政府在中央設立回回哈的(阿拉伯語,意為法官)司,由哈的大師掌領,專門管理伊斯蘭教宗教活動及回回人的戶婚、錢糧、詞訟等事。伊斯蘭教的掌教人員稱為“答失蠻”(波斯語,意為學者),各地建有禮拜寺(俗稱回回寺)。在元朝的公文用語中,常出現伊斯蘭教的波斯語語詞,如答失蠻、迭里威失(指蘇菲派教士)、納麻思(譯言禮拜)等。
  基督教從唐代就傳入中國內地。元代西北地區的克烈部、乃蠻部和陰山以北的汪古部信奉基督教聶思脫里派。聶思脫里教及其教士稱“也里可溫”。至元二十六年(1289)建立崇福司,專門管領也里可溫教事務。全國各地的也里可溫掌教司,多達72所。除西北地區外,大都(今北京市)、江南各地也有許多教徒。
  元代佛教、道教典籍的流傳和刊印,在我國宗教文化史上很有影響。至元時,曾刊印金版《大藏經》。吐蕃佛教典籍陸續傳入內地。元代后期曾刊印官刻《大藏經》(童瑋等:《元代官刻大藏經的發展》,《文物》1984年第12期)。元代刊刻的道藏《玄都金藏》多達7800余卷,經板和部分經書毀于焚經之禍。江南一些著名的道觀,保存了部分道藏,大都來源于宋版《政和萬壽道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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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代各族史學家共同努力,完成了遼、金、宋三史的修撰,私家史學著作也十分豐富。這里,難以全面描述元代史學,只是簡單介紹一下著名史書《元朝秘史》。蒙古大汗責令必shé@①赤(書記官)用畏兀兒體蒙古文撰寫的歷史,當時的蒙古人稱之為“脫卜赤顏”(漢譯為“國史”),這是記載成吉思汗家族事跡的史書。元亡后,明翰林院把《脫卜赤顏》作為教習蒙古語的教材,把它部分篇章逐字逐句地用漢字轉寫出來,同時在每個蒙古語詞匯邊旁注上漢義,還把全文劃分為282節,每節后寫上漢文節譯。其標題為《元朝秘史》,漢字音譯的蒙古語為“忙豁侖·紐察·脫卜察安”(Mongqlo—un Nihuca Tobchiyan),意為《蒙古秘史》。《秘史》的史料價值很高,對研究語言學也很有用處。《秘史》還是蒙古民族第一部古典文學作品。研究《秘史》,在學術界稱之為“秘史學”,現在已經發展成國際性的學問,在世界許多國家都有研究《秘史》的學者。
  元曲包括散曲和戲劇(雜劇、南戲),在元代文學中成就最高。元代著名文人虞集說:“嘗論一代之興,必有一代之絕藝足稱于后世者。漢之文章,唐之律詩,宋之道學,國朝之今樂府,亦開于氣數音律之盛。”(《至正直記》卷3《虞邵庵論》)所謂“今樂府”,就是元曲。 元人把它視同唐詩、宋代理學一樣,可以代表一代文化的精華。以關漢卿為代表的元代戲劇,開辟了中國戲劇史的新時代,對后世產生了巨大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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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元時期,漢唐以來的絲綢之路,比以前更加暢通。中外交通的發達,促進了中外文化交流的發展。因篇幅所限,這里只簡單列舉一些事例。
  元朝時,伊斯蘭國家的天文數學書籍陸續傳入中國,當時回回司天臺曾收藏有多種阿拉伯文數學書籍(王士點、商企翁《秘書監志》)。與此同時,中國的天文學也傳入伊斯蘭國家。旭烈兀汗西征時,“曾自中國攜有中國天文學家數人至波斯”(馮承鈞譯《多桑蒙古史》下冊,第291頁)。伊利汗時期,中國醫術傳入波斯, 有許多中國醫生在伊得汗庭服務。中國的印刷術這時先傳到波斯,后又傳到非洲和歐洲。蒙古西征時,把火器傳到阿拉伯,后又傳入歐洲。后來,阿拉伯人的回回炮、歷法(回回歷)、醫藥(回回藥方)陸續傳入中國。元朝在太醫院下設廣惠司,專門掌領回回藥方。
  有元一代,中國與高麗的文化交流非常頻繁。來華的高麗文人、高僧很多,他們與中國文人交往密切,相互切磋唱和。元世祖忽必烈時,高麗儒士安@②、白頤在大都(今北京市)學習理學,回國時帶回《朱子全書》等理學著作,使理學在高麗廣泛傳播(《高麗史》卷105 《安@②傳》)。高麗名臣李齊賢結交元朝名儒文士,著有《益齋集》問世,其中有不少描寫中國自然景觀和民情風俗的詩篇。
  元代中國與日本的文化交流也超過前代。當時,佛教禪宗在日本十分興盛,來華學習佛法的日本禪僧很多,記載在冊的達二百二十余人(木宮泰彥:《日中文化交流史》)。泰定三年(1326),元朝一次就“遣日本僧瑞興等四十人還國”(《元史·泰定帝本紀》)。同時,有不少元朝高僧東渡赴日本,帶去中國的佛經、經史、詩文等典籍,還有中國禪林的生活習俗對日本也有影響,如日本的茶道,就是由元代傳入的“唐式茶會”發展起來的。
  總之,元代中國與世界各國的文化交流,增進了相互了解和友好往來,是中國文化史上精彩的篇章。
  字庫未存字注釋:
    @①原字為門內加者
    @②原字為王右加向
  
  
  
文史知識京9~13G0文化研究葉新民19981998作者單位:內蒙古大學蒙古史研究所 作者:文史知識京9~13G0文化研究葉新民19981998

網載 2013-09-10 20:5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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