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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2015年3月8日，距離MH370航班失蹤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一年前的今天，我在《別刷了，都睡吧》一文里說：“所有現在的喧囂和熱鬧都是暫時的。”現在看起來，好像我的確不幸言中。

遺忘是記憶的救主，今天已經沒有人說“在一起”了，也沒有人滿屏刷MH370穿出霧氣落地的煽情小段了，更沒有人能堅持一年不放棄繼續一個格子一個格子地查看衛星圖片，試圖尋找失蹤的飛機。我們或多或少知道，這些做法全無意義。微博上的煽情，原本是用來撫摸自己的東西。

和一年前相比我們有什么變化？我們變得更夠接受一點點堅硬的真實：知道了海洋是如此浩瀚的存在，知道了還有大片海底世界從未經過勘探，知道了配備最先進設備的民航寬體客機會連帶所有旅客、機組成員一起失蹤，而且全世界的專業人士加起來也尋找不出答案。我們一度認為人類已經全面了解世界，科技無所不能，這樣的一種認知被MH370撕開了一條縫隙。

我們也曾經以為人類能夠從失敗中學習，彼此之間互助協作。這也許是真的，只是不夠那么快。在MH370失蹤的第一個月里，人們檢討民航飛機的監控，認為在一個互聯網時代里，無法時刻監控動態的民航機是不可想象的落后。而在一年后，這個領域里并沒有任何變革的跡象。其實要理解這一點也并不困難：和飛機大洋上失蹤的概率相比，每架飛機加裝10萬美金的跟蹤系統顯得并不劃算。所以，跨洋飛行的航班依然在不斷進出雷達盲區，有如神跡。

真正對MH370不能釋懷的是機組和旅客家屬，所有的安慰、鼓勵、關懷有沒有一絲重量，他們需要的是一個答案。你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對待生活里失去了一個親人，就像是口腔里掉落了一顆牙齒，你會忍不住地用舌頭去舔空蕩蕩的牙床。有些時候舌頭上會有咸味，你知道那是血。和一年前的喧囂相比，更加艱難的是此刻。喧囂早已過去，難免覺得為世界所拋棄和遺忘，只留下自己獨自承受和紀念。然后是第二年，第三年......

也許要過許多年，人們會偶然在某處島嶼，某片海床，或者是某些文件殘片上發現MH370。彼時MH370早已經成為傳說，而你我也已經白發蒼蒼，出現在各種紀錄片和專題采訪里，講述遙遠的多年前的那個中午，我們曾經多么震驚，曾經做出多少努力。面對真相，無非也就是一聲“哦，原來是這樣”。

這樣想起來，難免讓人覺得浮生若夢。過去不可追，未來不可期，唯有此時此刻可以把握。那我祝你此時此刻一切安好，不在別人的追憶中，也不追憶別人。在未來的日子看得見你，也看得見我。如此無憂無懼，不喜不悲，可以安然入夢。

周一見！

槽邊往事和菜頭 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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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說的每一句話，

都是錯的

                         禪定時刻

攝影：Keith Stenhous

槽邊往事 2015-08-23 08:46: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