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堅固的東西都煙消云散了 一日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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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堅固的東西都煙消云散了

作者:[美]馬歇爾·伯曼

出版社:商務印書館

出版年:2013-9

叢書:現代性研究譯叢


本書用迷人的筆觸,以十九世紀的政治和社會革命為背景,透過哥德、馬克思、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人的主要作品,向我們展示了一幅充滿矛盾和曖昧不明的現代世界畫面。通過重新闡釋馬克思和深入思考羅伯特·摩西對現代城市生活的影響,作者標示出了二十世紀及其以后的發展軌跡。他得出的結論是,適應不斷的變化是可能的,建設真正現代社會的希望也正是在這里。

馬歇爾·伯曼,任教于美國紐約市立大學,講授政治理論和城市生活研究。他的另一部主要著作是《本真性政治學:激進政治學與現代社會的出現》。



在《一切堅固的東西都煙消云散了》一書中,我把現代主義定義為:現代的男男女女試圖成為現代化的客體與主體、試圖掌握現代世界并把它改造為自己的家的一切嘗試。這種現代主義的觀念較之一般學術著作中的現代主義觀念,其含義更加寬廣豐富。它意味著種開放而伸展的理解文化的方式與那種博物館式的理解方式十分不同,博物館式的理解方式將人類活動割裂成碎片,并將這些碎片鎖定為各種孤立的現象分別用時間地點、語言、種類和學科予以標簽。


寬廣開放的理解方式僅僅是許多可能的理解方式之一,但它卻具有一些優點。它能使我們把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藝術活動,理智活動宗教活動與政治活動都看作同一個辯證過程的組成部分,使我們展現出它們之間創造性的相互作用。這種理解方式為在過去、現在與將來之間展開對話創造了條件。它跨越了物理的和社會的空間,揭示出偉大的藝術家與普通老百姓之間的統一,以,及被我們笨拙地稱之為舊世界、新世界與第三世界之間的統一。它跨越了民族和國籍的界限,跨越了性別、階級和人種的界限而將各種人統一在一起它拓寬了我們對自己經驗的理解,向我們表明了我們的生活中存在著比我們原有的設想更多的東西,賦予了我們的日常生活一種新的廣度與深度。


這當然不是解釋現代文化或一般文化的惟―方式但如果我們想讓文化成為滋養我們生活的一個源泉,而不僅僅成為對死者的崇拜,那么這種理解方式就是有意義的。


假如我們把現代主義看作是一種斗爭,一種把一個不斷變化著的世界改造為自己的家的斗爭,那么我們就會認識到,任何一種現代主義的模式都不可能是最終的不可變更的。我們最有創造性的建設和成就都遲早會轉化成一些監獄和石墓——只要生活還在繼續,我們或我們的子女就將不得不逃避或加以改變的監獄和石墓。陀思妥耶夫斯基筆下的“地下人”在無窮無盡的自我對話中提示了這一點:


你們這些紳士也許認為我瘋了?請允許我為自己辯護。我同意,人是一種極有創造性的動物,命中注定要有意識地朝著一個目標奮斗,要從事工程活動,也就是說要永遠不停地建設新的道路,不論它們通向哪里……人愛創造道路,這是無可爭辯的。但是……事情難道就不會是這樣……他本能地害怕達到他的目標,害怕完成他正在構造的大廈?你怎么知道,也許他只是喜歡遠處的大廈而一點也不喜歡近旁的大廈,也許他僅僅喜歡建造它,而不想住在里面。


我曾于1987年8月為了討論本書而訪問巴西,當時我非常戲劇性地體驗到了各種現代主義之間的沖突事實上我已參與其中。我的第一站是巴西利亞,它是如世紀孔年代末的年代初在庫比契克總統的批準下從一片空地上建造起來的首都城市,在地理上正好位于巴西的中心。它是由科比西埃的左翼門徒科斯塔與尼邁耶爾計劃設計的。從空中看,巴西利亞城富有動感,令人興奮:事實上它就是模仿噴氣飛機的形狀建造起來的,而我(以及實際上其他所有的訪問者)最初也是從噴氣飛機上看到它的。不過,從人們在現實中居住和工作的地面上看,它卻是世界上最沉悶無趣的城市之一。這里不是詳細說明巴西利亞的設計情況的地方,但是人們的總體感受是——我遇到的每一位巴西人都證實了這種感受——好像到了一個巨大的空無一物的地方,個人處于其中會感到迷失,就像一個人在月亮上那么孤獨。那兒有意地缺乏人們能夠在其中會面交談乃至聚在一起彼此看上一眼的公共場所。拉丁城市居民的生活方式,亦即以一個廣場市長為中心組織城市生活的偉大傳統,被明確地拒絕了。


對于一種軍事專制統治來說,巴西利亞的設計可能具有充分的意義,因為這種軍事專制統治由一些將軍們說了算他們希望人民相互分離,彼此之間保持一定距離并且俯首帖耳。然而作為一個民主國家的首都巴西利亞的設計卻是一個丑聞。我在公眾討論中和大眾媒介上爭辯說,如果巴西想要留在民主的陣營中,那么它需要民主的公眾場所以便人民能夠自由地從全國各地來到那兒集會,能夠自由地進行交談對他們的政府發表意見——因為在一個民主國家中那是他們自己的政府——以及辯論他們的需要和愿望,傳達他們的意志。


不久,尼邁耶爾開始作出反應。他對我進行了一通貶抑后才作了一個較為令人感興趣的論斷;巴西利亞象征著巴西人民的抱負和希望,因此對巴西利亞的設計的任何攻擊都是對巴西人民的攻擊。他的一位追隨者還補充說,我裝作是一個現代主義者卻又攻擊一件現代主義的最高體現之一的作品,這暴露了我的內在精神空虛。


這一切讓我停下來進行思考。尼邁耶爾在一件事情上說得對:當人們在如世紀孔年代與的年代早期設想和計劃巴西利亞時巴西利亞確實體現了巴西人民的希望,尤其體現了巴西人民對現代性的希望。這些希望與它們的實現這兩者之間的巨大鴻溝似乎說明了“地下人”的觀點:對于現代人來說,建設一座宮殿可以是一個創造性的嘗試,然而要住在里面卻仍然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對于排斥或敵視變化的現代主義而言更確切地說對于尋求一個偉大的變化而后不再尋求任何變化的現代主義而言這個問題尤為尖銳。尼邁耶爾與科斯塔追隨科比西埃,認為現代建筑應當運用技術構造物質外殼,來體現某些理想而永恒的經典形式,假如整個一座城市可以做到這點,那么那座城市就會完美無缺;它的邊界可以擴展但它永遠不會有內在的發展。就像《地下室手記》中想像的水晶宮一樣,科斯塔與尼邁耶爾設計的巴西利亞要讓它的市民——以及整個國家的公民——“無事可做”。




鳳凰讀書 2015-08-23 08:5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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