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典音樂(二)焚香沐浴 凈心調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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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在演奏樂器時特別講究氛圍,必定先焚香沐浴,凈心調神,這與佛教文化似出一源,體現了中國樂器的深邃性和高貴不可褻瀆性。

       我喜歡中國古典樂器,喜歡品賞古典音樂,每每沉浸于那種遠古空靈的境界中而清心寡欲,忘記周遭一切。向來鮮少聽西洋音樂,倒不是因為西洋樂不夠動聽,總覺少了某種內涵韻味,一種深厚的傳統文化沉淀后的韻味。以為西洋樂器表現的形式多是通過聽者的感官來引發其想象、思考和情感的體驗,而中國的古樂器則是透過感官直達心底,在心靈深處回旋、激蕩、屢屢不絕,余味無窮。

       中國樂器的音色歷來注重個性化,強調不可替代性。凡是在歷史上被淘汰或沒有得到長久傳承或普遍使用的樂器,大都是因為其音色與其他樂器相似。如瑟因其音色與箏和箜篌相近而幾乎絕跡,排簫因其與洞簫相近而失傳多時。因而好的樂器都有各自的品性特征。古琴就象個大度的能包容一切的高人名士。

    古人云:“八音之中,惟弦為最,而琴為之首”,“眾器之中,琴德最優”,這個琴字指的就是古琴。古琴因為長期在文人士大夫手中而積淀了豐厚的文化內涵,又有著優雅詩意的名字,諸如“綠綺”“九霄環佩”“海月清輝”等。雖然唐宋元明清時的古琴早有很高的文物價值,卻始終是作為活的、有生命力的樂器在使用,而不單是作為文物或工藝品被陳列著。“琴者靠天地之聲”“通神明,驚鬼神”,因而瓠巴鼓琴,飛鳥翔集,淵魚出聽;師曠鼓琴,六馬仰秣,玄鶴延頸.....幾乎所有有關音樂的故事都來自古琴。古琴又有著極為廣闊的藝術表現力,清越、古樸、圓渾而又極富穿透力和質感,所以其表現境域十分寬廣:清微淡遠的《平沙落雁》、質雅清純的《梅花三弄》、悠閑舒緩的《漁樵問答》、剛烈粗厲的《廣陵散》、哀婉沉痛的《長門怨》、 氣勢磅礴的《流水》,幾乎沒有什么東西是古琴所不能表達的。

    如果說古琴是高人名士,那末箜篌便是裊裊婷婷、飄逸優雅的上古佳人。在所有樂器中,箜篌外型是最特別最漂亮的,有著古琴同樣悠久的歷史。其音色更偏向清亮圓潤又內含悠揚之韻,也是唯一可以用左右手同時彈奏出旋律的樂器。《隋書音樂志》中記載它本來自西域,于是更蒙上一層神秘的色彩。白樂天形容琵琶“大珠小珠落玉盤”,我卻覺得此句用來形容箜篌之音韻更貼切。它比琵琶輕柔雅致,有如纖纖佳人長袖起舞。一曲空靈又寫意的《湘妃竹》傳來,曠野上的行云便頹然為之凝滯,使人遠離喧囂遠離煙塵。

        古箏又如傳統中帶著現代因素的女子,其音色比較清脆典雅卻不同于古琴的沉穩、箜篌的飄逸。在東漢劉熙《釋名》一書中解釋為:“箏,施弦高急,箏箏然也。”說明箏是由本身發出的“錚、錚”音響而命名的。《春江花月夜》《漁舟唱晚》的意境最適合古箏來詮釋,任何樂器的聲韻都無法做到如此完美。古人曾有“坐客滿筵都不語,一行哀雁十三聲”句形容箏演奏藝術達到令人神弛的境地。

        葫蘆絲的外形毫無修飾,簡單樸素得象十七八歲純真無憂的鄰家少女,給人純美愉悅的感覺。但它節奏感卻特別強,音色親切動人。它能傳達男女間的純潔的情愛,可以是云南美麗山水的聲音,也可以是孔雀美麗的多姿的羽屏,只是它沒有大氣空闊的意象。《月光下的鳳尾竹》是甜甜脆脆的小家碧玉式的低吟,《一個美麗的地方》是婀娜清麗的浣沙女兒式的淺唱。這樣浪漫迷人的音律當作清雅場所的背景倒是最好不過了。

        琵琶的線條和形態很柔美,嫻靜地擺在那里猶如一個性感的女人。可它的品性卻是剛烈的,一如霸氣的勇士。所以它最能演繹《霸王卸甲》和《十面埋伏》,因為它的密度和強度及嘈嘈切切的聲音總不免繃緊人的神經,隨時担心著弦會斷裂。一般場合心境是不大適宜聽這樣的曲子的。
    而洞簫更象隱者僧人,總在月色下在松林中在幽澗邊超然忘我。其實今日洞簫之源就是漢代的羌笛,王之煥“羌笛何須怨楊柳”的情感基調正也說明了前代羌笛和今日洞簫所善于表達的情緒。洞簫與竹笛外形相似又同是吹奏的樂器,但笛音色粗獷、高昂、嘹亮,大異洞簫。微微惆悵的《鳳凰臺上憶吹簫》低低說著簫史與弄玉的動人傳說,竹笛是無法摹擬的。同時它又蘊含著禪味,《寒山僧蹤》《深山禪林》是最適合它的,幽深渺遠的聲音綿長不絕,讓人恍惚中悟到回歸和出世之高深。

    二胡是位飽經滄桑的老人,或許就說是瞎子阿炳更貼切。阿炳其實也擅長琵琶、瑟、笙、鼓等多種樂器,他是天才的音樂家。可他卻只因為二胡而被推崇,他的經歷背景和二胡的品性多么相似!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與二胡融合為一體,這個帶著悲劇性的樂器根本就是他本人。他只開始調弦,你便感覺到了那種凄慘和悲涼。《漢宮秋月》中宮女孤伶的幽怨、《二泉映月》里命運的劫厄,都是清冷黑暗的長夜里對人生的控訴。只是《二泉映月》這文雅的曲名偏和曲子本身營造的意境是多么不和諧,仿佛是故意為之的諷刺。

       塤是所有樂器中最無法言喻的東西,它的成質是泥土,發出的聲音也是泥土的嗚咽,仿佛沉埋千年后的殉葬品,有永遠訴不盡的傷感。只能說它象個幽靈,不屬于塵寰不屬于白天也不屬于人類,你也根本無法分辨它的聲音來自何處,若遠若近那么飄渺迷茫。《哀郢》的曠古、凄厲,《楚歌》的古樸、低沉表現了塤的極度荒涼不著邊際之感。塤是一件沉思的樂器、懷古的樂器 ,《樂書》說:“塤之為器,立秋之音也”,塤的聲音是立秋西風中的蕭索,異常冷靜的,是另人深思的,也許人們受不了那種沉沉的哀怨,所以很少有人去“感受”--我以為塤的嗚咽聲不能只用“聽”字。

      每種樂器都駕奴著演奏者傾聽者的思維神經,安靜地感受它們,你會被那種無形的網糾纏著感染著,那是著了魔的狀態,直到曲終時才能緩緩找回自己。


網載 2012-08-11 15:4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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