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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 現代西方心理學發展中出現對東方心理學思想日益關注，逐步重視心理學理論建設和對實驗心理學進行反思等三個新動向。
　　關鍵詞 現代西方心理學 東方心理學思想 實驗心理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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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世紀即將結束，新的一個世紀將要來臨。在這新舊世紀交替的時刻，很多學科的研究者都在對各自學科的研究進行總結、反思和展望。眾所周知，心理學直到1879年才成為一門獨立的學科，所以對它進行總結、反思和展望就顯得尤為重要。為此，1992年在莫斯科就曾舉行過一個主題為“心理學的歷史：過去、現在和未來”（ History ofPsychology: Past, Present, Future）的國際心理學會議。
　　在我國，心理學是一門“引進”的學科，所以，我國心理學無論在內容上，還是在研究方法上，都受到西方心理學的影響。為了使我國心理學事業更好地發展，有必要探討西方心理學的過去、現狀和未來發展趨勢。關于這方面的研究，早就受到我國心理學界研究者的重視，這里僅舉兩例。一是潘菽教授于1980年在《百科知識》上發表了《近代心理學剖視》一文，該文要點有四：“（1 ）近代心理學主要是在唯心論和形而上學的指導下形成起來的，患有嚴重的先天不足病癥。這也一直阻礙了它的成長。要把現在的心理學推向新的發展，就必須以辯證唯物論為理論基礎，祛除它的先天不足的病根。（2 ）要使心理學跳出唯心論和近代科學之間的夾縫，必須勇敢地走上唯物論的廣闊科學大道，才能使它得到新的富有生命力的健康發展。（3 ）近代心理學有‘意識模糊’、‘人獸不分’和‘心生混淆’三種嚴重病癥。必須使心理學從這一種嚴重病癥中完全解放出來。（4 ）要大力加強心理學的基本理論研究，使心理學的主干能得到茁壯的成長。主干碩壯了，枝葉也會更加繁茂。”[1] 另一是南京師范大學的葉浩生博士所著《西方心理學的現狀與發展趨勢》一文，將西方心理學的現狀與發展趨勢歸納為六個方面：（1）重實證研究、輕理論建設；（2）重應用研究、輕學術探討；（3 ）認知研究方興未艾；（4）人本主義心理學對心理學各個領域的滲透；（5）學派的對立與學派的交融并存；（6）心理學分裂的加深與心理學統一的呼聲高漲。筆者讀過這些文章之后，獲益匪淺。但覺得還有些言猶未盡之感，現就管見所及，對現代西方心理學發展的三個新動向作一簡要述評，以期能對西方心理學的發展有一個更加全面的認識。
　　 一、對東方心理學思想日益關注
　　眾所周知，在西方心理學界，第一個系統研究東方心理學思想的學者是榮格。榮格在創建分析心理學的過程中吸收了一些東方心理學思想。二戰后，由于東西文化交流的發展，東方很多心理學思想如儒家心理學思想、道家心理學思想、釋家心理學思想、印度心理學思想和瑜珈心理學思想等，開始在西方心理學界傳播。東方心理學思想注重體悟和內心修煉；主張以靜制動，無為而治；講究天人合一，要求人與自然和諧相處；并且在一些基本理論問題和實驗與測驗心理學思想等方面，都有許多獨到論述。相對于西方心理學的科學主義傳統來講，所有這些思想都是一種全新的思路，從而引起了西方心理學家的濃厚興趣，導致對東方心理學思想的關注，成為現代西方心理學發展的新動向之一。這使得一些西方心理學研究者開始注意東方心理學思想研究的近況，甚至有些西方心理學家在其研究中，注意吸收東方的心理學思想。以例為證：一是有些西方心理學者積極關注中國心理學史研究的新進展。高覺敷教授主編的《中國心理學史》于1985年出版后，美國著名心理學史家布羅萊克教授就高度評價該書“在世界文獻中還沒有先例”，并且希望翻譯成英文問世[2]。二是中國道家心理學思想對馬斯洛和羅杰斯的影響。 人本主義創始人馬斯洛在如何對待人的本性問題上吸收了中國道家“無為而治”和“任其自然”的思想。馬斯洛在《人性能達到的境界》一書中寫道：“‘道家的’意味著提問而不是告訴，它意味著不打擾、不控制，它強調非干預的觀察而不是控制的操縱，它是承受和被動的，而不是主動和強制的，它好像在說，假如你想了解鴨子，你最好是向鴨子提問，而不是告訴鴨子什么。對于人類兒童也是同理。”[3] 羅杰斯也曾坦誠地講過，他的患者中心療法是受到老子“無為而治”思想的啟發。三是東方心理學思想對超個人心理學家也有一定的影響。有些心理學家稱超個人心理學是綜合了西方科學和東方智慧的東西文化相結合的產物。
　　可以預見，在西方心理學的未來發展中，這一新動向——對東方心理學思想的日益關注將會繼續保持下去。換言之，西方心理學者將會繼續關注東方心理學思想。原因有三：一是東方心理學思想中有一些內容能彌補西方心理學研究的不足。在西方心理學研究中曾經存在一些“老大難”問題，如身心關系問題、遺傳與環境問題、知行問題和人與動物的關系問題等等，這些在西方心理學界一直是爭論不休的問題；甚至直到現在仍在爭論。如查普林和克拉威克在其《心理學的體系與理論》一書的末尾提出了當前心理學理論研究中懸而未決的兩大基本問題和四個爭論焦點。這就是心理學研究的對象與方法和身心關系、遺傳與環境、分析與綜合、主觀性與客觀性的爭論。這一概括反映了西方心理學理論研究的一部分現狀[4]。但是這些問題， 在中國古代心理學思想中則得到了較好的解決。如中國古代有“人貴論”傳統，較之西方的“人獸不分”則更為合理；又如中國古代的形神論、性習論和知行論，則分別對身心關系、遺傳與環境和知與行等問題作出了較為滿意的解釋[5]。 二是東方一些國家（如中國）正在開展對本國傳統心理學思想的研究，有可能獲得一些新的研究成果，西方心理學家正在“拭目以待”。三是隨著東西文化交流的發展，在心理學領域出現的跨文化研究也方興未艾。為了使這些跨文化研究取得一些更有價值的成果，西方心理學家也意識到要加強對東方心理學思想的研究。
　　 二、逐步重視心理學理論建設
　　大家知道，近代心理學是以實驗為基礎才擺脫思辨哲學的束縛而發展成為一門獨立科學的。在心理學作為一門獨立學科的短暫歷史上，曾形成一種強調實驗的傳統。到20世紀中期，隨著各個分支領域實驗研究的蓬勃發展，其中一大部分是應用的研究，在心理學研究者中便出現了偏重實驗研究而輕視理論建設的傾向。導致西方心理學出現“枝盛干衰”的局面，即心理學分支研究“繁榮”，基本理論研究薄弱，從而束縛了心理學的發展。
　　為了改變這一局面，彌補西方心理學研究中的缺陷，在西方心理學界出現了一個新動向，即逐步重視心理學理論建設。這導致有些西方心理學家開始重視心理學的理論研究，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學者是查普林和克拉威克兩人，他們的研究成果主要反映在《心理學的體系和理論》一書中。該書在內容安排上很有特色。我國已故著名心理學家潘菽教授在該書的中譯本前言中評價說：“查普林和克拉威克這部著作的特點是圍繞心理過程的傳統題目或分支領域對于各學派體系和各種理論模式進行比較研究和評價。這就避免了一般理論研究以學派為中心進行籠統論述難以在專題上深入探討的缺點。我們知道，近代心理學發展中有過一個各學派爭鳴的階段，到30年代，學派之爭逐漸減退，但理論演化仍在繼續，形成各個分支領域中眾多小型體系或理論模式，大都仍然是由各學派的學說衍變而來。分別按心理過程和分支領域進行論述，也便看出各個小型體系或理論模式與各學派之間的聯系。此外，還應提及的是本書在論述心理學體系各理論的發展中，非常重視對當前趨向的分析研究。這可以從本書各次修訂的內容變化明顯地反映出來。”[6]
　　這部著作初版于1960年，已成為美國大學心理學專業高年級學生和研究生適用的心理學理論性教科書。此書自初版以來，每隔五六年即修訂再版，至1970年就出到第四版。可見該書影響之大。
　　可以預見，這一新動向將會持續到西方心理學的未來發展中。這意味著將來西方心理學界，將會有更多的人從事心理學理論研究。這是因為：第一，“科學的發展，就科學本身來說，是理論與實驗的辯證運動，理論與實驗缺一不可”。因此，西方心理學要想在未來獲得新的發展，就必須在加強實驗研究的同時，重視心理學理論的建設[7]。第二，“從心理學當前發展的趨向看，系統的理論研究已顯得越來越重要了。如果說本世紀中期有強調理論研究的必要，今天，在心理學各個分支領域的實驗研究不斷取得新成果的基礎上，系統的理論研究就更需要緊緊跟上才行。理論不僅有概括和闡釋研究成果的作用，而且有超越已知事實的預見功能。理論上的突破可以推動研究工作的更快發展。這已經成為現代科學的一個顯著特征。以心理科學力圖效法的先驅科學——物理學和生物學當前的情況而論，都可以看出理論研究正在發揮著重要的作用。物理學從牛頓提出萬有引力的統一規律以來，曾經歷長時期由合而分的階段，分為宏觀研究與微觀研究兩大領域；現在則已進入由分而合的新時期；探索宇宙極早期‘大爆炸’初始條件與探索深層物質結構開始合流。如果以理論與實驗大范圍的辯證運動說明這一發展過程，則可以大致概括為由前期的理論—實驗（或綜合—分析）階段發展到當前的實驗—理論（或分析—綜合）時期”[8]。 通過實驗獲得的一些研究資料，需要從理論上加以總結，才能發揮其更大的作用，為此就要加強心理學理論的研究。第三，西方心理學的一些“老大難”問題，要想盡快得到較為滿意的解決，較為可行的辦法，就是要加強對心理學的理論研究。
　　 三、對實驗心理學進行反思
　　自心理學作為一門獨立的學科之日起，實驗心理學一直處于主流位置，這一局面持續至今。從心理學發展歷史看，盡管曾經有精神分析學派和人本主義學派對實驗心理學的主流地位進行過挑戰，但很少有人對實驗心理學進行較為深刻而全面的反思。隨著后現代主義思潮的出現，在西方心理學界又出現了一個新動向，即有些西方心理學者開始對實驗心理學進行全面、深刻的反思，其中最著名的學者是英國的保羅·凱林。保羅·凱林在其《心理學大曝光——皇帝的新裝》一書中，對實驗心理學進行了較為全面而深刻的反思。該書的內容主要包括兩大方面：一是對實驗心理學進行了全面檢討；二是提出了改進心理學的方法。
　　對于實驗心理學的看法，保羅·凱林的觀點主要有以下幾點：1.實驗心理學研究瑣碎問題，這些問題與大多數人認為在他們生活中的主要問題無關。2.這主要依賴于對實驗心理學“科學方法”的信任。3.我們已表明這種方法在心理學中是人為構想出來的，它不適用于心理學中的大多數問題。4.盡管實驗心理學所產生的結果是不成功的，但其科學方法與實驗心理學是牢牢結合在一起的。5.對于實驗心理學和被稱為“真正的”心理學之間的明顯的差別，暫且不論，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即實驗心理學已經發現了重要的事情。6.對心理學的不同課題的考察表明：很不幸，并沒有出現上述所說的那種情況。7.的確，從這種意義上來說，實驗心理學與其說是科學的，倒不如說更像是賣弄學問。8.所以，本書的副標題：“皇帝的新裝”，特指實驗心理學的所有大廈。對于樸實的觀察者來說，實驗心理學看起來完全是沒有價值的，剝去這層科學和學術的裝飾，就不難看出它究竟是些什么。[9]
　　在對實驗心理學檢討之后，保羅·凱林“指出了一些促使心理學進步的方法，使其能解決一些在人類生活中真正重要的問題以及能使它變成它所應該具有的那樣，成為一門真正有價值的學科”[10]。這些方法包括知覺遺傳學和作為一種防御測量的DMT的效度等等； 作者還“建議在心理學家的教育和培養方面進行變革，使人性和科學達到一種很好的結合，從而能使這個學科充滿新的活力”[11]。
　　關于寫此書的目的，保羅·凱林在前言中說得很清楚。他說：“在作為經院心理學家的25年生涯中，我犯了許多我在本書中所敘的錯誤。因此，本書的寫作就像是一部懺悔錄，對于作者來說，這既是痛苦的，又是欣慰的。它減輕了因理智的過失而帶來的負担。但也由于所有這些懺悔，這部書激怒了那些雖承認有同樣追求的過失但卻尚未準備懺悔的人。因此本書的目的只在于使奧古斯丁時代的缺陷減少到底——請上帝還我純潔吧！但還不可能——因為我知道除非經院心理學能迅速有所改變，否則這個學科將被拋進裝有諸如顱相學、巫術和色情文學知識的垃圾箱里，并將永遠消失。”[12]
　　可以預見，在西方心理學的未來發展中，將會繼續對實驗心理學進行反思。這是實驗心理學自身發展的需要。目前實驗心理學自身還存在一些像保羅·凱林所講的不足之處，需要進一步完善。而要完善實驗心理學，就必須先找出其目前的癥結所在，才好“對癥下藥”，為此需要對現有的實驗心理學進行反思。＊
　　注釋：
　　[1]見《近代心理學剖析》，《潘菽心理學文選》， 江蘇教育出版社1987年版，第240～241頁。
　　[2]楊鑫輝《中國心理學思想史》，江西教育出版社1994年版， 第273頁。
　　[3][美]馬斯洛著，林方譯《人性能達到的境界》， 云南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20頁。
　　[4][美]J.P.查普林、[美]T.S.克拉威克著， 林方譯《心理學的體系和理論》（下冊），商務印書館1983年版，第358～363頁。
　　[5]楊鑫輝《中國心理學史研究》，江西高校出版社1990年版， 第52～59頁。
　　[6][7][8][美]J.P.查普林、[美]T.S.克拉威克著， 林方譯《心理學的體系和理論》（上冊），商務印書館1983年版，中譯本前言第1 ～2頁，第1頁，第2～3頁。
　　[9][10][11][12][英]保羅·凱林著， 鄭偉建譯《心理學的大曝光——皇帝的新裝》，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2年版，第136～137頁，第137頁，第161頁，中譯本前言第1頁。
　　 參考文獻
　　1 葉浩生《心理學流派的發展與現狀》， 載《心理學探新》1997年第2期。
　　2 Gilgen,A.R.(1982). American Psychology Since World WarⅡ: A Profile of the Discipline. Westport, CT:Greenwood Press.
　　3 Gilgen,A.R. & Gilgen. C. K. ( Eds. ) ( 1987) . The International Handbook of Psychology. Westport, CT: GreenwoodPress.
　　4 Koch, S.(1981). The Nature and Limits of PsychologicalKnowledge: Lession of a Century Qua"Science". AmericanPsychologist,36,257～269.
　　 （責任編輯：宋毅）
　　
　　
　　
江西師范大學學報：哲社版南昌80-83B4心理學汪鳳炎19971997 作者：江西師范大學學報：哲社版南昌80-83B4心理學汪鳳炎19971997

網載 2013-09-10 20:4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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