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靜《穹頂之下》可能會、應該會改寫的新聞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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鈦度要點:她給傳統新聞學提出了一個問題,以及可能帶來的趨勢變化,那就是調查和深度報道除了專業性要求,能否代入記者情感?改變的,或許恰恰是過去百年來,我們最津津樂道的傳統“新聞專業主義”中,最桎梏傳統新聞學面向互聯網沖擊里,最陳腐和最教條的那些部分。


截止3月1日早9:00,各大視頻網站統計的《穹頂之下》播放數據是:➊騰訊播放7426萬次,頂4316,踩56➋樂視播放1063萬➌優酷播放1006萬,頂12萬,踩365➍搜狐播放203萬,頂4506,踩101➎愛奇藝109萬,頂18110,踩939➏鳳凰播放69萬,頂530,踩10➐土豆播放63萬,評論3944➑合計播放9939萬,頂15萬,踩1471。這也就是說,從前一天2月28日早上10點半開始,該視頻正式發布上網,在24小時之內,突破億次的點擊,基本沒有太大的懸念。

除了數字,柴靜和她的視頻所引發的爭議也是驚人的。諸多批評者的觀點無非聚集在四點:1、該不該放入女兒的病因隱私?2、該不該以第一人稱的方式敘事,讓記者成為表演者?3、動機是什么,是炒作是牟利?4、記者該不該在作品中代入自己的情感,換句話說,煽情?甚至還有的爭議觀點是說,批評霧霾是最安全的公共知識份子話題,不算多勇敢和執著。


在大家都在樂衷于盜版、轉載和生產快速新聞消費品的時候,有多少人愿意花一年時間,投入100萬,去做一部這樣的片子?不做辯駁,只回歸傳媒,回歸新聞傳播學本身來談談這部片子的意義,其對新聞學的意義,可能超過了對于“霧霾”本身。


從點擊數字來說,作為非突發事件的嚴肅新聞報道,其影響力是驚人的,即便與當年柴靜所在的央視《新聞調查》每期收視率能計算的覆蓋人群相比,這個數字都是驚人的。但這個視頻給傳統新聞學、傳統新聞調查報道,包括傳媒倫理都提出了一個問題,以及可能帶來深度和調查性報道的趨勢變化,那就是調查和深度報道除了專業性要求,是否能代入記者情感?


其實本質上,就是記者是為“新聞記錄者”的記者,還是為“人”的記者?這對整個傳統意義的新聞學都是挑戰。


但這種挑戰是我樂于看到的。


用傳統新聞學的分類來看,這部調查作品很難歸類。上海交通大學傳媒設計學院老師,也是著名的新媒體觀察者,鈦媒體作者魏武揮總結說,很難給這個片子以一個傳統意義上的歸類。以下摘錄自魏武揮老師在鈦媒體的專欄文章穹頂之下的傳播細節(回復“傳播細節”獲取此文詳情):

個人演講?100分鐘的個人演講還能吸引很多人從頭到尾(包括我)把它看完,而且演講人的語調除了最后略路提高一點聲音外,一直是如此平靜。這種個人演講,幾乎沒怎么見過。

深度調查?嗯,其實最像深度調查,但電視臺很少做這樣長時間的深度調查節目,紙媒上上萬字的深調并不少見,但用這樣一種多媒體的方式呈現,紙媒嘛,沒干過。

紀錄片?這個其實很牽強,這個片子可以說7-8成,都是鏡頭對著一個演講人,哪有這么拍紀錄片的。

這個片子,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柴靜用一種深度調查的方法,配合多年央視工作經歷練就的底線能力,以視頻語言+個人演講,將之表達出來,她的主題內容又是事關每個人生存,也就是馬斯洛需求中的最底層。

上述這段話,涵蓋了《穹頂之下》傳播之道的方方面面。

柴靜的個人演講能力,在這個視頻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她沒有吶喊過,唯一一次提高嗓門,也是在視頻的最后那幾分鐘她作為一個文藝青年(或中年)的本性暴露。大部分時間,她一直很平靜。

這種娓娓道來的演說,更容易吸引理性的人——吶喊則比較容易吸引感性的人。而環保這個議題,需要的是理性。因為環保說到底是一個平衡問題:人類的發展,都是以破壞自然為代價的,只是,如何少破壞一點,如何在發展和不破壞中取得平衡。

環保的本質,不需要極端主義,也不是少數極端分子能夠完成的。

柴靜的這種本色出演,和視頻內容,是密切相關的。

柴靜用她的女兒的故事開始,平靜地講完了一個半小時,敘事的建構能力極佳。

但正是她女兒,也是這個片子爭議最大的地方:個人代入感太重。

這和傳統的媒體倫理是不符的。

傳統的媒體倫理要求:記者首先是做新聞的記者,而不是做人的記者。所以,硬新聞(像這種環保話題一般都是硬新聞)的傳統標準手法是:記者需要做的事是,旁觀者、記錄者,而不是親歷者。

事實上,柴靜在這個議題上,一向爭議很大。柴靜過往的很多作品,是走親歷者路線的。她會在最后成型的作品中,嵌入自己的東西——一種不好聽的說法是,夾帶私貨。

柴靜在自己的作品中顯露太多,13年甚至還引發過一場批評。批評者中的一位是鳳凰衛視的一位著名主持人,或者說,著名記者。

但問題在于,硬新聞在這個時代,的確大眾不愛看。

有一些好的硬新聞作品,讀來晦澀難懂——說難聽點,叫“不說人話”,最終,大眾的注意力還是被吸引到那些不那么硬的但絕非主要的細節上。

這種事,屢見不鮮。

而且,柴靜的這場演講,明顯是練過的。這話的意思就是,她是一種“表演”。

這讓正統的媒體倫理又受不了了,記者怎么可以表演?

他說的沒有錯。然而,進入以“用戶”為核心的互聯網時代,這一切傳統媒體倫理,會不會被改寫?柴靜的視頻總體來說,實現了專業性、可讀性、傳播性的平衡。其中的一些細節瑕疵,尾部的煽情是否得當等等都是過于細枝末節的東西,不想去討論。

我曾經的老東家,財新傳媒也一直在環境和霧霾報道上投入巨大,做出了多篇專業重磅和獨家報道,包括封面報道,例如《霧霾元兇》,也難說沒有瑕疵,但是同樣值得尊重,有的影響力也還很不錯。看到財新一位高管評論《穹頂之下》說:“說實話,這個視頻的內容和觀點,我們財新的環境團隊的報道,絕大多數(不敢說全部)都寫過,而且有些是我們的獨創。但畢竟,它的影響力比我們的大得多。這沒有什么可說的。只能學習柴靜的傳播技巧,和對技術環節的處理。”

我心有戚戚。

為什么?且僅僅是傳播技巧和技術環節的處理嗎?

其他還有很多媒體都做過霧霾報道。然而,離職央視,以個人身份的柴靜用一種大眾聽得懂的語言,實現了一次科普,也是迄今能夠看到的關于霧霾報道,最完整、最深入的一次。

所以,在當下,什么是大眾聽得懂的語言?語言本身不僅僅是文字,甚至都不僅僅是信息表達的音、圖、字符號。用大眾聽得懂的語言,會不會又被稱之為另一種媚眾?

我們在傳統的新聞學框架和實踐里受到了太多的限制,以至限制了我們在新技術應用時代的認識邊界和框架。

我一直鼓勵鈦媒體記者、鈦媒體作者都追求更有廣度和黏著性的個性化專業寫作。我從來不去總結什么樣的寫作對大眾是最有效的,只要是在專業知識支撐下的個性化創作。

《穹頂之下》的實踐恰恰正是,擁有專業能力的作者個體,個性化能量的釋放,自媒體非傳統新聞學內容創作,通過社交網站的爆發性鏈條式傳播,加上新技術新模式賦予的多樣化呈現,例如柴靜的TED式演講、信息可視化、Flash動畫、移軸攝影、無人機拍攝、科幻電影特效技巧……等等,改變的,或許恰恰是過去百年來,我們最津津樂道的傳統“新聞專業主義”中,最桎梏傳統新聞學面向互聯網沖擊里,最陳腐和最教條的那些部分。


柴靜過去的一位央視同事在我所在的四番傳媒微信群里討論說,柴靜一直就是代入自己情感的,包括采訪中給被訪小孩擦眼淚這些舉動似乎也剪到播出成片里…這個爭議在她身上一直存在。可是這次的演講,如果不是處處代入(柴靜本人以母親身份切入并說也霧霾之間的私人恩怨、老郝、范銘相互吐槽彼此家鄉污染情況),以及處處看起來不那么傳統的第三方記者口吻的表達,估計要堅持看完會有困難,要傳播就更有困難。

作為新聞調查作品的切入,不是記者,而是母親柴靜,親情切口,每一次展示專業圖標時,都不忘加上“我也看不懂”的前綴,強化觀眾共鳴。然而,敘述主體的第一人稱,恰恰是傳統新聞報道禁忌區,但與上述的手段配合默契,一定程度上克服了傳統環境新聞報道在專業性和貼近性之間的平衡問題。

從傳播學意義來說,媒體自己認為很專業,卻不具備傳播能力的“新聞作品”,能不能被稱之為合格作品,本身是應該被打上問號的。

原南方周末的新媒體負責人吳蔚說,其敘事文本改變傳統倒金字塔結構,更像剝洋蔥的手法。以前我們討論過這種方式,但當時的結論是在印刷媒體上,甚至包括網站上,速度太慢,黏著讀者有困難。所以她們的這種嘗試挺成功的。


成功的代價是復雜的。我們期待,乃至愿意去繼續推動,一個全新的媒體時代。(作者趙何娟為鈦媒體創始人、《商業價值》雜志聯合出版人)


《穹頂之下》完整視頻點擊下方:


鈦媒體 2015-08-23 08:4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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