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安房直子:施魔法畫一扇春天的窗戶 文學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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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房直子(1943年1月5日—1993年2月25日)日本著名的女性童話作家,本名峰岸直子,1943年生于東京。日本女子大學國文科畢業。1962年發表《月夜的風琴》走上童話創作之路。成名作為1969年的《花椒娃娃》。獲第三屆日本兒童文學者協會新人獎,從此走上幻想小說創作之路。她的童話代表作還有《手絹上的花田》、《狐貍的窗戶》、《北風遺忘的手絹》、《風和樹的歌》《遙遠的野玫瑰村》、《山的童話·風的旱冰鞋》、《誰也看不見的陽臺》等。




春天的窗戶

安房直子


在一個小鎮的小公寓里,住著一位年輕的畫家。


畫家窮得叮當響。


為什么呢?因為這個人的畫畫得太差,根本就賣不出去。比如,畫家拿著自己的畫去賣,人家肯定會說:


“你呀,還是先好好學學,再來賣吧。”


畫家只好抱著沒有賣出去的畫,邁著沉重的腳步,又回到自己的公寓。


他想順便去喝一杯咖啡,可是兜里總是空蕩蕩的。所以,只好看看街上商店的櫥窗,站在書店里看看書,然后就無精打彩地回家。


房間偏偏又朝北。


房間中央雖然有一個舊暖爐,但是沒有燒暖爐的柴油。畫家凍得直發抖,用毛毯裹住了身體,啊,他想,要是日子能過得再好一點就好了。


有這么一天。


當畫家又用毛毯裹住了身體時,有人敲門了。畫家出去一看,只見一只奇怪的花貓站在那里,像人一樣地說話:


“太冷了,讓我進來吧!”


貓也不等畫家回答,就“嗖”地一下鉆到房間里來了,接著就驚訝地叫了起來:


“火,怎么沒有火呀……”


畫家笑了:


“你就別見怪了。我是個窮人,買不起燃料呀。”


“這太叫人吃驚了,屋里比外面還冷!”


貓哆嗦了一下。


畫家點點頭,指著門說:


“外面要暖和多了。所以,你還是出去吧!”


貓那蜂蜜顏色的眼珠轉了一圈,機靈地說:


“那就想一個不花錢又能取暖的方法,怎么樣?”


畫家笑了。要是有那種辦法的話,誰還會大白天裹著毛毯呢?可是,貓猛地抖了一下胡須,說:


“我告訴你一個好辦法。養貓吧,養貓。”


“……”


“貓很暖和的。要是摟著貓睡,就等于一個暖水袋;要是放在肩膀上,就等于一條圍巾。”


“可是,貓食怎么辦呢?”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聰明的貓都是在外面找食吃的。”


要是這樣,畫家想了想,然后“啪”地拍了一下手:


“那好吧,我決定養貓了。”


隨后,畫家就把這只花貓帶到了朝北的窗戶邊上,用刷子沙沙地為它刷了刷毛。除掉灰塵,貓立刻變成了一只漂亮的貓了。


“好啦,這下你就成為我的貓了。”


畫家在貓的脖子上系了一條茶色的絲帶,用很小的字在上面寫上了公寓的地址。那天晚上,他就摟著貓睡覺了,那可真叫暖和呀,足足有三個暖水袋那么暖和。畫家非常高興,第二天早上把自己的牛奶分給了貓一半。他畫畫時,又試著把貓放到了肩膀上代替圍巾,雖然有點重,但是非常溫暖。這樣一來,畫家畫起畫來,比以前畫得要好一點了。


“唔,感覺不錯。養貓養對了。”


畫家自言自語道。可是,貓卻不怎么開心了。因為要代替圍巾,就要抓住人的肩膀,那是很累的一件事。


“我可以下來了嗎?”


貓總是不停地問。沒有辦法,畫家只好把貓放在了地板上,貓松了口氣,伸了伸腰說:


“屋子里還是太冷了。”


貓看著南邊的墻壁,好像早就想好了似的說:


“這邊要是有一扇窗戶,就大不一樣了。”


“你這話還不是白說!這間房間本來就是朝北的。除非施魔法,否則南邊是不可能開出一扇窗戶的。”


聽他這么一說,貓立刻叫了起來。


“那就施一下魔法吧!”


說什么傻話哪!畫家把臉扭到了一邊。然而,貓卻一本正經地說:


“是的,就讓我來試試魔法吧。請你協助一下。”


貓豎起尾巴,然后,用莊嚴的聲音說:


“請先在南邊的墻上畫一幅畫。畫一扇窗戶。然后我施魔法,把這張畫的窗戶變成真正的窗戶。”


快點畫呀,貓催促起畫家來了。


“喂,我說你還磨蹭什么呀!你不是畫家嗎?你要是畫家,難道就不想在這面巨大的墻壁上畫一扇美麗的窗戶嗎?”


“……”


驀地,畫家的心動了。說的也是,窗戶的確是一個好東西,無論是從外面看,還是從里面看,都非常美好。溫馨,讓人眷戀,蘊藏著許許多多的夢想與希望……


好,那就畫一扇美麗無比的窗戶吧!畫一個誰都沒有見過的漂亮的窗框,從那里可以看到美麗的風景。對,對,對!畫家興奮得手舞足蹈。


從這天起,畫家開始在南面的墻上畫起窗戶來了。畫家先在污跡斑斑的墻上,畫了一個大大的正方形。窗框是茶色的,就像是用堅實的木頭做成的。然后,又在窗臺上畫了一盆三色紫羅蘭花。


“真好,有點春天的氣息了。”


貓無比神往地說。畫家也無比神往地看著自己的畫,連他自己都被感染了。三色紫羅蘭的紫色花瓣厚厚的,像金絲絨一樣。


“春天的窗戶呀!”


畫家向后退了兩三步,說。


貓眨眨眼睛,說:


“可是,窗戶外邊沒有風景不行啊!”


畫家點點頭。他一想到就要在這巨大的窗戶框里畫風景了,心中頓時充滿了感動,不禁熱淚盈眶。畫家忘記了寒冷,忘記了貧窮,一心一意地想著。然后,他的眼睛里放射出了光彩:


“畫片一望無際的草原怎么樣?開滿了紅色的虞美人花,它們隨風搖曳,一列小小的電車從遠處開過,怎么樣?”


“好啊。”貓贊不絕口,“真的太好了!有了一扇可以看到這樣風景的窗戶,我們的心中就會充滿了幸福。”


“那好,就這么決定了。”


畫家立刻就站了起來,在調色板上擠上了一大塊綠色的顏料。還有玫瑰色的顏料、黃色的顏料、橘黃色的顏料、天藍色的顏料、紫色的顏料……


貓跳到了畫家的肩上,說:


“那好,就讓我好好地當一條圍巾吧。”


然而,畫家這時已經一點也不覺得寒冷了。因為要畫一幅美麗無比的風景的渴望,占據了整個胸膛,整個身體都熱了起來。


“不用了,不用了。”畫家對貓說,“不用圍圍巾了。你就坐在床上看我畫畫吧。”


“是嗎?那我就舒服一下吧。”


貓高興地坐在了床上。


于是,畫家挽起袖了,做了一個深呼吸,開始畫起許久都沒有畫過的大作品來了。


畫畫時,畫家幾乎一直都是站著。口渴了,就站著喝一口牛奶;肚子餓了,就站著啃一口面包,而且連夜里也在畫畫。


不知過了多少天。


畫家家里南面的墻上,一幅巨大的窗戶的畫畫好了。在那扇正方形的窗戶里,畫著一片春天的原野。遠方,一列小電車向西駛來。


天空上,是一輪春天的紅太陽。


“杰作!杰作!”


貓喜歡死這幅畫了,一連翻了三個跟頭。然后,又一本正經地坐好,神情莊重地這樣說道:


“下面,我就要施魔法把這扇窗戶變成真的了。請先用白布窗簾把這扇窗戶遮上。”


“我哪有什么窗簾呀。”


“那就去買吧。”


“我沒有錢呀。”


“那就去取存款吧。”


“怎么能輕易地取存款呢!那是留著實在是沒辦法時用的。”


“你現在不就是實在是沒辦法了嗎?這么冷的天,連頓像樣的飯也吃不上不說,畫也賣不出去。這樣下去,你怎么活呀?嗯?”


貓用像母親對兒子說話的口吻,繼續說:


“你好不容易才畫出了這么一幅美麗的窗戶,總不能白費了吧?這回一定要把這扇窗戶變成真的。窗簾不過也就三千多塊錢,喏,附近的那家黃色的金絲雀商店就有。那家店的二樓,就有賣現成的窗簾,非常便宜。你快去把窗簾滑軌和零件也一起買回來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么辦法呢!畫家從桌子的抽屜里取出存折,塞進褲兜,跑了出去。


畫家從銀行取出錢,從商店里買來窗簾,一邊吐著白氣,一邊跑了回來。


“我買回來了。”


他把一個大包放到了地板上,貓高興地連連點頭。


“那就請把窗簾掛到畫的上面吧。請輕輕地、輕輕地掛上去。”


畫家照貓說的去做了。他拿來錘子,釘上窗簾滑軌,把白色的窗簾輕輕地掛了上去。哎呀,窗簾后面好像真的變成窗戶了。


貓“啪噠啪噠”地拍起手來,然后閉上眼睛,嘀嘀咕咕地念了一大段咒語。最后抬起頭,喜形于色地說:


“來,把窗簾打開看看吧!”


畫家點點頭,站了起來。還沒走到窗前,他就已經預感到貓的魔法成功了。為什么呢?因為窗簾在外面吹來的風的拂動下,微微地鼓了起來。


畫家猛地撲向窗邊,刷地一下子拉開了窗簾。


立時,一片耀眼的金光射進了房間,外面是一片真正的原野!一片春意盎然的鮮綠色!紅色的虞美人花叢在綠色的海洋中迎風搖曳。花叢的遠方,一列兩節車廂的小小的電車“咣當、咣當”地在行駛著。電車向西,一直朝西開去……不久,就從窗戶里消失了。


“電車往哪里開呢?……”


畫家自言自語。


因為在南面開了一扇朝陽的窗戶,畫家的房間里一下子就變得明亮而溫暖了。


“太好了。”


貓說。


“是呀,這樣我們的生活就變得豐富多彩了。”


畫家吸了一大口從窗外吹來的風。


從那以后,他們倆每天都眺望著外面的景色。黃昏的景色最迷人,他們倆靠在窗邊看著外面,直到天黑。


直到天黑?


是的。這用魔法變出來的不可思議的風景,到了黃昏,就會變成黃昏的顏色。


太陽一轉向西邊,原野就會被染成一片玫瑰色。虞美人花紅紅地燃燒起來,唱起了歌。很快……四下里就變成了一片紫羅蘭的顏色,當黃昏的第一顆星星閃閃發亮地出現在遠方的白楊樹上方時,一列電車——那由兩節車廂編成的小小的電車,就又會發出輕輕的咔嚓咔嚓聲開過去。電車的車窗里,亮著黃色的燈光。


“哎——”


“哎——”


畫家和貓沖著電車揮起手來。電車緩緩地向西駛去,不見了。


可是有一天黃昏,是電車的第幾個窗口了,畫家意外地看到了一個人。


是一個乘客的身影。


“哎,有人在電車上呀。”


畫家吃驚地捅了捅貓。那決不像是畫家畫上去的。一個穿著白毛衣的長發少女,從電車窗口向外揮著手。


“哎——”


畫家也連忙舉起了手,可是電車已經向西……也就是說,已經消失到右面的窗框后面去了。畫家禁不住想從窗口探出身去,可就在這時,貓攔住了他。


“這可不行!”


“為什么?……”


“為什么?那邊不是另外一個世界嗎?”


“……”


“你聽到了嗎?如果你去了窗外,你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貓的眼睛認真得可怕。啊,也許真的是這樣,畫家想。于是,他就更加覺得窗外的景色美得詭異了。


白天的窗外,總是那樣恬靜而溫暖。而最難得的是,溫暖的陽光每天都充滿了畫家的房間,根本就用不著暖爐了。


畫家每天在溫暖的陽光下專心致志地畫著畫。貓久久地躺在他身邊睡午覺。有一天,畫家把貓躺在那里睡覺的樣子畫了下來。可想不到,這張畫卻畫得出奇的好,拿去一賣,竟然一下子就賣掉了。這讓畫家欣喜若狂,這下可以過幾天舒服的日子了。于是,在回家的路上,他買來比目魚的生魚片,晚上和貓開了一個小小的宴會。


就這樣,他們的生活變得舒服多了,可畫家始終惦記著一件事。


就是窗外的風景。


就是每天一到黃昏,從那片風景里駛過的電車。不,應該說是電車上那個一直在不停地揮手的白毛衣少女。白毛衣少女總是沖著畫家揮手。而每當畫家也響應著揮起手來時,少女就會更加使勁兒地揮手。接著,少女就會從電車的窗口里探出身,任風吹著長發,好像在呼喚著什么。畫家禁不住喊道:


“哎——”


他自己也會探出身去,差一點跌到窗外。貓總是把他攔住:


“不行!”貓說,“要是到了窗外,你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畫家這才如夢初醒,每一次都會產生一種可怕的心情。可是一到黃昏,他又情不自禁地思念起那個少女來了。


傍晚5點正。當四周變成了黃昏的顏色、有晚風吹過來的時候,就會隱隱傳來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音,電車穿過一望無際的草原。而這時,恰好是畫家畫完畫、洗好畫筆的時候。他就會依在窗框上,目不轉睛地凝望著窗外。


“電車從哪里來,又到哪里去呢?”


有一天,畫家這樣自言自語著。貓歪著脖子,重復道:


“是啊,從哪里來,又到哪里去呢?”


畫家想,那個少女大概是住在西城,每天去東城干活吧!從西城到東城,除了這列電車之外,一定還有公共汽車,只是從這扇窗戶里看不到而已吧。


“所以,一定只是回來時才坐電車……


畫家還想了許多少女的事情。少女的生活、少女的工作、少女的家庭等等……這樣一來,本來十分遙遠、根本就不可能看到的少女的面孔,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變得清晰可見了。他感到甚至都能聽到少女的聲音了。


漸漸地,畫家從早到晚都在想著少女的事情了。畫畫的時候就不用說了,和貓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想,走在街上的時候想,這樣沒多久,連在夢中也在想了……


“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呢!”貓說,“凈想著電車里的人,可不行啊,要好好畫畫啊。多不容易呀,畫開始畫得好起來了,生活也好起來了,要是凈想著多余的事情,那一切就又會回到從前了。”


說得沒錯,畫家想。啊,可是越這么想,滿腦子里越是少女的事情。


可以說現在,畫家只是為了黃昏那短短的一瞬間而活著了。只是為了電車在窗外駛過的的幾秒鐘而活著了……


一定要想辦法見到她,和她說話……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這已經成為了畫家的一個最大、最大的心愿了。終于有一天,畫家下定決心來求貓了:


“喂,我求你了。能為我再施一次魔法嗎?”


“……”


“我想讓你用魔法把電車里的那個人帶到這里來。你能辦到嗎?……


貓“唉——”地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陷入了沉思。沉思了很久很久,才吐出一句話來:


“那就讓我用最后的魔法試一試吧!”


第二天的黃昏,貓對畫家說:


“畫家,我這就要進到畫里面去了。去見那個少女,求她到這里來。”


“可、可是……”


畫家口吃起來。那樣的話,你……你不就不再是這個世界的貓了嗎?……


可是貓毅然決然地說:


“你不用担心。我是一只會魔法的貓呀,我會想辦法把那個姑娘帶回來的。不過,也許要費點時間。你別急,要耐心地等待喲。”


“那當然了。多久我都能等。”


“是嗎?那么,在這段時間里,你要多畫一些畫。還有,要把屋子收拾得再漂亮一些。換塊新臺布,買套干干凈凈的餐具。對了,再常常插點花。要耐心等我回來啊!”


貓嘀嘀咕咕念起了咒語,縱身跳上了窗框。這時,畫家叫了起來:


“把這束三色紫羅蘭交給她吧!”


畫家急忙從窗邊的花盆里,把三色紫羅蘭拔了出來,又飛快地扎成一束,遞給了貓。


“我知道了。”


貓用嘴叼著花束,跳到了窗戶外面。畫家一直目送著它的背影。


黃昏的天空一片火紅。虞美人花火紅似火,唱起了歌。


不久,響起了咣當咣當的聲音,電車來了。白毛衣的少女在電車的窗口揮起了手。貓朝著少女的方向飛快地跑去。


畫家提心吊膽地盯著窗外。貓接近了電車,啊……它能否平安無事地把少女從奔馳的電車上帶下來呢?……畫家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過了大約兩秒鐘,當他睜開了眼睛時……啊,這是怎么一回事?貓被少女抱了起來,上了電車。


白毛衣少女抱著花貓,它嘴里還叼著那束三色紫羅蘭。就這樣,電車向西邊駛去了……


“哎——這怎么行呀?”


畫家叫了起來,透著哭腔叫了起來。


“回來——怎么跟她一起走了呀——”


畫家用拳頭不停地捶著窗框。這時,畫家真的哭了起來,簡直就像個孩子一樣……等他醒過來時,窗外的風景又變成了普通的畫了。


“……”


畫家眨了眨眼,然后伸手摸了摸畫。是的,可以摸得到。可以摸得到原野,可以摸得到虞美人花田,還有天空……但那只是一片高高低低的油畫的感觸。是一開始畫家在墻上畫的那幅白天的原野的畫。不過,奇怪的是那列電車卻不見了。


“電車到哪里去了呢?……”


畫家定睛一看,雜草叢生的原野上連鐵軌都沒有。


畫家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仿佛從一個長長的夢里醒來一樣。


畫家的生活一下子冷清起來。


貓不在了,那美麗的窗戶也不見了。也就是說,一切都恢復到了從前。


但有一點不一樣。


春天來了。季節靜靜地、確確實實地變化著。打開北面的窗戶,吹來的不是冰冷的北風,而是微微的春意。


“天氣暖和了,應該更努力工作才對。”


畫家自言自語道。


畫家為了忍受冷清,拼命地畫畫。畫穿著白毛衣的少女,畫虞美人花,畫三色紫羅蘭,一幅又一幅貓的畫……


畫家畫的畫漸漸地獲得好評,銷路穩步上升。所以,畫家在外出時,可以在咖啡館里喝上一杯咖啡了。畫家換了新的臺布,買來了漂亮的餐具,桌子上還總是插著花。


一個春意盎然的日子。


有人敲畫家的門。


咚咚咚,彬彬有禮地敲著。


正在調顏料的畫家,就那么拿調色板打開了門。


只見一位身穿白毛衣的少女站在那里。少女懷里抱著一只花貓。她問他:


“請問,這是您家里的貓嗎?”


畫家吃驚地朝貓望去。貓的脖子上系著一根茶色的絲帶。“啊,啊啊,大概是……”畫家點點頭,輕聲說,“像是我以前養的一只貓。”


然后,他提心吊膽地抬起頭,仰望著光彩照人的少女:


“你,你是從哪里來的?”


畫家問道。


少女嫣然一笑:


“我就在街上的咖啡館上班。您不是經常來我們店喝咖啡的嗎?”


“……”


“今天,這只貓迷路跑到店里來了,因為貓脖子絲帶上寫著這里的地址,所以我就送來了。”


畫家指著自己家里南面的墻問道:


“你記得這幅畫嗎?”


不,少女搖了搖頭。


畫家拍了拍花貓的腦袋,說:“喂,你是從哪里、怎么跑回來的?”


可是,貓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喵”地小聲叫了一聲。


從那天起,畫家又和花貓一起生活了。不過奇怪的是,花貓變成了一只普普通通、沒有什么意思的貓了,既不會說話,也不會施魔法了。


然而,畫家倒是如愿以償了。畫家和咖啡館的白毛衣少女成了好朋友。


白毛衣少女最喜歡三色紫羅蘭了。她喜歡迎著風,在遼闊的原野上奔跑。還喜歡坐郊外的小電車。但那幅畫里的風景,她真的是一無所知。



鳳凰讀書 2015-08-23 08:4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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