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KANESS#3》 胡正銳 作品
以過來人的眼光看，高考不過是人生中的一個小土丘。但當這個土丘離你足夠近，也足以遮蔽你全部的視線。
去吧，你們會贏的
by
八月長安
大約幾個星期前，一個可愛的高三老讀者木木給我發私信說，二熊我去斷網閉關復習啦，6號我會過來看你的高考微博的。我每年都發高考微博。平時再怎么警惕雞湯，到了六月，我都會不要命也不要臉地給你們燉。對考砸了又不想復讀的學生說人生最重要的是把爛牌打好。你看，只要你們能高興，元氣滿滿地去考試，什么鬼話我都說得出來：）但現在我坐在機場等待一架晚點的飛機，面對電腦，忽然講不出押韻的雞湯了。我不記得我的高中生活是怎么結束的了。最后一堂課老師怎么收尾，我們有沒有哭；我甚至不記得我在哪個考點考試，前后左右坐的陌生同學長什么樣子，有沒有發生任何好玩或驚險的事情……最后一科鈴響，全體起立，把卷子交給老師，那一刻的心情多么珍貴啊，我在想什么？第一個畫面，是最后一科考完之后，我隨著人潮在走廊經過一間又一間教室，看許多監考老師在封卷。一個女生幾乎要跪下來，死死抱著監考老師的大腿，不斷重復，你讓我填上吧，求求你了，否則我的人生就要完了。我只經過這扇門短短幾秒鐘，可這句話我一直都記得。年輕的時候我也一樣，在每一個錯失的機會和每一次遺憾的失敗面前痛哭流涕，輕易地認定，我要完了。但我不想嘲笑曾經的自己和那位陌生姑娘。我說過的，以過來人的眼光看，高考不過是人生中的一個小土丘。但當這個土丘離你足夠近，也足以遮蔽你全部的視線。誰能苛責我們呢？18歲，我們還不懂人生，自然以為它特別容易就會完蛋。就連我自己，都寫過日志來記錄自己考前忽然有過的自殺沖動（只是想想而已，刀還好好地掛在廚房里）。18歲的我覺得自己一路領先，但萬一考砸了，怎么辦？憑什么人生要靠一場偶然性如此之大的考試來決定命運？憑什么？如果砸了，一直以來的努力還有意義嗎？名言警句，人生哲理，是先賢對世界的觀察筆記，是前輩對規律的歸納式總結，描述的是概率。只是概率而已。沒有一句箴言、一場考試能夠百分百保證你的未來。那個被抱住大腿的中年女老師并沒有罵她，也沒有流露出不耐煩，只是安靜地站著，抱著封好的卷子本，平靜地一遍遍重復，不會完的。我猜，那位和我同齡的陌生姑娘如果還記得這句話，她一定會贊同。我們已經繞過了那個小土丘，后來又翻過了一些更高的山。成功了，便獲得更多的選擇權、更大的贏面；失敗了，就收獲一段經歷，就生長出更多的悲憫心，去滋養生命的豐度，然后繼續努力，把收縮的贏面再擴大，最后贏下屬于自己的人生。知道嗎，做一個成年人特別棒。我們很淡定，我們很自由，我們有特別多的選擇權，有你們想要的一切。所以，請努力、自信、謹慎地度過這兩天的考試，然后成為我們的一員吧。我高考的時候下了整整兩天的雨，結束時候天還是陰的，等我坐上車，開起來，忽然看到前方的云散了。還沒落下去的太陽，就這樣綻放出一線光芒。
ONE·文藝生活 八月長安 2015-08-23 08:54: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