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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遇見郝意了,就在十號線國貿換乘站” 收到寧夏這條微信的時候,我的節后綜合癥還沒復元,一覺醒來已是日暮時分,沒來得及觸景生情,就被震懾了。 “老大,你演偶像劇嗎?”說不清是驚訝,還是担心,或者還有點隱隱的嫉妒,我不太能夠相信這樣戲劇化的橋段再一次降臨在寧夏身上。 但她迅速并語氣平靜地回我:“親愛的,是真的,不過你不用担心我了。” 不担心,怎么可能呢?寧夏漫長而痛苦的失戀一度讓包括我在內的女性朋友飽受其苦。 這次是真的結束了嗎?就這么結束了嗎? 【一】 寧夏第一次遇見郝意,是她剛辭職。當時正值春節前夕,天寒地凍,前途未卜,寧夏遞了辭呈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瑩瑩。諾大的城市,能說話的人不過一二。瑩瑩當時正好約了郝意談些工作上的事,寧夏出于禮節打了個招呼后,便無心多談。記得后來我問寧夏到底最開始是因為什么對郝意產生好感的,她認真地想了半天后說:“第一次見,就覺得他說話很好聽,然后,手長得特別好看。” 我相信寧夏真的是因為這兩條膚淺又沒用的理由就愛上郝意。作為她的發小,我看著寧夏自小受盡寵溺,模樣漂亮學習好就算了,還多才多藝,一人包攬從奧數到黑板報比賽的各種名次,一直是沈佳宜一樣的女生。但出身好的女孩大多單純,所以寧夏會因為如此感性的理由選擇郝意我并不奇怪,這無視旁人偏見的勇敢背后,不過是她對世俗世界的天真與無知。 兩個星期之后,寧夏過完年返回北京,飛機降落的一剎那,她看著燈火通明的巨大城市,不知自己將要落腳在何處。出了機場,卻意外看到來接機的郝意,原來郝意悄悄打聽了寧夏回來的航班號,專門去接她。這一次,寧夏才看清了郝意的樣貌,看著他184的身高和干凈溫和的眼睛,寧夏的目光里有了溫柔。 不管怎樣,郝意和寧夏十分神速地確定了關系,并十分神速地住在了一起。再次出現在我和瑩瑩面前,儼然是一對甜蜜勝似新婚燕爾的小情侶。彼時的郝意,是一家五星酒店的廚師,而寧夏尚且是一枚待業文藝女青年。 郝意是十分懂得照顧人的男孩子。寧夏不久便開始了新工作,不喜歡朝九晚五,干脆就做自由職業者,靠一些翻譯、漢語教學的零散工作,逐漸忙了起來,有時還會兼職給雜志寫寫稿。工作時間不固定又常常熬夜,忘記吃飯或者三餐不規律是常有的事。但郝意無論多忙,都會定時打電話給寧夏,提醒她吃飯。或者干脆就在上班之前做好飯菜,提醒寧夏去冰箱拿出來熱一下。 寧夏心情好的時候,也會來了興致要做飯給郝意吃。郝意便會小心地陪在旁邊,幫他系圍裙、扎頭發,尤其是油熱了下菜的時候,他比寧夏還要緊張。到是寧夏頗不耐煩,總是嚷嚷:“你一點都不相信我,做菜就是自由發揮嘛!都規定好這個幾勺那個幾克那個幾分鐘,做菜的樂趣在哪?!” 每當這個時候,郝意就會像哄小貓小狗一樣摸摸寧夏的鼻頭說:“好啦,知道你溫柔嫻淑、勤勞能干、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以后這種活還是給我來做吧,我怎么舍得讓你被油煙熏、被洗潔精傷了手。” 寧夏于是就繼續心安理得地享受郝意對他的一切照顧,只是有時,他會看著郝意一雙修長地手指惆悵的想:這么好看的手,應該去彈鋼琴才是。 有時下班回家,看到地鐵出口郝意高高瘦瘦的身影,和旁邊的小狗,寧夏會在心里對自己說:下半輩子就這樣吧,別無所求了。但有些瞬間,又覺得這一切像個幻象,太過美好也太過脆弱,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不安全感。 寧夏的工作慢慢有了起色,而郝意還是一如既往地上班、下班、打游戲,為寧夏做飯,和寧夏做愛。有時激情退去,寧夏會在半夜醒來,看著身邊這個孩子一樣的男人,恍惚間總有種不真實感。 【二】 同居的日子一過就是兩年,期間兩人經歷寧夏家人反對一次,郝意家人逼婚一次。年輕人為了捍衛愛情反抗家庭的橋段無需贅述,總之那時的寧夏,覺得此生不會遇到比郝意對她更好,更在乎她的人。 直到寧夏開始意識到,在這個城市,也許郝意拼盡所有,也無法給她一個家。 這在寧夏的邏輯里是不成立的。她從小只要想要的就會得到,雖然只身來到這個城市,內心依舊是驕傲。她以為只要肯努力又有能力,就可以在這里有一棟自己的房子,過上體面的生活。雖然至今,她也并沒有想要在這個不屬于自己的城市里永久地住下去,但不想與不能,究竟是兩回事。 郝意的工作也開始讓寧夏覺得平庸,她在漢語課上和來自使館的學員討論完歌劇,回家就要聽郝意講他今天的游戲成績和他那些無聊的職場八卦。有時聽著聽著,寧夏就仿佛靈魂脫殼,飄在半空中審視著自己和郝意的對話,她問自己:余生都要這么過嗎? 她開始懷疑自己最初對郝意的一切幻想,不過是自己一廂情愿的以為。 后來的故事逃不出俗套的情節:郝意因為感到被忽視開始和別的女生曖昧,寧夏哭鬧之后郝意更痛苦,可是彼此之間越來越大的距離讓他即便再痛苦,也無力改變。 終于有一天,寧夏在郝意的屏幕上看到他和他媽媽的對話。郝意再次安撫他的母親說:“她愿意跟我在一起是我的福氣,有很多比我條件好的人喜歡她的。”而那頭,孤身將他拉扯大的單親母親仍舊認為自己的兒子是沒有任何姑娘配得上的寶物,她說:“那你也可以找到比她條件好的人啊。” 這句話從一個單親母親嘴里說出來并不奇怪,但寧夏的驕傲在一瞬間被挑釁。她看著從廚房回來尷尬不知所措的郝意,伸手就把他的電腦從十四樓窗戶扔了下去,用從來沒有過的,冰冷的聲音說:“我們分手,明天你就搬走。” 第二天,寧夏回到家,人去樓空,打開門的一瞬間,淚水倏地掉落在沉默冰涼的地板上。 【三】 沒有郝意的日子,寧夏過的踉踉蹌蹌。她已經習慣了早起,有郝意做好的早飯,睡前有郝意陪她聊天直到睡著;她習慣了下班早的時候,有郝意牽著小狗在地鐵站等他,有時穿高跟鞋,郝意還會順便帶上人字拖讓她可以舒服地走路回去。她習慣了生活里有郝意,就好像人們習慣有空氣。 她在一個又一個夜里思念郝意,整晚失眠,或是好不容易睡著,卻在每個凌晨五點準時醒來。“小魚,你經歷過那個瞬間嗎?”寧夏曾經睜著一雙無辜地大眼睛問我:“你知道嗎,在凌晨五點,整個世界都是安靜的,萬籟俱寂。白天偽裝的堅強、平靜都會在一瞬間土崩瓦解,整個人會被一種巨大的孤獨感包圍。那種孤獨,足以讓你喪失生的勇氣。” 我看著寧夏眼淚婆娑的樣子,一時不知說什么好,能做的只有陪伴。但我還是束手無策地看著寧夏就這么行尸走肉地過了兩個月,直到兩個月后的一天,他在郝意的微博上看到他和新女友的照片。 寧夏徹底崩潰了,她像瘋了一樣地問我,問瑩瑩,問所有的朋友:“他是怎么做到的,我們在一起兩年啊。這么快就忘得掉嗎?他不是說他從來沒有這么愛過一個人,為什么這么快就能再愛上另外一個人? 所以過去的一切都是假的嗎?” 大段大段瓊瑤式的對白從寧夏的嘴里涌出,再配上大顆大顆掉落的淚水,寧夏一下變成了自己一度嗤之以鼻的那種女生,在一段俗套又矯情地愛情故事里,痛徹心扉地演著自己的事。 但現實比寧夏所知的甚至更糟。其實,在和寧夏分手后不久,郝意就開始酗酒,頻繁地更換女朋友。寧夏看到的,只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 于是,我做了現在看來應該是很錯誤的一個決定:打給郝意。 電話那頭的他完全沒有微博表現出的春風得意,他像個受傷的孩子一樣,用自己能想到的方法發泄著傷心,也報復著寧夏,卻仍舊無法停止想念。“她還好吧?” 郝意淡淡地問。我也淡淡地回答:“她不好。” 當然不好,怎么會好?我又說:“即便分手,你多少也考慮一下寧夏的感受吧。你知道她會去看你的微博的,你知道她有多難過嗎?” 電話那頭的郝意沉默了很久,然后我聽到一聲玻璃破碎的巨大聲響。 【四】 分手兩半月后,寧夏和郝意復合。再次出現的郝意,憔悴了很多,小臂上纏著紗布。原來那一聲,是他一拳捶裂了玻璃茶幾的聲音。他無法原諒自己做出讓寧夏如此傷心的事情,也恨自己當時賭氣,沒有好好挽回寧夏,就這么毅然決然地從一起生活了兩年的地方搬走。 本來故事可以就這樣皆大歡喜,感人收場,但現實生活永遠比電視劇復雜。寧夏依舊消瘦,獨處時,她跟我說:“小魚,你知道嗎,現在的郝意讓我感覺很陌生。” 其實我多少有感覺。從前,郝意看寧夏的眼神是有光的,現在黯淡了許多。他還是會做所有為寧夏做過的事,還是會接她下班,陪他說話,但又好像總是少了些什么。和好后,郝意便跟之前走馬燈似流連輪換的女生們斷了聯系,偶爾他的電話有陌生號碼出現,他不接也不掛,總是等鈴聲徹底安靜了,才會對寧夏抱歉地笑笑。“那個笑容里的郝意,好像另一個人。”寧夏咬著嘴唇對我說,“但我想,再給彼此一點時間吧,畢竟他還是選擇回到我身邊的。” 直到有一次,同一個電話連續響了很多遍。郝意仍舊不接,寧夏終于忍不住問他,為什么不能明確地告訴對方,讓她不要再打擾。郝意有些無奈:“寧夏,你要學會考慮別人的感受,她喜歡我,也為我做過很多讓我感動的事。即便我知道她與你不能相比,但我不能這樣傷人。” 寧夏黯然神傷,他問郝意:“你是不是覺得她比我更愛你,更在乎你?” 郝意有些不解,他按捺住自己的情緒反問寧夏:“你一定要這么咄咄逼人嗎?我們已經傷害過彼此一次了,這一次就不能好好珍惜嗎?你什么時候才能學會體諒別人。” 說完,郝意輕輕地嘆了口氣,望著寧夏,眼神復雜。 “珍惜?”寧夏在心里默默問自己,“這樣地予取予求,這樣生分的感情,還有珍惜的必要嗎?”她知道自己仍舊對郝意有萬分依戀,也知道郝意的確是放不下自己,也無法割舍過去的一切。但雙魚座的善良,有時是把雙刃劍,郝意對別人的心軟,像利刃一樣刀刀刺在寧夏心里。 經歷過這一段風波,我本以為一切會逐漸平靜下來,直到一次朋友聚會,寧夏再次把自己灌醉。她抱著酒瓶至少唱了五遍梁靜茹的《一夜長大》,然后醉醺醺地撥通了郝意的電話。 “老公,你還愛我嗎?”寧夏脫了鞋,蹲在KTV角落的沙發里縮成一團,眼里滿是悲愴。 “你又喝酒了嗎?你在哪?我去接你。”下了夜班的郝意準備強打精神出門打車。 “你回答我的問題啊,你為什么轉移話題呢?”眼淚一滴滴落在皮質沙發上,又流回到寧夏腳邊,她強作鎮定繼續說:“如果你沒有辦法再愛我了,我可以放你走,可是,我不要你像現在這樣對我。你其實已經不愛我了對嗎?我不溫柔不體諒也不善解人意,我除了依賴你就是要你照顧,我連你最愛的菜都沒有學會。。。” 郝意再次沉默,然后他輕輕地說:“咱們回家好嗎?乖。” “不用了,咱們分手。” 掛掉電話,寧夏拉著我們在KTV唱到天亮,一遍遍地點同一首歌:那幾乎成真我們的家,你真的不想嗎?那這些年的專心無猜…… 【五】 那一年電視臺演蝸居,寧夏哭的不能自己,別人都覺得她過于入戲,只有我看在眼里,默默心疼。她曾經在半夜打給我,泣不成聲地說:“小魚,我弄丟了我的小貝,你知道嗎?但我不是海藻,我沒有愛上別人,也沒有遇到宋思明。我只是希望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成為我想成為的自己,這樣也有錯嗎?” 電話這邊,我是真的不知該怎樣回答,只能安靜地陪著她流淚。感情如果能分得出對錯,世間哪還有那么多情歌。 但想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終歸是沒有錯,想要愛一個人更沒有錯,只是,也許當我們通過自己的努力,擁有了想要的一切。才能更加自由,更加無欲無求地,隨心所欲地去愛一個人。我們愛他,只是愛他本來的樣子,而不是想要從他身上得到,或者補齊自己不曾有的東西。無論是財富、地位,還是自信、健康。 只是有些東西,除了時光歲月,沒有任何人能夠教會你。 我唏噓,只因為我知道,今天正好是寧夏和郝意分手整整一年。去年的今日,他們任性地放開了彼此的手。一年的糾纏與淚水過去,在諾大的城市,上天讓他們再次遇見,卻已經是陌路。所有的熱愛、痛苦與回憶終究還是過去了,一切歸于平靜。寧夏說:“地鐵里的人好多,匆忙的人潮好像把我和郝意隔在了兩個世界。我就這樣看著他在走道的另一側,帶著耳機低頭從我面前走過,我很怕他就這么走掉了,再也看不到。又不知叫住他,能說些什么。 “是啊,再見不如不見,徒增傷感而已。”我說。 “嗯,你說的對”,寧夏頓了頓,又輕輕地說:“我只是難過,從始至終,都沒有能跟他好好地告別。” 聽到這最后一句,我禁不住潸然。我知道現在的寧夏,是真的釋然,也是真的傷感。也許就像微博上說的,有些人就是為了來給我們上一課,然后轉身離開,他們終于還是錯過了對方。寧夏又悠悠地說:“畢竟我們那么愛過彼此,在某個時刻,我真切地感覺到自己在愛著,也被一個人愛。這是多么難得,一生中都未必會有幾次。但當我們分開,卻連個溫暖的告別都沒有。” 如果愛情本就是我們每個人命中逃不掉的劫難,或是修行,如果我們終將錯過,比起貪心地執著糾纏,能不能至少,讓我們好好地對彼此說再見。
荔枝FM 李墨 2015-08-23 08:5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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