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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兩晉風流

兩晉時期是一個風 流蘊藉的時代。盡管天縱英才的毛澤東主席說“俱往矣，數風 流人物，還看今朝”，但如果除去霸業，單從人性的率真，文采的輝煌，生命的價值這個角度來說，“今朝”和兩晉時期相比差太遠了。我認為風 流的精髓應該是心靈的自由揮灑，不拘泥于套套的天真性情。戴著面具戴著鐐銬舞的再好也好像和風 流不沾邊。而今當下，可有幾個真性 情的人？

說起晉朝，不能不談司馬懿。風水輪流轉，當年曹家挖了東漢數百年社稷的根基，現在輪到司馬懿的子孫改朝換代了，西晉結束了戰亂，統一了全國。盡管由于司馬家族三代以下不爭氣，也算短命早夭，可畢竟分久又合了。中華大一統的豐功偉績不應抹殺。晉室南渡后，北方陷入動亂，而南方即東晉雖然偏安一方，仍然是司馬氏的天下。受戲曲演義影響，大多數人都覺得這個和諸葛亮斗了一輩子法的老頭是個失敗者，處處在諸葛亮之下。空城計不用說了，死諸葛都能嚇跑活仲達。其實這人可不簡單呢，穩重睿智，笑到最后的是他而不是諸葛亮。據史書記載，司馬懿此人長的“鷹視狼顧”，用現在的話說，大概是很酷的一個人。目光尖銳，神態兇悍吧。這個人一輩子詭計多端，運籌帷幄，能屈能伸，性格剛毅，一步步成了魏國最有實權的人物。很佩服這家伙的本事，但他談不上風 流，略輸文采兼稍遜風騷。下面揀主要的談幾個我心目中的風 流人物，他們活的很有趣

嵇康，此人是曹魏皇室女婿，對司馬氏看著就不順眼。因而秉持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他還是個超級美 男子，《晉書》說他：“不自藻飾，人以為龍章鳳姿，天質自然”。這個人軼事很多，最著名的一篇文章就是《與山巨源絕交書》，山巨源就是山濤，本來兩人是鐵哥們兒，山濤做官后，推薦嵇康也出來干。結果竟惹惱了這個不識抬舉的嵇康，大怒之下寫下了史上最牛的絕交書。一面貶低自己，說自己又懶又邋遢，幾個月頭不梳臉不洗，渾身臭哄哄的都是虱子) z5 P: H) R. u
，不適宜當官，一面大罵山濤這小子居心不良，竟想讓我做這么個營生，這不是害我嗎？絕交絕交！奇怪的是后來當他被砍頭的時候，卻將女兒家人托付山濤，山濤也不計前嫌，沒負所委。到底沒絕成交。可見有時人嘴上說的和心里想的是兩碼事。名士也不例外。嵇康性格太傲，有一次他正光著膀子打鐵，熟人鐘會來訪，當時鐘會的職務相當于現在南京戰區司令員，他瞅了一眼，理也不理，鐘會坐了一會，沒趣要走。這哥們忽然冒出一句：“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鐘會惡狠狠地說：“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從此結下了梁子。后來終于找機會干掉了這個恃才傲物的家伙，可嵇康臨死也生的偉大，死的瀟灑。絕不熊包，他叫人拿來古琴，悠揚的彈了一首《廣陵散》，平靜的上路了。廣陵散這首名曲從此成為絕響，真遺憾啊。可見嵇康還是個大音樂家呢。

阮籍，這哥們是當時最最放 浪 不羈的人了。特有名的是他的青白眼，看到討厭的人，才不和你打哈哈，立馬眼翻成白眼相對，大概象瞎子的眼吧？看到喜歡的人，當然不多，這才能青眼相對，人才能看到他的黑眼珠子。“青睞”這個詞就是這么來的。我推測阮籍一年到頭白眼的時候居多，想想真恐怖。呵呵。阮籍最討厭禮法的拘束了，他天性就是個自由自在的人。世俗說不能往東，我就偏對著干。他母親去世了，他正下著一盤棋，換別人肯定呼天搶地，否則就是不孝。但他卻堅持把棋下完。最有趣的是，鄰居有個特漂 亮的少 婦，阮籍喝醉了就挨著人家睡 著了，美 女的丈夫開始大怒，但后來觀察，這人就是這樣，愛 美但不非禮，也就不怒了。最有趣的是，他聽說有個很美 麗的女子死了，這個美 人他并不認識，但他卻找到靈堂，痛哭流涕。根本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我行我素！老 子就是這么個人！阮籍的文學成就也很高，著名的有《大人先生傳》等。

劉伶，著名酒鬼。他長的矮小，而且容貌極其丑陋。但是性情豪邁，胸襟開闊，不拘小節。平常不濫與人交往，沉默寡言，對人情世事一點都不關心，只有和阮籍、嵇康很投機，遇上了便有說有笑，史書說他：“悠悠忽忽，土木形骸”，面如土色，晃晃悠悠，這可能與他酗酒有關吧。他太愛喝酒，老婆變勸他，和他鬧，藏了他的酒。劉伶說：“老婆，你說的對。我再不喝了。但怕管不住自己，你擺上酒肉，我要向天發誓，戒酒！”他老婆以為真是浪 子回頭了，就照辦了。劉伶舉起杯說：女 人的話怎么能聽？哼！邊吃邊喝，大醉方罷。這家伙甚至喝醉酒脫的一 絲 不掛，有人來看他，笑話他。他振振有詞說：我以天地為房子，以屋子為褲子，你為什么鉆到我褲 襠里？說的這人扭頭就走。劉伶在文學上最有名的作品是《酒德頌》，寫的豪邁灑脫，一代文宗蘇東坡都很推崇。他出門常帶著一把鍬，吩咐下人說，我走到哪里醉死了，就地掘個坑把我埋了。因此后人有“鹿車荷鍤葬劉伶”的詩句。真是狂 放到極點，內心其實痛并放 浪著！

還有向秀，他的短短的一篇《思舊賦》，令人蕩氣回腸，扼腕贊嘆！

兩晉風 流有趣的人太多了，短文難以盡述。就此打住吧。胡寫亂談，游戲文字。幸虧我不是老師，不然可誤人子弟呀。呵呵

【十四】田園牧歌

晉室南渡后，司馬氏殘余建立了偏安南方的東晉。在北方，卻烽煙遍地，豪杰四起，幾個大的少數民族剽悍的草頭王紛紛自立建國，混戰不休。史稱“五胡十六國”，可想而知，“五胡”是五個少數民族，“十六國”是他們在長江以北先后建立了十六個“國家”。國號也亂七八糟，什么西涼、后趙、前秦，歷史學家怕也記不清。直到鮮卑人建立的北魏基本統一了北方。在南方，隨著劉宋取代了東晉，中國歷史進入了南北對峙階段，誰也吃不了誰。北方相繼經歷了北魏、東魏、西魏、北齊、北周五個朝代。所謂的“東、西、北”稱呼都是后人加上的，當時人家就叫“魏、齊、周”。南方相繼經歷了劉宋、蕭齊、蕭梁、陳四朝，前面的姓氏也是后人加的，當時就稱“宋、齊、梁、陳”。這段時期史稱“南北朝”，那是一段戰亂的歲月。朝代皇帝走馬燈一樣變換，真是“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呵呵。

久亂思安，久動思靜，向往溫馨平安是每個人潛意識里普遍的心理吧？這個時代江蘇出了一位最杰出的田園詩人，他的名字叫陶淵明，即陶潛，又稱靖節先生。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吧？他的偉大就在于他代表了一種田園牧歌式的美，一種淡泊寧靜的意境。這種回歸自然的光輝一直照耀了一千多年，而且必將永遠輝映在人們心頭。

“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入塵網中，一去三十年。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開荒南野際，守拙歸田園。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紅塵碌碌，爾虞我詐，幾乎每個人的心都被生活磨成了厚厚的繭，牛皮一樣麻木了。但只要想起故鄉，想起那遙遠的小山村，心里的感動和真摯就會溫馨的蘇醒。當我疲憊不堪，焦頭爛額的時候，故鄉是一劑療傷的良藥。多想一個人回到那里，關了手機，不帶電腦，靜靜的自由的坐在那間度過兒時歲月的老屋前，聽風兒呢喃，看西斜的夕陽染紅故鄉的天際。什么也不去想。。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每讀到這些充滿生活氣息的自然描繪，腦海里總會浮現一卷雞鳴狗吠，牛耕羊牧的田園風景。不勝向往之至！

“白日掩柴扉，對酒絕塵想。時復墟里人，披草共來往。相見天雜言，但道桑麻長。”“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彷佛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發垂髫，并怡然自樂。”讀這些宛如天籟般出塵脫俗的文字，令人功利之心頓消，只有恬靜、淳樸、悠遠溢滿心胸。

陶淵明晚年，也許是體弱多病，鄉間勞苦吧，生活很困窘。他是中國歷史上很特別的一道風景，生前及死后一段時間都默默無聞。但越往后影響越大。一代文宗蘇東坡尤其推崇他。自然恬靜的田園牧歌式生活在當下也是每個落寞之人心靈的最后歸宿。但“不為五斗米折腰”的硬勁卻沒幾個人真正做到。畢竟“五斗米”是一個縣長的月薪，畢竟為自由而辭去旱澇保收的縣太爺職位是需要骨氣的。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舟遙遙以輕飏，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美哉！老陶！讀之再三，仿佛自己也在那葉歸鄉的船上，分享著那清風拂面的快樂！

【十五】隋季掠影

俗話說：“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從漢末天下大亂，至西晉曇花一現般的統一，隨后又陷入更廣更久的動亂。直到楊堅出世，長達四百多年的“分”，夠久的了。因此，隋文帝楊堅，就是隋太祖，天將降大任于斯人，該他來“合”一下。隋朝盡管短命，但承前啟后，結束了北方馬背民族走馬燈似的蹂躪，重新確立了漢族的統治地位。以發展的觀點看是進步的。楊堅在北周時的爵位是“隨國公”，公元581年，這位隨國公受北周皇帝“禪讓”而立國。說是禪讓，但其實和堯舜禹那時的禪讓沒有絲毫一致，就是硬搶，被逼無奈，誰愿意把皇帝那樣的好職業轉讓他人？笑話！“禪讓”后又過了8年，隋帝消滅了南朝最后一個朝代——陳，中國重歸一統。

文帝統治的24年里，隋朝空前強大。經濟發達，文化繁榮，客觀上為李唐后來的盛世打下了基礎。疆域比漢朝最盛時都大很多很多，對鄰國的影響也非以前的中國可比，歷史上，隋朝是小日本唯一納貢稱臣的時代。唐朝盡管是封建社會的至高點，但唐與日本卻并非藩國，而是平等的國與國之間的交往。可見隋朝夠厲害吧？

隋王朝實行東西兩京制，西京長安，東京洛陽。都是首都。隋朝留給后代的、對后世造成深遠影響的，還有三省六部制、開皇律、州縣兩級制、均田制、大運河、科舉制、長安城、洛陽城、義倉的創立……，統統是始做俑者，從這時開始，直到清末，基本框架沒怎么大變。譬如科舉，以前是不弄這個的，以門第，推舉為主，科舉考試讓許多貧窮低賤的“鯉魚”十年寒窗后一躍跳入了“龍門”，這個進步意義可實在不小。直到今天，高考還是那么個意思。公平競爭總是進步的。

隋朝第二代皇帝楊廣，就是赫赫有名的隋煬帝。他在歷史上似乎有點被抹黑，留在后人心里的就是殘忍，好色，胡鬧，以致國敗人亡。其實殘忍好色這些特點哪個皇帝沒有？大多數男人放那個位置上，都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殘忍好色。比楊廣老婆多的皇帝大有人在。楊廣還是很做了些好事的，比如修大運河，從北方的北京到達南方的杭州，蜿蜒長達五千多里。大運河以江南河、邗溝、通濟渠、永濟渠四段，將錢塘江、長江、淮河、黃河、海河五大水系連接起來。實在功在后世，利在后世。當時走水路要比走旱路快而省事的多，正如上高速和步行的區別。盡管有點勞民傷財，但比起秦始皇為自己修墓傾全國民力，還是要強N倍！另外楊廣做的好事還有開拓疆土，把西域正式納入中國版圖。修建宏偉的洛陽城，暢通絲綢之路等，可見好人壞人永遠是相對的，昏君明君也是相對而言的。

“寒鴉飛數點，流水繞孤村。斜陽欲落處，一望黯銷魂。”這首《野望》寫的不賴吧？它就是隋煬帝寫的。可見這條著名的被歪曲的色狼還是文武全才呢。科舉制就是他一手開創，以后代代相沿的。普天下讀書人真應該感激這位命不好的皇帝呢。公平的說，隋煬帝并非很殘暴很壞的一個皇帝。和明朝那些流氓皇帝比，我覺得他還不錯呢。

秦歷二世而亡，病在苛刑勞民。隋也同樣經兩代而喪國，除了勞民傷財，人不堪折騰外，還有君主超現實的大手筆舉措。雖澤被后世，但也折騰的民怨沸騰了。秦是暴政野蠻，而隋卻令人舒服的多！另外，輕視各地掌軍權的軍閥，沒有趁早斬草除根，也是一誤。

總之，歷史就是歷史，短命的隋朝只活了37年。英年早逝！李淵那小子建立的大唐屹立在了東方！

輕楓白云 2013-03-08 08:42:03